話說林旭上了馬,家丁跟往相府而來。不一會,到了相府門首,下馬,只見花有憐同沈義芳遠遠迎接。來至大廳,見禮,分賓坐下,獻花已畢,請到花園閒遊。
原來沈義芳與哥哥各分一宅,哥哥那邊亦有花園。義芳卻住西邊,廷芳居東邊。來到園中,見得十分精緻,四面亭台幽雅,階下花木爭榮。林旭一見,心中暗道:「好座花園。」忙叫把公子請來拜見先生。不一時,二位公子出來,先拜聖人,後拜先生。義芳同有憐陪坐,喫茶已畢,即往前邊去了。林旭上了新書房,上了書。
到晚間,請先生坐了首席,花有憐陪坐,義芳主位相陪。酒至半酣,義芳道:「請教先生台甫。」林旭和答道:「賤字林旭。」當時談了一會,林旭稱謝。義芳奉送出大門,一拱而別。
林旭回至家中,將今日之事說了一遍,次日早早上館去了。
不覺半月有餘,那日,義芳對有憐道:「依你主見,作何計策?已經過了半月有餘,連他的老婆面也未見。」有憐道:「只今日我便有個計策。」那時走到書房,見林旭在在唸書,有憐走到背後,道:「先生太用功了。」林旭回頭一看,見是有憐,忙站起身來,道:「失照了,請坐。」坐下,有憐道:「先生過幾日回府一次?」林旭道:「逐日返捨。」有憐道:「天晴何妨,陰雨不便。待小弟與捨親說聲,這花園房子甚多,憑先生揀一處好的,把師母請來住,一來免得逐日奔波,二來省得心掛兩頭,不知尊意若何?」林旭道:「好卻好,只是東翁面上不好看,等回去商議便了。」當時花有憐又談了些閒話,到前面去了。
林旭見天色已晚,放學回家,將此事對岳父、小姐說了。小姐道:「我是不去。」姚夏封道:「我兒,你聽我說,古言道『嫁夫作主』。我這館又窄小,來往許多不便,我又多在外,少在家,你的丈夫又早去晚歸,你一人在家,放心不下。依我說,可同丈夫到那裡去住,省得掛念。」一席話,說得小姐肯去了。
次日,林旭到了館中。花有憐午後走來,到了書房,與林旭二人見禮,坐下,道:「昨晚同捨親言及先生往返之苦,捨親便說房子現空,何不將師母請來,只是供膳不佳,休要見怪。只不知先生昨日回府,可與師母說知否行止,小弟好回稟捨親。」林旭道:「蒙兄美意,已與家岳、房下說明,擇日以便稱來。」花有憐道:「取歷日來,看幾時是個好日子。」即看,道:「明日是個上好日期。」林旭道:「就是明日罷。」有憐道:「我叫家丁掃抹潔淨房屋。」說畢,起身去了,將此言回復義芳。
義芳聽了,大喜,隨叫家丁到書房,請問先生道:「相公,打掃那一進?」林旭起身,揀了一進。登時收拾乾淨。不一時,義芳同有憐走來,道:「林先生。」林旭起身迎接,稱謝。義芳道:「有此心久矣,請師母到此,又恐先生多心,昨日捨親談起,正合其意。只是家常供膳不佳,萬望原宥。」林旭道:「豈敢。」義芳道:「叫家人搬取行李、桌椅等物。」談了一會,各自散去。
林旭晚間回去,將此話對姚小姐說了,「今日已經打掃房屋,明日過777去。」一宿晚景不表。次日,姚小姐收拾完備,只見沈府兩個家人走來,口稱:「相公,小的奉太太之命來請師奶奶過去,轎子已現成。」林旭稱謝,忙催上轎。姚小姐拜別爹爹。正是:
滿天撒下鉤和線,從今引出是非來。
林旭也就辭別岳父,不一時,來到相府下轎。
早有沈義芳與花有憐在廳上飽看了一會。家人引路,到了花園,不見丈夫到來,勉強坐下。不一時,林旭走來,渾身是汗。沈義芳與花有憐二人走上前來接住,「恭喜,候先生到了,好去見禮。」林旭道:「不敢。」同花有憐三人走進園中。姚小姐見丈夫陪著二人進來,就知是東翁與花先生在此。林〔旭〕道:「快些出來見禮。」義芳、有憐齊聲道:「恭喜師母。」隨作了一揖。小姐站在門首,道聲:「萬福。」義芳與有憐聽見她聲音這般嬌嫩,那義芳的魂靈不知飛到那裡去了,恨不得一手抓過來,道:「不敢,不敢。」當時退出去了。晚間,內外擺下席來,請先生師母。
話休重敘,非止一日,過了月餘,義芳終日思想,無奈林旭不離左右。有憐道:「二爺莫心急,待小的略施小計,包管人就到手。」忙忙走到書房。林旭站起身來,請坐。彼時談了閒話幾句,花有憐道:「弟忘了一件事,昨日打令岳門首經過,只見招牌也沒有掛,店門又關了,小弟大生疑心,只得叩見。令岳帶病出來開門,小弟道:『因何有恙?』令岳答道:『小老兒十分病重,小女、小婿都不知道,煩駕傳個口信,叫小婿回來走走。』」林旭聽了此話,大吃一驚,道:「竟有此等異事,我那裡知道。」忙忙走進內室,將此話對小姐說知。這小姐聽見丈夫說他父親病重,不覺就哭將起來,叫道:「快喊轎子來,我回去看看爹爹。」林旭道:「莫慌,等我先去看看何如,你再回去不遲。」小姐道:「快去看來什麼光景。」這林旭一溜煙去了,按下不表。
且說花有憐這個奴才見林旭去了,即將此事告訴沈義芳。沈義芳聽得此言,就去換了一身齊齊整整新衣,搖搖擺擺,奔花園而來。抬頭看見兩個學生在那裡高聲朗誦,他就走進去,吩咐道:「先生不在館中,你等今日散去。」兩個學生聽得二爺吩咐道,即收拾書本一溜煙去了。義芳暗想道:「此時不下手,還等何時。」姚小姐手中拿著一條汗巾,在那裡拭眼淚。沈義芳見了,更覺可愛,隨走到她背後,輕輕抱住,叫道:「我那美人,想殺我也。」正是:
舐破紙窗容易補,壞人名節罪非輕。
不知姚小姐可肯依從,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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