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孟嘗君見客自刎而死,哭臨其喪,甚為哀慟。眾客無不感動,歸者益眾,食客嘗蒲數千人。諸侯聞孟嘗君之賢,且多賓客,皆尊重齊國,相戒不敢犯其境。正是:
虎豹踞山禽獸遠,蚊龍在水怪魚藏。
堂中有客三千輩,天下人人畏孟嘗。
再說張儀相魏三年,而魏襄王薨,子哀王立。楚懷王遣使弔喪,因徵兵伐秦。哀王許之。韓宣惠王、趙武靈王,即肅侯子,燕王哈,即易王子,皆樂於從兵。楚使者至齊,齊滑王集群臣問計左右,皆道:「秦與齊,甥舅之親,未有仇隙,不可伐。」蘇秦主合縱之約,堅執以為可伐。孟嘗君獨進言道:「言可伐與不可伐,皆非也。伐則結秦之仇,不伐則觸五國之怒。以臣愚計,莫如發兵而緩其行,兵發則不與五國為異,同行緩則可觀望為進退。」-王以為然。即使孟嘗君率兵二萬以往。
孟嘗君方出齊郊,遽稱得病延醫療治,一路耽擱不行。卻說韓、趙、魏、燕四王,與楚懷王相會於函谷關外,關在今河南府靈寶縣,刻期進攻。懷王雖為縱約長,那四王各將其軍,不相統一。秦守將樗裡疾,大開關門,陳兵索戰。五國互相推諉,莫敢先發。相持數日。樗裡疾出奇兵絕楚餉道,楚兵乏食,兵士皆嘩。樗裡疾乘機襲之,楚兵敗走,於是四國皆還。孟嘗君未至秦境,而五國之師已撤矣。此乃孟嘗君之巧計也。孟嘗君回。齊-王歎道:「幾誤聽蘇秦之計。」乃贈孟嘗君黃金百斤,為食客費,蓋受重之。蘇秦自愧以為不及。楚懷王恐齊、秦交合,乃遣使厚詰於孟嘗君,與齊申盟結好,兩國聘使往來不絕。
自齊宣王之世,蘇秦專貴寵用。左右貴戚多有妒之者。及-王時秦寵未衰。今日滑王不用蘇秦之計,卻依了孟嘗君,果然伐秦失利。孟嘗君受多金之賞,左右遂疑滑王已不喜蘇秦矣。乃募壯士懷利匕首刺蘇秦於朝,匕首入秦腹,秦以手按腹而走。訴於-王-王命擒賊,賊已逃去,不可得。蘇秦道:「臣死之後,願大王斬臣之頭,號令於市。道:『蘇秦為也行反間於齊。今幸誅死。有人知其陰事來告者,賞以千金。』如是則賊可得也。」言訖拔出匕首,血流蒲地而死。滑王依其言,號令蘇秦之頭於齊市中。
須臾,有人過其頭下,見賞格自誇於人道:「殺蘇秦者,我也。」市吏因執之以見-王。王令到寇以嚴刑,鞠之盡得主使之人。凡數家皆誅滅之。史官論蘇秦雖身死,猶能用計自報其仇,可謂智矣。而身不免見刺,豈非反覆不忠之報乎。
蘇秦死後,其賓客往往洩蘇秦之謀,言秦為燕而仕齊-王始悟蘇秦之詐,自是與燕有隙。欲使孟嘗君將兵伐燕,蘇代說燕王納質子以和齊,燕王從之。使蘇厲引質子來見-王-王恨蘇秦不已,欲囚蘇厲。蘇厲呼叫道:「燕王欲以國依秦,臣之兄弟陳大王之威德,以為事秦不如事齊,故使臣納質請平,大王奈何疑死者之心,而加生者之罪乎?」-王悅,乃厚待蘇厲,厲遂委質為齊大夫。蘇代留仕燕國,史官有蘇秦贊,道:
季子周人,師事鬼谷。揣摩既就,陰符伏讀。
合縱離橫,佩印者六。晚節不終,燕齊反覆。
再說張儀見六國伐秦無成,心中暗喜。及聞蘇秦已死,乃大喜道:「今日乃我吐舌之時。」民遂乘間說魏哀王道:「以秦之強禦王國而有餘,此其不可抗明矣。本倡合縱之議者蘇秦。而秦且不保其身,況能保人國乎?夫親兄弟共父母者,或因錢財爭鬥不休,況異國哉?大王猶執蘇秦之議,不肯事秦,倘列國有先事秦者,合兵攻魏,魏其危矣。」哀王道:「寡人願從相國事秦,誠恐秦不見納,奈何?」張儀答道:「臣請為大王謝罪於秦,以結兩國之好。」哀王乃飾車從,遣張儀入秦求和。於是秦、魏通好。張儀遂留秦,仍為秦相。
再說齊滑王乘燕王哈讓國於燕相國子之,噲反北面列於臣位。燕人不服,而自相亂。滑王命匡章為大將,率兵伐之。凡五十日,兵不留行,直達燕都。百姓開門納之,遂擒子之處死,意欲滅燕。而燕士卒雖恨子之,未嘗忘燕,乃共立故太子平為昭王。郭隗為相國,於易水(即保定府婁州)築高台,積金台上以奉四方賢士,名曰招賢台,亦曰黃金台。後昭王用樂毅計,說趙、韓、魏、秦等國共伐齊,以雪二十八年御恨之怨。遂大破齊國,-王竟以身免。此是後話不提。
卻說齊-王既勝燕,殺王啥與子之,威振天下。秦惠文王患之。而楚懷王為縱約長,與齊深相結納,置符為信。秦王欲離間齊楚之黨,召張儀問計。張儀奏道:「臣憑三寸不爛之舌,南遊於楚,伺便進言,必使楚王絕齊,而親於秦。」惠文王道:「寡人聽子。」張儀乃辭相印,游楚。知懷王有嬖臣姓靳名尚,在王左右,言無不從。乃先以重賄納交於尚,然後往見懷王。懷王重張儀之名,迎之於郊。賜坐而問道:「先生辱臨敝邑,有何見教?」張儀道:「臣之此來,欲合秦、楚之交耳。」楚懷王道:「寡人豈不願納交於秦哉!但秦侵伐不已,是以不敢求親也。」張儀答道:「今天下之國雖七,然大者無過楚、齊與秦而三耳,秦東合於齊,則齊重;南合於楚,則楚重;然寡君之意,竊在楚,而不在齊。何也?以齊為婚姻之國,而負秦獨深也。寡君欲事大王,雖儀亦願為大王門闌之廝。而大王與齊通好,犯寡君之所忌。大王誠能閉關而絕齊,寡君顧以商君所取楚商於之地六百里,還歸於楚;使秦女為大王箕帚妾。秦楚世為婚姻兄弟,以御諸侯之患,惟大王納之。」懷王大悅道:「秦肯還楚故地,寡人又何愛於齊!」
群臣皆以楚復得地,合詞稱賀。獨一人挺然出奏道:「不可不可。以臣觀之,此事宜吊,不宜賀。」楚懷王視之,乃客卿陳軫也。懷王道:「寡人不費一兵,坐而得地六百里。群臣賀,子獨吊,何故?」陳軫道:「王以張儀為可信乎?」懷王笑道:「何為不信?」陳軫道:「秦所以重楚者,以有齊也。今若絕齊則楚孤矣。秦何重於孤國而封六百里之地以奉之耶?此張儀之詭計也。倘絕齊而張儀負王,不與王地,齊又怨王而反附於秦。齊、秦合而攻楚,楚亡可待矣。臣所謂宜吊者為此也。王不如先遣一使,隨張儀往秦受地,地入楚而後絕齊未晚。」大夫屈平進言道:「陳軫之言是也。張儀反覆小人,決不可信。」嬖臣靳尚道:「不絕齊,秦肯與我地乎?」懷王點頭道:「張儀不負寡人明矣。陳子閉口勿言。請看寡人受地。」遂以相印授張儀,賜黃金百鎰,良馬十駟,命北關守將勿通齊使。
一面使逢侯丑隨張儀入秦受地。張儀一路與逢侯丑飲酒談心,歡若骨肉。將近咸陽,張儀詐作酒醉,失足墜於車下,左右慌忙扶起。張儀告道:「吾足脛損傷,急欲就醫。」先乘臥車入城,表奏秦王,留逢侯丑於館驛,儀閉門養病不入朝。逢侯丑來見秦王不得,往候張儀。只推未癒,如此二月。丑乃上書秦王,述張儀許地之言。惠文王答書道:「儀如有約,寡人必當踐之。但聞與齊尚,尚未決絕寡人,恐受欺於楚,非得張儀病起,不可信也。」
逢侯丑再往張儀之門,儀終不出。乃遣人以秦王之言還報懷王。懷王道:「秦猶謂楚之絕齊未甚耶?」乃遣勇士宋遺假道於宋,借宋符直造齊界,辱罵-王-王大怒,遂遣使西入秦,願與秦共攻楚國。
張儀聞齊使至,知其計已行。乃稱病癒入朝,遇逢侯丑於朝門,故意訝道:「將軍何不受地,乃尚淹我國耶?」丑答道:「秦王專候相國面決。今幸相國玉體無恙,請入言於王,早定地界,回覆寡君。」張儀道:「此事何須關白秦王耶。儀所言者,乃儀之俸邑六里,自願獻於楚王耳。」丑道:「臣受命於寡君,言商於之地六百里,未聞只六里也。」張儀道:「楚王殆誤聽乎。秦地皆百戰所得,豈肯以尺土讓人,況六百里哉!」逢侯丑還報懷王,懷王大怒道:「張儀果是反覆小人,吾得之必生食其肉。」遂傳旨發兵攻秦。客卿陳軫進言道:「臣今日可以開口乎?」懷王道:「寡人不聽先生之言,為-賊所欺。先生今日有何妙計?」陳軫道:「大王已失齊助,今復攻秦未見利也。不如割兩城以賂秦,與之合兵而攻齊。雖失地於秦,尚可取償於齊。」懷王道:「本欺楚者秦也。齊何罪焉合兵而攻。齊人將笑吾。」
即日拜屈丐為大將,逢侯丑副之,興兵十萬,取路天柱山(在漢申府金州)西北而進逕襲藍田(縣在西安府)。秦王命魏章為大將,甘茂為副,起兵十萬拒之。一面使人徵兵於齊,齊將匡章亦帥師助戰。屈丐雖勇,怎當二國夾攻,連戰俱北。秦齊之兵追至丹陽,屈丐聚兵復戰,被甘茂斬之。前後獲首級八萬有餘,名將逢侯丑等皆死,共七十餘人,盡取漢中之地(今漢中府)六百里。
楚國震動,韓、魏聞楚敗,亦謀襲楚。楚懷王大懼,乃使屈平如齊謝罪。使陳軫如秦軍,獻二城以求和。魏章遣人請命於秦王。惠文王道:「寡人欲得黔中之地(今貴州省),請以商於地易之。如允便可罷兵。」魏章奉秦王之命,使人言於懷王。懷王道:「寡人不願得地,願得張儀而甘心焉。如上國肯以張儀界楚,寡人情願獻黔中之地為謝。」秦左右忌嫉張儀者,皆道:「以一人而易數百里之地,利莫大焉。」秦惠文王道:「張儀吾股肱之臣,寡人寧不得地,何忍棄之!」張儀自請道:「微臣願往。」惠文王道:「楚王含盛怒以待先生,往必見殺。故寡人不忍遣也。」張儀奏道:「殺臣一人,而為秦得黔中之地,臣死有餘榮矣,況未必死乎。」惠文王說:「先生何計自脫?試為寡人言之。」張儀道:「楚夫人鄭袖,美而有智,得王之寵。臣昔在楚時,聞楚王新幸一美人,鄭袖謂美人道:『大王惡人以鼻氣觸之,子見王必掩其鼻。』美人信其言。楚王問於鄭袖道:『美人見寡人,輒掩鼻何也?』鄭袖答道:『嫌大王體臭,故惡聞之。』楚王大怒,命劓美人之鼻,袖遂專寵。又有嬖臣靳尚媚事鄭袖,內外用事。而臣與靳尚相善,臣自料能借其庇,可以不死。大王但詔魏章等留兵漢中,遙為進取之勢,楚必然不敢殺臣矣。」秦王乃遣儀行。
張儀既至楚國,懷王即命使者執而囚之。將擇日告於太廟,然後行誅。張儀別遣人打靳尚關節,靳尚入言於鄭袖道:「夫人之寵不終矣,奈何?」鄭袖問道:「何故?」靳尚道:「秦不知楚王之怒張儀,故遣使足。今聞楚王欲殺儀,秦將還楚侵地,使親女下嫁於楚,以美人善歌者為勝。以贖張儀之罪,秦女至,楚王必尊而禮之。夫人雖欲擅寵,得乎?」鄭袖大驚道:「子有何計,可止其事?」靳尚道:「夫人若為不知者而以利害言於大王,使出張儀還奉,事宜可已。」鄭袖乃中夜涕泣言於懷王道:「大王欲以地易張儀,地未入秦,而張儀先至。是秦之有禮於大王也。秦兵一舉而席捲漢中,有吞楚之勢。若殺張儀以怒之,必將益兵攻楚。我夫婦不能相保,妾中心如刺,飲食不甘者,累日矣。且人臣各為其主,張儀天下智士,其相秦國久,與秦偏厚何怪其然,大王若厚儀以禮,儀之事楚,亦猶秦也。」懷王道:「卿勿憂容,寡人從長計議。」靳尚復乘間言道:「殺一張儀,何損於秦?而又失黔中數百里之地。不如留儀以為和秦之地。」懷王意亦惜黔中之地,不肯與秦。
於是出張儀,因厚禮之。張儀遂說懷王以事秦之利,懷王即遣張儀歸秦,通兩國之好。
屈平出使齊國而歸,聞張儀已去,乃諫道:「前大王見欺於張儀,儀至臣以為大王必烹其肉而食之,今反赦之不誅。又欲聽其邪說,率先事秦。夫匹夫猶不忘仇仇,況君乎?未得秦歡而先觸天下之公憤。臣竊以為非計也。」懷王悔,使人駕招車追之。張儀已星馳出郊二日矣。張儀既還秦,魏章亦班師而歸,史臣有詩云:
張儀反覆為嬴秦,朝作俘囚暮上賓。
堪笑懷王如木偶,不從忠計聽諂人。
張儀謂秦王道:「儀萬死一生,得復見大王之面,楚王誠畏秦甚,雖然不可使臣失信於楚,大王誠割漢中之半,以為楚德,與為婚姻。臣請借楚為端,說六國連袂以事秦。」秦王許之,遂割漢中五縣,遣人往楚修好;因求懷王之女為太子蕩妃;復以秦女許妻懷王之少子蘭。懷王大喜,以為張儀果不欺楚也。
秦王念張儀之勞,封以五邑,號武信君。因具黃金、白璧、高車、駟馬,使以連衡之術往說列國。張儀果見齊-王道:「大王自料土地孰與秦廣,甲兵孰與秦強?從人為齊計者,皆謂齊去秦遠,可以無患。此但狃於目前,不顧後患。今秦、楚嫁女娶婦,結昆弟之好。三晉莫不悚懼,爭獻地以事秦。大王獨與秦為仇,秦驅韓魏攻齊之南境,悉趙兵渡黃河以乘臨淄、即墨之敝,大王雖欲事秦,尚可得乎?今日之計,事秦者安,背秦者危。」齊-王道:「寡人願以國聽于先生。」乃厚贈張儀。儀復西說趙王道:「敝邑秦王有敝甲調兵,願與君會於邯鄲之下。使微臣先聞於左右,大王所恃者蘇秦之約耳。秦背燕逃齊又以反誅,一身不保而人猶信之,誤矣。今秦、楚結婚;齊獻魚鹽之地;韓、魏稱東藩之臣,是五國為一也。大王欲以孤趙,抗五國之鋒,萬無一幸。故臣為大王計,莫如事秦。」趙王許諾。儀復北往燕國,說燕昭王道:「大王所最親者,莫如趙。昔趙襄子嘗以其姊為代王夫人,襄子欲並代國,約與代王為好,會令工人制為長柄金斗(飲器方者曰斗)。方宴,廚人進羹,反斗柄以擊代王,破腦而死。遂襲據代國,其姊聞之泣而呼天,因摩-(簪屬)以自刺。後人因號其山,曰摩-之山(在大同蔚州)。夫親姊猶欺之以取利,況他人哉!今趙王已割地謝過於秦,將入朝,秦王於澠(音免)池(在今河南府永寧縣)一旦驅趙而攻燕,則易水長城非六王之有也。」燕昭王道:「寡人願獻恆山之東五城以和秦。」張儀連衡之說既行,將歸報秦。未至咸陽,秦惠文王已病薨。太子蕩即位,是為武王。齊-初聽張儀之說,以為三晉皆已獻地事秦,故不敢自異,及聞儀說齊之後,方往說趙,以儀為欺,大怒。又聞秦惠文王之薨,乃使孟嘗君致書列國,約共背秦復為合縱。疑楚已結婚姻於秦,恐其不從,先欲伐之。楚懷王遣其太子獻為質於齊,齊兵乃止-王自為縱約長,結連諸侯。約能得張儀者賞以十城。秦武王生性粗直,自為太子時,素惡張儀之多詐,群臣先忌儀,寵者至是皆諂譖之。儀懼禍,乃入見武王道:「儀有愚計,願效於左右。」武王道:「君計安出?」張儀道:「聞齊王甚憎儀,儀之所在,必興師伐之。儀願辭大王東往大梁,齊之伐梁必矣。梁、齊兵連而不解,大王乃乘間伐韓。通三用以窺周室,此王業也。」武王以為然,乃具革車三十乘,送張儀入大梁。魏哀王(襄王之子)用為相國,以代公孫衍之位,衍乃去魏入秦。齊-王知張儀相魏,果然大怒。興師伐魏,魏哀王大懼。謀於張儀,儀乃使其舍人馮喜偽為楚客,見-王道:「聞大王甚憎張儀,信乎?」滑王答道:「然。」馮喜道:「大王如憎儀,願無伐魏也。臣適從咸陽來,聞儀去秦時,與秦王有約,言齊王惡儀,儀所在必與師伐之。故秦王具車乘送儀於魏,欲以挑齊、魏之鬥,齊、魏兵連而不解,秦乃得乘間而圖事於北方。王今伐魏中儀計,王不如無伐,使秦不信張儀,儀雖在魏亦無能為矣。」-
王遂罷兵不伐魏。魏哀王益厚張儀。逾年,張儀竟病卒於魏。正應前鬼谷子所佔云:「蘇秦先吉後凶,張儀先凶後吉。」又云:「秦說先行,儀當晚達。」張儀果先為楚昭陽之辱,幾欲鞭死;後得蘇秦之激,入秦為相,名重六國,並得無傷,仍卒本國,則先凶後吉,晚達之言一毫不爽。而蘇秦始雖不遇於秦,鬼谷曾言,如失志,當於陰符篇探討,既相六國,榮顯已極。時張儀尚在困苦,豈非秦先吉說先行乎!及至齊國被刺後,凶之言益驗。鬼谷子又云:「汝二人異日宜互相推讓,以成名譽。」果蘇秦薦張儀於秦,張儀陰主秦柄,使不伐蘇秦所在之國,以報汲引之情,互相成名又驗。鬼谷嘗有書遺於蘇、張二人曰:
二足下功名赫赫,但春華至秋,不得久茂。
今二子好朝露之榮,忽長久之功,輕喬松之永延,貴一旦之浮爵。夫女愛不及席,男歡不畢輸,痛哉!
鬼谷子處人間數百歲,後不知所之,有「陰符」「鬼谷」二書行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