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火星人 第十章 在風暴中
    大戰火星人--第十章 在風暴中

    第十章 在風暴中

    萊瑟海德離梅勃來山大約12英里。比爾伏特後面茂盛的草地在空氣中散發著乾草的清香,道路兩邊的籬笆上開滿了芳香的野薔薇。我們從萊瑟海德山上下來時聽到的炮聲象突然開始一樣突然停息了,夜晚顯得格外的安寧。我們九點鐘順利到達了萊瑟海德,我和堂姐妹們一起吃了晚飯,並把妻子托付給她們照料,馬匹也趁機可以休息一個小時。

    我的妻子在路上時非常地安靜,好像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我設法安慰她,告訴她火星人因為身體的重量離不開沙坑,頂多也就能爬出來一點距離;但她只用斷斷續續的話來回答我。我想,要不是我對酒店老闆作了保證,她一定會勸我當晚留在萊瑟海德。我為什麼不留下來呢!我記得當我們分手時,她的臉色慘白。

    我自己整天都處在極度興奮之中。一種少有的,有時滲透文明社會對戰爭的狂熱在我的血液裡翻騰,在我的內心深處並不感到那晚回到梅勃來有什麼不對。我甚至擔心最後聽見的槍聲已經結束了和火星人的戰鬥。我只能說我非常想看到他們的死亡。

    我開始動身時已經是將近11點了。那一晚非常地黑暗;對我而言,從堂姐妹房子的門廊裡出來,更是漆黑一片。天也不像白天那麼熱了。頭頂上的雲在飛馳著,可地上卻沒有一絲風。我堂姐妹的丈夫給我點了兩盞燈。幸好我熟悉地形。我妻子站在門廊的燈光裡,看著我跳上馬車。她突然轉身進了屋裡,只留下堂姐妹給我送行。

    我感受到了妻子的恐懼心情,開始有點難受,但很快就又想到了火星人。當時我全然不知道晚上戰事進行的情況。我甚至不知道衝突惡化的原因。當我經過比爾伏特時(我回去時沒有走散特和沃金),看見沿著西面的地平線的地方有血紅色的亮光,當我走近一些,這亮光緩緩爬上了天空。飛馳的雲朵和雷聲與大塊黑色和紅色的煙夾雜在一起。

    列普萊街上空無一人,除了一兩扇亮著燈的窗戶,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影。我在比爾伏特路的拐角上差點撞上一群人,他們當時正背對著我。我經過的時候,他們什麼也沒說。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知道山那邊發生的事,我也不知道我經過的那些安靜的房子裡的居民已經睡下了,還是已經被放棄了,留在可怕的黑夜當中。

    從列普萊直到比爾伏特的路上,我一直走在威埃山谷裡,所以看不到紅色的閃光。當我爬上比爾伏特教堂後面的小山丘時,我又看見了紅光,樹林在即將到來的風暴裡搖晃著。然後我就聽見了身後比爾伏特教堂傳出的午夜鐘聲,接著又看見了梅勃來山的剪影,紅色的天空上映出黑色的樹梢和房頂。

    正當我在看著這些的時候,一束奇怪的綠光照亮了道路,現出了阿特爾斯東的樹林。我覺得馬韁繩給拉了一下。我看見疾馳的雲層給一道綠光劈開,猛然照亮了它們混亂的形狀,落在我左面的地上。那是第三顆隕星!

    緊接著聚集的暴風雨中亮起了第一道眩目的紫色閃電,雷聲象火箭一般在頭上炸開。馬咬緊嚼子狂奔起來。

    我駕車沿著梅勃來山腳下的一個緩坡走下去。第一道閃電開始以後,閃電一條緊接著一條閃過,炸雷聲一個接著一個,更像是出自於一架巨大的發電機,而不是平常爆炸的迴響。閃耀的電光讓人眼花繚亂,當我衝下山坡時,一陣小冰雹打在臉上。

    開始我只是注意到前面的路,突然我的注意力給梅勃來山另一邊山坡上的一個快速移動的東西吸引住了。起先我當它是給雨淋濕的屋頂,但是在一道又一道的閃電下我發現它在快速轉動著。這個景象很不確定——一會兒是令人迷茫的黑夜,然後在亮如白晝的閃電下,山頂上孤兒院的紅色影子,松樹的綠色樹梢,然後是這個討厭的物體清晰地出現了。

    我怎麼描述我看到的這個東西呢?一個巨大的三角架,比許多房子高一些,跨在小松樹上面,行進時把它們踩在旁邊;一個閃亮的金屬製成的步行機器,橫跨在石南叢上;節狀的金屬條從上面垂下來,行走時的噹啷聲和雷聲混在一起。電光一閃,現出了邁在空中的兩條腿,然後它們又不見了,又一道閃電,我又看見它們了,這回又離我近了100碼。你能想像到一隻擠奶凳傾斜著在地上走嗎?這就是我在電光裡得到的第一的印象。但是它可不是一個凳子,而是一個三角架上巨大的金屬身體。

    忽然我面前的松樹給分開了,像是有人撥開蘆葦鑽出來似的;松樹給折斷了,倒在地下。第二個三腳機器出現了,它好像徑直衝著我走過來了。而我正朝著它衝過去!看到了第二個機器我的精神一陣緊張。我沒有停下來再看,只是拚命朝右面拉馬的韁繩,一瞬間馬車已經翻在了馬匹身上;車轅啪地一聲折斷了,我給從側面拋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一個淺水窪裡。

    我幾乎立刻爬了出來,蹲在地上,兩隻腳還在水窪裡,藏在一小叢金花雀的後頭。馬匹一動不動地躺著(這可憐的傢伙折斷了脖子!),在閃電下我看見前面翻倒的馬車,和在空中慢慢地轉動著的輪子的側影。又過了一會兒,那巨大的機器從我身邊經過,向比爾伏特的山上走去。

    在近處看,這個東西相當地奇怪,因為它不像是個會走路的毫無知覺的機器。雖然它是一個機器,但它帶著叮噹響的金屬步態,長長的,柔軟閃亮的觸手(其中一個抓著一顆小松樹)在身體周圍揮舞著。它一邊走一邊在找著路,頂上的圓蓋前後移動著,就像一個腦袋在東張西望。主體後面有一個巨大的好像漁夫的漁簍一樣的白色金屬物,這個怪物經過我的時候,一股股的綠色煙霧從它的金屬腿的關節間噴出來。只一會兒的功夫,它就不見了。

    這就是我在眩目的閃電中和濃重的黑色陰影下見到的東西。

    當它走過去的時候,它發出一種震耳欲聾的叫聲和「阿羅,阿羅」的歡呼聲——過了一陣兒它就到了離這裡半英里遠自己的同伴身邊,朝野地上的什麼東西彎了下去。我相信野地裡的這個東西肯定是從火星上發射的十個圓筒中的第三個。

    我的上身給冰雹淋透了,而下身還淹在水裡。我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爬到水窪邊干一點的地方去,想著臨近可能發生的危險。

    離我不遠的馬鈴薯地裡有一幢一個房間的看守人的小木屋。最後我站了起來,貓著腰,盡可能利用一切可以掩護的地形,朝著木屋跑去。我狠狠地敲著門,但是裡面的人卻沒有聽見(也許裡面根本就沒有人),於是我停下敲門,一路上盡量爬在溝裡,以躲避那些怪獸般的機器,直到走進了通往梅勃來的松林裡。

    我就這樣朝家裡著,渾身透濕,瑟瑟發抖。我希望在樹林裡找到路。林子裡很黑,因為閃電現在不那麼急促了,冰雹在茂密的樹葉間形成水柱,大股大股地傾斜下來。

    如果我真正理解了我看到的一切的含義話,就應該立即繞過巴愛福利和恰伯罕街,回到萊瑟海德我妻子那兒去。但是那晚我身邊發生的怪事和我的精疲力盡竟沒讓我這麼做,因為我渾身濕透,疲憊不堪,給暴風雨搞的頭暈眼花。

    我只是想著回到自己的家裡,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我在林子裡跌跌撞撞,跌倒在一個水溝裡,又在一塊木板上磕傷了膝蓋,最後跳進了通往東方學院的一條小路上。我說「跳進」,是因為暴雨把山上的泥沙衝下來,形成了一條急流。在黑暗中一個男人迎面撞了我一下,撞得我向後退一步。

    我還沒來得及和他搭話,他就驚叫了一聲,跳到旁邊逃走了。這裡的暴風雨非常的大,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爬上山頂。我走近左面的籬笆,沿著柵欄繼續往前走。

    將近山頂的地方,我腳底下給一個軟軟的東西絆了一下,在一道閃電當中,我看見一堆黑色的衣服和一雙靴子。還沒等我看清這個人是怎麼躺在那兒的,電光就消失了。我站在他的身旁等著下一次閃電。下一個電光中,我看清這是個長得很結實的男人,穿著廉價的,但還不算是破爛的衣服;他的頭朝身體彎下去,躺在裡籬笆不遠的地方,好像是給狠狠地摔在上面一樣。

    我還從來沒有碰過死屍,只好忍著噁心蹲下,把他翻過身,摸了摸他的心臟。他早死了。很顯然他的脖子斷了。電光第三次閃過,他的臉清楚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跳了起來。原來這是斑犬酒店的老闆,我的馬車就是向他借的。

    我跨過他的屍體,吃力地往山上走。我路過警察局和東方學院,朝自己家裡走去。山坡上的火已經滅了,草地上還能看見紅光,一股紅色的濃煙在打下來的冰雹中飛騰而起。我在閃電中看見,大多數的房子都沒有毀掉。在東方學院旁邊的路上有一堆黑黑的東西。

    在通往梅勃來橋的路上能聽見人們的叫聲和腳步聲,但我不敢叫他們,也不敢跑過去。我用鑰匙開了門,然後關好,栓上門,搖擺著走道樓梯下面坐下。我滿腦子都是走動的金屬巨獸和在柵欄旁撞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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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際飛船—晨星號 掃瞄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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