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讚佩地道:「神尼斷事公正,真叫在下佩服!」
千毒神尼「嗤」聲道:「不敢當!
她頓了一頓,又道:「現在,該我對你說話,你去而復回,到底是何用意?」
定遠毫不隱瞞地道:「敝師妹中了神尼一記『黑白煞』,此刻痛苦難當,在下特來向神尼討求解藥!」
千毒神尼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會給你麼?」
定遠坦然道:「給與不給,全在神尼一念之間,不過俗語有言,出家人以慈悲為本,想神尼不會見死不救吧!」
干毒神尼冷笑道:「救人?那要看被救的人如何而定?」
定遠說道:「在下自忖為人磊落,向來不曾做過虧心之事!」
千毒神尼大喝道:「你連我兩位朋友,我不找你報仇倒也罷了,不想你還送上門來?」
說話聲中,手中拂塵已撤了出來。
定遠大叫道:「住手!」
千毒神尼冷哼道:「住什麼手?」
招式有如風發,「唰唰唰」一連攻了七八招。
定遠東挪西閃,兀自擋不了她的威武,反手以血劍揮了出去。
千毒神尼拂塵交左手,右手一推,大喝道:「你也試試我的無影劇毒!」
定遠大駭,飛身一起,哪知千毒神尼乃是含勁而發,定遠不動還可,一動之後,突見她掌心一吐,「呼」的又攻出一記「黑白煞」!
定遠見她掌風之中挾的有那股白濛濛的氣霧,哪裡還敢筆直落下,一提真氣,「呼」的向她身後落去。
千毒神尼身子迅速一轉,馬上又攻了一掌。
定完心中一緊,一貼又起,飛身掠出五丈。
千毒神尼大喝道:「哪裡走!」
飛身追出,拂塵抖起千萬道銀絲,直向定遠身背灑下,定遠返身撩出一劍,哼道:「神尼欺人太甚了!」
千毒神尼不加理睬,時掌是塵,著著搶攻不已。
定遠小心翼翼和她硬攻,轉眼過了數十招,由於他時時分心要去顧慮千毒神尼的「毒」,所以佔不到絲毫便宜。
千毒神尼屢攻不下,心中不覺焦急,大喝一聲,揚手又是一尼「黑白煞」。
定遠飛身一彈,當他身子落下的時候,忽見一人滿臉殺氣的攔在面前,正是尚妙香。
尚妙香哼道:「想不到你對她這樣癡情,還要回來盜取解藥!」
定遠長聲道:「尚姑娘,你不知她現在痛苦極了!」
他越說這種話,尚妙香更感到越加難受,大喝一聲,抬手一掌封了出來。
定遠叫道:「尚姑娘,你真這樣不瞭解我!」
尚妙香不加理睬,沒頭沒腦向他攻來,定遠又不便還手,身子一退,驀聞身後冷風大作。
他知道這是千毒神尼又攻了上來,忙將身子一側,從斜刺裡劃出了一劍。
千毒神尼拂塵一起,正徒向定遠捲去,哪知尚妙香又恰好向定遠撲到,兩人的身子幾乎是同時停下。
「哼哼」兩聲冷哼響起,匆忙之間各自揮出一招。
「嚓」一聲,敢情千毒神尼拂塵已被定遠削斷。
千毒神尼大怒,狠狠的拍了一掌。
就在這時,尚妙香也撲了上來,兩人的掌風將定遠夾在當中,定遠迫得一劍撒了出去。
尚妙香只攻不守,定遠一劍削至,瞬息到了面前,這時她才驚悟到危機的存在。
她心頭一緊,趕緊將頭一低,同時雙手封了出去。
在同一時間,定遠突見自己這一劍快傷著尚妙香了,驚駭之下趕緊將手臂撤了回來。
饒是如此,因他出劍太快了,劍稀過處.冷氣拂面而過。差幸尚妙香及時低頭,劍鋒一削而過,將尚妙香的秀髮削下一大片來。
尚妙香駭的臉然慘變,猛然彈了出去。
定遠微驚之下,幾乎忘記千毒神尼出手,但是千毒神尼掌風已至,「呼」的將他震退兩步。
尚妙香見定遠直向自己踉蹌而來,她剛才吃定遠削了一劍,怒火攻心之下,狠狠的出了一掌。
定遠已有驚覺,一下彈了出去。
千毒神尼見機不可失,半截拂塵緊隨攻到。
定遠兩眼怒張,大喝道:「我不能再讓了!」
手腕一振,血光暴起,搖曳劃空而過!
「嘶」
只見千毒神尼身子一晃,一襲僧袍已被劃破一塊。
她臉色一變,叫道:「好手段!」
不退反進,一記「黑白煞」 已狠狠劈了出去。
定遠身子一晃,哪知尚妙香又狠狠攻到。
他連番受到兩人夾擊,不由引起了真怒,刷地攻出了一記「血劍魔花」!
這一劍的威勢強大無比,尚妙香哪裡躲得過去。
千毒神尼冷哼道:「好大的膽子」
身子一起,半空之中罩下一掌,正是「黑白煞」!
定遠這一劍已不暇去傷尚妙香,手腕一撒,趕緊又閃了出去。
他對千毒神尼這種「黑白煞」的武功實在頭痛已極,若不如此,只怕解藥者早到他手上了。
尚妙香萬分傷心的道:「千毒前輩,咱們怎麼也不能放過他!」
千毒神尼凜然道:「我知道!」
定遠暗暗吸了口氣,情知今夜要盜解藥是萬萬不能了,他心念一轉之際便準備離去。
他不放心梅玲,假若遇上毒蟲又怎麼辦?
他向空隙之處跨了一步,尚妙香硬是不顧死活地撲了上來。
定遠叫道:「尚姑娘你太任性了!」
他左手一拂,同時右手劃了一道圓弧,向千毒神尼攻去。
千毒神尼拂塵已斷,陡然脫手射去。
定遠反手一劍將塵柄打落,同時人也跨出了五步。
千毒神尼哪容他離去,身子直欺而入,一掌凌厲無比地向他身後壓下。
定遠不願再戀戰下去,猛然提了一口真氣,「呼」的掠出十丈之遙。
干毒神尼和尚妙香同時大喝道:「哪裡走?」
兩人放步急追,只見夜色沉沉加之森林密茂,追出不遠,已然失去定遠的蹤跡。
定遠奔到原來藏梅玲之處,目光一掃,哪裡還有人影?
他大吃一驚,一連叫了幾聲,也未聽見人答應,連忙在附近搜了一轉,觸眼仍是寂寂空山。
這一來,定遠不由呆住了。
他想起自己臨走之時還點了梅玲的穴道,以梅玲傷毒發作之身,絕不可能起身行走。
他腦中飛快一轉,暗道:「莫不是四維夫人和水龍神君將她帶走了嗎?」
他隨之搖了搖頭,覺得此事大不可能,要知四維夫人和水龍神君也是新傷未癒,兩人萬萬不能行動的。
他吸了一口氣,心想這樣看來,莫非是心芷女尼將她救走了嗎?
他腦中千回百轉,每想到一個問題,不久又被另一種意念推翻,兀自想不出梅玲現在已去了何處?
定遠無可奈何,只好由山上一直向山下尋來,到了山麓,天色已然大亮,仍然不見梅玲影子。
他悵然沿著大路走去,心想梅師妹啊!你到哪裡去了呢?
他此刻志在找人,所以走得很慢,日過中天,眼前現出一個大鎮市來。
原來此地名叫石固,今天適逢趕集,所以商旅雲集,定遠前行之中,忽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頭一看,卻見三名道士和一名胖大僧人站在他身後,他認得三名道士之中,有兩人正是武當派的青風和青元。
敢情拍他肩頭的人正是青風,青風見定遠回過頭來,忙道:「張大俠,我們正在找你!」
定遠躬身道:「不知有何見教?」
青風稽首道:「來,我替張大快引見,引見!」
說著用手指著那胖大僧人道:「這位是無明大師,乃少林藏經閣主持大師。」
定遠忙道了聲:「久仰!」
青風又指著另一位道者說道:「這位乃是敞師叔,道號玄真!」
玄真道長說道:「早時聽青風說,若非張大俠援手,他倆已傷在公孫楚手下,大俠英名遠播,我輩正有一事前來候教。」
定遠肅容道:「不敢當,不敢當,不知前輩有何教言?」
玄真道長四下望了一眼,道:「我們能在此地碰著張大俠,真是最好不過,只是此間不是談話之所,敢請大駕移往一談如何?」
定遠心中正有事,忙道:「不瞞四位說,在下此刻正在找尋一位朋友,若然耽誤時間,只怕朋友遠去,四位有何重大之事,現在就說不妨!」
無明大師插口道:「阿彌陀佛,不知張大俠要找的朋友是誰?請把姓名說出,在河南地面,貪道自忖尚可盡一份力量」。青風道長插口道:「不錯,尋人一事,不必張大俠費神,只要說出姓名來,少林派在河南地面尚可交待過去!」
定遠腦中打了一轉,心想梅玲的聲名並不顯著,說出來只怕他們不知道,倒是他們行色匆匆,臉色惶急,好像有什麼重大之事在身,我不妨隨他們去看看?
他想到這裡,便道:「在下朋友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說出來諸位也不知道,倒是諸位看來正有急事,在下就隨諸位走一趟吧!」
青風道長一聽,豎起大拇指道:「張大俠先公後私,真不愧為當今武林第一傑!」
定遠聽得微微一呆,心想你說什麼先公後私啊?難道你們叫我去,還有什麼公事不成?
玄真道長道;「張大俠請,前面就到了。」
定遠一肚子懷疑,隨著四人走到鎮子盡頭,到了一座宏偉房子門前停下,青風忙道:
「這乃紅花大俠胡不歸住宅,他亦聞張大俠之名外唉!」
定遠謙虛的應了一聲,隨著四人走了進去。
進了這座寬大的院子,只見三四個江湖人物往來走動,見了玄真和無明大師,都一齊躬身行禮。
穿過院子,已有兩個壯健漢迎了上來,一人躬身道:「家主正在後廳恭候兩位法駕!」
玄真和無明點了點頭,大步走去。
時間不久,只見客廳門口出現五個人來。
這五個的年齡都在六十上下,僧俗道都有,一名老者跨上一步,大笑道:「兩位來遲了,害得老夫久等!」
玄真道長微微笑道:「胡大俠,貧道雖然來遲一步,卻帶來一件天大的喜事!」
那叫胡大俠的人怔了一怔,炯炯的目光直身定遠望來,無明大師縱聲笑道:「胡大俠機靈過人,這位正是我們旦夕思念的張定遠大俠!」
剎那之間,五個人十雙眼睛都向定遠望來,他們有的見定遠年紀輕輕,就在江湖上掙得這樣大的名頭,面上都現出欽羨之色,也有兩人朝定遠望了一望之後,卻十分不信的嗤了一聲。
那姓胡的人正是此間主人紅花大俠胡不歸,一行進入廳內,玄真道長忙替定遠—一引見。
五人之中,除了胡不歸之外,一個是九華第二高手袁天武,一個是峨嵋曲曲道長,一個是崑崙雲龍大師,還有一個乃是長白派掌門孫振新。
在現今九大門派之中,已到了六派的人,除長白掌門陳振新之外,差不多都是各派第二號人物。
定遠連連道:「久仰,久仰。」
他的態度極是謙恭,長白掌門陳振新和峨嵋曲曲道長腦中都不由打了一轉,心想此人年紀輕輕,多半浪得虛名,臉上更露出鄙夷之色。
胡不歸說道:「難得張大俠到此咱們正在商量一件大事。」
定遠躬身道:「小子何德何能?敢蒙前輩如此見愛?」
胡不歸道:「張大俠名震武林,尤其連敗威武幫頂尖高手,給咱們正派武林出了一口怨氣,好叫咱們佩服的緊!」
定遠道:「在下和威武幫主有點過節,不想他盡唆使一些不相干的人來困擾在下,是故才不得不出手懲罰他們!」
胡不歸肅容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想找張大俠來商量一件事。」
定遠怔了怔,心想我和威武幫主有仇,可不願假手他人助拳,你們找我幹什麼?
玄真道長插口道:「胡大俠,華山派怎麼沒有人來?」
胡不歸搖頭歎道:「在鍾祥縣的時候,華山的李不二已被威武幫記上一筆,想必他們再也不願多事了!」
無明大師合什道:「那個時候,敝派的百絕師弟也在場。」
玄真道長道:「敝派也有一個紫陽,但我們卻未被威武幫的人嚇倒,華山怎麼這樣不濟事?」 胡不歸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威武幫如今雄視天下,他們為求保身,自然不願多事!」
他頓了頓,又道:「倒是現在有六大門派的人在此,咱們以前曾公議推舉一位武林盟主出來和威武幫抵抗,各派的人都聽他使喚,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玄真道長道:「理該如此,貧道奉掌門之命,首先贊成此事!」
無明大師也表示了相同意見,接著其他四派的人都有相同見解,故不歸點了點頭,道:
「難得,難得!」
他一邊說,一邊吩咐備酒席,這時大廳外面的幾名大漢也走了進來,他們想是關切武林盟主之事,大家都在全神靜聽。
無明大師道:「胡大俠,咱們現在可是要找個人選」
胡不歸道:「這個當然!」
玄真道長肅容道:「武當派提議張大俠為武林盟主」
定遠聽得大吃一驚,正想分辯,哪知少林無明大師已先出口,也贊成他做武林盟主。
定遠惶然道:「小子萬萬不敢擔當!」
胡不歸笑道:「張大俠不必客套了,在下也敬表同意!」
剎那之間,九華袁天武也發出贊同之言,崑崙雲龍大師卻持保留態度,峨嵋曲曲道長和長白掌門陳振新卻根本反對。
他倆反對的理由都認為定遠年紀太輕,同時,認為江湖傳言未必可靠,只怕有些言過其實。
定遠倒是誠實地道:「不錯,不錯,在下切實不堪當此重任!」
胡不歸沉思有頃說道:「咱們七人之中,倒有四人讚成張大俠為武林盟主,崑崙持保留態度,峨嵋、長白兩派另有高見,按理來說,四人已超過半數……。」
曲曲道長冷冷的道:「胡大使之言雖然不錯,但武林盟主必須四方佩服,咱們然後才好聽從他使喚!」
長白掌門接口道:「不特此也,除武功之外,還需兼顧才德,張大俠名雖然不錯,未必就兼顧這三方面的條件?」
定遠神色微動的道:「前輩所言不錯,在下也並不稀罕此位!」
玄真道長忙道:「張大俠說哪裡話來,此位除大駕之外,再無別人可以擔當了!」
曲曲道長聞言哼了一聲,道:「未必盡然!」
定遠回顧玄真道長道:「道長相召在下來此,難道就為了此事麼?」
玄真道長點點頭道:「正是!」
定遠謝道:「小子無德無能,委實不配居此位,承蒙道長見愛,只怕有拂雅意了!」
玄真道長一怔,道:「張大俠說哪裡話來,威武幫幫主技壓天下,除張大俠之外,我輩俱不堪與之抗衡,萬望不要推卻!」
無明大師也來相勸,長白掌門陳振新冷冷的道:「兩位不必太過熱心,酒席已上,咱們不妨先吃一會,此事慢慢再說!」
胡不歸點了點頭,不時酒菜擺上,共開二桌,那幾名大漢坐在第二桌,胡不歸十分恭敬的要將定遠讓於首席,定遠哪裡肯依,說好說歹,他只和青風、青元兩位道長坐在一起。
胡不歸見此情形,腦中打了一轉,心想莫非此人真個虛有其名麼?
他當先端起酒杯敬了一圈,兩隻眼睛一刻也不離開定遠。
曲曲道長第二個站了起來,他先敬主人,然後走到定遠面前,說道:「張大俠英名遠播,貧道佩服得緊,來,請滿飲此杯!」
定遠見他臉色不善,知道他在敬酒之中必要使鬼,他心地忠厚,不願當場令人難堪,忙道:「不敢,不敢,理應小子敬道長才是!」
說著,趕忙一口飲了自己面前的酒。
曲曲道長微微一哼,道:「請再飲此杯!」
說話聲中,全身真力畢集右臂之上,只見他右手一晃,杯中之酒有如箭矢般向定遠射到。
定遠臉色微微一變,他一望就知曲曲道長酒中另有暗勁,心想你未免也太過歹毒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怎麼想用酒箭傷我?
他念頭一轉之時,連忙說了一句:「不敢當!」向旁滑出一步,這時距離曲曲道長的酒箭約有一尺左右。
曲曲道長只道他不敢吸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哪知就在這時,突見定遠在一尺之外張口一吸,他執酒杯的手腕微微一動,從杯中激出的酒箭忽然一折,竟自動的向定遠口中流去。
眾人見此情形,無不為之大吃一驚。
敢情定遠剛才露出了一手上乘氣功,已把舉座之人鎮懾住了,曲曲道長更是老臉通紅退過一邊。
定遠若無其事的道:「謝謝道長,我也敬道長一杯!」
曲曲道長只道他要報復自己,那知定遠毫無此意,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微微笑道:
「我是先乾為敬啦!」
滿座之人都不是傻子,見他度量這樣寬懷,不由大感欽佩,玄真道長叫道:「曲曲道長,張大俠可夠資格做武林盟主麼?」——
cyrix 掃瞄,張丹楓 COR, 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