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姑婆立即憤道:「現在他是故態復萌,惡性難改,而較之當年猶有過之……」
許格非哼了一聲,切齒恨聲道:「這一次我要親手殺了這個惡魔,如果沒有他成立什麼屠龍堡,我爹也不會被殺害,我娘也不會傷重而死!」
了塵師太立即語意深長地說:「你有這個責任,因為他的惡性復發,親手殺人,完全是由你引起的!」
許格非聽了並不覺得不服,屠龍老魔的大肆殺戮,完全是老魔發現他許格非的功力已超過他老魔多多,而又不受他老魔的挾制之故。
想想這麼些佛門弟子為他而死,不由懊惱地恨聲道:「我真希望老魔親自向我下手!」
了塵冷冷一笑道:「他還有利用你為他賣力的企圖,一時半載的還不會向你下手,他此次劫走那位葦姑娘,目的就是要你向他屈服!」
許格非怒哼一聲,切齒道:「到了必須犧牲葦妹妹而能救更多人的時候,就是犧牲了葦妹妹我也要手刃老魔,除此巨獠。」
丁倩文一直深思著,這時突然迷惑的說:「照說,老魔劫走了葦妹妹,應該想個辦法希望讓許弟弟知道才對呀,為什麼悟非師太前去報告,老魔反而把她殺了呢?」
了塵師太立即道:「那是因為金面三郎沒有準時把篷車送到指定的地點,沒有辦法把葦姑娘運走之故,老魔當然不希望許少俠盡快知道……」
剛待轉身的許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吩咐道:「噢,我和表妹先走一趟北罡鎮,如果追上老魔救下葦妹妹就立刻趕回,如果三天之後還沒回來,那就是沿途追下去了!」
丁倩文不由既焦急又幽怨的問:「那我和單姑婆呢?」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正色說:「當然轉回客棧,拉著我的馬匹趕往關外去。」
鄔麗珠也急忙望著了塵師太,愉快地說:「姑姑,還有我的馬,也請您交給單姑婆和丁姊姊拉去!」
許格非見丁倩文和單姑婆兩人並沒有要再說話的意思。立即望著鄔麗珠,焦急地催促道:
「我們快走吧,遲一步就可能錯過了碰上的機會……」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高興地應了一聲,即和許格非雙雙奔出側殿,一個箭步已到了庵門前,接著,身影一閃,頓時不見。
丁倩文和姑婆默默地望著許格非和鄔麗珠背影消失的庵門,俱都神情黯然。
三人默默地走出南海庵,默默地走回了塵師太的小佛庵裡。
丁倩文和單姑婆,靜靜地等著許格非會突然帶著堯庭葦轉回來,甚至許格非一個人轉回來。
但是,她們兩人都失望了,一連兩天,音訊毫無,看來許格非和鄔麗珠,已在北罡鎮得到什麼消息,雙雙沿途追下去了。
第三天,也是許格非規定轉回客棧的日子,丁倩文和單姑婆的傷勢已經封口,只要不劇烈打鬥,已無大礙了。
丁倩文和單姑婆,決定辭過了塵師太,轉回客棧,立即拉馬趕往關外。
當然,她們還會要小沙尼將鄔麗珠的坐騎備好,一併帶往關外。
了塵師太早課完畢,照樣要去南海庵辦事。
丁倩文和單姑婆就等了塵師太早識完畢向她辭行了。
這時一見了塵師太走向庵門,立即雙雙由椅上站起來。
也就在兩人由椅上站起來的同時,庵門外竟響起兩聲穩重的錚錚叩門聲!
丁倩文和單姑婆早已對許格非的轉來絕望了,是以也未在意。
由於了塵師太已去應門,兩人只得在齋室的門口簷下停下來。
了塵師太斷定是南海庵的人前來催她前去辦事,因為她也對許格非和鄔麗珠的回來不做任何希望了。
再說,假設是許格非和鄔麗珠趕回來,叩門不但沒有這麼穩重,鄔麗珠也早已忍不住歡聲大喊姑姑開門了!
了塵師太開門一看,不由退後一步,頓時愣了。
因為,站在門外叩門的,竟是一位—身紅勁衣,頭罩紅緞白毛風帽,身披同質大氅,背插長劍,劍柄露在肩後的少女,了塵師太幾乎懷疑是自己的侄女鄔麗珠回來了。
但是,門外的少女不但比鄔麗珠有更雍容的儀態,也較鄔麗珠更具英氣,更加美麗,更難能可貴的是她那穩重而又成熟的華貴氣質。
紅衣美麗少女看來較鄔麗珠年長一兩歲,身體也顯得成熟健美,柳眉、杏眼、瓊鼻、櫻口,吹彈可破的雪白皮膚,簡直令了塵師太看呆了。
了塵師太行道江湖,數十年來見過的美麗少女無數,而能看到眼前如此雍容高貴氣質的美麗少女,她這還是第一次!
紅衣美麗少女一見了塵師太看愣了,不由嬌靨微微一紅。立即輕盈一福,含笑謙聲道:
「敢問老前輩,貴庵前兩天可有一位少俠許格非前來問候您……」
話未說完,了塵師太的口光突然一亮,脫口興奮的驚呼道:「你……你……你是葦姑娘!」
美麗的紅衣少女頷首微笑,尚未開口,人影閃處,已經出聲音的丁倩文和單姑婆已雙雙飛身撲了過來。
單姑婆由於起步佔先,首先呼了聲葦姑娘,伸出雙手徑向堯庭葦撲去。
堯庭韋—見單姑婆,神情不但驚喜,也顯得十分激動,急忙迎進庵內,立即將單姑婆的雙手握住,同時也呼了聲單姑婆。
由於丁倩文在數步外已急忙剎住身勢,堯庭葦立時發現丁倩文的熱淚已如決堤江河般流下來。
堯庭葦看得大吃一驚,急忙鬆開單姑婆向丁倩文迎去,同時戚聲道:「丁姊姊……」
話剛開口,丁倩文已哭喊了一聲妹妹,伸臂將堯庭葦抱住,再也忍不住哭了。
單姑婆知道丁倩文內心的痛苦和委屈,這時見了堯庭葦,那能不一股腦兒傾吐出來?堯庭葦冰雪聰明,當然看出丁倩文受了不少的委屈,因而遊目一看,發現許格非至今未曾出來相迎,不由神色一驚,脫口驚聲問:「許哥哥呢?」
丁倩文依然抱著堯庭葦,哭聲道:「他已經走了三天了!」
堯庭葦心中一驚,花容立變,不由關切地問:「他去了哪裡?他為什麼離去?」
單姑婆見丁倩文只哭不說,只得催促道:「說來話長,我們到屋裡再談吧!」
了塵師太閱人無數,這時她已發現堯庭葦才真是雍容華貴,多福多壽之人,鄔麗珠較之堯庭葦,艷美尚堪媲美,福壽就要薄一些了。
這時一聽單姑婆的話,以及丁倩文的只哭不答,只得識趣地微一合什道:「葦姑娘先請齋室待茶,貧尼尚有急事待理,先行告退……」
堯庭葦一聽,這才想起為她開門的老師太。
單姑婆也急忙介紹道:「姑娘,這位就是武林前輩了塵老師太!」
堯庭葦一聽,急忙離開丁倩文,立即面向了塵師太,謙和含笑,再次輕盈一福,恭聲道:
「晚輩堯庭葦,參見老前輩!」
了塵師太一聽,知道堯庭葦已改回了本姓,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道:「恭喜堯姑娘訪得親人得以團聚,不知堯姑娘何時到達此地!」
已經改回本姓的堯庭葦,立即恭聲回答道:「多謝老前輩關懷,晚輩昨天中午已經到達山下前鎮,經過打聽,今天拂曉便動身前來了!」
了塵師太,繼續關切地問:「悟因師太近來可好?」
堯庭葦急忙施禮道:「托老前輩的福,她老人家一向康健!」
了塵師太一見堯庭葦,便知是位將來武林中了不起的著名女俠。
這時一聽她的文雅談吐,更加欣賞,但想到南海庵的悟非被殺,神色又立現凝重。
雖然,現在她已完全明白了屠龍老魔的奸計成功,騙走了許格非,但她卻不敢說悟非不是堯庭葦的三姑。
因而略顯遲疑,才凝重地問:「堯姑娘此番前來,可是……」
堯庭葦一聽,立即含笑恭聲道:「晚輩是特地前來找丁姑娘,許弟弟,和單姑婆他們三位的!」
單姑婆不由脫口急聲問:「您沒有一位三姑法號叫悟非的師太在此地呀?」
堯庭葦一笑道:「我就一位姑姑在衡山大慈庵,哪裡再來的姑姑!」
丁倩文雖已止哭,但仍有些抽噎地說:「葦妹妹一來就知道全盤是假了,何必再問呢?」
單姑婆不由驚叫道:「這麼說,老魔的騙局詭計?不是佈置得天衣無縫了嗎!」
了塵師太淡然搖頭道:「不,是我們一時慌亂,未加細察,她的眼神中有怯意,神色間有愧色……」
單姑婆立即不客氣地說:「您既然看出破綻,當時為何不說破呢?」
了塵師太正色道:「我雖已看出,但因悟非師太平素為人甚好,氣質也較別人不同,所以不便出口,但我已提醒許少俠,要他前去查一查悟非師太的俗家是不是真的姓林,名叫林樹玉……」
話未說完,庵門口人影一閃,一個中年尼姑已在庵門外出現。
了塵師太一看,急忙望著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道:「你們三位繼續談,我要辦事去了。」
堯庭葦雖然極想知道許格非三人來到恆山後的全盤經過,但她依然向著了塵師太,欠身恭聲道:「老前輩有事請便。」
了塵師太微一頷首,即和前來的中年尼姑,一同走出庵去。
單姑婆一待了塵師太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庵門外,立即望著堯庭葦,催促道:「我們快到齋室去談!」
於是,三人匆匆走進室內,小沙尼也急忙送來了一壺香茶,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一待小沙尼走遠,單姑婆立即埋怨道:「姑娘,既然您昨天到了,昨天為什麼不上山?」
堯庭葦立即道:「我必須先打聽到你們的行蹤才能來呀!不然,盲人瞎馬地到處亂打聽,不但費時,很可能惹出事來……」
丁倩文不由歎口氣道:「我們就是盲人瞎馬地到處亂打聽,所以才惹下今天的這個禍!」
堯庭葦一聽,不由望著單姑婆迷惑的問:「單姑婆,你怎的把許弟弟和丁姊領到此地來了?」
單姑婆見問,不由滿面慚愧地說:「您說的衡山,我老婆子就以為是這個恆山了,誰知道……」
堯庭葦卻更加不解地說:「我一直很奇怪,兩三百里近的衡山不去找,卻跑到數千里外的恆山來找,哪有這麼傻的人,我一直都為此不解!」
單姑婆解釋道:「在經過湘北時,我曾在心裡問過我自己,會不會是衡山呢……」
堯庭葦立即道:「既然想到了,為什麼不及時回馬呢?」
丁倩文急忙解釋說:「其實,一出了湘北境界,我就發覺單姑婆的性情變得有些焦躁。
如果當時我要是追問一兩句,也許單姑婆就說出原因了……」
單姑婆不山歎了口氣道:「唉,就是丁姑娘您問了,我老婆子也不敢說出來!」
堯庭葦和丁倩文不由同時驚訝地問:「那是為什麼?」
單姑婆道:「因為少主人急急趕路,恨不得一步能追上您,在那樣的情形下,我老婆子怎敢說出沒有聽清楚,再請少主人折返衡山呢?」
堯庭葦一聽檀郎恨不得一步追上他,如花的面龐上,立即升上一片愧色,只得黯然歎了口氣說:「說來都怪我不好,當時在邊關小綠谷我若是向你說清楚就好了。」
丁倩文卻黯然歎了一口氣說:「什麼都不怪!這是天意,這是命苦!」
堯庭葦不便說什麼,只得望著單姑婆,關叨地問:「許哥哥呢?」
單姑婆搶先哼了一聲,淡然道:「少主人被一個美麗活潑、嬌小可愛的鄔姑娘給拐跑了……」
堯庭葦一見丁倩文碰面就相抱痛哭,便知不妙,這時一聽,不由驚得啊了一聲,頓時呆了!
丁倩文卻不安地埋怨道:「單姑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單姑婆卻毫不認輸地說:「本來嘛,看她高興的樣子,恨不得叫少主人整天抱著她……」
丁倩文突然沉聲道:「單姑婆,請你不要這麼說,說實在話,我們兩個人都負了箭傷,都不能隨在許弟弟身邊侍候他,有鄔姑娘去不也有個照顧嗎,再說,鄔姑娘的武功都不在你我之下,她去了也是一個好幫手,是不是?」
單姑婆一聽,當然知道丁倩文是在責備她,但她聽了這番話非但不生氣,反而對丁倩文的正直暗暗佩服。
由於提到了其他女孩,堯庭葦頓時想起了際雲關褐石谷的女谷主魏小瑩,因而不自覺地說:「我道你們說的是魏小瑩呢,原來是另一位鄔姑娘!」
單姑婆卻歎了口氣說:「走了一個姓魏的,又補了一個姓鄔的,唉,命裡注定該娶多少,就娶多少,拉也拉不來,打也打不跑……」
堯庭葦不由沉聲道:「單姑婆,你又胡扯些什麼。」
單姑婆垂垂眼皮,撇撇嘴,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堯庭葦這才關叨地問:「那位鄔姑娘是怎麼回事?」
丁倩文立即解釋道:「那位鄔姑娘就是了塵老師太的俗家侄女,一身紅衣,就住在這座佛庵裡!」
堯庭葦一聽,不由驚異地說:「也稱呼了塵師太姑母?」
丁倩文頷首道:「不錯,同樣是老師太的大哥大嫂的獨生女兒。」
堯庭葦立即會意地說:「於是,你們就到此地,到處打聽一個紅衣少女,住在她姑姑的佛庵裡,有人便叫你們到此地來找了……」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哼了一聲道:「哪裡能等到此地,在半路上少主人就高呼人家妹妹了!」
堯庭葦一聽,嬌靨立變蒼白,不由望著單姑婆,怒聲問:「單姑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倩文見堯庭葦的神色都變了,知道對許格非已起了重大誤會,因而不自覺地望著單姑婆責備道:「單姑婆,你今天是怎麼了?你覺得這樣說對嗎?你雖然自覺風趣?卻也很可能造成葦妹妹與許弟弟問的嚴重誤會!試問,假設葦妹妹一氣之下又走了,這個後果你擔得起來嗎?」
單姑婆見她一句話說得堯庭葦嬌靨蒼白,心裡也不禁慌了,這時經丁倩文一責問.頓時無言以對。
堯庭葦聽了丁倩文的話,神色雖然緩和了不少,但仍望著單燦婆,沉聲問:「單姑婆,你倒是說話呀?」
丁倩文只得搶先道:「是這樣的,許弟弟在客棧裡交待店伙注意你,恰好鄔姑娘在店前經過,店伙見是位紅衣騎馬的姑娘,立即向我們報告,許弟弟我們三人便匆匆追出來了,當時由於風雪太大,許弟弟看不清楚面貌……」
堯庭葦立即道:「於是便大聲招呼她!」
丁倩文立即頷首道:「不是這樣,許弟弟見鄔姑娘的馬越跑越快,越追越遠。立即高聲大呼:「葦妹妹.葦妹妹……」
堯庭葦聽說檀郎喊的是她,神色已恢復了正常.立即含笑問:「後來呢?」
丁倩文看了單姑婆一眼,才說:「後來就跟單姑婆和我打起來了!」
說罷,即將三天前在南山口外碰見鄔麗珠的情形,以及又遇到白俊峰擋道,到紫芝峪受傷,一直說到堯庭葦前來。
堯庭葦聽罷.神色十分凝重,她的確沒想到,許格非和丁倩文、單姑婆三人到達恆山的短短一天一夜之間,竟發生了這麼多的曲折事情。
所以,她首先關切不解的問:「那位鄔姑娘謊稱許哥哥是她的表哥來應付白俊峰,那是情非得已,尚有可說,許哥哥為什麼真的喊鄔姑娘表妹呢?」
丁倩文只得解釋說:「因為許弟弟是鄔姑娘的表哥也是鄔姑娘的未婚夫婿的事,在恆山山區來說,已是家喻戶曉,人盡皆知的事,那天清晨兩人前去找明淨師太,想是得到了你在衡山悟因師太那兒的消息,許弟弟一高興,也就真的稱呼鄔姑娘表妹了!」
堯庭葦覺得這些事雖然是由她堯庭葦而引發,但又有誰敢說這不是冥冥中有所注定呢?
心念至此,不自覺地慨然搖頭歎了口氣!
單姑婆看看話越說越多,便趕緊轉換話題:「少主人已走了三天了,他走時曾有交代,三天如不回來,叫我們就趕回客棧,拉馬追趕……」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斷然道:「我門已經中了老魔的圈套詭計?許哥哥絕不可能在天黑前趕回此地來了……」
單姑婆立即道:「那我們就趕快下山追趕吧!」
堯庭葦立即道:「不,我們在此地還有一件事情未辦完!」
丁倩文神色一驚問:「還有什麼事未辦完?」
堯庭葦立即道:「老魔留在此地的爪牙!」
丁倩文和單姑婆同時一驚,脫口驚啊道:「老魔的爪牙?」
丁倩文不山驚異的說:「你是指南海庵的悟非師太……」
堯庭葦立即道:「這件事完全是老魔爪牙的傑作,因為老魔事先不可能知道哪一個佛庵的尼姑法號是悟字開頭,或因字為尾……」
丁倩文不禁讚歎的說:「老魔實在是一個詭計多端的人……」
堯庭葦卻淡然道:「他的心眼兒再多,也是用來害人,如叫他用之正途,濟世救人,他又什麼計謀也籌劃不出來了!」
丁倩文不由迷惑的問:「那麼老魔的爪牙是誰呢?」
堯庭葦道:「當然是久住本山區的人!」
單姑婆道:「我老婆子想起來了,這一定是玄令老怪的屬下和老魔共同幹的好事!」
堯庭葦微一頷首道:「你只猜對了一部分,我認為真正的兇手還是倉惶逃命的白俊峰姊弟兩人!」
丁倩文和單姑婆伺時一驚,頓時想起了白俊峰的姊姊白素貞!
兩人同時一驚,脫口急聲道:「不錯,正是她,她護著玄令老怪和她弟弟白俊峰由暗道逃走,絕不會只他們三人,必然還帶有他們的侍婢奴僕和心腹……」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頷首道:「像這樣的機會,屠龍老魔絕對不會放過而不加以利用,他會立即和他們合夥對付許哥哥!」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說:「可是,玄令老怪曾和屠龍老魔—言不合,大打出手,而且老怪曾以玄煞掌傷了老魔……」
堯庭葦立即道:「此一時,彼一時,假設屠龍老魔不記前嫌,而前去找雙手已斷的老怪要求合作,共同來對付許哥哥,你想他會不求之不得嗎?」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單姑婆俱都恍然大悟,但兩人卻也同時不解問:「果真這樣,老怪等人為何不派人前來找我們兩人尋仇呢?」
堯庭葦正色道:「老怪雙手已斷,白俊峰嘔血在床,白素貞手下雖有幾名高手,未必有把握能夠得手,何況他們早巳知道了了塵老師太的底細!」
丁倩文不由關切地問:「葦妹,你的意思是……」
堯庭葦立即正氣凜然的說:「南海庵的二十多名師太,不能白白枉死!」
丁倩文和單姑婆聽得神色一驚,兩人不由同時吃驚地說:「您要準備為死去的二十幾名尼姑報仇?」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我既然想到了,便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地活著繼續害人!」
丁倩文知道堯庭葦去意已堅,因而關切地問:「葦妹,你準備什麼時候前去呢?」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說:「彼眾我寡,當然是今夜三更以後!」
三人計議多時,決定等了塵師太辦事回來重新商討。
豈知,一天已過,天至起更,依然未見了塵師太回來。
堯庭葦三人當然擔心焦急,而小沙尼也異常迷惑不解。
但是原本決定一人前去的堯庭葦,並不因了塵師太未回而更改。
二更將近,堯庭葦準備停當,正待出發前去紫芝峪,庵門外突然有了叩門聲!
堯庭葦三人聽得精神一振,知道了塵師太辦事回來了,立即迎向室外。
小沙尼早已飛步奔去應門。隨著閂聲響,立即響起了塵老師太的焦急關切地問:「那位葦姑娘和丁姑娘、單姑婆走了沒有?」
堯庭葦一聽,急忙回答道:「晚輩等還正在等您回來!」
說話之間,即和丁倩文、單姑婆迎了出去,而了塵師太也由庵門外匆匆的走來。
堯庭葦一看了塵師太緊張急切的神色,便知不妙,不由關切地問:「老前輩,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了塵師太一面迎過來,一面揮手寬慰的說:「你們三位沒走再好不過了,事情又有了重大發現!」
單姑婆噢了一聲,立即關叨地問:「是哪一方面的事?」
了塵師太懊喪地說:「南海庵那些師太被毒殺的事!」
堯庭葦急忙道:「可是發現不是老魔一人下的毒手?」
了塵師太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你們怎知道?」
單姑婆立即道:「我們姑娘聽了丁姑娘和我的報告後,立即斷定不是老魔親手干的.根據事實研判,斷定玄令老怪師徒幫兇的可能性最大!」
了塵師太一聽,不由以極端贊服的目光,驚異地望著堯庭葦,迭聲道:「不錯,葦姑娘真是斷事如神……」
堯庭葦立即謙遜道:「老前輩過獎了!」
丁倩文則接口道:「葦妹妹正準備等候前輩回來,一同前去紫芝峪……」
了塵師太立即搖手道:「現在不用去了……」
堯庭葦立即會意地問:「怎麼?老前輩已率人去過了?」
了塵師太凝重地說:「青蓮,明淨,以及其他佛庵的師太,一同共三十名佛門弟子,已經將玄令老怪的賊窟全部搗了個稀爛,可說是片瓦無存……」
單姑婆立即問:「這件事是怎麼揭開的呢?」
了塵師太見問,不由歎了口氣道:「說來也是天意,南海庵的一個小沙尼,平素又貪懶又好吃,就在早晨案發的頭天—晚上。她隨著進儲閣取供品的師太悄悄進入,沒想到她剛偷偷拿了一個供果準備離去時,那位師太已先一步走了出去……」
單姑婆立即揣測道:「於是就把她鎖在裡面了?」
了塵師太立即頷首道:「不錯,那個小沙尼自然不敢喊叫,她準備第二天師太進入取拿供品時,再趁機溜出去。」
說此一頓,突然一整臉色道:「據那個小沙尼對大家說,那天就在太陽剛要升起的時候,庵中突然來了十數攜帶兵器的壯漢和女子……」
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問:「還有女子?」
了塵師太道:「就是白俊峰的姐姐白素貞和她的心腹侍婢等人!」
丁倩文聽得悚然一驚,花容立變,不自覺地脫口急聲道:「那麼美麗端莊,看來也極嫻靜的姑娘,居然能率眾毒死那麼多佛門弟子?」
了塵師太不由感慨的搖頭歎了口氣道:「人心難測,醜的人心地未必醜惡,美的人心地未必善良!」
單姑婆則關切地問:「那個小沙尼,可是認得白素貞?」
了塵師太正色道:「白素貞白俊峰姊弟在恆山山區中,就像富家主人的公子哥兒和小姐,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堯庭葦不解地問:「那位小沙尼為何前此兩天都沒有發出呼救聲?」
了塵師太道:「那小沙尼早就嚇壞了,哪裡還敢喊叫?直到接替主持南海庵的師太進去清理物品才發現她!」
丁倩文關切地問:「後來呢?」
了塵師太說:「大家聽了小沙尼的話,俱都義憤填胸,決心將老怪的賊巢夷平,但去時紫芝峪只剩了一些男僕侍女了!」
堯庭葦聽得神色一驚,不自覺地脫口問:「白俊峰姊弟和老怪呢?」
了塵師太既憂急又黯然地,說:「經過我們嚴厲盤問後,他們才說,老怪已轉回西域治療斷腕之傷去了,白俊峰和他姊姊白素貞已隨屠龍老魔去了東北……」
堯庭葦立即焦急地說:「不好,我們必須星夜趕往東北,在他們步步設好的圈套陷阱下,許哥哥和鄔姑娘已經凶多吉少了!」
了塵師太也不由懊惱焦急地說:「我闖蕩江湖數十載,對屠龍老魔,自覺知道得最清楚,結果還是上了他的大當?輕易放走了許少俠和珠兒!」
丁倩文也焦急地催促道:「要走馬上就起程……」
了塵師太立即恍然似有所悟地說:「噢,珠兒走時不是要你們走時不要忘了她的馬嗎……」
話未說完,一旁的小沙尼急聲道:「馬匹從午後就備好了,怕的是單姑婆說走就走……」
了塵師太立即催促道:「快去拉到庵門外。」
小沙尼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殿後飛步奔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單姑婆,也立即走向佛庵門外。
堯庭葦三人再不遲疑,由單姑婆將馬接過來,立即向了塵師太告辭,轉身向山外走去。
一了塵師太望著堯庭葦、丁倩文,以及拉著鄔麗珠坐馬的單姑婆,雙手合什,暗誦佛號,祈求佛祖保佑,保佑她們及時趕上涉險深入,已陷虎口的許格非和鄔麗珠,衝出重圍,安然歸來。
碧空皓月,白雲縷縷,千萬道銀霞,射落在綿延無際的雪嶺銀峰上,閃爍著耀眼的銀輝!
夜已極深了!
深山中的深夜,寂靜得格外怕人,刺骨的寒風,錐心裂膚,不時發出似遙遠又似近前的尖細嘯聲,聽來令人更增寒意。
就在這時,西南一望無際的潔白雪原上,突然出現了兩道寬大飄飛的身形。
那不是兩道展開輕功飛馳的身影,而是被深夜的寒風吹起了他們身上披著的絨呢大披風。
隨著距離的拉近,發現被攙扶著的那人,不但步履維艱,身形也有些踉蹌。
身形踉蹌的那人,頭上戴著一頂紅絨白毛大風帽,身上披著一襲紅絨羚毛大披風,背後露出兩截紅絨精緻刀柄,顯然是位女子。
緊緊攙扶著她的那人,頭戴藍呢圓頂皮帽,身披藍呢狐毛大氅,腰間叉口露出了一截劍柄,那是一位男士。
漸漸已能看清了紅衣女子生得柳眉杏眼,十分美麗,看來最多十八九歲。
男的劍眉朗目,瞻鼻朱唇,俊面有如溫玉,年歲最多二十歲,或二十一二歲。
這一男一女,正是中計匆匆離開恆山的許格非和鄔麗珠。
許格非劍眉緊蹙,暗透焦急,他關切小心地攙扶著鄔麗珠踉蹌前進。
鄔麗珠嬌面蒼白,柳眉緊蹙,微張著櫻口有些喘息,氣溫雖然滴水成冰,她圓潤的額角上,依然滲出了汗珠。
這是他們兩人離開恆山的第六天了。
根據鄔麗珠的個性,她是一個爽朗、活潑、天真無邪,從來不知道有痛苦,從來不知道有煩惱的人。
但是,看她現在的神情,顯然是負傷了。
是途中追上了老魔居龍天王?還是在中途發生了意外或遇到了歹徒?
只見踉蹌前進的鄔麗珠,突然剎住了身勢,略微喘息,才痛苦地說:「許表哥……」
話剛開口,神色一驚的許格非,馬上緊張起來,關切地問:「表妹,你現在覺得怎樣?」
他們甘苦與共的相處了六日,彼此已自然地稱呼表哥表妹了。
只見鄔麗珠微微搖晃著嬌軀,痛苦喘息著說:「小妹……覺得比方才痛得更厲害了!」
許格非吃驚地哦了一聲,立即焦急地遊目察看附近,道:「表妹,你必須堅強地支撐一下,前面可能有避風的山洞或獵戶人家!」
鄔麗珠一聽,急忙斷然道:「不……有人家也必被……老魔收買了……就像前面鎮上的……客店一樣……」
一提到前面鎮上的客店,許格非立即俊面罩煞,目射寒芒,同時恨聲埋怨道:「我當時就要把他們的掌櫃的找來痛打一頓,你偏偏阻止不要!唉!」
鄔麗珠喘息著說:「那是因為……我中了毒,你又急又怒的緣故……如果你仔細地想一想……便不會……責怪他們了……」
許格非聽了,不由再度歎了口氣,同時,懊惱地恨聲道:「我恨的是偏偏你那碗燴餅裡放了毒,而我的……」
鄔麗珠立即道:「我不是對你說了嗎?老魔覺得我在你身邊是個障礙……他必須先把我除掉……才能放手對付你……叼唷……」
話未說完,突然呻吟一聲,立即將嬌軀彎了下去,同時,雙手摀住了小腹!
許格非看得再度大吃一驚,不由脫口焦急地問:「表妹,你覺得怎樣?」
鄔麗珠痛苦喘息著說:「比方才痛得更厲害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惶急地問:「可要再服一粒丹藥?」
鄔麗珠沒有說話,僅喘息著點了點頭!
許格非一看,立即掀開鄔麗珠的大披風,解開她的紅絨繡金鏢囊,拿出一個小白玉瓶來。
許格非急忙旋開瓶塞,倒出一粒淡綠色的藥丸。即放入鄔麗珠張開的櫻口裡。
待到許格非將玉瓶放回鏢囊內,鄔麗珠已把藥丸嚥下喉內。
許格非焦急地遊目看了一眼四周綿延起伏的雪嶺銀峰,立即有了個決定,旋即道:「表妹,現在只好讓我抱著你走了!」
鄔麗珠聽後,沒有少女矜持,也沒有羞得嬌靨通紅,立即神情痛苦的喘息著點了點頭。
許格非再不遲疑,急忙伸臂將鄔麗珠嬌小的嬌軀抱起,略微一看山勢,展開輕功,直向東北長白山勢問,如飛馳去。
許格非這時是何等功力,一經展開身法,真是快如鷹隼,捷逾飄風,四周閃爍著耀眼銀輝的雪嶺銀峰,立即旋轉倒飛。
一陣如飛疾馳,似是已進入山峰更密集的山區。
懷中的鄔麗珠服了第二顆丹藥後,痛苦再度減輕了不少,因而關切地問:「表哥,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許格非一面察看四周的山勢,一面說:「正東方山勢奇高,可能是長白山,遙遠的東北以及正北,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山勢更為險峻,可能是興安嶺了!」
鄔麗珠會意地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許格非正待再說些什麼,目光突然一亮,立即加速了身法,直向左前方的一道奇險冰壁下馳去。
鄔麗珠想是感覺到許格非的身法突然加快,心知有異,不由忍痛轉首向前看去。
因為,她斷定許格非必是發現了獵戶人家。
轉首一看,發現前面竟是一道積滿了厚雪,包裹著堅冰的奇險冰壁。
將到近前,鄔麗珠才發現冰壁下有一道牛圓形的漆黑洞口。
洞口原本不小,但已被冰雪堵住了絕大部分,僅洞頂部分尚餘三尺不到的孔隙。
鄔麗珠一看這情形,知道許格非要在這洞中暫避一兩個時辰,等待天亮後再走。
但是,在她的腦海裡立即想起了洞中可怕的景象,因而提醒道:「表哥,當心裡面有蛇熊!」
許格非立即道:「我們只要不深入,它們不會跑出來攻擊我們的!」
說話之間,已到近前,發現沿口的積雪仍極鬆軟,立即小心地踏雪躬身前進。
一到洞口,立即有一陣暖意山洞內撲出來。
鄔麗珠雖然具有一身不俗武功,但因她服了毒物,正陷在痛苦中,無形中對蛇蟒猛獸有了懼意。
這時突然感到撲面暖意,心中一驚,脫口悄聲道:「表哥小心,裡面可能有野獸!」
許格非沒有吭聲,因為托抱著鄔麗珠,踏著深及膝上的軟雪,已經走到了洞口。
洞內雖然很黑,但藉著洞外月華雪光的反映,洞內形摯隱約看得清楚。
想是有時風雪兇猛,僅洞內的積雪就深入洞口兩丈有餘。
走到冰雪盡頭,同時也看到了洞底,裡面非但沒有蛇獸,而地上還鋪著一層柔軟纖細的枯草,草節上尚生著如毫銀毛。
許格非一看,不自覺地一喜道:「不知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烏拉草?」
鄔麗珠也沒見過烏拉草長得什麼樣子,但她看了一眼洞壁上的一個破碗油燈,和洞角廢棄的獸網鐵鋏.道:「這可能是……獵戶剛剛入冬……捕獸休息……的地方……」
許格非先將鄔麗珠放在細草上,並去察看那只破油碗。
一看之下,非常失望,裡面的油早巳點光了。
於是,先扯開自己領口的帶結,依序去解大披風的暗紐。
鄔麗珠一見,立即喘息急聲問:「你要作什麼?我只是小腹陣痛,並不覺得寒冷……」
但是,許格非依然將藍呢狐皮大披風脫下來鋪在軟草上,同時,催促道:「表妹,你先盤膝坐好,讓我先用功力,為你疏散一些毒性,等到天明我們再找戶人家療治!」
鄔麗珠知道許格非的前途仍極艱險,萬一因為給她療毒而損喪了大量真元,一旦遇上了屠龍老魔,動手時必遭危險。
有鑒於此,她立即強自振作,正色道:「我已經沒有方纔那麼痛楚了,我想,我姑姑了塵師太,特製的這瓶丹藥,可能會將我中的毒治好!」
說話之間,也將自己的紅絨大披風解下來。
許格非看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你要作什麼?你會受寒的!」
鄔麗珠一笑道:「這個洞裡一點也不冷,我要你幫我把雉尾刀解下來。」
許格非覺得洞中的確溫暖如春,加之鄔麗珠有說有笑,心境也寬敞了不少.立即幫著鄔麗珠將背後的雙刀解下,自己也解了屠龍劍。
鄔麗珠首先坐在許格非的狐毛大披風上,但是,一俟許格非坐在她的身邊,她立即將嬌軀偎進許格非的懷裡。
許格非當然不會推拒,同時拿起鄔麗珠的紅絨羚毛大披風將兩人一起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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