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送爽,桂子飄香,這應該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時光。
但是,在北嶽恆山的方圓百里內,卻異常地飄著雪花!
有人說,瑞雪早降,這是豐年之兆,也有人說,天現異象,萬靈遭殃,更有人說,四時反常,主刀兵血光!
寒風陣陣,雪花紛飛,原野一片死寂。田間、道上,更是看不到人蹤,僅偶爾傳來一聲覓食饑鴉的淒啼,益增肅殺氣氛。
就在這時,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嗒嗒的快馬急奔聲,根據蹄聲的雜亂,顯然不止一匹。
隨著蹄聲的清晰接近,在通往恆山南麓的官道盡頭,正有三匹快馬,迎著寒風,冒著雪花,急急向著這邊馳來!中央當前馬上一人,年約十八九或二十歲,生得劍眉星目,挺鼻朱唇,是一位英氣勃發的少年俊美人物。
隨著快馬的馳奔,寒風吹起了他罩在身外的藍絨大披風,露出一襲藍衫和佩劍。
他的劍是用藍布劍套包裹著,看不出他佩的是一柄什麼劍,他頭上的藍絨風帽,絲帶繫在他圓潤的下顎上,一圈的白羚毛,壓在他溫玉般的前額上。他目光炯炯,熠熠有神,緊蹙著劍眉,一瞬地盯著二十里外的濛濛恆山。
這位英挺的少年人,正是武林後起之秀,近年才崛起的少年俠客許格非。
左側馬上的綠衣少女,正是美貌如花的丁倩文。
丁倩文穿著墨綠亮緞勁衣,外罩上一襲綠絨羚毛大氅。頭上戴了一頂披肩綠絨大風帽,她那柄綠鞘綠絲穗的精鋼劍。已由背後斜插在鞍頭上。
右側馬鞍上坐著的是位白髮老婆婆,手拿鐵鳩杖?正是小眼炯炯、面色紅潤的單姑婆。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雪花一陣急撲,直吹三人臉上,丁倩文在馬上,不由側了側嬌軀和轉了一下頭。
之後,立即望著單姑婆,埋怨道:「個把月前還在炎陽如火的西南邊關,個把月後,卻跑到這兒來過冬天!」
單姑婆立即感慨的道:「這就是江湖生活.今天還在這兒活蹦亂跳,說不定明天就橫屍荒山了……」
丁倩文卻不高興的嗔聲道:「單姑婆,你今天是怎麼啦?剛到恆山第一天,你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單姑婆毫不為意的一笑道:「姑奶奶,你也太迷信了,如果照你這麼個講求吉利法,你最好別走江湖!」
丁倩文覺得也不無道理,但心理上意是不太舒服。
心念間,又聽單姑婆自顧自的繼續說:「所謂望山跑死馬,這麼大的一座山,看似近了,其實,還有得馬兒跑呢!」
丁倩文一聽,立即舉目看向恆山。
恆山為五嶽之一,古稱玄岳,歷代帝王每年均前來設壇祭祀,山勢奇雄,聳拔嵯峨,飛泉奔巖,綺景特多。
但是,這時看來,除了濃布的密雲,再就是旋飛的雪花,恆山的雄姿,俱被雲霧淹沒了。
丁倩文看了這情景,不由懊惱的說:「照說,現在還不到該下雪的時候,居然下起雪來了,真掃興!」
單姑婆立即問:「姑奶奶,你說什麼時候該下雪?」
丁倩文毫不遲疑的說:「當然是冬天呀!」
單姑婆哼了一聲道:「大六月的天下冰雹,個兒比雞蛋還要大,那又該怎麼說?」
丁倩文一聽,頓時無話可答了!
單姑婆則繼續說:「這是老天爺的興致,他愛下什麼就下什麼,咱們凡人哪裡弄得清楚?」
一陣沉默飛馳,丁倩文突然問:「單姑婆,你來過恆山沒有?」
單姑婆立即得意的說:「天底下還沒有哪些地方我沒到過。」
丁倩文聽得目光一亮,不自覺的問:「那你說說看,恆山什麼地方最好玩?」
單姑婆一聽,不禁有些神氣的說:「恆山絕峰大茂峰,也叫玄岳峰,高插入雲,古木參天。青蔥蒼翠,飛瀑流泉,奇景數也數不完……」
丁倩文對這些已經看多了,因而打岔問:「還有呢?」
單姑婆立即道:「還有恆山之巔的紫芝峪,那裡不但日暖風和,山花遍野,而且八節景長春,四時花不謝,真稱得上世外仙境桃源!」
丁倩文聽得柳眉一蹙,不由懷疑的道:「那麼現在呢?」
單姑婆一聽,不自覺的說:「現在……」
看了看漫天的雪花,以及道旁光禿的樹枝,單姑婆神色不禁有些遲疑了。 但是,她扭動了一下兩片薄唇,只得硬著頭皮說:「當然還是鳥語花香,紅嬌綠媚嘍!」
丁倩文不覺問:「你一共來過多少次?」
單姑婆道:「究竟來過多少次,我老婆子已記不清了!」
丁倩文—聽,不由迷惑的說:「照你這麼說.你對恆山應該很熟悉了呀,那為什麼恆山有多少個庵院你都不知道呢?」
一提到庵院,單姑婆的老臉上,不但立時罩上一層憂鬱不安的陰影,同時,她的脾氣也變得焦躁起來。
是以,立即老臉一沉,不高興的說:「我老婆子每次前來恆山都是辦大事的,不是前來遊山玩水看風景的……」
話未說完,神色驚異的丁倩文,已迷惑的問:「噫?單姑婆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何必動肝火?」
單姑婆自覺失態,不由也強自一笑道:「我老婆子也是向你據實解說,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丁倩文釋然一笑道:「我不會介意的,我倒是擔心你會生氣!」
單姑婆歉然一笑,正待說什麼,前面馬上的許格非已舉手一指前面,道:「我們就在前面的大鎮上找座客棧寄馬吧,飯後就進山!」
不一會,坐騎一聲長嘶,昂首已馳進了大鎮的街口。
只見街上冷冷清清,整條街上看不到人影,風勢小了不少,雪花依然在飄,所有的商店都關門了。
許格非見不遠處的一家客棧的車馬大門仍開著,立即飛身下馬,拉馬走了進去。
店伙一見許格非拉馬當前,立即哈腰堆笑,恭聲道:「爺,您住店?」
肚裡仍在不快的單姑婆,立即沉聲道:「廢話,不住店來你們這兒幹啥?」
其中一個店伙趕緊哈腰,陪笑恭聲道:「是的,老奶奶!」
許格非則和聲問:「有清靜獨院嗎?」
先廢話的店伙,立即恭聲道:「有,有,爺,請隨小的來。」
許格非三人將馬匹交給另一名店伙後,立即隨著引導的店伙向店內走去。
丁倩文見店內所有的房間,俱都門窗,緊閉,不自覺的問:「你們店裡好像沒住多少客人?」
店伙見問,不由歎了口氣道:「唉,還不都是這場雪害的!」
單姑婆立即沒好氣的問:「這場雪怎麼了?」
店伙無可奈何的說:「都說這場雪是不吉之兆,又降天災又鬧兵荒,沒出門的不敢再離家,出了門的也匆匆忙忙的回家了!」
單姑婆聽了雖不以為然,但也不敢說什麼,因為她也怕說溜了嘴,得罪了老天爺!說話間已到了一座獨院門前,店伙立即開門將三人引入。
進入院門,院中已積了不少雪,足證這座獨院近幾天沒人住過。
到達上房門口,許格非三人趁店伙開門之際,抖掉身上的雪花,隨即進入房內。
單姑婆首先關切的問:「店小二,這幾天內你們店裡有沒有來過一位一身鮮紅的姑娘?」
店伙雖覺得單姑婆說話不客氣,但知道她的脾氣大,只得含笑回答道:「沒有過,因為這幾天客人太少了……」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生氣的說:「我是說你天天站在店外招徠客人,有沒有看到一位一身紅衣的姑娘,身背著寶劍,也可能騎著一匹快馬……」
店伙也未待單姑婆話完,已無可奈何的說:「老奶奶,小的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這幾天沒有客人,街上冷冷清清的刮著寒風下著雪,幹麼要站在門口挨凍呀!」
單姑婆覺得店伙最後的兩句話有頂撞意味,因而兩隻小眼一瞪,尚未開口,許格非已搶先寬慰的說:「單姑婆,葦妹妹沒有那麼快,說不定這時還在咱們後頭呢!」
說罷,立即向著店伙一揮手,道:「快送三個人的飯菜來。單姑婆,先給小二哥些賞錢!」
既然是少主人的吩咐?單姑婆當然不敢違背。立即心不甘情不願的掏出一塊碎銀丟給店小二。
店伙沒想到這位少年公子爺這麼體恤苦人?真是喜出望外,接銀在手,忙不迭的連連哈腰堆笑,恭聲道:「謝謝少爺,謝謝姑娘,謝謝老奶奶,小的這就去叫他們準備飯菜!」
說話之間,急忙退出房門,轉身向外走去。
單姑婆不由望著店伙背影,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說:「真囉嗦!」
她本待再說什麼,但發現許格非已雙眉緊蹙著坐在了椅上,只得把以下的話急忙嚥了下去。
丁倩文則一面落座,一面望著許格非,問:「許弟弟,你真的以為葦妹妹仍在咱們後頭?」
許格非只得望著丁倩文,道:「要不,為什麼一直沒有葦妹妹的行蹤消息呢?」
丁倩文又望著單姑婆,問:「單姑婆,你知道葦妹妹也騎著馬?」
單姑婆黯然道:「我當時沒有問,葦姑娘也沒有說。」
丁倩文凝重的說:「如果葦妹妹也騎著馬,便很可能仍在我們後頭!」
單姑婆卻不以為然的說:「那也未必見得,說不定她昨天已經入山了呢!」
許格非蹙眉道:「我們是加緊迫趕,有時日夜兼程……」
單姑婆立即道:「葦姑娘在負氣的心情下,思念姑母心切,說不定日程更緊些!」
許格非一聽「負氣的心情下」,立時慚愧的低下了頭。
因為,他一想到堯庭葦負氣離開他的原因,內心就感到無限愧疚。
回想在際雲關,為了將殺父仇人堯恨天引出來,將計就計,故裝神志喪失,往事不復記憶,這時想來,仍感後悔。
因為,那一次雖然將堯恨天終於引出來了,但由於堯庭葦的確信不疑,痛哭阻止堯恨天,反而增加了老賊堯恨天的謹慎小心,提高了警惕,以致他在最緊要的關頭時,功虧一簣。
心念未完,驀聞單姑婆歎了一口氣,懊惱的說:「唉?都怪我老婆子不好,當時在邊關山區小綠谷中,既沒有趁機問明葦姑娘姑母確址.事後在蛇谷的突崖上也沒將葦姑娘看住,說來,這是我該死!」
丁倩文立即寬慰的說:「這也不能怪你.你當時也不會想到葦妹妹心裡仍在生氣……」
話未說完,院門外人影一閃,兩個店伙已各提一個菜籃,滿面含笑,神情愉快的匆匆走了進來。
單姑婆一見,立即起身幫著拉動桌椅。
曾被單姑婆呵叱的店伙。立即諂笑客氣的說:「老奶奶您辛苦了一天了,請休息,讓小的們自已來!」
單姑婆一聽,覺得銀子對一些粗俗人的魅力真是太大了,因而也未再動手。
「酒菜擺好,店伏再度謙恭的說:「爺需要什麼,盡請吩咐,站在院門口吆喝一聲,小的們立即來!」
許格非一面入座,一面謙和的點了點頭,但是,單姑婆卻不客氣的說:「那你們得隨時豎著耳朵聽喲,我老婆子可沒那麼大的嗓門,去吧,有事吆喝你們就是!」
兩個店夥同時一笑,哈腰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單姑婆先為許格非和丁倩文斟滿了酒,自己也斟上一杯。
丁倩文看看院中飛飄的雪花,不疾不徐,仍是老樣子,這種雪最不容易停。
三人默默進食,看來有些機械的向個人的嘴裡送著飯菜,顯然,三個人的心裡都有各人自己的心事。
丁倩文身為少女,當然更為敏感。
她知道,堯庭葦是許格非亡母遺命文定的未婚妻,而且命令許格非,即使堯庭葦沒有為他們許家生下一男半女,也不准許格非納妾再娶。
根據這一條遺命,她丁倩文明明知道嫁給許格非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她仍不願意離開許格非而去。
最初,她把希望放在堯庭葦身上,希望堯庭葦念她一片癡情,允許許格非娶她丁倩文為妻。
因為她知道,只要得到堯庭葦的允許,許格非一定不會堅持反對。
她早已看出來,檀郎並非不喜歡她。而是礙於母命難違和堯庭葦對他的恩惠。
許格非曾攬過她的纖腰,曾抱過她的嬌軀,曾不止一次在他的星目中流露出內心對她的愛意。
可是,自從在西南邊關後山的蛇谷突崖上走掉了堯庭葦,許格非的英俊面龐上,再沒有令她陶醉的笑意。
這顯示了堯庭葦的負氣使他不安,同時也證實了,沒有堯庭葦的日子,許格非不會有快樂。
其次,最令丁倩文不安的是,堯庭葦的再度離去,也兼而怨她丁倩文仍纏著她的未婚夫婿許格非。
果真這樣,將來走進尼姑庵的不是堯庭葦,而是她丁倩文。
一想到將來悲慘的下場,淒苦的命運,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關叨的看了她一眼。
單姑婆則爽朗不解的問:「姑奶奶,又是什麼事最近也使你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丁倩文自覺失態,只得不安的看了許格非一眼,淒然一笑,搖搖頭道:「沒有什麼!」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單姑婆問:「單姑婆,葦妹妹那天還說了些什麼?」
單姑婆早已看出丁倩文的心事,索性爽朗的一揮手說:「哎呀.你放心,葦姑娘鬥氣不是為了你!」
丁倩文見單姑婆說破了心事,嬌靨頓時通紅,但心坎裡卻有一絲甜甜的感覺。
因而,強自一笑,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要你想一想,葦妹妹那天究竟說了些什麼。我們也許在她的話意中,揣出一些她前來恆山的眉目來。」
單姑婆深覺有理,但她仍忍不住說:「可是當時我頭腦昏昏沉沉,心中又怒又急,只想到如何找藍面判官算賬的事,葦妨娘說了些什麼,我實在沒聽進耳裡!」
就在這時,院門口人影一閃,同時響起一連串的慌急吆喝:「少爺,姑娘,老奶奶,快快……」
許格非三人一驚,急忙起身,循聲一看,只見方才受賞的店伙,己慌慌張張的奔進院來,看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顯然發生了大事情。
單姑婆一見,不由怒聲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
已經奔至階前的店伙,立即喘息著說:「老奶奶……快……姑娘……」
許格非一看店伙興奮的神情,知道不是什麼嚴重事情,因而和聲道:「不要慌,有話慢慢講!」
店伙極端興奮的說:「爺……您要的姑娘……」
單姑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放屁,我們少主人什麼時候要姑娘來著?」
俊面一紅的許格非,立即大聲埋怨道:「單姑婆,你不要呵叱他,要他說清楚!」
一旁的丁倩文也望著店伙,和聲道:「喘口氣,不要慌,倒底怎麼回事?」
店伙更加焦急的說:「爺……你們要快……不然那位紅衣姑娘就走遠啦!」
一聽紅衣姑娘,許格非三人的腦海裡,立即直覺的掠過艷美無儔的堯庭葦的健美影子。
是以,三人幾乎是同時脫口急聲問:「她現在哪裡?」
店伙急聲道:「她已去了恆山南山口!」
許格非一聽,立即催促道:「那我們快追!」
丁倩文急忙拿起精鋼劍,單姑婆立即拿起鐵鳩杖,急急和許格非向院外奔去。
單姑婆一面前進,一面望著連奔帶跑跟在身後的店伙,埋怨道:「你們為什麼不留住她?」
店伙急忙解釋說:「小的曾大聲招呼那位姑娘停下馬來……」
丁倩文立即吃驚道:「什麼?她騎著馬呀?許弟弟,那我們得快一點!」
許格非雖然心中焦急,但總不能大白天就在客店裡施展身法縱躍奔馳。
只聽店伙繼續說:「那位姑娘聽見小的招呼,她還曾在馬上回了回頭,但理也沒理……」
丁倩文急忙問:「你看她有多大年紀?」
店伙毫不思索的說:「二十歲不到的樣子?漂亮極了……」
正待再說什麼,一陣寒風吹來,雪花旋飛中,許格非已當先奔出了店門。
只見許格非轉首向北街口一看,一片濛濛旋飛的雪花,根本看不見任何人影。
丁倩文斷定堯庭葦的馬快,加之心急早一刻到達山區見到她姑母,必然不停的催馬加速,是以,急催促道:「許弟弟快追,不然葦妹妹走遠了!」
了字方自出口,許格非早已飛身向前追去。
丁倩文和單姑婆一見,急忙展開身法緊跟,並回頭望著店伙吩咐道:「院子留著,好好照顧馬匹!」把話說完,回頭再看,許格非已到了十數丈外,兩人趕緊提氣急追。 一出北街口,風雪更大了,半山以上,盡沒雪霧雲氣中。
南山口十分寬大,雖然距離近五里,山口內的高大樹木,依然隱約可見。
只見前面官道西彎處,果有一匹向前飛馳的馬影。
馬上坐著的,果然是一個肩披紅大氅,頭戴紅風帽的人,根據那人的身材,顯然是個女子,當然也就是店伙方才看到的那個紅衣女子。
許格非一見,猛提一口真氣,加速向前追去。
這時他不敢冒然呼喊,一方面怕叫錯了人失禮,另一方面也怕堯庭葦聽了他的呼喚,反而加速向南山口飛馳。
漸漸他已看清了那紅衣女子騎的是一匹青聰梨花馬。
許格非本待問一問單姑婆,知不知道堯庭葦是騎的什麼馬時,回頭一看,單姑婆和丁倩文仍在身後八丈外。
待等許格非回過頭來,前面的紅衣女子已撥馬馳下了官道,逕向南山口前馳去。
一下官道即是亂石枯草,道路上也是滿佈卵石,紅衣女子的馬速立時慢下來。
許格非一見,知道這是一個追及紅衣女子的好機會,因而再提兩成真力,身形如箭向前撲去。
想是迎風飛撲,身形奇速,立時發出了藍衫衣袂的破風聲。
由於前面女子馬速已慢,立即驚覺到馬後有人追來。
只見紅衣女子神色一驚,急忙回頭,一雙杏目一亮,兩道柳眉也蹙在了一起。
許格非一見馬上紅衣女子回頭,立時凝目細看,但因天色昏沉,紅衣女子的大紅風帽又遮住了半個嬌靨,雖然看不清楚,卻似有些相像。
就在他心中一喜,準備再仔細判斷身段的一剎那,那個紅衣女子,竟倏然回過頭去,加速向山口內馳去。
許格非一見,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急呼道:「葦妹站住,葦妹站住!」
紅衣女子哪裡肯停,繼續向山口內馳去。
許格非身法奇快,早巳馳下官道,這時心中一急,猛的一個飛撲,立即拉近了距離,同時,焦急的大聲道:「葦妹,你聽我解釋……」
話剛出口,前面的紅衣女子已一撥馬頭,撿了一片平坦草地,飛身下馬,順手取下了鞍頭上的兵器。
許格非一看紅衣女子下馬.心中大喜,待等看清了紅衣女子手中的兵器,脫口驚啊,急忙剎住了身勢。
他雖然急剎身形,但由於速度太快,立身處距離紅衣女子已不足三丈了。
紅衣女子身法曼妙,身形落地,急取兵器,順手推掉大風帽,接著一抖,鮮紅的大披風已丟在馬鞍上。
緊接著,右手一握兵器啞簧,寒光如電一閃,兩柄雉尾刀已撤出鞘外,她順手丟掉了手中刀鞘。
雉尾刀寬僅寸餘,長近三尺,刀薄背厚.是一種鮮少人用的獨門的兵器。
紅衣女子,柳眉大眼,瓊鼻櫻唇,桃形的面龐,膚如凝脂,不但生得美,身材也極健美,確與堯庭葦有些相似,只是年紀要比堯庭葦小一兩歲。
驚在原地的許格非,一看嬌靨罩煞的紅衣少女撤出了兵刃,急忙一定心神,急聲解釋道:
「姑娘……姑娘,這是誤會……」
紅衣少女丟掉了手中的刀鞘,似乎才看清了面前的英俊挺拔的少年人。
只見她神情一呆,煞白的嬌靨上,立時飛上兩片紅霞,但她仍急定心神,嗔聲道:「誤會,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誠心準備前來欺負我的?!」
許格非一聽,更加慌了,不由急忙一指身後,急聲解釋說:「姑娘你看,我們還有兩個人,我們是來恆山找一位走失的人……」
紅衣少女一看剛剛馳下官道的兩人中竟有一個美麗的綠衣少女,嬌靨立變深沉,同時,頗含幾分妒意的嗔聲問:「那個女的是你的什麼人?」
許格非再度回頭看了一眼丁倩文和單姑婆,立即回答道:「那是專門替我辦事的單姑婆……」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已嗔聲道:「我不是問的那個老婆婆!」
許格非一聽,再度回頭看了一眼丁倩文,才解釋道:「那位是在下世伯的女兒,丁倩文!」
紅衣少女一聽,罩煞的嬌靨,神色再度緩和了些,因而繼續問:「那麼你要迫的葦妹妹是你的什麼人?」
許格非尚未開口,已經馳至身後不遠,大失所望的單姑婆,突然搶先怒聲道:「是我家少主人的少夫人!」
紅衣少女一聽,神情一呆,嬌靨立變蒼白,不由就用手中的雉尾刀一指許格非,怒叱道:
「原來你們竟把我當作了是你的……」
說至的字,突然住口不說了,下邊的妻子兩字,顯然覺得不便出口,因而又嚥了回去。
但是,已經橫杖立在許格非側後方的單姑婆卻怒聲說:「常行在外,旅途匆忙,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紅衣少女一聽,更加有氣,不由怒叱道:「本姑娘卻認為你們故裝癡迷,意圖不軌!」
把話說完,一雙香腮也不由突然飛上兩片紅霞。
單姑婆由於希望落空,因而使她的脾氣更加暴躁,不自覺的怒聲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許格非聽得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怒叱道:「單姑婆!」
單姑婆一聽,立即住口不說了。
丁倩文當然知道自己這方面理屈,不但用親暱的稱呼叫一個未出閣的少女,還迫使人家停止,耽誤了歸途。
但是,她也覺得紅衣少女有些得理不饒人.因而和聲問:「依姑娘你的意思應該怎樣?」
紅衣少女立即怒聲道:「要你們還我個公道。」
許格非深覺愧疚不安,趕緊拱手歉聲道:「在下一時魯莽,未曾細察……」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已嬌哼了一聲,憤聲道:「現在才認錯道歉,已經晚了!」
許格非一聽,頓時愣了。
單姑婆哪裡還忍耐得住,不由嗔目厲叱道:「你到底要怎樣?」
紅衣女子冷冷一笑道:「我覺得你們必是自恃武功高絕,才會如此橫行霸道,反正沒有人敢對你們怎麼樣,所以才……」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憤憤的頷首怒聲說:「不錯,也可以這麼說。」
許格非覺得單姑婆最近的確有些反常,正待出聲喝叱,對方紅衣少女已怒聲道:「很好,本姑娘我正有向你們討教幾招不傳絕學的意思!」
『單姑婆一聽,立即飛身縱了過去,同時怒聲道:「好,我老婆子就指點你幾招不傳絕學,看看你手裡拿的那兩件廢物,到底是啥玩藝兒?!」
許格非知道無法再加阻止,心中雖然焦急,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紅衣少女卻傲然沉聲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最好你們三人一起上。」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毫無一絲不屑或輕蔑之色,他反而提高了警惕,因為沒有一套真本事的人,絕不敢如此大膽,貿然挑戰。
但是,自覺顏面受損的單姑婆想到她以前稱霸東南時,哪一個不敬鬼神而遠之,如今,當面的這個紅衣少女,只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娃兒,居然沒把她單姑婆看在眼裡。是以,滿腔怒火頓時爆發,厲喝一聲:「小妮子氣死我也!」
厲喝聲中,小眼圓睜,一揮手中鐵鳩杖,飛身向前撲去。
紅衣少女一撇小嘴,一臉的不屑之色,僅斜側嬌軀,雙手控刀,冷哼一聲,左手刀迅如電閃的—格單姑婆的鳩頭杖,右手刀像飛箭般直刺單姑婆的心窩。
單姑婆也非泛泛之輩,一根鐵鳩杖也敗過不少成名人物。這時見紅衣少女刀法怪異,出招如風,也不由暗吃一驚,是以,急忙哼了一聲,鐵杖高舉,閃電旋身,杖勢倏沉,再掃對方小腹。
再看紅衣少女,馬步輕靈曼妙,雙刀收遞不紊,看來不慌不忙,就像在表演刀杖雙打似的,叮叮噹噹悅耳好聽。
丁倩文一看這情形,知道紅衣少女旨在炫露,並沒有真心要單姑婆當場出醜。
為了不使單姑婆難堪,只得大聲道:「殺雞焉用牛刀子,單姑婆,你下來,讓我來會會她!」
她字出口,飛身前撲,就趁單姑婆一杖逼退紅衣少女的一剎那,長劍出鞘,寒光閃處,已一劍點向了紅衣少女的咽喉。
紅衣少女看來極為聰明,當然知道丁倩文的武功又高單姑婆一等,否則,丁倩文便不會在單姑婆漸漸不支的時候再出場動手了。
是以,一俟丁倩文的長劍遞到,立即施展絕招,希望能將丁倩文打得節節後退,也好給許格非看看。
豈知,丁倩文一上來,果然氣勢非凡,一柄精鋼劍有如長江大河,一招接著一招,匹練翻滾,綿綿不斷。
所幸紅衣少女沒存輕敵之心,否則,一個不慎,雖不致喪命劍下,也要負傷殘廢。
於是,急忙定神應敵,盡將絕招施出,依然是半斤八兩之勢。
但是,一旁冷眼旁觀的許格非,卻看出丁倩文是佔了已搶機先之利,如果雙方重新各立門戶再戰,丁倩文可能要攻少於守。
許格非深覺自己理屈,犯不著和一個女孩子在此鬥氣,浪費時間,因而,突然震耳一聲大喝道:「住手!」
這聲大喝,猶如平地春雷,全神貫注在激烈打鬥的丁倩文和紅衣少女,都本能的嚇得渾身一哆嗦,各自攻出一招,飛身退開了。
紅衣少女見是許格非,不由怒聲問:「好端端你吼什麼?嚇人一跳!」
許格非立即歉聲道:「雙方只是小小誤會,既無深仇,也無大恨,用不著拚個你死我活……」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卻嗔聲說:「不行,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你還沒有和我交手呢!」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姑娘匆匆飛馳,旨在早一刻回去,如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再說,就是在下和姑娘交手,勝負不算,已先落了個輪戰之嫌!」
紅衣少女一聽已耽誤了不少時間,果然面上立現焦急之色,只得哼了一聲道:「好吧,今天就算便宜了你,下次再遇到姑娘我,一定要和你分個高低!」
說罷,急步走至刀鞘處,俯身撿起,回頭一看,青驄梨花馬早已走得沒有了影子。
紅衣少女並不驚奇,一聲不吭,展開身法逕向山口內馳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一看,知道紅衣少女經年住在山內,是以,她的馬匹已自動轉回家去了。
一俟紅衣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山口內,單姑婆立即恨聲道:「該死的店小二,看都沒有看清楚就慌慌張張去報告,害得我們空跑一趟,還鬧了一肚子的氣!」
丁倩文立即道:「這怎麼能怪店伙,他既不認識葦妹妹,又不知葦妹妹長的什麼樣兒,他們只知道看到紅衣姑娘便去報告!」
單姑婆也自覺埋怨的沒道理,只得無可奈何的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是先進山找一找,還是再回去?」
許格非立即道:「既然來了,何必再轉回去,也許就在半山的庵院裡就找到了葦妹妹!」
丁倩文見許格非並沒有要回去的表示,只得頷首道:「好吧,但願上蒼保佑,讓我們進山不久就找到葦妹妹!」
許格非一聽進山不久就找到葦妹妹,精神也不由一振,立即展開身法,當先向山口內飛身馳去。
丁倩文、單姑婆,立即飛身跟在許格非身後。
進入南山口,雖然山道已被積雪掩沒,但隱約仍可辨出一些痕跡,更何況還有紅衣少女青聰梨花馬踏過的深深蹄跡。
深入約一里多地,儘是雪嶺銀樹,漫天的雪花,濃重的雲氣,根本看不見何處有殿簷龍脊。
單姑婆和丁倩文,正在憂急的打量尋找,驀聞許格非驚異的問:「單姑婆,你可知道那位紅衣姑娘的門派,來歷和底細?」
單姑婆聽得霜眉一蹙,尚未開口,丁倩文已有些妒意的問:「你還沒有忘記她呀?!」
許格非聽得一愣,急忙剎住身勢,立身之處,恰巧是一道橫嶺的巔頂上,下面就是一座峰嶺拱圍的山谷。
丁倩文見許格非突然剎住了身勢,芳心不由一驚,立顯不安之色,她誤以為檀郎生氣了。
但是,急忙剎住身勢的許格非?卻伸手一指腳下的積雪,道:「你們兩位看,這條山道上,只有馬蹄的痕跡,卻沒有那個紅衣姑娘的腳印!」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單姑婆也不由神色一驚,同時驚異的說:「莫非她的輕功已到了踏雪無痕的境地?」 許格非凝重的說:「至少她的武功是不俗的!」
單姑婆一聽,老臉不禁一紅,知道許格非的說法已給她留了面子。
丁倩文自己也心裡有數,是以神色間並無不服,加之檀郎並沒有因為她那句話而生氣,心裡多少也有幾分甜意。
因而,遊目看了一眼附近的積雪,遲疑的說:「如果她不是抄捷輕回去了,便是她的輕功的確有了驚人的造詣。」
單姑婆則淡然道:「方纔和她打了半天的架,還不知道她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呢!」
丁倩文立即道:「她不問我們,我們怎好問她?!」
單姑婆卻一攤手道:「我們不問她,她也不好意思向咱們年輕英俊的少主人自己報出芳名來,所以雙方依然是兩眼摸瞎,誰也不認識誰!」
丁倩文卻望著許格非,不解的問:「你的意思是……」
許格非道:「我是說,根據那位紅衣姑娘的武功不俗,師父必然也是一位高人……」
單姑婆聽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少主人是說,她的師父既是高人,也很可能認識葦姑娘的姑母?」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單姑婆和丁倩文一聽,不由焦急的遊目向附近看去,同時,自語似的說:「現在要想找到她可就難了!」
了字方自出口,谷中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馬嘶!
許格非三人神色一驚,循聲一看,目光一亮,同時脫口輕「啊!」因為,原先紅衣女子乘坐的那匹青聰梨花馬,正在對面谷底的亂石草叢中。
看它那副機警神情,好像附近有所戒備,而它韁繩掛在鞍頭上,並沒有被拴住。
許格非首先驚異的說:「咦?那不是那位紅衣姑娘的青馬嗎?」
單姑婆立即道:「是呀,它怎的停在那兒?莫非那個紅衣丫頭的家,就在那邊的峰角下?」
丁倩文則不以為然的說:「峰角下一片荒草亂石,連個屋影兒都沒有,哪能住在那兒呀?!」
單姑婆深覺有理,不自覺的迷惑說:「這就怪了,莫非她正隱身在那兒,暗中偷窺我們的行動不成?」
丁倩文卻搖頭道:「不大可能,如果她真的有意暗中偷窺,至少應該先把馬匹隱蔽起來……」
話未說完,許格非突然道:「小弟想起來了!」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單姑婆同時以驚異的目光向許格非看去。
許格非繼續正色道:「如果她沒有走捷徑先回家,便是仍跟在咱們的後邊。」
如此一說,單姑婆和丁倩文,立即凝目向身後看去。
但見峰嶺樹木積滿了白雪,濃雲雪霧,根本看不到紅衣女子藏身何處。
許格非立即道:「不要看了,如果她誠心跟在我們身後,她絕不會輕易讓我們發現。根據我的判斷,至少她沒有由這條山道回家。」
單姑婆則迷惑的說:「這就奇怪了,那她的馬為何停在那兒不走了呢?」
丁倩文目光突然一亮道:「莫非前面的山道上有毒蛇猛獸?」 單姑婆立即道:「俺的姑奶奶,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有毒蛇猛獸?!」
丁倩文正色道:「說不定饑寒難耐的猛獸?大白天裡也會出來覓食!」
單姑婆立即道:「要是果真那樣,我們早已聽到青馬驚嘶,野獸咆哮了!」
丁倩文覺得單姑婆說的很有道理,這當然是她多年歷練江湖的經驗,因而提議道:「那我們過去看看!」
許格非也正有這個意思,是以,當先向嶺下谷中馳去。
穿過谷中,並無異樣,但準備向兩座矮峰之間的鞍部上馳去時,卻覺得上面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許格非雖然驚覺到了,但身形沒停,僅用手勢示意單姑婆和丁倩文注意。
單姑婆哼了一聲,丁倩文急忙在鏢囊裡取了三支九孔梭。
也就在三人登上鞍部的同時,山道兩邊積雪甚厚的怪巖亂石間,已緩緩站起二十人之多。
當前一人,年約二十一二歲,一身銀緞金花勁衣,劍眉、朗目、薄唇、釵鼻,生了一幅黃面皮烏嘴唇,因而給人的第一個感覺,有幾分頗似癆病鬼。
銀緞勁衣少年戴了一頂絨球英雄帽,腰繫鮮紅英雄錦,銀緞繡金劍靴,佩的也是銀絲劍穗銀鞘劍?他一面傲然緩緩站起,一面目不轉睛的盯著丁倩文看。
其餘二十多人,俱是四十不到,三十出頭的勁衣大漢,而他們手中的兵器,竟然是清一色的三尺精鋼劍。
許格非一看,知道對方人等俱是—個用劍門派的門人和弟子,看情形,必然是與方纔那個紅衣少女有關。
因為,他許格非前來恆山尋人,事先既無人知曉,此地也沒有仇嫌,再說,他們三人到達鎮上宿店,並不一定今天下午就來。
心念間,距離銀緞勁衣少年已不足五丈了。
豈知,對方銀緞勁衣少年,竟雙手向胸前一抱,傲然沉聲問:「你小子可是許格非?」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一聽,俱都大感意外的愣了。
許格非這時無暇細想箇中原因,以及他離開客棧時是誰來報的信,立即劍眉一蹙,微一頷首道:「不錯,正是在下。」
銀緞勁衣少年傲然的深深吸了口氣,有些輕蔑的問:「聽說你是魔窟頭子屠龍天王的徒弟?」
許格非淡然道:「我沒有這麼說。」
銀緞勁衣少年立即有些不高興的說:「可是江湖上都這麼說!」
許格非也俊面一沉道:「那是他們的事,我沒有辦法管住他們的嘴巴不這麼說,也正等於現在,我也沒有辦法使你的嘴巴不這麼問一樣!」
銀緞勁衣少年聽得面色一變,尚未開口,手提長劍,分列左右的二十幾名勁衣大漢,已紛紛怒喝道:「怎敢對我家少山主如此無禮……」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怒叱道:「那是因為你們少山主自己先不懂待客之道!」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一聽,頓時大怒,暴喝一聲,紛紛舉劍就待前撲!但是,神色又趨緩和的銀緞勁衣少年,卻緩緩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一見,俱都馴服的退回了原地。
但是,銀緞勁衣少年竟以輕蔑的目光斜了單姑婆一眼,理都沒理,繼續望著許格非,自我介紹道:「在下白俊峰,本山的少山主……」
許格非見銀緞勁衣少年白俊峰依然兩手抱著雙肩,神態傲慢,因而也淡然道:「失敬!」
銀緞勁衣少年白俊峰則繼續說:「家師恆山老人,隱居恆山已近百年……」
許格非依然淡淡的說:「久仰!」
白俊峰劍眉一蹙,突然問:「你知道家師的名諱?」
許格非淡然搖頭道:「世外高人,凡夫俗子哪能得知?!」
白俊峰聽得眉梢一挑,面色再變,神情間顯然已有慍容。
分列兩邊的二十幾名勁衣大漢,俱都以謹慎的目光望著白俊峰臉上的神色變化,這一次由於聽不太懂許格非的話,所以沒有舉動。
只見白俊峰再度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強捺心中的怒火,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當今武林中,的確很少有人知道家師的名諱,你出道不久,當然更不會知道了……」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怒哼一聲道:「胡說八道,什麼狗屁恆山老人,連我老人家一輩子在江湖上走動,都沒有聽過……」
白俊峰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目怒聲問:「你是什麼人?」
單姑婆也提高了嗓門怒聲說:「我老人家是單姑婆!」
白俊峰一聽,立即滿面罩煞的回顧左右.用手指著單姑婆;切齒恨聲道:「你們記住,少時把她那對龜睛鼠目給我挖下來……」
話未說完,二十幾名勁衣大漢,早已春雷似的回了一聲暴喏。
白俊峰雙手叉腰神情激動,滿面怒容,已沒有方才故作的悠閒姿態,立即望著許格非,含有怒意的沉聲問:「聽說你的武功很高?」
許格非淡然搖頭道:「我沒這麼說過。」
白俊峰繼續沉聲問:「聽說你自出道以來.還沒有遇到過敵手?」
許格非也毫不客氣的微一頷首說:「這倒不錯!」
白俊峰聽得面色再變,但旋即冷冷一笑道:「但今天你算遇到了!」
許格非噢了一聲,淡然—笑道:「當然,異人高足,絕學非凡,在下當然不是對手!」
白俊峰一聽,這才面現得色的哂然笑了。
左右二十幾名勁衣大漢,—看他們的少山主得意地笑了,也紛紛彼此對個傲然得意的眼神。
但是,看在單姑婆的眼裡卻非常不服氣,因而使勁的哼了一聲。
白俊峰並沒有對單姑婆注意,也許是故裝未曾聽見,只見他有些得意的望著許格非,哂笑傲然問:「不過,有幾件耳聞我要當面證實一下它的真偽……」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既屬傳說,何必認真?」
豈知,白俊峰竟斷然道:「不,我一定要證實一下!」
許格非僅蹙了一下眉頭,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白俊峰在此率眾攔道是早有預謀的。
許格非心念已定,正待開口,銀緞勁衣少年白俊峰,已繼續傲然沉聲問:「聽說丐幫唯一碩果僅存的上兩代的老花子,綽號叫鐵杖窮神的杜孟三,是你殺死的?」
許格非見白俊峰對上兩代的成名人物,出口居然毫無敬意,其自恃之心和狂妄傲氣,業已完全表露無遺,至於他許格非,白俊峰當然更沒有看在眼裡。
因而,淡然搖頭道:「這完全是誤會!」
白俊峰一聽,突然輕蔑的笑了,同時有些得意的傲然沉聲說:「師父和我的判斷果然沒有錯,因為我們一致認為,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說此一頓,特的又緊蹙眉頭,既輕視又迷惑不解的問:「可是,那些江湖上的無聊客,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許格非淡然道:「那是因為杜前輩被我掌傷嘔血,坐地不起,暗中歹徒,乘我前去找人援救之際,將杜前輩點斃之故……」
但是,聽得渾身一戰,大感意外的白俊峰,卻不由震驚的問:「你?你說什麼?」
許格非懶得說第二遍,因而淡然道:「你既然沒有聽清楚也就算了!」
白俊峰卻繼續道:「你說你曾將杜孟三掌傷嘔血?」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這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就是武功再高的人,總也有大意失手的時候!」——
武俠屋 掃校 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