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香魂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手刃賊人
    窮書生一向深思遠慮,看了這情形,立即關切地說:「承萍如不帶去,家裡不能不留個人。」

    黛鳳女俠和凌壯志、宮紫雲等人俱被提醒了。

    驀見鐵鉤婆一揮手,接著催促說:「你們都放心的去吧,承萍晚上睡覺我抱著他。」

    跛足道頷首應了個好,接著催促說:「要動身就快些去準備,我們要先走一步了。」

    說罷,逕和簡長老、矮腳翁等人,匆匆走向廳外。

    黛鳳女俠頷首應是,即率展偉鳳、宮紫雲、小娟、綠萍等人送至階下,由凌壯志繼續送向門外。

    凌壯志一直關心簡長老的那本真經,於是趁機恭聲說:「簡老前輩來時可曾見到武昌的張化龍?」

    簡長老急忙謙和地笑著說:「我們就是聽到他傳去的火信,才知小俠已由天山回來了,是以典禮一結束便僱船趕來了。」

    邋遢和尚立即瞪眼沉聲說:「你這混蛋小子,白白辜負了簡老大、柳老二和馬老三的一番美意,派出數省弟子等你,結果你硬是不去!」

    凌壯志俊面一紅,立即謙聲說:「志兒實在心急三月二十三日九華山恭祭恩師的事。」

    大頭矮腳翁接口沉聲說:「簡老大真正的意思,是讓武林各派的掌門代表和長老,知道你小子是人家丐幫的殊榮大恩人……」

    簡長老立即哈哈一笑,說:「你大頭如此一說,小俠更以為不去得對了。」

    大頭矮腳翁翻著怪眼解釋說:「可是要武林各幫各派都知道你們丐幫弟子,都是混蛋小子的效命者,這種震懾作用,不能不讓混蛋小子知道呀!」

    柳長老急忙肅容說:「凌小俠加於本幫的隆恩,深可比海,這些小事,是本幫份內之事,又何必定要使小俠知道?」

    大頭矮腳翁一聽,氣得怪眼一瞪,久久答不上話來。

    恰在這時,已至門外,跛足道一揮手,立即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要打架爭鬥活動老骨頭,到郊外去拼,別在這裡吵得人家四鄰八捨都不安。」

    如此一說,簡長老等人都笑了。

    凌壯志趁機躬身一揖,朗聲說:「諸位前輩先行,志兒和師母隨後即到。」

    簡長老和柳長老同時拱手還禮,跛足道四老僅揮揮手算了。

    凌壯志雖心想跑進內宅看看小東西和愛妻整理行裝,但跛足道等人尚未拐過街口,他仍不敢進去。

    就在邋遢和尚六人嘻嘻哈哈地拐向前街的同時,老凌富和四個男僕已將烏騅、青聰、黃鑒、棗紅、賽雪、棕花等馬,由側門那面拉出來。

    凌壯志僅看了一眼鞍明鐙亮,刷洗得鬃毛泛光的六匹快馬一眼,向著恭謹含笑的老凌富揮了揮手,轉身向內宅奔去。

    花廳上一群侍女已將殘餚撤去,正在忙著擦拭桌椅,一見凌壯志走進廳來,紛紛施禮,齊聲低呼:「少爺。」

    凌壯志親切地頷首一笑,匆匆走進內院,發現天庭樓簷走廊上,燃滿了紗燈,三座雕朱樓上,也是光明大放,侍女僕婦們跑上奔下,忙得十分緊張。

    凌壯志仰首看了一眼三面朱樓,急步走向宮紫雲的正樓前。

    就在他剛剛登上樓階的同時,絕世風華,卸掉環珮的宮紫雲,腰懸寶劍,已由樓上走下來。

    凌壯志星目一亮,含著親熱的微笑,急步迎了過去。

    宮紫雲嬌靨一紅,深情地睇了一眼凌壯志,急忙悄悄地指了指左側房間。

    凌壯志以為小娟、綠萍在裡面,哪裡把她們放在心上,伸出兩手,展著歡笑,繼續向宮紫雲迎去。

    就在這時,左側門簾一閃,結束停當的黛鳳女俠已由房內走出來。

    凌壯志心中一慌,俊面微紅,急忙垂首恭聲說:「回稟師母,六位前輩都已經走了。」

    宮紫雲也微紅著嬌靨肅立在一旁。

    黛鳳女俠是過來人,對小夫妻久別重逢,難以抑制的情緒,自是心裡清楚,但她對小兒女不知的事,仍不得不說。

    因而,神色肅穆,但卻平靜地警告說:「雲兒分娩尚未滿四十五天,你可不能隨便到她的樓上去。」

    如此一說,小夫妻兩人的臉更紅了,凌壯志急忙垂首,恭聲應是。

    黛鳳女俠滿意地點點頭,平靜地說:「小娟她們都下來了,我們走吧!」

    說著,當先走出門外。

    凌壯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矯靨上紅暈仍未退去的宮紫雲,兩人並肩跟在黛鳳女俠身後。

    這時,綠萍、小娟、展偉鳳俱都重新梳洗了一番,正和鐵鉤婆在天庭愉快地交談。

    於是,黛鳳女俠和凌壯志、宮紫雲等人,在鐵鉤婆率領著一群僕婦侍女們恭送下,一齊走出街門來。

    走出街門外,老凌富等人拉著的六匹健馬,正歡愉地在門前打轉,個個昂首豎耳,俱都低嘶連聲。

    黛鳳女俠停步向鐵鉤婆,親切地說:「老姊姊,家中一切都拜託您了!」

    鐵鉤婆爽朗地一笑,說:「老妹子,放心吧!」

    黛鳳女俠親切地笑笑,即和凌壯志、宮紫雲、小娟、綠萍、展偉鳳相繼上馬,再向含笑立在門階上的鐵鉤婆揮揮手,逕向街口馳去。

    到達前街,燈火輝映,行人熙攘,大多是些章台走馬的王孫公子和前去秦淮泛舟的騷人墨客,以及逛夜市的遊人。

    一出西關的街口,六人立即放馬疾馳。

    前進數箭之地,即見跛足道等人和丐幫三老,俱都安坐馬上,正集在路邊一塊草地上等候。

    尚未到達近前,早見跛足道和簡長老揮動著油手,大聲說:「你們走前頭!」

    黛鳳女俠愉快地應了個喏,即和凌壯志等人飛馬而過,跛足道和簡長老等人,則跟在數十丈後。

    前後十三四匹快馬,狂馳如飛,蹄聲如雷,沿著長江南岸,直達蕪湖。

    第三天的絕早,眾人已飛馬繞過青陽城。

    舉目前看,九華山區一團濃霧,往日青蔥鬱綠,綿延無垠的巍峨山勢,完全被沉重的雲霧吞噬了。

    高達萬仞,雄偉挺秀的紫芝崖,已分不出它的正確位置。

    凌壯志坐在飛馳的烏騅馬上,心情激動星目旋淚,想到自去年叩別恩師的靈墓起,以至今天,往事一幕一幕地閃過他的腦海。

    回憶當時走出洞口的剎那間,心緒紊亂,茫茫不知何處,何曾想到諸事如願的今天?

    他總覺這是冥冥中必有恩師的英靈在護佑著他,否則,怎會如此順利?

    凌壯志一想到恩師為他增長功力,以致真力枯竭而死時的情形,他星目中的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滾下來。

    心念間,覷目偷看師母,早已淚滿盈眶,旋滾欲落。

    再看宮紫雲和小娟的香腮上,也早已流下了兩行晶瑩淚水。

    展偉鳳、萬綠萍雖然沒有流淚,但她們的神色卻隱透著悲慼。

    已跟在馬後不遠的跛足道、大頭翁,以及丐幫三老等人,也俱都目望九華山,神色肅穆而黯然。

    十三匹快馬,片刻之間已達九華山東北麓的一個小鎮上。

    小鎮人口不多,約有數十戶人家,多是樵夫獵戶,僅有一座小客棧專門接待上山進香的香客。

    眾人將馬匹寄在店中,緊接著匆匆走出鎮來。

    鎮外山霧尤濃,七八丈外,景物已難分辨。

    眾人一出鎮口,立即展開輕功,直向一座怪石雜林的斜嶺上馳去。

    由於跛足道等人不知紫芝崖的確切位置,因而命凌壯志當先帶路。

    凌壯志雖然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上紫芝崖,但他必須顧慮到眾人必須一同前進。

    眾人登上斜嶺,直向山區深處馳去,同時,每個人都提高了警覺,注意可能遇到的可疑人物。

    登絕壁,越深谷,連繞過數座高峰,距離高接霄漢的紫芝崖,已經不遠了。

    由於一路馳來,人影絕跡,俱都懷疑丐幫弟子的報告是否確實,但根據丐幫的嚴厲幫規判斷,也許是眾人入山太早了,那些可疑和反常人物,尚未開始活動。

    眾人如飛前進中,驀見凌壯志的雙目一亮,脫口一聲厲喝:「什麼人?」

    厲喝聲中,身形逾電,直向遠處的濃霧中撲去。

    黛鳳女俠等人,心中一驚,知道凌壯志已發現前面有人,於是齊聲叱喝,紛紛躍起,直向凌壯志撲去的濃霧中追去。

    宮紫雲、展偉鳳、小娟、綠萍,俱是以輕功見長的人,嬌叱聲中,宛如四隻雲燕,已閃電撲向左右。

    簡長老和跛足道等人追撲中,發現前面峰角下,果然有一白一黃兩道快速的人影,正頻頻回頭,倉慌飛奔。

    再看凌壯志,宛如劃空流矢,正飛身越過對方頭上,逕向兩人身前落去。

    宮紫雲和小娟在左,展偉鳳和萬綠萍在右,立將兩翼堵住。

    對方一白一黃兩道快速人影,一見凌空落下的凌壯志,驚呼一聲,折身向東狂奔。

    宮紫雲和小娟,同時一聲嬌叱,光華一閃,一陣龍吟,寶劍同時撤出鞘外。

    對方兩人一見,面色一變,轉身再向西奔。

    展偉鳳、萬綠萍,早已撤劍在手,振腕一揮,同時嬌叱,分別向奔來的兩人迎去。

    萬綠萍眼尖,凝目一看奔來的兩人,不由驚得倏然停身,脫口急呼:「啊!老賊薛雄虎!」

    緊跟而至的跛足道和邋遢和尚一聽,頓時大喝一聲,飛身撲至,定眼一看,果是玉山寨主薛雄虎和狗子薛鵬輝。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跛足道和邋遢和尚,想起被蹂躪而羞憤落發的秦香苓,不由震耳一聲厲喝:「無恥老狗,小畜牲,還不納命來」

    厲喝聲中,飛身躍起,同以「蒼鷹搏晃」之勢,伸張雙掌,十指如鉤,逕向驚惶萬狀的薛雄虎和薛鵬輝凌空撲去。

    簡長老尚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由於他在中年時期曾與薛雄虎有過幾面之識,加上他的菩薩心腸,不由脫口急呼:「二位住手,我老叫化子有話說!」

    跛足道和邋遢和尚雖然殺機已起,但他倆人非常尊敬簡老大,只得聞聲收勢,飄然落地,同時不解的望著簡長老和黛鳳女俠等人。

    老賊薛雄虎父子,一見凌壯志,頓時驚得魂飛天外,這時再看了黛鳳女俠和四大怪,完全嚇呆了。

    薛鵬輝已是驚弓之鳥,那張白淨面龐上已是毫無血色,老賊神色驚恐,目光不定,似是竭力鎮定自己。

    簡長老停身立穩,正待發話,大頭矮腳翁一揮手,說:「簡老大,你少為這兩個老賊小狗講情吧,你被關了二十年,見天日還沒有幾天,還弄不清楚江湖上的變遷,跛腳、禿頭險些被他們父子用火燒死,秦香苓也被他們父子糟蹋後羞憤的進了清風庵,你說這件事你要不要管?」

    簡長老驚異的「噢」了一聲,壽目看了一眼劍眉如飛,俊面鐵青的凌壯志和嬌靨籠霜怒而橫劍的宮紫雲等人,頓時默默無言。

    跛足道和邋遢和尚,見簡長老不語,倏然轉身,再向薛雄虎父子逼去,同時,切齒恨聲說:「薛雄虎,你們可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禪語,在玉山雖然被你們僥倖逃脫了,但今天仍免不了一死……」

    說話之間,雙臂微圈,四隻油手,彎曲如鉤,發出了「格格」的響聲。

    老賊薛雄虎和薛鵬輝,面色如土,汗下如雨,渾身不停的劇烈顫抖,兩人驚恐的緩步向身後退去。

    就在這時,驀見萬綠萍杏目一亮,恭身急呼:「兩位老前輩請住手!」

    跛足道和邋遢和尚,正待飛身撲捉老賊父子,又聽萬綠萍出聲阻止,不由怪眼一瞪,懊惱的問:「你丫頭又有什麼事?」

    萬綠萍迷惑的急聲說:「晚輩在玉山後寨救秦姑娘時曾經廢了薛鵬輝的一身武功,這時看他功力恢復,必是遇到高人相救!」

    如此一說,跛足道和凌壯志俱被提醒了,邋遢和尚立即望著薛雄虎厲聲問:「薛雄虎,是誰為你的狗兒子恢復的功力?」

    薛雄虎想到兒子的奇遇,似是膽氣大增,於是精神一振,冷冷一笑,說:「今天大難不死,又遇奇緣,反而增強了功力,據那位奇人說,小犬命大,乃是洪福齊天之人……」

    邋遢和尚一聽,頓時大怒,震耳一聲暴喝:「我禿頭到要看看你兒子的命還能活幾個時辰?」

    暴喝聲中飛身前撲,伸張著雙臂,猛向狗子薛鵬輝抓去。

    薛鵬輝一見,心膽俱裂,厲嗥一聲,轉身狂奔。

    就在他轉身起步的同時,邋遢和尚已飛身撲至,兩隻堅逾鋼鉤的油手,已將他的頭顱抱住。

    老賊薛雄虎沒想到話未說完,邋遢和尚已經動手,不由暴喝一聲,飛身前撲。

    人影閃處,跛足道已擋住老賊的去路,同時大喝一聲:「你死在須臾,尚關心兒子的生死!」

    「死」字出口,右掌猛力劈出,直切老賊的面門。

    薛雄虎怎敢與跛足道交手,心中一驚,急墜身形,飛身暴退兩丈。

    就在老賊飛身暴退的同時,只見邋遢和尚兩手抱著薛鵬輝的頭顱,仰天發出一陣懾人厲笑。

    緊接著,切齒瞪眼,兩手猛擠,薛鵬輝一聲尖銳刺耳的殺豬慘嚎,叭的一聲輕響,血漿四射,蓋骨橫飛,一顆頭顱,硬被邋遢和尚擠碎了。

    老賊薛雄虎一見,驚怒交加,神情如狂,仰首發出一聲直衝雲上的淒厲長嘯。

    眾人心中一驚,面色同時一變,知道老賊在向同夥報警。

    跛足道一聲暴喝,飛身前撲,右掌猛劈薛雄虎的面門。

    老賊薛雄虎,面色淒厲,雙目血紅,怪-一聲,瘋狂反撲。

    跛足道朗聲哈哈一笑說:「薛雄虎,你膽敢和我老人家動手,今天你應該死而無憾了。」

    說話之間,身形一旋,閃過猛撲過來的薛雄虎,劈出的右掌,趁勢反臂一招「倒打金鐘」

    閃電擊向老賊的後背。

    碰的一響,悶哼一聲,薛雄虎踉蹌數步,雙手抱胸,張口噴出一道鮮血,仆地暈死過去。

    跛足道有個怪癖,對擊倒擊暈或失去抵抗力的人,從不再施煞手,這時見薛雄虎吐血暈倒,才知中了這老賊的奸計。

    心地寬厚的簡長老,也知道跛足道人的這個慣例,因而面向柳長老,肅容說:「二弟,給他一顆補血丹!」

    柳長老恭聲應了個是,即在懷中取出一個小銅壺,沉著的倒出一粒赤色藥丸,覷目看了一眼全場,發現眾人確無異議後,才急步向僕在地上的薛雄虎走去。

    同時,他愈加證實,自己的簡大哥在四大怪傑和黛鳳女俠等人的心目中,仍是一個被尊敬的人物。

    至於凌壯志和宮紫雲等人,自是不便插言多說什麼。

    心念間,已至薛雄虎身邊,捏開他的牙關,即將那顆藥丸放進他的口裡。

    大頭矮腳翁一見,立即嚷著說:「現在老賊死不了啦,我們是在此地等他們的那位奇人呢?還是繼續前進。」

    邋遢和尚立即不以為然的沉聲說道:「聽這老賊胡說,天下哪裡來的那麼多奇人,真是奇人還會鬼鬼祟祟的跑到此地來找四大惡魔的秘笈?」

    萬綠萍立即憂鬱的說道:「根據薛鵬輝的功力被恢復,那人雖不是什麼奇人異士,至少也有一身絕高的武功和深厚的內功。」

    邋遢和尚雙眼一瞪,立即斥聲說:「得了罷,鬼丫頭,別盡在這裡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人的威風,睜開眼看看,除了混蛋小子和你們幾個丫頭,那一個沒有一身高絕的武功和數十年的精深內功?如果那人果真不畏不懼,早就該出來了,何必等到這時候還不見人影?」

    萬綠萍被邋遢和尚搶白得嬌靨微微一紅,頓時無言答對,但在場的幾人,俱都提高了警惕。

    邋遢和尚向著神色遲疑的凌壯志一揮手,催促說:「混蛋小子,走,那些傢伙來了,由我禿頭一人應付。」

    凌壯志何曾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只是他怕那些傢伙隱身暗處,發現了紫芝飛崖的隱秘位置。

    這時見邋遢和尚催促,黛鳳女俠頷首,於是轉身向紫芝峰馳去。

    簡長老等人再不敢大意,前進中個個遊目四顧,俱都暗凝功力,雖然邋遢和尚說得輕鬆,但大家也不敢大意。

    宮紫雲、展偉鳳、小娟、綠萍,四個人依然仗劍飛行。

    到達紫芝峰下,眾人凝目搜索了一番附近,發現確無可疑之處,才紛紛躍起,直向峰上升去。

    峰腰以上,光線逐漸明亮,斷定東方已升起了朝陽。

    漸漸,峰勢崎惡,絕險已極!

    宮紫雲和小娟四人,不得不將劍收入鞘內。

    驀然,眾人的目光同時一亮,發現已升出雲霧以上。

    遊目一看,僅西面遙遙相對的妙蓮峰,露出了一截數丈高的郁綠峰巔,其餘諸峰,盡被籠罩在濃煙裡,天宇晴朗,雲際相接,一望千里,儘是雲海。

    仰首再看紫芝峰巔,至少尚有百丈。

    丐幫三老和四大怪傑,僅略知凌壯志習藝在九華山,即使黛鳳女俠,也不知朱腕銀筆葉大俠的靈墓究在何處。

    大頭矮腳翁仰首看了看,仍在騰躍上升的凌壯志,搖搖頭,感慨地說:「我那葉老弟,也真有本事,殘廢著四肢,還能找到這處天然奇險的洞府修練功夫,我大頭的確佩服!」

    邋遢和尚哼了一聲,傲然沉聲說:「莫說是那些貪婪之徒登不上來,找不到這處天險位置,就是我禿頭知道在紫芝崖上,如沒有混蛋小子帶路,我也不知究在何處。」

    如此一說,憂心如焚的黛鳳女俠和宮紫雲、小娟,頓時寬心了不少。

    抬頭再看,發現數十丈上的凌壯志,正懸垂在突出峰外的一根粗如兒臂的綠籐上,在向他們揮手。

    眾人脫口一聲驚啊,頓時驚出一身冷。

    只見那是處斜斜伸出峰外七八丈的一座絕險飛崖,飛崖的下面疏疏密密地垂著無數懸空粗籐。

    黛鳳女俠等人凝目細看,發現飛崖下面沒有洞口,斷定在向西的那面。

    眾人看了,這等崎絕天險,也不禁暗透緊張,首先覺得毫無把握飛渡的是柳馬兩位長老。

    攀升至飛崖下,立有絲絲清涼異香隨風撲來。

    眾人停身立穩,發現凌壯志握著懸垂的綠籐兩手交互前移,兩腳垂直懸空,已到了飛崖的邊沿。

    驀見凌壯志身形懸空,面向眾人大聲說:「諸位前輩可照晚輩的方法攀過來,上面七八尺之處即是家師的靈墓洞府,諸位用雲裡翻身或壁虎功皆可進入。」

    黛鳳女俠心情激動,恨不得即刻過去,不由含著淚,關切地問:「志兒,你懸身的上方就是洞口嗎?」

    凌壯志頷首說:「是的,但左右寬僅三尺,如不翻躍準確,極易墜下崖去。」

    大頭矮腳翁略顯緊張地搖搖頭,感慨地說:「像這等天險崎絕之處,除非劍仙者流,誰能找到此地。」

    丐幫三老、窮書生,以及邋遢和尚,跛足道,俱都贊同地點點頭。

    黛鳳女俠、宮紫雲、小娟三人,聽了大頭矮腳翁的話,也都十分安心。

    驀見凌壯志恭聲說:「請諸位前輩記住晚輩現在的位置,志兒要上去了。」

    「了」字出口,曲肘挺身,一個「雲裡觔斗」,白影一閃,翻向飛崖的斷面,看來宛如一隻白猿,動作十分優美,熟練。

    邋遢和尚和柳馬兩位長老,情不由己地喝了個好。

    就在柳長老三人彩聲出口的同時,垂籐飛崖的斷面那面,突然傳來一聲凌壯志的忿怒大喝。

    黛鳳女俠、丐幫三老,以及四大怪傑等人,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同時打了個冷顫,面色大變。

    一聲嬌叱,紫影電閃,宮紫雲關心凌壯志的安危,當先飛身撲向垂籐間,玉手交替緊握垂籐,眨眼之間,已至崖邊。

    緊接著,綠萍、小娟、展偉鳳,紛紛握住垂籐,爭先向崖邊蕩去。

    黛鳳女俠一見,面色再變,不由惶聲急呼:「你們不要爭先上,展姑娘先上,其次是綠萍,最後是小娟。」

    說話之間,宮紫雲已挺身翻上了飛崖的那一面。

    展偉鳳三人聽了女俠的規定,極快極順利地翻上了飛崖的斷面。

    黛鳳女俠既關心一群小女兒們的安危,又關心亡夫的靈墓和秘笈,因而,一俟小娟翻上飛崖後,立即飛身撲向垂籐間。

    簡長老和跛足道等人,雖然也都萬分焦急,但處在這等天險之處,僅能容一個人過去,空有一身絕藝,卻無用武之地。

    他們望著交互握著垂籐,身體空蕩的黛鳳女俠,看她那份焦急心慌的神色,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這時,飛崖斷面的那面,已隱約傳來一兩聲金鐵交鳴聲。

    簡長老等人驚異地相互看了一眼,他們似乎做夢都沒想到這等隱秘絕險之處,居然有人能找到,而且早已隱身在裡面了。

    黛鳳女俠翻身飛上斷面後,緊接著丐幫三老和四大怪傑。

    眾人進入寬僅三尺,高約近丈的洞口後,發現洞內範圍極廣大,是一座四丈方圓,內有第二洞口,形同一個葫蘆形的雙層石洞。

    宮紫雲和小娟、綠萍、展偉鳳,手橫長劍,俱都堵在第二座圓形洞口前,正神情焦急地望著裡面。

    黛鳳女俠已經不在這裡,想必已進入洞內,而這時,急旋的破風聲和金鐵擊石聲正由洞中傳來。

    簡長老和跛足道、窮書生等人,飛步奔了過去,幾乎是同時急聲問:「丫頭,裡面是什麼人?」

    宮紫雲聞聲回頭,惶急地回答說:「是大河教主邱銅川。」

    大頭矮腳翁一聽,怪眼一翻,怒聲說:「這個老水怪還沒有死嗎?」

    說話之間,眾人已至洞前,舉目向內看,只見正中一座以青石砌成的圓形石墓上,正立著一個骨瘦如柴,身穿黑衫,手橫一根蛇頭的陰森老人,果然是大河教主邱銅川。

    邱銅川髮髯如銀,無風自動,一雙大眼,光明如燈,正凶殘緊張地盯著手橫穹漢劍的凌壯志,似是已停止搏鬥。

    凌壯志劍眉如飛,俊面鐵青,他怒目盯著邱銅川,久久不敢前撲,看他欲前又止的情形,似是有所顧忌。

    黛鳳女俠粉面蒼白,悲痛地立在一邊,面對亡夫的靈墓而不能放聲痛哭,她這時內心的痛苦,絕非局外人所知。

    簡長老等人看罷,不知凌壯志為何不衝上石墓搏殺。

    繼而一想,恍然大悟,凌壯志必是崇敬恩師,而不敢踏向靈墓,同時,也怕邱銅川的鮮血,由石縫中湧漏下去,又玷污了恩師的屍體。

    就在這時,驀聞邋遢和尚哈哈一笑,越眾向前,笑說:「我道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人物,原來是你這老水賊邱銅川,有骨氣的滾出來,和我禿頭大戰三百回合,何必站在人家的墳頭上稱英雄。」

    邱銅川一言不發,僅不屑地望著邋遢和尚,沉哼一聲。

    大頭矮腳翁斷定邱銅川看出凌壯志的顧忌,因而一直立在石墓上不下來,於是靈智一動,仰面哈哈一笑說:「老水賊,你一生作惡多端,殺人無數,害苦了黃河兩岸的善良百姓,我們四人雖然早想殺你除害,可惜沒有一人會水功。如今,你自投羅網已成甕中之鱉,可謂是天理報應,我大頭勸你,識相些,快上來和我們禿頭放手一搏,你勝了算你命大,我們絕不再為難你,否則,你是自己找死,那時便悔之不及了。」

    邱銅川僅冷冷一笑,動也不動。

    大頭矮腳翁見邱銅川不理不睬,看來毫不生氣,他胸有成竹地一笑,即向立在洞口的萬綠萍漫不經心地一招手,沉聲說:「丫頭,過來!」

    萬綠萍不知何事,翻腕收劍,急步走至矮腳翁的身邊。

    老水怪邱銅川鬧不清大頭鬼搞什麼把戲,瞪著一雙鈴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萬綠萍和矮腳翁。

    他的神色非常慌急,同時也充滿了迷惑,但他對手橫寶劍,蓄勢前撲的凌壯志仍極注意。

    大頭矮腳翁一俟萬綠萍立穩,立即沉聲說:「丫頭,把你的絕活施展一下,給這老鱉看。」

    如此一說,全洞所有人的目光,俱都集中在萬綠萍的身上。

    因為在場的人,除了簡長老和展偉鳳外,大都知道萬綠萍習有奇門遁甲中的神奇絕學隱身術,但是,任何人沒有親眼看著她將身形隱去,因而,每個人都以驚異好奇的目光望著她。

    萬綠萍嬌靨微紅,略現難色,但看了一眼悲忿焦急的凌壯志,杏目一閉,雙袖一拂,眾人的兩眼一花,立在矮腳翁身邊的萬綠萍,頓時不見。

    黛鳳女俠和小娟等人,雖然心中有所準備,這時看了也不禁面色一變。

    簡長老和展偉鳳立時看呆了。

    老水怪邱銅川何曾見過這等神奇絕學,頓時愣了,緊接著,雙目一亮,暴喝一聲,飛舞起手中蛇頭杖,立即護住前後左右。

    到那時,杖影如山,勁風呼呼,只見杖影不見人形。

    矮腳翁一見,極為得意地哈哈笑了,同時笑著說:「老鱉賊,別緊張,我乾女兒還立在原地。」

    邱銅川哪裡肯聽,將一柄蛇頭杖,依然飛舞成一團杖影,將週身防護得密不透風。

    邋遢和尚哈哈一笑,譏嘲地笑著說:「老水鱉,即使你的內功天下第一,這樣施展下去,仍免不了真氣枯竭,活活地累死在此地……」

    話音未落,如林杖影中,突然暴起一聲震耳厲喝:「鼠輩們,老夫先和你們拼了!」

    厲喝聲中,飛舞著一團杖影,挾著一陣輕風,直向洞口的邋遢和尚等人凌空撲下,聲勢驚人,猛不可擋。

    邋遢和尚、跛足道、以及窮書生、簡長老等人,俱都擁在洞口,似未料到邱銅川有此一招,加之對方凌空而下,應聲而到,驟然間俱都無法接招。

    宮紫雲、小娟,以及展偉鳳三人雖然都手持長劍,但於身前立有跛足道等人,同樣地無法施展。

    驟然之間,嬌叱暴喝,紛紛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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