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鳳娃綻唇一笑,也客氣地說:「老當家的應付得很好,這錠銀子算是小兄弟們在雨中等候我師哥的一點酬勞!」
勞字出口,玉腕已揚,一道銀光直奔汪丐頭的胸前。
汪丐頭急忙接住,入手一掂,竟是四兩重的一錠大元寶,趕緊感激的恭聲說:「老花子已經拿了姑娘的銀子,怎敢再領姑娘的重賞……」
話未說完,毛鳳娃已斂笑淡淡的說:「至於我師哥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希望老當家的最好把它都忘了!」
汪丐頭聽得心中一驚,哪還有聽不出毛鳳娃話中的含意?那就是萬一走漏了一點風聲,湯家集的丐幫分舵上,老少大小二十幾個花子都別想活了。
心中雖然震驚駭怖,但口裡卻忙不迭的恭聲說:「老花子曉得,老花子曉得?」
毛鳳娃的嬌靨上這時才再度綻出一絲微笑,抱拳道:「汪老當家的再會了,香吉縣城這邊有什麼公事還要請你和小兄弟們多偏勞!」
汪丐頭知道毛鳳娃指的是鐵牛越獄、殺死獄卒的事,趕緊含笑恭聲道:「姑娘盡請放心,一切包在老花子身上。」
毛鳳娃滿意的微—頷首,再度說聲後會,就在汪丐頭面前展開身法,疾如一縷青煙般直向林外發飛馳去。因為她知道鐵牛,的功力如果不盡展功追趕,很可能失去他的蹤跡。
汪丐頭見毛鳳娃如飛馳出樹林,才真的將一顆心放下來。
他根據幾次和毛鳳娃的接觸辦事,不但知道這位姑娘的武功高,心眼靈活,更刁鑽的厲害,要想在她跟前耍花招,玩手腕,準有你的苦頭吃!汪丐頭既安心又感慨地搖搖頭,手中掂著四兩重的一錠銀元寶。
在汪丐頭剛剛轉身走進破祠堂的門樓,祠堂的東房後已幽靈似的走出一道瘦高人影,輕輕的竄進了樹林內,展開身法,直向毛鳳娃追去。
這個瘦高人影,正是毛風娃特別追蹤注意的那個小鬍子老人。
他這時已換了一件灰衣長衫,長髮也束了個儒生髻,顯然也已沐浴更衣,重新打扮了一番。
在前面急急追趕的毛鳳娃,果然被她料中了,一出了小樹林便再看不見鐵牛的影子了。
毛鳳娃心中當然焦急,她有責任暗中保護她這位傻呼呼的鐵牛師哥!但是,雖然她沿著官道盡展輕功追趕,依然沒有發現她的鐵牛師哥!
她不時停下身來遊目察看,希望她能在左右原野的田地間發現飛馳中的鐵牛。
但是,她失望了!她什麼也沒發現,她雖然焦急的左看右看,就是沒有時時機警的回頭向後看一眼。因為她最擔心的小鬍子老人就在她的身後邊。
毛鳳娃早在幾個月前就知道了、鐵牛的武功比她高超的太多了。究竟什麼原因,連她獄中的師父也不知道。
如今失掉了鐵牛的行蹤,只有先向師叔報告全般情形後再作決定了。
心念間,繼續加速向前飛馳,但她仍不時看一眼左右田間,只是她已不再抱著太大的希望。
因為,她知道鐵牛如果全力展開輕功飛馳,矚目當今武林,即使以輕功最著名的高手恐怕也未必追趕得上他。
跟蹤在毛鳳娃身後的灰衫瘦削小鬍子老人,還不知毛鳳娃已改變了主意,依然在她的身後十數丈處輕靈跟進,快閃疾避,唯恐毛鳳娃發現他。
陸山關城北二十里外的鐘鼓鎮上,—家偏僻小客棧的客房裡,一個頭髮花自蓄有五柳長鬚的老人,穿著一身土布衣褲,正神情凝重的在房內踱步。
布衣老人年齡已近六旬,由於他滿面愁容,更增加了他老臉上的皺紋又多又深。
老人不遠處的牆邊圓凳上,也正坐著—位柳眉緊蹙、嬌靨籠愁的俏麗少女。這位俏麗少女正是沒有追上鐵牛的毛鳳娃。
毛鳳娃已換了一身水綠碎花淡藍色的布衣褲褂,纖腰上繫了一條同一質料的腰帶,兩隻褲管口也用布條紮了個燈籠結,白襪黑鞋。
雖然是一付鄉下村姑娘的打扮,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一位招惹不得的女娃兒!她把長長的秀髮梳了一條松三股的大瓣子,額前梳了個留海,鬢角剛好露出她那—雙圓潤潔白的耳朵。
如此一來,更襯托得她明媚標緻,清麗超絕,稱得上是位人見人愛的小家碧玉大美人。
但是,她這時正兩眼紅潤,一雙明亮眸子中閃著淚光,顯然是為了追丟了鐵牛,或做錯了什麼事情而氣哭了。
只見布衣老人右手一持長鬚同時停止了踱步。
接著他轉首望著毛鳳娃,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寬慰的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也用不著再難過了……」
話未說完,毛鳳娃已氣惱地說:「每次前去在牢裡和師父聯絡,裡面都沒有人,偏偏這—次卻碰上了豬標!」
布衣老人立即道:「你當時就該向他『噓』聲示驚,並談到我,他自然就會悄悄放你進去了、」
毛鳳娃不由懊惱的道:「師叔您不知道,當時他正扒在桌上睡覺,—看到我就張口大叫出來,他的神志還沒清醒,哪有時間提您的大名……」
布衣老人未待毛鳳娃說完,已揮手阻止:道:「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是該如何盡快找到鐵牛,那小子傻呼呼的,恐怕還不知道重鎮大城要道渡口,都在繪圖懸影捉拿他和另—叫小鬍子老人呢!」
毛風娃幽幽的道:「誰曉得他跑到哪裡去了,我—連追了十幾里了,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布衣老人一聽「鬼影子」,心中突然—動,道:「鳳娃,自當時在大牢的牆頭上看到那個小鬍子老人後,你真的一直再沒有碰見他?」
毛風娃見問到小鬍子老人,神情立變凝重,立即憂慮的搖了搖頭說:「沒有!」
布衣老人卻震驚憂急地說:「娃兒,你認為他會不會反咬你的尾巴?」
毛鳳娃一聽,原本憂急地嬌靨立時變得更加蒼白,想想她離開湯家集外破祠堂的時候,—心直想追上鐵牛,根本沒想到回頭察看身後。
由於想到了這—點,不自覺的憂急道:「我離開湯家集時的確沒有注意身後,但我相信我沒有追上鐵牛師哥,他也未必知道鐵牛師哥現在的下落……」
話末說完,布衣老人已憂慮的道:「可是,如果他一直盯著你,終有一天會找到鐵牛。」
「再說,如果他一直跟蹤著你,自然也發現了我!」
如此一說,毛鳳娃心裡更焦急了。
不過,她略微沉吟後,又說:「師叔,娃兒當時雖沒有注意身後,但這七八天來卻時時注意周近可疑的人物,可是一直再沒有發現那個小鬍子老頭。」
布衣老人卻更加憂急的說:「我想他已經易容改變了裝束,他絕不可能仍穿著囚衣。」
毛鳳娃覺得有理,但她卻極有把握地道:「師叔,不管他怎麼改容換面,只要讓娃兒看他一眼,娃ㄦ馬上會把他揭穿……」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不,你知道了就好,絕不可以把他揭穿,我們應該裝作不知,將計就計,反揭穿他藏身牢內、偽裝犯人,一心想竊知你師父這個神秘大計劃的真正目的……」
靜聽的毛鳳娃突然目光一亮道:「師叔,如果想知道師父這個大秘密的人僅小鬍子老頭一個人尚好應付,如果他是一派的宗師,一個幫會的龍頭,那可就棘手了!」
布衣老人懊惱的一歎道:「唉!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問題!」
毛鳳娃卻急切地問:「師叔,算計一下時間、日期,鐵牛師哥也該到了呀,我們倒是怎樣誘導他通過陸山關呢?」
布衣老人看了一下屋外的天色道:「好了,我們先到鎮外的官道上走一趟,然後再見機行事。由香吉縣進入中原,陸山關是必經之地。」
毛鳳娃突然問:「師叔,您看鐵牛師哥會不會早巳過去了?」
布衣老人斷然道:「絕不可能,他小子一定是早行夜宿,按時進餐,說不定有時候還會睡到日上三竿呢!」
毛鳳娃一聽,立時想起了鐵牛師哥的憨實傻相,因而又不自覺的笑了。
布衣老人和鳳娃出了小客棧,沿著官道向北迎,希望能在商旅行人中發現匆匆趕路的鐵牛。
前進不足二里,毛風娃的杏目倏然一亮,脫口悄聲道:「師叔快看,鐵牛師哥!」
布衣老人聽得鍾色一驚,心頭猛的一震,舉目一看,只見十數丈外的左邊行人中,果然有一個雄赳赳氣昂昂、身材健美、雙目有神的布衣青年,大步走在行人中間。
根據他那堅實的胸脯、憨實的面孔,看起來實在遠超過他現在實際的年齡。
布衣老人和毛鳳娃正在大喜過望之際,驀見鐵牛的身後尚跟著一個蓄有小鬍子、身材瘦高的灰衫老人。
毛鳳娃一見灰衫瘦削小鬍子老人,驟然大吃一驚,腦際轟的一聲有如當頭晌了一個霹雷再度惶急悄聲道:「師叔,小鬍子老人!」
布衣老人並沒太注意灰衫小鬍子老人,而他注意的卻是跟在鐵牛身後穿著一身談紫色布質勁衣,背插一柄紫絲穗寶劍的狐媚少女。
紫衣狐媚少女年約二十一二歲,軀體豐滿,十分健美,兩道彎彎的柳眉、一雙眼稍微向上挑的桃花眼,高聳的酥胸,圓潤的肥臀,稱得上是個少見的尤物,但根據她的健美體型倒和身材健壯的鐵牛十分相配。
布衣老人一聽毛鳳娃的警告,他當然著實吃了一驚!
但是雙方相距僅僅十數丈的距離,迫使他無法想出更妥善更完美的計劃將鐵牛留住。
當然,他也不能再顧忌灰衫小鬍子老人是否已和鐵牛搭訕上,跟在身後的紫衣狐媚少女是否也和鐵牛拉上了關係。
情急之下,只得悄聲警告毛鳳娃道:「你繼續前進,不要管我!」
把話說完,立即望著鐵牛,面現驚喜,怨步迎了過去,同時歡聲道:「二鐵,二鐵,怎麼在這兒遇見你,你現在可是要回辛莊去?」
正滿腹心事匆匆前進的鐵牛,突然見一個陌生布衣老人呼著他在家鄉的小名急步向他迎來,雖然神情有些發愣,但心裡卻有無比的親切高興。
就在鐵牛神情發愣、嘴角掛笑的一剎那,布衣老人已到了面前,同時握住鐵牛的堅實雙臂,繼續歡聲道:「二鐵,你不認得於伯伯啦?你忘了嗎?我是你李爺爺家的於老頭呀!
每次你的拳打得好時我還在場外給你喝彩呢!」
鐵牛一聽布衣老人稱呼他家鄉兒童時的小名,他就覺得心裡溫暖得高興,這時又聽談到了從小教他拳腳的李爺爺,更是深信布衣老人是他故鄉辛莊的鄉親無疑。
尤其談到他小時候踢腿練武功的事,更沒有了一絲疑慮,何況李爺爺家人口眾多,他也不見得每一個人都認識。
這時一聽布衣老人自稱是「於伯伯」,也只得歡聲笑著道:「原來是李爺爺家的於伯伯啊,於伯伯您好!」
布衣老人連連額首歡聲道:「好好,二鐵,碰見你真高興,當我離開辛莊時,還看到你娘在你家門口剝豆子呢!」
鐵牛一聽提到他娘,朗目候的一亮,沖情立變激動,不由雙手握住布衣老人的手,急切顫聲問:「於伯伯,我娘這幾年可還好?」
布衣老人立即含笑寬慰的說:「好好,還是老樣子,只是陳家……」
一提到了「陳家」,鐵牛的臉色立即變成鐵青,眉宇間充滿了殺氣,不由憤聲問:「陳家怎樣?」
布衣老人故意面現難色,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小鬍子老人和狐媚少女,雖曾遲疑了一下但怕引起鐵牛懷疑,只得繼續向陸山關方向走去。
毛風娃也怕小鬍子老人認出了她,也門然的隨著行人繼續向北前進。
布衣老人看罷,這才地警的一指左-十數外的二座樹林,道:「二鐵,咱們到林子裡談!」
鐵牛奉了師父之命去辦事,雖然有些心急趕路,但是老娘在家中的情形卻不能不聽個明白。
是以,毫不遲疑地額首應一聲,即和布衣老人逞向林前走去。
布衣老人前進中,勿須回頭察看,狐媚少女有否停身察看,他不敢肯定,但他卻斷定小鬍子老人已隱身暗處窺視他和鐵牛的行動。
他為了不讓小鬍子老人起疑前來公然詢問干預,故意就在進入林內的第二株大樹下指了指樹根,愉快的道:「來,咱們就坐在這兒談……」
說著,當先坐在地上。
他趁機察看官道上的行人中,早巳不見了小鬍子老人和狐媚少女,連混在行人中繼續向北走的毛鳳娃也沒有了蹤影。
急忙坐在對面樹根上的鐵牛卻迫不及待地繼續問:「於伯伯,陳家到底怎樣?」
自稱於伯伯的布衣老人趕緊收回視線,歎了口氣說:「唉!這幾年倒是沒什麼,只是把金鳳娶了過去,給他家三少爺做了二房……」
鐵牛早已面色鐵青的恨聲道:「這些事俺在州里坐牢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只是他們陳家強娶了金鳳不算,沒事時還派人去欺負俺娘!」
布衣老人似乎不敢再提鐵牛家鄉的事,突然一整臉色,憂慮的道:「二鐵,你可是越獄逃出了大牢?」
鐵牛一聽「逃出了大牢」,渾身一顫,腦海中家鄉的景物事故立時全消,神志也假然跌回了現實。
他的面色再度一變,脫口惶聲問:「於……伯伯,您怎的知道?」
那布衣老人急忙壓低聲音道:「告訴你,咱們家鄉都傳說你就要在這個月裡處決問斬,你李爺爺不放心,特的讓我帶著銀子前去香吉縣看看,若真被斬了,也好就地買口棺材為你收屍,運回咱們辛莊掩埋!」
鐵牛聽得十分感動,雙目中不禁有些濕潤。
他非常感激李爺爺和現在的於伯伯,因而黯然道:「於伯伯,您知道俺鐵牛是冤枉的,俺不能呆在大牢裡等死……」
布衣老人急忙道:「可是,現在的大成重鎮和要道渡口,都已經給了你的畫像在捉拿你呀!」
鐵牛聽得大吃一驚,不由驚得脫口驚聲問:「真的呀?於伯伯!」
布衣老人立即正色焦急的說:「我們怎麼會騙你?前面的『陸山關』你就過不去!」
鐵牛聽得渾身一顫,脫口輕啊,頓時傻了。
布衣老人為了提高鐵牛的警惕,故意低聲音說:「最大的錯誤是你越獄的時候還殺死了獄卒!」
鐵牛聽得渾身一顫,面色再度大變,不由惺聲分辯道:「俺-有殺「豬標」,俺沒有殺「豬標」,俺出來時他正在睡覺!」
布衣老人一聽,立即正色說:「那一定是另外一個逃犯下的手!」
鐵牛聽得心頭一寬道:「那與俺何干?」布衣老人正色道:「傻孩子,那個人是和你一塊逃出來!」
鐵牛急忙搖頭道:「不不不,當時只有俺一個人逃出來!」
布衣老人焦急的正色解釋道:「你一個人先跑,他跟著也跑出來了!」
鐵牛驚得一愣,問:「那人是誰?」
布衣老人就希望鐵牛問那個人是誰,他正好向鐵牛提出警告,要鐵牛對這個小鬍子老人特別提高警覺。
是以,正色道:「那個人年約五六十歲,身材又瘦又高,面皮黃瘦,兩腮無肉,嘴上有著……」
話未說完,鐵牛已恍然大悟的道:「俺想起來了,他嘴巴上還留著小鬍子!」
布衣老人聽得心中一驚,暗呼糟糕,不知小鬍子老人在獄中有沒有向鐵牛下功夫套過交情?心中一驚,不由關切地問:「你認識他?他在牢裡待你可好?」
豈知,鐵牛竟毫不遲疑地連連頷首,愉快的道:「很好,很好!有人分給他好東西吃,他也給俺吃!」
布衣老人一聽,頓時急出了—絲冷汗。
他確沒有想到情形較他想像有更糟,萬一到了適當的時機,小鬍子老人出現在鐵牛的身邊時,他和師兄多年來的心血都將付諸流水了。
心念及此,只得懊惱的道:「哎呀,傻孩子,就是他把你害苦了呀!」
鐵牛聽得一愣,急問:「為什麼?」
布衣老人正色道:「你想想看,如果他不出手殺死「豬標」,官府就不會繪圖懸影捉拿你了呀!」
鐵牛的心地憨實淳厚,因而毫不思索地說:「說不定他也是五更問斬的要犯呀!如果他不殺死「豬標」,到了五更天明,他就要被殺了呀!」
布衣老人聽得一愣,頓時語塞。
因而只得警告道:「不管怎樣,今後你再碰見他時,要特別提高警惕,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
鐵牛雖然不解什麼原因,但他一向對尊長的告戒交代謹遵順從,這時一聽,連聲應了兩個是。
布衣老人—看天色已近落日,知道應該讓鐵牛先走了。
他雖然有意和鐵牛一塊兒同行,但為了爾後的計劃,以及自己低於鐵牛的武功,只得說道:「二鐵,你現在不能再走陸山關了,今夜你要連夜翻過駝龍嶺才行,再渡過了大凌河就安全了!」
說罷起身,指了指東南數十里外—道橫豆崎險,雲氣瀰漫的山嶺道:「你看到了沒有,你今夜要連夜翻過那座山頭,再渡過大凌河,一切就安全了!」
說此—頓,一俟鐵牛會意的額首應是,才又繼續道:「我還有點兒別的事替你李爺爺去辦,我們只女就在這兒分手了,你快走吧!」
鐵牛—看太陽即將下山,也急著要在天黑前趕到山前。
是以,他急忙抱拳恭聲道:「於伯伯,俺先走了,回家見了俺娘,就說俺現在在外面很好。」
布衣老人知道鐵牛要去替師兄辦事,自是不會再問鐵牛要去哪裡?為什麼不回老家李莊去?
是以,也急忙抱拳愉快的說:「好好,我回去—下告訴你娘。」
鐵牛聽了既心酸又高興,心想於伯伯一回到老家,娘就知道俺沒有死了不但她老人家歡喜。就是被迫已嫁給鄧三少爺的金鳳知道了也會暗暗高興!
於是,再度抱拳恭謹的說:「於伯伯 俺走了,您自己也要保重!」
說罷轉身,就在布衣老人呵呵樣笑,連連領首應好聲中。大步向官道上走去。
布衣老人臉上雖然一直掛著僵硬的微笑,目光木然的望著鐵牛寬厚結實的身影,但他心裡卻想著如何通知仍在香吉縣大牢中等待奇跡出現的師兄知道,他在牢中的計劃不但已經被人視破,只怕即將得到的成果也將落空了。
他一面想著心事,目光也一直本能地看著鐵牛安然的跨過官道,直到鐵牛健壯的身影消失在曠野的荒草小樹間,他才懷著凝重的心情轉過身來。
但是,當他回過身來舉目一看,渾身一顫,面色大變,幾乎忍不住脫口驚呼!因為,那個從香吉縣大牢中—直跟蹤著鐵牛的小鬍子老人,竟然就站在他身後三丈外的一棟大樹旁邊。
而那個身穿淡紫勁衣、背插寶劍的狐媚少女則站在林深處的七八丈外。
布衣老人既震驚又意外,同時也深知毛鳳娃沒有說謊誇大,這個小鬍子老人的武功絕不在他仍在大牢中的師兄之下。
他雖然神色一驚,趕緊急定心神,由於小鬍子老人穿灰布長衫,髮髻挽得較高,因而故意一拱手,含笑道:「原來是—位道長,倒把小老兒嚇了一跳!」
小鬍子老人神色陰沉,冷冷一笑道:「穿雲雕」,沒想到你也居然在老丈面前裝起蒜來。
「布衣老人見小鬍子老人竟然識破了他的真正身份,心中雖然大吃一驚,但他仍裝作—
愣道:「道長你說些什麼?簡直把小老兒鬧糊徐了!」
小鬍子老人再度冷冷—笑道;「穿雲雕,你當真不認識老夫是當年的『九頭梟』?」
布衣老人「穿雲雕」一聽對方是失蹤多的的「九頭梟」,的確嚇了一大跳,斷定今天活命的希望已是小之又小了。
但他仍裝作鎮定的搖搖頭,強自一笑道:「道長,小老兒的確不知道您說些什麼,您說的可能都是江湖綠林中的英雄好漢!」
蓄著小鬍子的「九頭梟」,一雙炯炯如燈的小眼一直盯在「穿雲雕」的老臉上瞧,似是要在他的神色變化上看出他的真假或使詐。
「穿雲雕」早巳打好了主意,即使被對方殺了或一掌斃了也絕不承認自己是當年的「穿雲雕」。
因為,一旦承認了是「穿雲雕」不但大師兄的計劃全部落空,毛鳳娃隨時也有生命危險的,就是憨厚誠實的鐵牛也會在被利用後喪了性命。
是以,雖然陰險狠毒、殺人無數的『九頭梟』,炯炯如燈的目光一直盯視在他的老臉上他除了故意略顯緊張外,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九頭梟」注視良久,突然冷冷的問:「你真的是牛二鐵的鄉人?」
「穿雲雕」知道「九頭梟」有些相信了,故意興奮的道:「二鐵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的人心地好,就是頭腦有點兒不太靈活……」
「九頭梟」似乎懶得聽這些,繼續問:「你方才說的『金鳳』是什麼人?」
「穿雲雕」暗慶在大牢中的師兄早將鐵牛的所有遭遇都告訴了他,而他也曾親自跑了兩趟鐵牛的故鄉瞭解了更多鐵牛家鄉的情勢和變化。
這時見問,立即闇然一歎,毫不遲疑地說:「金鳳是我們辛莊最標緻的姑娘,別看她是窮人家的孩子 但長得溫文有禮,實不輸那些大家閨秀,她因為和鐵牛是鄰居 從小在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話末說完,「九頭梟」已不耐煩地說:「老夫只是問你金鳳是什麼人,誰要你囉嗦個沒完。」
豈知,不知何時已走至「九頭梟」身後不遠的狐媚少女,卻突然要求道:「師父,讓他說下去!」
「穿雲雕」見「九頭梟」沒有說什麼,只得繼續說:「在我們辛莊老家,人人說鐵牛非金鳳不娶,而金鳳也非鐵牛不嫁……」
紫衣狐媚少女突然關切地問:「後來呢?」
「穿雲雕」黯然一歎道:「後來陳家的三少爺也看上了金鳳姑娘,先買通了官府逮走了鐵牛,又威迫利誘強娶了金風,做了他的二房……」
房字方自出口,「穿雲雕」突然發現十數丈外的樹林深處,纖影一閃,立即隱身在一株生了一叢青草的大樹後。
他清楚的看出來,那正是繞道回來的毛鳳娃。
「穿雲雕」見毛風娃潛進林來,頓時急出一身冷汗,為了怕狡猾多智、心狠手辣的「九頭梟」看出他臉上的神色變化,立即低下了頭。
狐媚少女見「穿雲雕」突然住口不說了,不由關切地催促間:「為什麼不說了?」
「穿雲雕」只得黯然搖頭道:「結果,金鳳姑娘懸樑自盡,鐵牛他娘不久也憂鬱過度而死了……」
紫衣狐媚少女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斥:「那你方才為什麼騙他說:他娘還好好地活著?」
「穿雲雕」一聽,驟然大吃一驚,他這時才知道,當他領著鐵牛走下官道進入這座樹林時,「九頭梟」和他的狐媚紫衣女弟子早巳繞到了林內深處了。
他雖然心中大吃一驚,但表面上仍神色淒然的搖著頭道:「只有這樣說,他才會抱著滿懷回家見他娘的希望趕快回家呀!」
呀字方自出口,「九頭梟」突然飛身前撲,一雙小眼睛光電射,一瞬不瞬的注定「穿雲雕」的老臉上,右掌候然舉起,猛劈「穿雲雕」的天靈。
藏身十數文外草叢中的毛風娃一見,候然站起。
紫衣狐媚少女也脫口呼了聲「師父」企圖阻止,而「穿雲雕」竟惶得雙手抱驚叫道:
「道爺……」
但是,「叭」的一聲脆響,蓋骨橫飛,血漿激射,連抱在頭上的一雙小臂也骨肉寸斷,血肉模糊!
「穿雲雕」一聲未吭,一頭栽在地上,頓時氣絕。
他早已知道他的厄運已到,他這樣的死心中當然並不甘心,但他為什麼空負一身武功連手都不還就任由殺人無數的惡魔「九頭梟」一掌將他斃了呢?
那就是因為他看到了毛鳳娃已潛了回來,他知道,如果他出手搏鬥,不會超過三招必死無疑。
但毛鳳娃一見雙方打起來,定然會跑過來相助,結果,必然走上他的同一條路,也是死。
如果兩個人都死了,憨厚誠實的鐵牛必然任由「九頭梟」師徒兩人擺佈。
而最令他擔心的,還是仍在大牢中的師兄。
即便奇跡出現,沒有鐵牛將東西送回去,依然是心血白費,前功盡棄,冤枉在大牢中受了那麼多時日的苦。
最可怕的還是「九頭梟」師徒控制了鐵牛,騙走了鐵牛得到的東西,然後再去香吉縣大牢,嚴刑苦逼他師兄交出他們所要的奇跡。
當然,不管奇跡是否會出現,他師兄是否率運的到手,「九頭梟」都不會讓他師兄活下去。
如今,他豁出犧牲自己的一條性命一一也許「九頭梟」當真把他看作是鐵牛家鄉的於老頭,而臨時收掌,逃過了這些厄運。
萬一「九頭梟」天性嗜殺,視人命如草芥兒戲,一掌將他擊斃,他深信一見援救不及的毛鳳娃,以她的機智聰慧和超人的警覺和靈敏,她絕不會再現身做出最愚蠢的拚命報仇的舉動。
至於毛鳳娃以後如何去作,如何協助她師父完成心願,如何保護鐵牛而誘導他去達成任務,他已喪命泉下,也就無能為力了。
「穿雲雕」判斷的果然不錯,當毛鳳娃倏然站起,而發現師叔「穿雲雕」竟雙手抱頭等死,心智一動,立時有了另一種算計!
她知道,自稱「九頭梟」的小鬍子老人必是一個功力極高的人物,還手也是死!
她斷定師叔「穿雲雕」已看到她進入林內,他這樣做也許正是向她提出警告或另有用意一一那就是她毛鳳娃如果也死了?
她師父和師叔的心血不但白費成空,而她毛鳳娃也白白賠上一條小命。
毛鳳娃的確是個機智敏銳、瞬息萬變的女孩子。
當她候然站起,看到師叔被「九頭梟」—掌劈了個腦漿四射,—頭栽在地上氣絕後的一剎那,她含著滿腦的憤怒和滿眶的熱淚,又迅即隱身在草叢中。
她藉著荒草的尖梢縫兒向外看,因為她曾聽到那個身材豐滿健美的紫衣狐媚少女喊了一聲「師父」加以阻止。
果然不錯,只見那狐媚紫衣少女正對她師父說:「他已經嚇得雙手抱頭,直呼『道爺』了,您還是殺了他!」
「九頭梟」嘿嘿一笑道:「傻丫頭,我看你是被那傻小子迷昏了頭,你當真以為他是鐵牛家鄉的於老頭?哼!」
哼了一聲,急上兩步,俯身兩手在「穿雲雕」的前胸衣襟上一撕,「嗤」的一聲裂帛聲響,立即將前襟衣布撕開了。
接著兩手迅即在「穿雲雕」的上身貼衣小兜內,寬腰帶的夾縫中,以及褲管和鞋襪內嫂找摸索起來。
毛風娃看得暗自心驚,但不知「九頭梟」為什麼搜索師叔的全身,他要搜索什麼?
據她所知,師父在大牢中,僅將應注意的事項、如何進行的步驟告訴了鐵牛,並沒有給他片紙隻字。
莫非,師父和師叔的全般計劃和地形圖,在師叔「穿雲雕」
的身上不成?」
正在她心念間,驀見「九頭梟」目光煥然一亮,接著極興奮的哈哈笑了!
毛鳳娃凝目一看,只見「九頭梟」在師叔「穿雲雕」的鞋後跟內找出了半個鴨卵大的銅錢。
「九頭梟」拿著那半個銅錢,向著紫衣狐媚少女—展示,哈哈—笑道:「傻丫頭,你看到了嗎?這是什麼?」
只見狐媚少女也極興奮的道:「師父,您果然厲害,真的被你找到了,我還—直認為他真的是鐵牛老家的於伯伯呢!」
「九頭梟」哈哈一笑道:「傻丫頭,如果他真是那傻小子的於伯伯前去香吉縣為他收屍的,這時碰見了那傻小子就該為他改頭-面,設法混過陸山關帶他轉回辛莊去。
他不但藉口說還要去辦事,反而要他連夜翻過崎險的駝龍嶺,涉水渡過大凌河,既不問他現在去什麼地方,也不問他什麼時候回老家去,丫頭,這都是漏洞呀!」
毛鳳娃聽得暗暗心驚,覺得削小鬍子老人被武林豪傑稱之為「九頭梟」,當真是當之無愧。
心想:今後若是再遇到他,可真得加倍小心。
但是,毛風娃卻不明白,「九頭梟」伺以要在她師叔「穿雲雕」的身上搜找那半個鴨卵大的銅錢?
搜到後又何以那麼興奮激動?
毛鳳娃雖然不解,她的師父和師叔沒有告訴她還有這半個銅錢的事,但她卻深信,這半個鴨卵大的銅錢必然具有極大的重要性。
否則,她的師叔不會把它藏在鞋跟內,而「九頭梟」也不會那麼激動,狐媚少女也不會那麼高興。
最令毛鳳娃不解的是這樣重大的機密,師父和師叔為何沒有告訴她?而「九頭梟」—發現了那半個銅錢就那麼高興?
顯然,「九頭梟」早在大牢中便知道了這項秘密,而「九頭梟」為了盡快找到這半個銅錢,因而也把這半個銅錢的重要性告了狐媚少女。
就在毛鳳娃心念電轉間,只見喜不自勝以手不停觸摸著半個銅錢的「九頭梟」,突然望著狐媚少女,興奮的道:「風嬌,你也看看!」
說著,將手中仍有些顫抖的半個銅錢交給了被稱為鳳嬌的狐媚少女。
紫衣狐媚少女急忙將半個銅錢接過去,略微看了銅錢的兩面一眼,狐媚艷麗的嬌靨上的歡笑突然消失了!
「九頭梟」看得小眼冷芒一閃,眉宇間立罩煞氣,不由沉聲問:「你為什麼不歡喜?」
被稱為鳳嬌的狐媚少女神色一變,趕緊正色解釋說:「我怕鐵牛不但認得錢,也認得持錢的人……」
話未說完,「九頭梟」已果斷肯定的道:「絕對不會,那傻小子頭腦簡單,只認錢不認人!」
毛鳳娃聽得恍然大吃一驚,這時才明白了那半個銅錢的真正作用,而是等鐵牛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拿到了那東西後,師叔再用這半個鴨卵大的銅錢為記號,向鐵牛把那件東西拿過來。
當然,她敢斷定,鐵牛師哥的身上一定也有另一半銅錢,鐵牛從沒見過師叔「穿雲雕」
他當然見了「九頭梟」的半個銅錢就會把東西交給他了。
就在她心念間,驀見「九頭梟」滿面罩煞的瞪著狐媚少女,怒哼道:「李鳳嬌,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被那傻小子迷住了,如果你壞了為師的這件大事,哼!我先將你一刀一刀的剮了,再把你化成一灘黃水!」
毛鳳娃一聽,這才知道紫衣狐媚少女的名字叫李鳳嬌,同時,也知道李鳳嬌已經暗暗地喜歡上了鐵牛哥。
她根據這一點,因而也斷定「九頭梟」師徒兩人跟蹤在鐵牛哥身後已不止—日了。
豈知,狐媚紫衣少一些也不懼怕,反而嬌靨一沉道:「師父,您也用不著拿話來嚇唬我,沒有我的協助您根本沒有成功的把握……」
「九頭梟」聽得一愣,接著冷冷一笑道:「哼,現在這一半銅錢已經到了我手裡了,要不要你協助都無關緊要了……」
話未說完,紫衣少女李鳳嬌竟輕蔑的冷冷一笑道:「您說錯了,半個銅錢在我手裡,喏您瞧!」
說著,竟將纖纖如春蔥似的五指舉起來,那半個銅錢正捏在她那凝脂般的玉手上。
「九頭梟」一見,神色大變,面目立變猙獰,一雙小眼怨毒的瞪視著李鳳嬌,牙齒咬得「格格」響!
同時恨聲道:「李鳳嬌,你這忘思負義的賤丫頭,當初我該一劍殺了你,現在你居然恩將仇報,到頭來和我耍這套,哼!拿過來,拿過來!」
說到最後一個拿過來,伸出五個乾枯如鉤的手指,就要飛撲去抓李鳳嬌手中的半個銅錢。
李鳳嬌一見,桃花眼瞪,脫口厲叱道:「你給我站住!」
這聲厲叱真靈,兇惡殘毒、殺人無數的「九頭梟」硬是沒敢向前衝半步。
李風嬌則繼續沉顏怒聲道:「『九頭梟』,我告訴你,你只要敢上前一步我馬上就把這半個銅錢毀了……」
「九頭梟」一聽,立時軟化下來,急忙連聲道:「好,我不動,我不動!」
李鳳嬌再度冷冷一笑道:「哼,你就是動,我李鳳嬌也不怕,論劍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論掌法,你至少遜了我一大截,只有內力,你仗著多活了幾歲年紀,稍微比我強些,嘿哼,但你也知道我的『無聲無影透心針』的厲害,直到你心痛如絞的時候,才知道我已向你動了手腳,可惜,那時再知道已晚了,莫說我李鳳嬌救不了你,就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了……」
「九頭梟」早巳聽得滿臉頹喪,冷汗油然,面色蒼白得像張白紙一樣。但他仍倔強的問道:「不要囉嗦了,你到底要怎樣?」
李鳳嬌慢條斯理地道:「師父我照常稱呼您,半個銅錢由我保管著……」
「九頭梟」一聽,神情立變猙惡,暴睜著小眼厲聲道:「辦不到……」
李風嬌立即嗔目怒斥道:「閉上你的嘴巴,聽我把話說了你再說!」
一向殺人不眨眼、心黑手辣的「九頭梟」,聽了李風嬌的呵斥,雖然氣得直吹小鬍子,但硬是沒敢再說一句話。
李鳳嬌繼續沉聲道:「銅錢雖然在我身上保管,到時候仍由你去向鐵牛拿東西,然後咱們是各奔東西,誰也不干涉誰……」
「九頭梟」聽得大喜過望,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興奮地問:「你這話可是真的?」
李風嬌又冷冷地道:「不過我還有一句話沒有叮囑到……」
「九頭梟」聽得臉上喜色盡斂,立即沉聲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風嬌依然聲音冰冷的說:「到時候絕不准傷鐵牛一根汗毛!」
「九頭梟」一聽,寬心大放,不由哈哈一笑:「一個頭腦呆笨、四肢發達的傻小子,我殺他干哈?」
李風嬌暗自曬然一笑道:「你可以到小鎮上先吃些東西去了……」
「九頭梟」聽得一愣問:「你不去?」
李鳳嬌立即沉聲道:「你不是說「穿雲雕」的身邊一定還有同夥嗎?」
隱身草叢大樹後的毛鳳娃聽得心頭猛的一震,立即豎直了耳朵靜聽,不知道「九頭梟」
那夜在大牢中可曾看清了她的面貌。
只見「九頭梟」略微遲疑地道:「那夜大牢中,我的確看到人影由『奇幻劍』的鐵欄邊竄出了大牢.事後經我追上鐵牛,才知道那是汪丐頭派去的小花子……」
李鳳嬌立即冷冷地問:「一個香吉縣要飯的小花子,能有那麼大的能耐,穿房越脊,飛越城頭,進入大牢,如入無人之地……」
「九頭梟」知道瞞不過李鳳嬌,只得故意遲疑地:「所以我一直懷疑那天晚上進入大中的必是『奇幻劍』「穿雲雕」的師兄弟或徒弟!」
李風嬌立即談然道:「既然「穿雲雕」還有同夥人,方才在官道上招呼鐵牛時,「穿雲雕」的同路人必然就在附近……」
「九頭梟」聽得目光候然一亮,脫口讚聲道:「姑娘機智,果然高人一等……」
李風嬌卻淡然道:「你今後最好還是喊我傻丫頭或鳳嬌,絕對不准稱呼我姑娘!」
「九頭梟」被說得老臉一紅,在這一剎那,他突然覺得「九頭梟」被砍掉了兩個頭似的應該稱為『七頭梟』了。
是以,不自覺地連聲應了兩個是。
李鳳嬌則繼續說:「既然「穿雲雕」的同夥就跟在他的身後或附近,那人必然已看到「穿雲雕」拉著鐵牛走進了這座林裡來,當然,也許會看到我們兩人由林後譖入林內……」
「九頭梟」聽得目光一亮道:「你是說,那人也跟著我們身後潛進林來了?」
李鳳嬌毫不遲疑地說:「如果照你說的那樣,「穿雲雕」還有同夥……」
「九頭梟」神色一驚,小眼如燈,立即緊張機警,切齒怨毒的遊目察看林內深處。
伏在大樹草叢後的毛鳳娃,焦急萬分,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馬上能鑽進去。
她並不是怕死,但她死了不但關係著師父『奇幻劍』的重大計劃,還有鐵牛的一條生命呢。
最令她感到懊悔的是師叔「穿雲雕」不准她帶劍,如果這時佩有寶劍,即使最後的結果仍然是死,但也要和他們擠個同歸於盡。
豈知,就在她心念電轉,決心等「九頭梟」搜索過來時與他一拚之際,李鳳嬌已冷冷一笑道:「你如果認為那人聽了那聲慘叫,眼看著「穿雲雕」氣絕身倒,依然伏在林內不跑,你的「九頭梟」大名實在該升一級稱之為『十頭梟』了!」
「九頭梟」知道李鳳嬌在挪榆他,只得沉聲道:「好,我去小鎮上買吃的,你在這兒守著,希望你能將「穿雲雕」的同夥人等到。」
說罷,轉身一個箭步已縱出了林去。
但是,李鳳嬌卻冷冷道:「我在這兒等他們三天三夜,一定能把他們等到。」
林外傳來的衣挾破風聲越遠了,而伏在草叢大樹下的毛鳳娃卻愈想愈惶急心焦。
現在她已明白了「九頭梟」和紫衣狐媚少女李鳳嬌並不是真正的師徒關係,至於他們是怎樣混在一起,在此生命隨時可死的心情下,哪裡還有心思去猜臆。
不過她已清楚的看出來,狐媚艷麗的李鳳嬌機智、狡猾、武功、心計,都要比「九頭梟」
高超。
否則,殺人無數、心狠手辣的「九頭梟」焉有肯聽任李鳳嬌驅使的,任由冷諷熱嘲?毛鳳娃雖然想到了李鳳嬌,但也想到了她自己。
現在雖然是接近深秋,林中蚊蟲已經絕跡,但一些仍在活動的小爬蟲仍不時爬上她的五頸耳後或袖管裡。
她已知道李鳳嬌的厲害,只要她毛鳳娃動一動,立會被李風嬌發覺。
她清楚的聽到李鳳嬌說,她要在林裡三天三夜,果真那樣,莫說草中的各種小蟲在她身上亂爬亂咬,就是三天三夜不吃東西不喝水,等他們走了,她毛鳳娃也渴餓得渾身乏力恐怕連爬也爬不到小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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