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而且很多。」
「很多?」
「今夜之會,不足為外人道。」小美人秋水盈盈,儀態萬方:「你願意守住這個秘密嗎?」
「什麼秘密?」
「不能說出我是誰,也不提起今夜閨房之事。
「好,我答應你。」龍行雨急欲解開眼前的謎:」快說,你是誰?」
「我叫朱顏。」小美人嫣然一笑。
「朱顏?」龍行雨霍地一震,兩眼發直:「你是朱顏?你就是那個朱顏?」
他做夢都沒想到竟會在這裡碰到了這個名叫朱顏的女人。
他記得,十三妹曾經一再提起這個女人。
而且這回去找蕭舞陽,本來就打算以這個女人為題,找蕭舞陽的岔子。
當初他還奇怪,以蕭舞陽的盛名,何患無妻,怎樣會做出這種有失身份的事。
如今他才發現,這個女人確長得不錯,稱得上天香國色,難怪蕭舞陽不惜刀子一橫,把她從宋牽牛的懷抱裡奪了過來。
但她怎在這裡呢?
「有什麼不對?」朱顏眼波一掠。
「你……你……那蕭舞陽……他……」龍行雨顯然很難措詞。
「你是說我是蕭舞陽的老婆?」
「不不,你本是……」
「本是宋牽牛的老婆?」朱顏落落大方,絲毫沒有庸俗脂粉的那種忸怩。
「我是聽人家說的。」
「不論人家說的也好,你聽來的也好,也不管人家說的是好是壞,至少你心目中本就有了個朱顏。」朱額微微一笑:「對不對?」
「這個……」
朱顏忽然褪起腕的羅袖,露出半截雪藕似的皓臂,臂上有顆比制錢略小的斑記,殷紅如血,赫然是顆「守官砂」這是貞潔的標誌,玉女的徽號。
龍行雨不禁怔住,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卻絕沒想到這是只不沾葷腥的貓?
要不然就是這兩個人都有毛玻
更令他不解的是這種隱秘之事,平常黃花玉女絕不輕易示人,她為什麼要表白出來。
為什麼要向他龍行雨表白?
「現在你總該明白,」朱顏拉下羅袖:「不是宋牽牛的老婆,也不是蕭舞陽的情婦。」
「我不必明白。」龍行雨說。
「有關。」
「此話怎講?」龍行雨怔了下。
「至少你此刻不以為我是蕭舞陽的人,我們的談話也許可以撤除一些障礙。」
「變什麼話?」
「要談的當然很多。」朱顏笑笑說:「就看你有沒有興趣。」
「這要看投不投機了。」
「對,朱顏說:「話不投機半句多。」
「正是。」
「良夜迢迢,我們何不來個烹茗煮酒,談些江湖掌敵,武林盛衰,以及天下興亡之事……」孤男寡女,不談風花雪月,居然要變這種大事。
龍行雨心想:「此女頗不尋常。」當下道:「可惜你找錯了對象。」
「怎麼?」
龍某人才疏識淺,對這些事一無知。」
「真的麼?」朱顏笑了:「紅葉谷龍家的後人會不關心武林大事?」
「紅葉谷與武林絕緣。」
「絕緣?」
「家祖父這二十年來就沒出過紅葉谷。」
朱顏微微一笑,意味深長。
「你笑什麼?」
「這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朱顏笑笑說:「據我所知,這二十年中,龍老前輩一次遠赴北漠,兩度到過東海,三山五嶽,足跡未停…」「你……」龍行雨一震。
「我說錯了嗎?」
「我當家祖父有什麼不要告人之事?」
這語氣顯然已是承認,這些年來,龍比干顯然不如江湖傳言,一直蟄居在紅葉谷中。
老前輩四出奔走,只不過是在採集幾種稀有的藥材,想要老當益壯,延年益壽…。」
「你到底是誰?」龍行雨睜大了眼睛:「如此蓄意刺探家祖爺的行蹤,到底是何用心?」
「刺探?別說得這麼嚴重。」朱顏笑道:「我什麼用心都沒有。」
「沒有?」
「我只不過有批耳報神,縱然是不想知道的事,有時候也不免傳耳裡。」
「耳報神?」
「也可以說是探子報。」
「探子報?」龍行雨微微一愣:「不簡單;你居然養了一批探子的。」
「因為我很關心武林情勢。」朱顏笑道:「蕭舞陽也養了一批,只是他的沒有我的管用。」
她居然拿蕭舞陽來比,並暗示有強過對方之意。
龍行雨幾乎不相信自己的對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不出這個細皮嫩肉,伸手一捏,准全捏出水來的小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野心。
這會是真的嗎?
龍行雨不得不認真起來,他移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存心要研究研究這個具有雄才大略的女人。
「你也想圖霸江湖?」
「不,我不想。」
「不想?」
「我若是想的話……」朱顏頓了頓,出語驚人:「我今天晚上想,明天早上就成能成為事實。」
好大的口氣,會有這種事嗎?
歷來的豪傑俊士,名將霸主,想要青史名標,不知要經過多少歲月的磨煉,有的靠累積的智慧,有的則憑汗馬功勞,哪有一夕之間成功的英雄?
龍行雨抬起頭來,盯著面前這個小美人,朱顏的固然令他迷惑,朱顏的言詞更今他震驚。
「你為什麼不試試呢?」
「因為我沒興趣。」
「沒興趣?」龍行雨道:「我何必費這麼大的勁,養上一批探子報?」
「我有別的興趣。」
「什麼興趣?」
「我的興趣是塑造一位武林盟主。」
「塑造?」龍行雨的眼睛睜的更大:「你是說耍憑你的力量,捧出一位武林盟主?」
「正是此意。」朱顏說:「江湖上紛紛擾擾,早就該有一個人來管一管了?」
「主意倒不錯。」
「這當然不是壞事。」朱顏正色道:「我以武林興亡為已任。」」你好像還沒開始?」
「早就開始了,可惜人選難求。」龍行雨歎息說:「我原本授意宋牽牛,但他機智不足,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後來……」「你選中了蕭舞陽?」
「對。」朱顏道:「但又一次令我失望。」「為什麼?」
「那蕭舞陽意氣風發,才思縱模,的確是個難得的人選,可惜他有才無德,陰狠歹毒,—旦得志,只怕早就把我忘到了腦後……」「原來你幫助—個人,是想求得報酬?」
「不應該嗎?」
「一個女人還能要求什麼報酬。」朱顏歎息說:「我幫助一個人,當然是想委身天他,也希望他對我始終如一,做一個好丈夫……」原來如此,這要求得並不過分。
她居然毫不隱瞞說出了她心裡的話。
—個對於女人來說,丈夫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當然希望有個好丈夫。
反過來說,—位大英雄的背後一定有位好妻子。
朱顏可能就是個好妻子。
問題是這樣,一個看來吹彈得破的小女人,她真的會有這大的能耐,能把一個男人塑造成—代之雄?
「你想做的看來還沒頭緒。」龍行雨顯然難以置信,但話卻說得很含蓄。
「現在開始還不遲。」
「現在?」龍行雨盯著她,問道:「莫非你又選中了一個?」
「正是。」
「這個人是誰?」
「你。」
這太突然,也太意外了,龍行雨先是一怔,接著大笑起來。
他覺得這種事委實不著邊際,怎麼能憑面前這個小女人的一句活去做武林盟主的美夢,他只有好笑。
「怎麼啦?」
「盛意心領,可惜龍某人也沒興趣。」
「說清楚點。」朱顏道:「是對我沒興趣,還是對武林盟主沒興趣?」
「這……」龍行雨覺得這個問師很難回答,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到這種事。
「大概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她是朱顏,只是還沒表露身份。
「對了,你好像還沒告訴我。」
「我剛才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話?」
「知道了我是誰之後,不能洩露出去,今夜之會,絕口不言。」朱顏加重了語氣。
「要我發誓嗎?」
「這倒不必,君子一言,我信行過你。」
「請快說。」
「我就是『飛羽令主』。」朱顏一字一頓,說出了這四個字。
是她?她就是飛羽令主?
龍行雨震顫了一下,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
「據我所知,江湖上傳出『飛羽令主』名號,至少已歷三十年,依然猜縱然飛羽令不是滿頭花髮,至少也不是青春少女,而你……」.「我怎麼?」朱顏也笑了。
「一個人真的能青春永駐嗎?」
「為什麼不能?」朱顏道:「藐菇射之山,有神人居為,饑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響亮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你的書念的很熟。」
「我只是告訴你,有書為證。」
「我記得,這些話記載在莊子的那篇《逍遙游》中,莊周這個人本就異想天開,經常胡說八道。」龍行雨笑道:「難道你就是那種神人?」
「你看呢?」朱顏嫣然淺笑。
「像是很像。」龍行雨面對著一張如花笑靨,有點心碎神搖:「不過神仙之說,在下不敢苟同。」
「你真的不信神仙?」
「不信。」
「我也不信。」朱顏笑意轉濃:「但你不能不信我就是飛羽令主……」忽然皓腕輕輕一揚,飛出七片紅色的羽毛。
南窗開了半扇,那七片羽毛居然一片一片的飛了回來,一片一片的落在朱顏的掌心裡。
龍行雨低頭看去,只見每片羽毛的前端,都簪著一片柳葉。
想來後院中必有成行的柳樹。
天下名家暗器,龍行雨見過雖不多,聽過卻不少,像這種同時把七片又輕又微的羽毛,用迴旋手法打了出去,居然一片不空,各簪回一片柳葉,不但見所未見,也是聞所未聞。
她不是飛羽令主是誰?
龍行雨臉色陡變,半晌撟舌難下。
但他仍然不免暗暗詫異,三十年前的飛羽令主,居然還像一朵鮮花,這委實是不可思議的事,難道真有長生不老之術?
這個謎,但這個謎很快就揭開了。
「別胡思亂想。」朱顏顯然不讓龍行雨蒙在鼓裡,終於道:「我是第三代飛羽令主。」
「第三代?」
「是的。」朱顏道:「當年第一代的飛羽令主,跟令祖龍老前輩曾有一面之緣……」「哦。」龍行雨如夢方覺。
「論輩份,你我正好相當。」朱顏眼波微飄:「論年歲,你大概略長。」
「在下二十有五。」
「龍兄只不過長我兩歲。」浯氣神態忽然變的如此親切。
龍行雨萬萬沒有想到,三十年來在中原武林擾得昏頭轉向,群疑滿腹的飛羽令主,原來是代代相承,這一代的飛羽令主居然是這樣一位姿容絕色的少女,而此時此刻正和自己正面相對。
這的確是宗難得的奇遇,而今夜之會,的確不宜輕易洩露出去。
風聲一露,必將震驚武林,江湖上為之風雲變色。
在下不敢高攀。」他忽然拘謹起來。
「不敢?為什麼?」朱顏笑了。
「這…」
「你說,我高在那裡?」
「你……」龍行雨說不出來。
「我雖然是飛羽令主,也是個平常女人。」朱顏忽然歎息說:「我也希望過平常女人的生活,相夫教子,所不同的是,我要完成先代的夙願,」相夫教子,這是很露骨的表示,她是個少女,那有少女不懷春?
縱然聖賢豪傑,暗鳴叱吒的大英雄,又有幾人個能擺脫兒女私情,只不過有些人一旦位高權重,便矯揉造作,擺起假面孔來了。
「什麼夙願?」龍行雨故意只問下面一個問題。
「你沒用心聽?」
請在說一遍吧!
「先代遺命,武林必須歸於一統,」
「哦,這是個大題目。」龍行雨道:「飛羽令何不自為武林之主?」
「女人主陰,不宜牝雞司晨。」
這顯然是說女人只應該做個好妻子,賢內助,永遠躲在英雄的背後。
三十年來露未真面目,其原因也許在此。
龍行雨沉吟不響。
「怎麼?」朱顏道:「不說話了?」
「在下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朱顏詫異道:「至少你也該向問,如何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在下覺得此事無須多問。」
「為什麼?」
「因為在下並無此意。」
朱顏怔了怔,臉然忽然一變,嘴角搖動了一下,似是有話要說,但話到唇邊,忽又嚥了回去。
「在下說錯了嗎?龍行雨已看出她神色有異。
「你沒錯。」朱顏幽幽道:「也許是我錯的,我的性子太急,沒有為你好好考慮。」她柔情如水,善體人意,反而責怪自己。
龍行雨心想:「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怎麼會是江湖上聞風色變的飛羽令主?」
如此一想,頓時覺得自己縱然不願,也不該當然拂逆對方的一番好意。
「是,我打算考慮考慮。」
「真的?」朱顏雙目一亮:「你考慮好了之後,下回告訴我。」
「下回?」
「你難道不想再見到我?」
龍行雨當然有點想,縱然他不願成為武林盟主,縱然對方不是飛羽令主,他仍然有份懷念。
「你就住在這裡?」
「當然不,這只是暫時落腳。」
「那……」
「不要緊,我會知道你在那裡。」
「知道我……」龍行雨微微一震,心想:「對了,他有探子報,我的行蹤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忽然覺得這是個又可愛又可怕的女人,這種表面的溫柔,也許正是她的厲害。
女子貴柔,陰柔可以克剛。
水性柔,但抽刀斷水水更流,幾乎任何東西都擋不住它。
柔,是天下的利器。
「我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朱顏幽幽說:「我經不起一次一次的打擊。」
她指得是宋牽牛和蕭舞陽。
「我…」龍行雨一時無法回答。
「好,你去考慮,仔細的想一想。」朱顏說:「要是這種事你還不願…』她盯著龍行雨,圓圓的一雙眼睛裡水波蕩漾,像汪洋的大海。
深邃、浩瀚跳下去准淹得死人。
龍行雨心頭一凜,不敢正視:「時辰不早,在下該告辭了。」
他心已怯,害怕把持不定。
「好,我不留你。」玉掌輕輕一擊,只見木門開外,出現個青衣少女,朱顏道:「送這位龍公子一程,從後院出去。」
龍行雨站起身來,忽然道:…『在下那小表妹……」「你放心,我會把她當成親妹妹。」朱顏誠懇的說:「反正只有七天……」「一定要七天嗎…」」「我說話一向十分謹慎。」朱顏道:「但說過的話絕不改口。」
「絕不改口?是不是因為她是飛羽令主,令出必行?
「好,在下這就走。」
早上,曉日冷冷,陽光滿山。
碰到這種絢爛艷麗的好天氣,人們的心情總會變得開朗些,有精神些。
連枝頭的小鳥都掩不住喜悅,從東枝跳到西枝。
陸起鳳卻不開朗,也打不起精神,懶洋洋的像是生過一場大病,甚至被晨風吹亂的鬢邊秀髮,都懶得伸手去理一理,一副神態落寞,若有所失的樣子。
對於—位武林聖女來說,這是很少有的現象。
她失落了什麼?
昨夜的一場混戰,蕭舞陽的那方一敗塗地,最後還是那個葛公子自動歇手,胡鐵拐等人才背的背,抬的抬,狼狽地退出了那棟宅院。
但憑她陸起鳳的身手,絕沒有吃虧,吃虧的只是失落了一個人。
這個人當然是龍行雨。
中午時分,她坐在道旁一座涼亭時機,背倚石柱,低頭沉思。
忽然履聲沙沙,一個人踉踉蹌蹌奔了進來。
「陸莊主,原來你在這裡,在下找得我好若。」闖進來的赫然是宋牽牛。
陸起鳳目光一抬,不禁怔住:「找我?」
「蕭大爺不要在下了。」
「不要?那不是很好嗎?」陸起鳳冷冷道:「你該燒三柱香,謝天謝地。」
「但是……」
「還有什麼?蕭大爺並沒放過在下。」
「此話怎講?」
「他要在下前來侍侯陸莊主。」
侍侯?怎麼侍侯?不知宋牽牛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兩個字用得很曖昧。
「放屁!」陸起鳳臉色一變,沒好氣的道:「放臭屁,你配侍侯陸起鳳?」
這「侍候」兩個字若不深究,還可馬虎過去,她這一罵,反而越描越黑。
若是心裡沒有疙瘩,怎麼會疑心生暗鬼?「不不在下說錯了」宋牽牛誠惶誠恐,立刻解釋道!這是說陸莊主手下聽用。」
「聽用?你管什麼用?」陸起鳳叱道:「快滾!」
她本就心情抑鬱,一肚子悶火,不願有人前來打擾,尤其見不得宋牽牛。
那夜她玩弄了一下賈後的故智,那知竟因一粒硃砂痣被宋牽牛拆穿,如今還有幾分後悔。
想不到此刻這條牛又闖來了。
這當然是蕭舞陽的安排,蕭舞陽要她從宋牽牛口裡探明朱顏的來歷,但她已沒這份興趣。
甚至對蕭舞陽也失去了興趣。
「陸莊主,在下這柄牽牛刀……」宋牽牛顯然還不死心。
「怎樣?」
「一向都很管用。」
「好哇,你敢在我面前炫耀這柄牽牛刀?」陸起鳳霍地站了起來:「看我先挖掉你的眼。」
「不是不是。」宋牽牛嚇了一跳,倒退三步:「在下是說……」「說什麼?」
「陸莊主若有差遣,在下一定賣力。」
「賣力?有膽子嗎?」陸起鳳冷笑一聲:「該賣力的事,你怎麼不去賣力?」
「什麼事?」
「用這柄牽牛刀,要回你的老婆。」
宋牽牛一呆,臉色立刻大變,他什麼膽子都有,就是沒有這個膽子,因為人明知要鬥蕭舞陽,等於雞蛋碰石頭,輕輕一觸就破了。
甚至比不上二雞蛋.只是小水溝裡一個小氣泡。
但陸起鳳的這句話,對他來說像是重重一擊,登時嗒然若喪,垂首不語。
「滾立刻就滾!「陸起鳳尖聲大叫:「膽小鬼,窩囊廢,再不滾我就先扎你七個窟窿。」
七個窟窿?這不是七柄燕子刀吧?」
宋牽牛吃了一驚,掉頭閃出涼亭,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他當然知道燕子刀的厲害,賴不下去了。
陸起鳳冷哼一聲,重又坐下。
但她經過一打擾,心情更是難以寧靜,忽然雙目一閃,驀又站了起來。
「轉來。」
宋牽牛一呆,只好停步轉身,頓時間面如死灰,嚇得索索發抖。
「陸莊主,你……你……」
「我怎麼?」
「你……你……饒了在下。」
「饒了你?」陸起鳳嘴角一哂,不屑的道:「饒你什麼?像當我會殺你?」
「在下…。在下……」宋牽牛弄不懂陸起風用意何在,總以為叫他轉來,一定不妙。
「你不是說這把牽牛刀一向都管用嗎?」
「這個……」他不敢吹牛了。
「替我辦件事去。」
「好好好。」宋牽牛心頭落下了一塊石頭,立刻道:「陸莊主這就吩咐。」
「你知道有個叫龍行雨的嗎?」「龍行雨?」宋牽牛想了一想:「是不是那個打從紅葉谷出來的龍家小子」「龍公子。」陸起鳳糾正說。」
「是是是,龍公子。」宋牽牛趕快改口。
「你去請他,就說……就說……」陸起鳳顯然找不到適當的藉口,頓了一頓,才道:「就說有急事相商,要他見我一面。」
「好好,到哪裡去請?」
「哼。「陸起鳳臉色一沉:「我若知道他在哪裡還要請你?」
「嗯!」陸起鳳接著臉色一緩,又道:「你最好三天之內把龍公子給我請來。」
「這……」
「他把一個小表妹弄丟,不會走的太遠,你就在這附近一帶去找。」
「是,在下去找。」宋牽牛奉命惟謹。
「還有,」陸起鳳道:「要不是他不見我,你這柄牽牛刀就派上用場了。」
宋牽牛怔了一怔。睜大了眼睛。」
「你不懂?」
「在下……在下……哦,懂了懂了。」宋牽牛頓然醒悟:「若是他不肯聽話,咱就用這把牽牛刀對付他,也可以叫龍家小子,……」他真的還不笨,居然一點就通。
「對,就是這樣。」
「在下這就去了。」宋牽牛抓了抓刀靶。
「你千萬當心,」陸起鳳叮囑道:「紅葉谷龍家的子孫可不是好惹的。」
「不見得。」宋牽牛道:「紅葉谷龍家好像只剩下一塊招牌。」他居然敢說這種話。
二十年默默無聞,難怪江湖上都沒把紅葉谷龍家瞧在眼裡了。
「說的不錯,但這塊招牌……」
「只要『陸莊主一句話,」宋牽牛昂然道:「在下就砸了這塊招牌。」
「你好像又神氣起來了?」
「陸莊主若是肯替在下打打氣,」宋牽牛果然神氣活現的說:「哪怕他是天王老子,在下憑這把牽牛刀,要他變成龜孫子。」
怎麼打氣?他莫非還想一親芳澤?
「好,宋牽牛,加油。」陸起鳳真的打氣了。
宋牽牛欣然色喜,咧嘴一笑,他剛才只說賣力,看來倒願賣命。
「去吧,盼你馬到成功。」陸起鳳再次叮嚀道:「記住,先是請,請不動才許動刀。」
「是,在下不會記錯。」
七天的日子不算太長,也不算短。
一個人要在焦急的等待中渡過七天,這是宗很不容易的事,龍行雨正為這件事苦惱。
是找個小客棧蒙頭大睡?還是喝酒解悶?
那不成,睡多了會睡出病來,整天喝酒,他又沒有這大的海量。
何況,酒不解真愁,只有越喝越煩。
最後,他忽然靈機一動,心血來潮,暗道:「我倒要試試,看看那些探子報到底有多大的本領。」
朱顏跟他約的是七天,他打算挨到第八天再現身。
七天都等於,多一天有什麼要緊。
於是他在小集上買了些:乾糧食物,準備裹糧人山,找個人跡罕到之處,渡過這七天時間。
一路上他十分小心,並故意繞了幾個圈子,以防有人跟蹤窺伺。
憑他耳聰目明,他不相信有什麼鬼出神沒的人物能釘得住他。
尤其是人煙稀少的地方,他更不信有這種事。
中午時分,他終於在幽林深谷中,找到了這絕佳的隱僻處所,一堵絕壁下丕蘿倒垂,籐蔓滋生,掩蔽幽暗的石壁下,居然還有一座寬廣石洞。
洞外水聲淙淙,從石壁的罅隙中滲漏出來,匯成一股清泉。
居然有這樣一個好所在,真是洞天福地。
武俠屋掃瞄gdbtj 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