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玉身子方才一動,尚未起步,突聽絕醫谷奇叫道:「燕老弟,慢點,我谷奇的差使,你還未分配呢?」 
燕少玉扭頭笑道:「戰事決不可能只是偏面的,勝負雙方都有人傷亡,你不能與我同去,因為傷者需要到這裡來找你醫治。」話落拉著白燕,動身向第一莊走去。 
拔山神牛剛急沖沖的邁開大步,連蹦帶跳的跟在後面,狀似愉快無比。 
絕醫谷奇雖非好戰嗜殺之輩,但好奇與湊熱鬧乃是人的天性。不由失望的自語道:「早知道如此,我不學這勞什子醫道了。」 
百靈雕柏樹禮笑道:「我正寂寞的發慌,有了你,倒減少了不少寂寞,老兄,教教我怎麼處理傷者,到時我也好忙一點,免得呆著無事。」 
絕醫谷奇苦笑道:「好吧!咱谷奇不能動手,只好動嘴了。柏樹禮進谷而去!」 
燕家第一莊乃燕少玉的故居,但是,此時卻是三易其主了。 
人進得莊院,只見四週一片冷清,不但見不到浮沙堡的人,就連莊農也見不到一個,氣氛似乎極不尋常。 
拔山神牛剛,雖有此感,卻想不通是什麼道理,環眼一瞪道:「嘿,他媽的,這些龜孫子都死絕了,怎麼一個也見不到?」 
陰森而冷漠的一笑道,燕少玉似是已猜到了對方的用意,平靜的道:「他們不但每有死光,只怕此時布下天羅地網等我們了。」 
七煞玉女白燕仰起迷人的粉臉兒,嬌聲道:「玉哥哥,你說你回來他們知道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妹,難道你不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等我們嗎?」話落一頓,突然他星目中毒光一閃,斷然道:「牛剛,有一樁事,有知你敢不敢做?」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把胸膛一挺道:「幫主,你真把我牛剛看扁了不成?別說一樁事,就是你叫我牛剛切下腦袋來。我牛剛如果皺皺眉頭,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語聲鏗鏘,豪氣干雲的。 
燕少玉溫和的笑笑,道:「我當然不會叫你切下腦袋來,更不願你受到傷害,我們此去,敵暗我明,恐中其奸計,因此,我想叫你一個人獨進莊院,我跟燕妹,暗中潛進,他們沒有見過我,到時必把你看成我,而發動全副埋伏。」 
這一來,拔山神牛剛可就有些猶豫不定了,環眼連轉.也想不出個妥善之計,只得真言道:「幫主,不是我牛剛畏縮。你叫俺殺人,那絕對沒問題,但幹這等斯文的事,俺牛剛恐怕非露馬腳不成。」 
燕少玉與白燕,見他那種愁眉苦臉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出來,燕少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到時什麼話也不用說,只模仿我的表情就行了,他們心中有鬼,必會自亂章法,發動埋伏,那時我與燕妹早已到了。」 
拔山神牛剛咬了咬鋼牙,把大拳一握,道:「好吧!到時候他們不信,俺可不管。」話落轉身向莊內走去! 
燕少玉笑道:「你知道地方?」 
拔山神牛剛向前面一座大院一指道:「他們大概就住在那裡面了。」 
燕少玉笑道:「對是對了,但你這種猜測,可有些冒險。」 
拔山神牛剛大嘴一裂,笑道:「俺就准知不會錯嘛!」邁開大步,向前走去,心中一直在想著他所見過的燕少玉對敵時的表情。 
燕少玉星目毒光一閃,輕握著七煞玉女白燕的手,低喝一聲,道:「起!」聲落凌空直上三十幾丈,落身在十丈以外的一棵大柏樹上,足尖一點樹梢,急如輕煙淡縷般的向前飛去。 
那消片刻,兩人到達院內,飛身躍上院中的一棵大柏樹,但卻並末隱蔽身軀,直立於樹梢之上。 
燕少五星目掃了院內一眼,只見四週一片靜寂,狀似無人居住的院落,心中也不由為之一怔! 
七煞玉女白燕初次與燕少玉獨處,芳心興奮,難以凝神提氣,是以,無法站得住,要非燕少玉拉住,只怕她早已掉下去了。 
燕少玉輕聲道:「燕妹,你怎麼啦?」 
七煞玉女白燕嬌臉一紅,壯著膽子道:「人家……人家,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怔,道:「以你的武功,應該可以站得住,何況,我還拉著你。」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更紅,嬌聲道:「就是因為你拉著人家,所以才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呆,突然鬆手,道:「那我不……」 
話還未落,七煞玉女白燕嬌軀突然下沉,幾乎掉下去了,燕少玉心中一急,忙將雙手一伸,把她摟入懷裡! 
七煞玉女白燕驚魂初定,突見自己伏在心上人懷中,芳心大慰,幾乎是平靜的,她仰起迷人的粉臉,柔聲道:「少玉,玉哥!我……」櫻嘴微張,緩緩印在燕少玉雙唇之上。 
多日的相處,七煞玉女那絲柔如流水的情絲,已漸漸縛住燕少玉落寞的心房,在不知不覺中也真心的愛上了這調皮的姑娘。 
他健壯的雙臂一圈,緊摟著七煞玉女的細腰,讓四片嘴唇,緊緊的壓在一起。 
七煞玉女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擔她不願掙扎,也不願意啟開四片印在一起的嘴唇來呼吸,因為,她多日的相思愛念深情,並非短暫的時間能補充過來! 
突然,轟然!一聲大響,院內奔入拔山神牛剛。 
兩人同時一驚,急忙分開,七煞玉女白麵粉臉,如晚霞,緊偎著燕少玉,嬌咳的柔聲道:「你好壞!」 
燕少玉撫著她如雲的秀髮,笑笑,道:「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壞?」 
七煞玉女白燕嬌羞的低下頭去,輕笑道:「你不跟人家在一起,人家也不會……呸!不跟你說了!」美目向下一掃,突然驚呼道:「一條毒蟒!」 
「哼,想不到這種東西也到我燕家的故居裡來了。」 
他的語氣陰寒怕人,與方才相比,如同換了個人。 
七煞玉女擔心的向燕少玉懷中靠了靠,怯怯的道:「玉哥哥,你說牛剛能抵得過它嗎?」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有我在此,誰也傷不了他!」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走到柏樹之下,環眼一轉,只見一條粗如水桶長達十丈的大蟒,正盤成一座蛇陣,昂首吐信,向著自己,距離雖有五六丈遠,仍然令人觸目心驚! 
拔山神牛剛神色微微一變,心說:「這是什麼怪物,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蟒蛇!」 
只見,此蟒腹綠背紅,大反一般蛇類腹白的常態,上額雙牙似乎太長了些,竟把那血盆似的大嘴,撐得微微張開,看來分外怕人。 
拔山神牛剛心中雖然直發毛但他卻有一分干雲豪氣,心念一轉,忖道:「我幫主看得起我,第一次派我單獨行事,我豈能讓他失望,一條蟒,算得了什麼,就是被它咬上一口,我也撐得住呀。」 
心念轉動,原不過只是一眨眼間的事,當下把頭一昂,大步向庭前走去,不再理會那條氣勢洶洶的巨蟒。 
燕少玉心中暗自讚許,低聲道:「燕妹,把你頭上的髮夾給我!」 
七煞玉女白燕不知其用意,嬌聲道:「人家如把髮夾給你,頭髮豈不要散亂了,你要它幹什麼嗎?」 
燕少玉低聲道:「披散了秀髮更好看,快給我。」 
七煞玉女白燕聽燕少玉讚揚她美,芳心其甜如蜜,但仍嬌嗔道:「你要自己拿就是了,何必說那些廢話,你真是天下第一壞人。」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把她頭上七八個銀質髮夾全取下來,替她理理秀髮,笑道:「我是天下第一壞人,你也好不了!」 
話落把手中髮夾折成兩段。 
七煞玉女一回頭,登時嬌嗔道:「不來了,你把它弄壞了,我要你賠!」話落竟偎在燕少玉懷中撒起嬌來。 
燕少玉摟住她的柳腰,輕輕在她粉頰上親了一口,急聲道:「乖妹妹,別吵,等下我賠你金的,事情開始了!」最後一句,語聲突然又陰森起來。 
七煞玉女白燕那是真要他賠,只是她芳心遺慰,在心上人面前撒嬌而已,聞言急忙低頭向下看去,觸目芳心不由一跳,暗道:「果然是這兩個老毒物。」 
只見,此時大庭門口,並立著兩個老者,左男右女,兩人手中,各端著一隻酒杯,神色泰然自若,狂妄之極。 
男的白髮肅肅,披散兩頰,下連滿臉白髮,所能看見的,幾乎只有一雙綠滲滲的深陷陰眼及紅紅的大如雞蛋的鼻尖,此人正是「毒龍尊者」。 
女的鳩面雞皮,手黑如炭,枯如鷹爪,殘眉細眼,滿臉陰霾,令人望而心寒,此人正是那「百禽毒婆」。 
拔山神牛剛靜立院中,盡量模仿燕少玉的聲音,冷冷的道:「兩位還沒死啊?」 
毒龍尊者上下打量了牛剛一眼,冷聲道:「燕少玉怎麼不來?可是他長途跋涉,得了風寒?」 
牛剛冷笑道:「你爺爺就是燕少玉,你還不出來受死,等什麼時候了!」 
百禽毒婆聞言乾笑道:「嘿嘿!你小子別在這裡頂名冒姓了,燕少玉斯文外表,面如宋玉潘安的,江湖上那個不知不曉,怎麼突然變成你這等丑相。」 
拔山神牛剛心直,聞言一怔,心說:「是啊!幫主那麼好看,我牛剛那裡會像他,我早知要露馬腳,這可如何是好?」 
毒龍尊者見狀大笑道:「哈哈……我說燕少玉既要派人頂替,也該找個像樣的,怎麼找到你這種丑傢伙呢?哈哈……」 
那笑聲如梟鳥夜啼,寒人心房。 
拔山神牛剛直恨不得立刻上去打他兩掌消恨,但卻又怕壞了幫主大事,只得忍下來,冷聲道:「兩位何妨出來答話?」 
這句話冷漠無比,倒真有些像燕少玉了。 
百禽毒婆臉一怔,再度上下打量了拔山神一眼,道:「你小子不配我倆出手!」 
話落細眼中毒光一閃,冷喝道:「來人啊!與我把此人擒下!」 
喝聲才落。只聽兩側房內一聲大吼,立時躍出七八個勁裝大漢,各擺手中兵刃,向拔山神牛剛撲去。 
七煞玉女白燕見狀暗駭,美目不由向燕少玉看去,但是燕少玉臉上,除了冷漠而外,沒有一點表情。 
拔山神牛剛原是個性直暴燥之人,忍了這麼久,已屬難能可貴了,再見此情景,那能忍耐得住呢,大叫一聲,道:「爺爺宰了你們!」聲落猛一旋身,連拍七八掌之多。 
掌出雖狂風如飆,但卻沒有多大勁道,拔山神牛剛練的是外門功夫,這一切,當然也瞞不了這兩個陰險狡詐的老毒物。 
毒龍尊者見狀哈哈一笑道:「燕少玉確實也狂得可以,竟派你這廢料來送死,哈哈……」笑聲一落,突然一驚,怔怔的望著場中出神。 
只見,七八個大漢在拔山神掌風掃過之處,紛紛躍出兩三丈遠,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自倒地身亡。 
百禽毒婆與毒龍尊者。見狀大駭,繼而忖道:「聽說燕少玉是朝陽神叟鳴鳳老人的弟子,武功與常人大不相同,莫非他方才用的就是那種工夫?但江湖傳言,燕少玉明明是個書生模樣的少年人,何以會突然變成這等模樣呢?」 
本來,這兩個老毒物並非如此容易受騙之人,只由拔山神牛剛,一招之下,打倒如此多人,而武功又大背常理,因此,才使兩人由驚而駭,動搖了信念。 
拔山神牛剛自己也是一楞,心說:「這些人難道是紙糊的不成,我內功向來沒有基礎,何以一揮之下,他們會都見閻王了。」 
在轉念之間,信心大增,昂首冷哼道:「我看你們還是齊上好了,憑這些飯桶,在爺爺手下,只怕再多也不濟事。」 
兩個毒物此時,信心已動搖,狂態立失,百禽毒婆夜鳥似的長笑一聲,道:「你小子別誇口吧!」 
話落長嘯一聲,四周登時閃出三四十個張弓搭箭的壯漢,箭尖全指向拔山神牛剛,百禽毒婆掃了四週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向四周看看!」 
拔山神牛剛早就看到了,聞言冷冷的道:「嘿嘿,你們倒用起古代的戰略來了,這些對爺爺有用嗎?」 
毒龍尊者冷哼一聲,仰天發出三聲尖銳刺耳的長嘯,四個大漢,聞言立時閃開五條出路,只聽絲絲!連聲,院中突然又游出五條大蟒,與先前那條,一模一樣。 
這些毒蟒,似都受過相當訓練,出來並不立刻攻擊,各選方位,盤成似蛇,紅信伸縮,向著場中牛剛。 
拔山神牛剛見狀心頭一駭,暗忖道:「他媽的,這麼多蛇,老子先打哪一條,先沒有拔棵大樹帶來,實在錯了。」 
毒龍尊者得意的厲笑道:「小子,老夫現在可以把戰略告訴你了,等下老夫這六條綠蟒一攻擊,他們便以弓箭相輔,哈哈……現在你該不會再說弓箭是古老戰術了吧?這本是打算用來對付燕少玉的,但你小子卻說你就是,那你就先嘗嘗這味道吧!」 
拔山神牛剛冷哼道:「有種的,你們就進來先接爺爺兩招。」 
百禽毒婆陰森的冷笑一聲道:「它們都是我們手下,如果你連它們也打不過,自然也沒資格對付我們。」 
拔山神牛剛此時身臨重圍,心中雖有些慌亂,但卻並不是怕死,而是懷疑燕少玉交待要辦事,不知自己辦到了沒有。 
樹梢上燕少玉附耳對七煞玉女輕笑道:「燕妹,我們此來的目的已達到,是下手的時候了!」 
七煞玉女溫柔的道:「玉哥,我們怎麼下手,這些真的能困住你嗎?」 
燕少玉俊臉上掠過一絲習慣的笑意,談然道:「方纔我們如果三人齊進,那兩個老毒物必同時出手,雖然不一定困得住我!但你與牛剛的處境卻相當可伯,燕妹妹等下下去的時候,你由左邊殺出,我在右邊,先把那些弓箭手宰光。」 
恰在這時,毒龍尊者雙臂緩緩舉了起來,四週三四十個弓箭手,雙目全都盯在他雙臂上,毒龍尊者深吸了一口箭氣,方想發聲,突聽左側傳來一片修叫,倒下十幾個弓箭手,由於他們手張滿弓,倒地時一鬆手,箭即脫弦而出,倒把對面的弓箭手,射倒十幾個。 
兩個老毒物方目一怔,突見左邊一條白影,急如鷹隼般的撲了下來,那知,白影尚未到,右邊突然傳來一片淒厲慘號! 
一變未落,一變又起,使人此時之間,幾乎連怎麼一回事都分不清楚。 
兩人再轉頭向左邊望去,只見,血注衝霄,屍首縱橫,慘不忍睹,剩下五六個末死的,早巳把弓箭丟掉,東奔西走,呼天叫地,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在淡影一閃之下,倒地身亡了,此人的手段,確實狠得伯人。 
這時,左邊慘號聲又起,拔山神牛剛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道:「給我留兩個。」聲落人已撲了出去。 
毒龍尊者此時已看清那條淡影是一個黃衣少年,他直覺的認為,此人就是燕少玉,因為,他身上有一種逼人的寒氣。 
兩個老毒物表面上雖然鎮定如常,但卻已顧不得那些被殺的弟子慘號,他們直覺出,眼前這個少年不好對付。 
燕少玉揮手把死劍拍回腕上,看也不看那些縱橫的屍首一眼,好像,這些死者,並不是人,而是一堆草木。 
他舉起沉重的腳步,緩緩向二人走去,對身側那些昂首吐信的巨蟒,形如末見。 
二毒心頭同時一震,單由燕少玉這份膽量,已足夠令人心寒了! 
毒龍尊者直到燕少玉走進六蟒中間,緊張的情緒,才稍微一緩,冷聲道:「小子,老夫推測,你就是燕少玉了。」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在臨死之前,閣下似乎仍很得意!」話落停身於眾蟒之中。 
毒龍尊者得意的大笑道:「假使老夫是你,決不進敵人擺下的圈中,嘿嘿!」精目中毒光一閃,陰森的掃了六條毒蟒一眼。 
這時,那邊戰事已結束。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困在六蟒中時,芳心大駭,嬌呼一聲,就要飛撲進來! 
突聽燕少玉冷聲道:「燕妹,站在外面,別進來!」 
百禽毒婆探手入懷摸出兩支小巧的鐵燕,冷聲道:「燕少玉,你可是知道進了絕地了?」 
話落雙手一舉,突聽毒龍尊者阻道:「大妹,你還不用出手,讓這些蟒來建此第一功吧!」聲落不等百禽毒婆回話,仰天發出兩聲厲嘯。 
※  ※  ※ 
燕少玉聞聲知道他在指揮六條綠腹赤蟒攻擊,心頭不由微微一顫,急忙左手一搭右腕。錚然!一聲,撤下了死劍取下,只見那六條巨蟒,巴斗大的巨頭一晃,蛇陣立散,閃電向中間竄來,其快捷直似驚電一閃。 
燕少玉心知毒龍尊者既靠這六條腹綠赤蟒而名震武林,絕非偶然得來,這六條巨蟒想必有其歹毒可怕的威力。 
燕少玉心中雖然暗自警惕,但卻末形之於色,俊臉依舊一片漠然,陰沉的冷笑一聲,死劍一揮突化「月掛疏桐」旋身向四周劈去,恰好阻住眾蟒進攻。 
毒龍尊者見狀心中陰笑一聲,付道:「你小子果然還有一手,嘿嘿,老夫到要看看你能擋得多久。」念頭方落,臉上得意之色突失,深陷的雙目,駭然的叮著六條巨蟒出神。 
百禽毒婆也是一楞,心說:「這六條畜牲,一向狠毒無比,今天怎麼卻畏縮不進了?」 
只見,場中六條綠腹赤蟒,巨頭晃動,紅信伸縮,不停的向後游動,似有藉機逃脫之意。 
燕少玉持劍緩緩向前逼去,俊臉上一片陰森冷漠之色。 
毒龍尊者見狀大怒,突然仰天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嘯聲。 
七煞玉女白燕,緩和下來的粉臉,又是一緊,忍不住脫口叫道:「玉哥哥,小心!」 
七煞玉女白燕話聲才落,六條巨蟒已再度發動攻擊,但行動卻有些畏縮不進,顯得十分勉強。 
燕少玉冷笑一聲,死劍突然一揚,冷喝聲中,鳴鳳展翼已然而出。 
但見,茫茫劍影一閃而沒,兩條血柱,沖天而起,兩個巴斗大的蛇頭,已跌出五丈之遠。 
兩條巨蟒負痛把十幾丈長的蛇身一展一掃,只聽「嘩啦!」一聲,直掃的沙土飛揚,毒龍尊者與百禽毒婆一楞之下,幾乎被它掃個正著。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兩個老毒物為之駭然楞住,就是七煞玉女白燕與拔山神牛剛,也為之一呆。 
拔山神牛剛是個直性人,存不住話,心中疑惑,不由盼口道:「這老小子靠它毒蟒成名,何以這六條東西如此不爭氣呢?」 
七煞玉女白燕也疑惑的道:「是啊!莫非這些東西是假的?啊!不,我明白了。」 
拔山神牛剛不知原委,正自悶得發慌,聞言忙道:「你知道什麼了,快告訴掩嘛,俺都快急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向場中掃了一眼,只見,那剩下的四條巨蟒,已退回原位,紅信伸縮.不敢再進,心中大放.嬌聲笑道:「我玉哥哥的生死環,是大禹治水時專降天下毒物的,漫說這些東西還未成氣候,就連成了氣候的駝龍尚且敵不住呢?」言下神氣飛揚,似是芳心快慰無比。 
拔山神牛剛輕唔了一聲,突然楞楞的問道:「什麼!你說幫主是你的?」 
七煞玉女粉臉一紅,道:「本來嘛!」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道:「他是俺幫主,也是俺的,好不好?不信,等下我們問問他!」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更紅,她雖然明知心上人愛自己,卻不也當面對他說他是自己的,因為,她實在沒有這種勇氣,當下沒好氣的扭過問去道:「不說就不說,反正他也是我的。」 
兩入爭論之際,那邊毒龍尊者也與百禽毒婆爭論了許久,而場中的燕少玉,卻沒有停下來。 
牛剛的話聲才落,又是一道血柱沖天而起,接著拍!的一聲大響,巨蟒一尾巴打在巨柏之上,打成一道深達兩尺深的槽,這一擊之力,確實大得怕人。 
毒龍尊者眼見自己仗以成名的六條巨蟒已死其半,心中又恨又怒,厲聲道:「百禽毒婆你倒是管不管嗎?」 
與毒龍尊者交信甚久,雖然恨他方才阻止自己出手,而欲獨佔奇功的念頭,但終究是老朋友,再者,她心中也升起一絲免死狐悲的意念,聞言冷笑道:「快發令叫你那些徒子徒孫全力攻擊。」 
拔山神牛剛瞥眼看到,心說:「臭婆子,你敢偷襲,爺爺准活劈了你。」思忖間,已提足功力了。 
毒龍尊者心中雖恨百禽婆口齒刻薄,無奈此刻在求人之際,不能發作,只得整出一片笑容,沖天發出兩聲厲嘯。 
此時,剩餘的三條巨解,已被燕少玉逼到牆腳下,後退無路,已成困獸,聞聲凶性立發,困獸反噬之心已生,只聽絲絲絲!連聲,三條巨蟒突然直立而起,高達五六丈,箕口大張,白牙如戟,腥臭之氣,中人欲嘔。 
燕少玉大喝一聲,招出「鳴鳳展翼」,向上罩去,濛濛劍幕,早已包住了三條巨蟒。 
百禽毒婆見狀那敢怠慢,細目中毒光一閃,就要出手,突聽拔山神牛剛大吼道:「賊婆子,爺爺等你多時了。」湧身直撲而去。 
毒龍尊者眼見三條毒蟒牲命危在旦夕,生怕百禽毒婆轉移攻擊目標,見狀忙道:「我來!」 
百禽毒婆細眼一翻,冷哼道:「找我婆子的人,何用你擋。」 
她冷喝一聲道:「渾小子,這兩隻燕子送給你了。」雙手一抖,但見兩支鐵燕,凌天而起,向拔山神牛剛頭上飛落。 
百禽毒婆雙燕一出,急忙探手入懷,左手抓住三隻鐵燕,右手抓了三隻紅嘴白鶴,白鶴仍是銀質做成,伸縮展翅,栩栩如生。 
百禽毒婆當下一聲不吭,雙手齊抖,鐵燕白鶴已凌空而起,穿插飛行,向燕少玉頭上罩了下來。 
當下牛剛聞聲一抬頭,見兩隻小巧鐵燕,盤旋頭上,他不知厲害,大笑道:「爺爺豈怕你這些破銅爛鐵?」聲落雙掌一舉,才要拍出,突然空中雙燕一沉,接著,砰!的一聲炸裂,但見無數碎片,似雪花驟雨般的直射下來,範圍之光,足有六丈方圓。 
拔山神牛剛見狀大駭,慌忙拍出兩掌,閃身向後縱出去,但仍慢了一著,只覺雙臂一麻,拔去全身功力,倒了下去。 
七煞玉女白燕正自全神貫注在燕少玉身上,見燕少玉頭上飛來三隻銀鶴三隻鐵燕,正在疑惑,不知是什麼東西,突聞響聲,不由一回頭,只見拔山神牛剛正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周圍還散著一些鐵片。 
七煞玉女白燕見狀一駭,急忙跨步向牛剛走去,才走了兩步,芳心突然一沉,霍然轉身嬌呼地道:「玉哥哥,當心頭上,快躲!」 
燕少玉這時剛把三條巨蟒斬死,正在躲避那些掃來的蟒尾,聞言一驚,抬頭只見百禽毒婆的暗器,已距頭上不滿一丈,心頭不由一驚,方欲倒身飛出,突聽空中傳來連聲爆炸聲響,數不清的綠色水珠與鐵硝,已籠罩了七八丈方圓。 
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已被罩在一片灰霧之中人影不見,一顆芳心,直似破碎了一般,哭喊一聲道:「玉哥哥,等等你的燕妹。」飛身就要撲去。 
那邊,卻傳來百禽毒婆一聲得意無比的刺耳長笑。 
七煞玉女白燕身子才上兩步,突見灰霧中央,突然如濃煙般的沖天冒起,一條身帶血跡的鵝黃色的人影,沖天直上二丈多高。 
百禽毒婆一見人影,鳩險立時一變,笑聲立止,只見,空中人影,雙腳一收,驚地幻出五尊坐佛。 
百禽毒婆與毒龍尊者見狀駭然驚叫道:「啊!蓮台……」 
二人話末說完,突見五道白光一閃,接著傳來兩聲慘叫,淒厲如鳥,令人毛骨悚然。 
百禽毒婆左右肩井穴與右胸上各中一把短劍,直沒入柄但卻未立刻喪命。 
毒龍尊者右肩井穴與小腹上各中一柄,也是沒入柄,並未立時斷氣。 
燕少玉落地一個跟路,幾乎跌到,俊臉顯得非常蒼白。 
由驚駭,而喜悅,七煞玉女白燕己暫時忘了倒地的拔山神牛剛,飛身撲進燕少玉懷中,玉臂一圈,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流淚輕聲道:「玉哥哥,玉哥哥,剛才真嚇死我了,你沒受傷嗎?」 
看看這調皮多情的姑娘,燕少玉一直覺得自己負了一筆永遠無法償清的債務,似乎他暫時已失去了往日的自制能力,忍不住輕吻著七煞玉女白燕的粉面,輕輕的,似夢囈般的低聲道:「燕妹妹,我,我令你失望了。」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沉,脫口道:「什麼?玉哥,你被那毒婆傷了?」 
燕少玉平靜的笑了笑,星目掃了四周,突然了發現地上的牛剛,他動也不動的靜靜躺在那裡,已似昏迷過去,燕少玉黯然的搖搖頭,自語道:「他也傷了,似乎太不值得了。」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她輕泣道:「玉哥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燕少玉平淡淡的笑了笑,舉起右手,只見,他那只往日潔白如玉的手掌,此時已變成了紫黑色,傷處就在掌心中,正在汩汩的流著黑水。 
七煞玉女白燕紅潤的粉臉,已變成鐵青色,木然的盯著燕少玉的掌心,突然,她一伸玉手,向他掌上握去。 
燕少玉一驚,霍然把手掌一縮,避了開去,右臂閃電一圈.把七煞玉女白燕雙臂摟緊,沉聲道:「燕妹妹,你瘋了!」 
七煞玉女白燕掙扎著,哭叫道:「玉哥哥,放開我,你說過,陰陽道上你都不離開我的,放開我嘛。」 
突然,那邊傳來百禽毒婆夜鳥似的一聲厲笑,斷斷續續的道:「哈哈……燕少玉,我……我老婆子只,只道你真有通天徹……徹地的本……本領,而未曾受傷呢,哈哈……想……想不到,我老婆子竟……竟然料,料錯了。」 
燕少玉平靜的冷笑道:「閣下放心,燕某會看著你斷氣的。」 
七煞玉女粉臉突然一變,脫口道:「玉哥哥,你是不會死的,放毒之人,必有解毒之藥。」 
燕少玉心中也是一動,突聽百禽毒婆厲笑道:「哈哈……老兒,看樣子咱們真該先走了。」話落一滾,滾到毒龍尊者身側。 
毒龍尊者冷哼道:「要非你任性,也不致於如此,老夫死也不願與你死在同時。」 
百禽毒婆心毒如蠍蛇,聞言鳴臉上陰霾一閃,突然提足殘餘氣力,閃電探手,把毒龍尊者小腹上的短劍拔出,只見他小腹上血柱衝起數尺,連翻數滾,氣絕喪命。 
百禽毒婆嘴角掠過一絲陰毒的笑意,自語道:「不願與我死在同時,你就先走吧!」 
話落把短劍擲在地上,突然伸手握住右胸口的短劍柄上,冷聲道:「燕少玉,老婆子身上確實有解藥,但卻同時有十幾種毒藥,只有在我老婆子死後,看你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她的語辭陰狠,似乎死到臨頭,她仍不能消除那殘酷暴戾之氣。 
燕少玉此時已覺得自身功力難以抵敵那絲絲向心脈滲透的毒性,但卻末形之於色,好像死對他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威脅。 
他陰狠的冷笑道:「尊駕似乎只有嘴上狠,為什麼還不把短劍拔下來呢?莫非尊駕發抖的鳥爪,已經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錯,百禽毒婆的鳥爪確實抖得歷害,因此,她心中雖狠,雖毒但她自己卻又另當別論,她當然對生還懷著無限的眷戀。 
然而,燕少玉的話卻使她臉上掛不住,只見她鐵灰色的鳩臉上一陣搐動,雙目中殘光一閃,切齒道:「燕少玉,咱們地下見!」話落就轉手拔劍。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叫道:「且慢,只要你能救治我玉哥哥.我可以保你不死。」聲音急而快但卻字字清晰,猶如珠落玉盤,悅耳之極。 
百禽毒婆一怔,突然得意的殘笑道:「哈哈……小丫頭,你,你沒想到自己年輕輕的,就……就守了寡了吧?」 
話落牙根一咬,滿口黃牙,顆顆碎裂,幹幹的嘴角中血流如注,右手猛揚,短劍已然拔出了,鮮血隨劍衝起數尺,慘吼一聲,氣絕身亡。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輕「啊!」一聲,飛身就要去搜藥。 
燕少玉一把拉住她,輕聲道:「燕妹,別費事了,這種人雖然身懷解藥,那解藥必與毒藥同色,只有她自己才能辨得出。」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心急如焚,用力掙出燕少玉臂腕,飛身撲落百禽毒婆身側,急忙一搜,搜出十幾個玉瓶,果然不出燕少玉所料,不但顏色相同,就是瓶子,也是同樣,七煞玉女白燕一時之間不由呆住了。 
突然,燕少玉沉重平靜的聲音,起自她身側,輕聲道:「燕妹,時間不多了,我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話聲雖然平靜,但在白燕耳中,卻似千萬把利劍插進了她小小的心房,使她覺得那顆心已完全破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哭喊一聲,撲進燕少玉懷中,泣道:「玉哥哥,我不要你死,你,你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燕少玉輕輕拍拍她的香肩,笑道:「是的,燕妹妹。誰都不願意死,但是,死神的魔爪既然掌握了你,害怕又有何用呢?」 
說話之間,把麻木的右手插入懷中.掏出那粒駝龍珠,托於掌心上,道:「燕妹,他日你再見到鳳儀時,把這個交給她,這是我唯一能送給她的東西了。」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心頭一震,心說:「這些日子裡他從來沒有提到過鳳儀,我只知道他已經把她忘了,想不到他時時刻刻都想她,原來,他比誰都重情,能與他死在一起,還有什麼遺憾的。」思付間,她櫻嘴上突然浮現出一絲淒艷滿足的笑意,輕聲道:「玉哥哥,你怎麼安排我呢?」 
這時,燕少玉覺得掌心有一絲奇異的感覺,星目轉移到掌心上,輕聲道:「你與鳳儀交情最好的,找到她以後,就不要再在江湖走動了,他日,找個如意……」 
未等他把話說完,七煞玉女白燕把櫻口印在他唇上,阻止他再把話說下去,良久,良久才移開紅唇,輕笑道:「我的如意郎君就是你,你說過生死路上,都不與我分開的,你找別人送去給儀妹吧,我相信不久,她也會到地下來找我們的。」 
她的語聲平靜坦然,毫不牽強。 
燕少玉心頭一沉,星目不由自主的移到掌心上,目光到處,只見那顆明亮的珠子,此時已蒙上一片污氣,亮光盡失,紫黑的掌心,已然轉白,傷口開始流出鮮紅的血絲,心頭登時一寬,笑笑道:「燕妹,你看看我的掌心,現在,我不想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一轉美目,出許是過度的喜悅,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櫻口微張,杏眼圓睜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她嬌呼一聲,玉臂緊環到燕少玉脖子上,櫻唇如雨般的印在燕少玉臉上的每一個部份,嬌笑道:「玉哥哥,我好高興!」 
隨著那激動的麗音,美目中淚下如雨。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燕少玉卻無法算出那裡面究竟包含了多少喜悅與深情,他輕輕吻吻這位調皮姑娘的玉頰柔聲道:「燕妹妹,你身上也有一顆,快去救救牛剛吧!」 
七煞玉女白燕直到現在才想到還有拔山神牛剛,聞言嬌聲應道:「是,玉哥哥。」話落急忙從懷中掏出另一粒,飛身向牛剛撲去。 
拔山神牛剛的傷處在臂上,他的毒只有一種,是以,沒有燕少玉重,否則,只怕早已命歸黃泉了。 
七煞玉女白燕把牛剛衣袖劃破,把龍珠抵在他傷口上,回轉美目,緊盯著燕少玉俊臉。 
約有頓飯工夫,燕少玉俊臉恢復紅潤,輕輕把明珠下意識的在衣袖上一抹,那知,那片濛濛毒汁已成細灰,一抹便沾在衣上,明珠依舊明亮,燕少玉心中大喜,連抹幾下,已把明珠恢復舊觀,收入懷中。 
七煞玉女嬌聲道:「玉哥,快把衣服撕去。」 
燕少玉一怔,突然笑道:「駝龍為百蟲之首,它雙目之所以能夠除毒,必然是能克蟲毒。這些毒灰,只怕已無毒了。」 
七煞玉女嬌聲道:「不管,我要你撕去嘛!」 
燕少玉知她關懷情切,當下笑了笑,突然俊臉一變,輕聲道:「燕妹,等下有人來此,你別說是明珠之功,只說我們拿到解藥,一切由我應付。」話落把沾毒灰的衣袖撕去。 
七煞玉女白燕迷惑的道:「玉哥,他們都是你的人,為什麼呢?」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妹,不久你就會明白的,現在沒有時間了。」 
這時,拔山神牛剛臂上也已流出了鮮血,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明珠取下,用小手帕把珠上毒灰拭去,揣入懷中。 
拔山神牛剛環眼眨了幾眨,但卻不睜眼。 
燕少玉沉喝道:「牛剛,你躺在那裡可是很舒服吧?」 
拔山神牛剛仍不睜開眼睛,開口問道:「我是死的還是活的?」 
燕少玉沉聲道:「別渾,快起來,死了那會說話?」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翻身躍起,嚷道:「既然沒死,誰願意躺在冰涼的地上。」 
話落間,突然看到兩個老毒物的屍體,大吼一聲道:「你們死了我也要打兩掌消氣。」 
就在這時,院內突然飛落天劍翁,他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燕少玉俊臉突然一變而成灰白色。 
天劍翁一雙精目一掃,心頭不由一掠過一絲涼意,暗自付道:「燕少玉功力果然高得驚人,手段也狠得怕人,在場的這許多人,竟然沒留下一個活口!」 
他繼而看到燕少玉灰白的俊臉,眸子深處,不由又掠過一絲喜色,但僅只一閃便消失了。 
這一切,原不過只是眨眼的工夫而已,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聲,冷漠的道:「那顆人頭,可是浮沙堡二堡主的?」 
天劍翁聞言恭身道:「票公子,第七莊上,浮沙堡二堡主,與他所統領的十二個弟子,已全死在老夫手上,這顆頭,就是二堡主的。」話落把人頭扶正,臉朝燕少玉。 
燕少玉談然的點點頭,道:「你表現很好!」 
天劍翁險上喜色一閃,心說:「果然此舉是試探我的,哼,燕少玉,你太低估老夫了!」 
在轉念間,笑道:「公子過獎了!」 
話落一頓,突又問道:「公子臉色微顯蒼白,可是方才戰鬥太激烈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憑他兩人,還用不到燕某人費太多手腳,只是我一時大意,中了百毒婆兩種毒,現已解去一種,還有一種末除,不過,哼,他們的代價卻遠比燕某高。」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走過來,大聲道:「察幫主,兩個老小子我已打扁了,請幫主把劍收回!」 
燕少玉回頭一看,果見二人的屍體,已被拔山神牛剛打得稀爛,再看牛剛那煞有介事的樣子,也覺得好笑。 
這時,聖嬰童子、盲聖、邪啞及小秀士朱雲鵬、斷魂神煞晁子羽等人都回來,紛紛稟報戰後結果。 
天劍翁見眾人滿身血污,心知浮沙堡來燕家莊的人,可能十有八九死於眾人手中了,心中對天龍幫中這些人,暗生一種畏懼之意。 
突聽盲聖稟道:「票幫主,還有部份浮沙堡的人,逃進訟林中去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天羽早已給他們安排好了,現時已快下雨,就讓他們在雨中過這恐怖的一夜,想想他們的下場吧!」 
恰在這時,院中走進玄真羽士雲天羽及一百多個身帶斧鋤等工具的弟子,玄真羽士見過禮,開聲道:「稟主,現買現賞,他們都成了主顧了!」 
話落突然發現燕少玉臉色不正常,心頭不由一沉,眼口道:「幫主,你……」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我中了點毒,沒有什麼大妨害,邪啞!你去叫絕醫等人回來吧,盲聖,你率領幫中弟子把這裡清理乾淨,谷奇來時,叫他速速化驗這些藥,找出另幾種解毒藥來,務必要在天亮以前找到!」 
話落一頓,道:「天羽,燕妹,扶我回房中去!」 
眾人不知底細,只道燕少玉真的毒傷很重,一個個心中沉重,各自照幫主吩咐辦事去了。 
玄真羽士去天羽與七煞玉女白燕,一左一右,扶著燕少五向房中走去。 
聖嬰童子關心師弟安危,隨後跟了上來,天劍翁精目一轉,也隨後跟進。 
穿過兩座大廳,進入一間精緻的臥房,只見室內用具,件件都是鵝黃色輕沙垂地,顯得非常柔和恬靜,顯然,這兩個老怪物並沒有把室內的陳設變更。 
七煞玉女白燕親自替燕少玉把臥具換過。回頭柔聲問道:「玉哥哥,室內還有其他東西要換過的嗎?」 
燕少玉淡淡的道:「燕妹,我現在情緒不佳,室內東西,以後再說吧!燕妹,你去把窗上紗簾打開好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轉身向窗口走去,燕少玉傳言對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你睡外面客廳,今夜……」 
玄真羽士雲天羽若有所悟的笑了笑。 
恰在這時,門外走進聖嬰童子與天劍翁,燕少玉一轉頭,雲天羽卻聽如未聞,這時七煞玉女白燕子已把窗簾打開,窗口正向著大院,天劍翁掃了一眼道:「公子可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燕少玉坐到床上,沉聲道:「沒有……你們休息去吧,明天本幫開壇!」 
天劍翁一聽開壇二字,心中一震,但未形之於色,忙恭身道:「老夫遵命!」話落看了窗口一眼,退了出去。 
燕少玉見天劍翁一走,忙道:「你們都退出去吧,我要靜靜!」 
於是,眾人都退了出去,就連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 
黃昏時候,突然下起雨來,越下越大,似無停止的可能,這段時間,絕醫進去探望過一次,便急急的去化驗百禽毒婆遺下的十多瓶藥去了。 
燕少玉沒有吃晚飯,便自睡去了,由於他有令在先,誰也不敢進房。 
天近三更,雨卻越下越大,雷電飛加,傾盆如注。所有的人,經過一天勞累,早已都進了夢鄉了。 
突然,一道黑影,急如驚天般的從燕少玉臥房宙前經過,只見他把手一揚,兩道黑影,輕巧的落在燕少玉窗簾上。 
房中燕少玉發出均勻的呼吸,睡夢正甜,台上琉璃燈正散發著暗淡的光芒,雖然昏暗,但與四周鵝黃色的垂簾相映,卻愈發顯得柔和。 
輕風掀動窗簾,黃紗輕風如絮,突然…… 
鵝黃輕紗上,飛出兩隻大如拳頭的暗紫色,背有金線的大蠍子,背上金線,由頭頂直延到尾上高高翹起的毒鉤上,兩隻巨螯平伸,足有五寸長,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兩隻巨蠍翻上紗面,突然停止爬行,頭下尾上,似在觀察床上燕少玉的動靜。 
黃紗再度被風吹起,紗尾恰好搭在床上,兩隻金線大蠍子.長腳一陣划動,爬上錦被,爭先恐後的向燕少玉爬去。 
不大功夫,便已爬到被口,燕少玉突然睜開星目,目光到處,不由毛骨悚然,心說,想不到他也用這種東西對付我! 
燕少玉轉念之際,兩隻金線蠍子並未停止行動,此時已爬到他俊臉上,並立於額上。 
燕少玉星目一望,盯在蠍尾,心中暗忖道:「毒蟲之類的東西,大都是人不犯它,它不犯人的,我可得沉住氣!」 
那知,這次他猜錯了,這兩個東西,乃是經人訓練過的,只見,它們在燕少玉玉額上停了一陣,反捲著的尾鉤,突然緩緩向下伸來。 
燕少玉大駭,心知再不下手,俊臉上必挨上兩刺,時間倉促,也不容他思索,就在兩隻巨蠍的尾鈞,快觸到臉上之際,燕少玉猛然伸手,扣住兩雙蠍尾,用力從臉上拉了下來。 
只覺掌上一陣巨痛,渾身力道全失,心知這兩雙毒蠍之毒,必然歹毒無雙,連忙探手入懷,摸出龍珠,右手向床緣上一壓,把兩隻金線大蠍壓死,然後,把龍珠交握於左手,疼痛立消,這才沉哼一聲,閉上氣去。 
外面廳中的玄真羽士雲天羽,根本就不敢睡,一聞沉哼之聲,飛身下床,衝了進來,觸目見燕少玉手中巨蠍,不由駭得呆住了。 
突然,一縷輕音傳入耳中,道:「天羽,快去叫他們進來!」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聲,心頭大放,但心中仍自疑惑的忖道:「人那有不怕毒的,這金線蠍子,乃西藏產物,毒能立斃獅虎,幫主何以不怕毒呢?」 
他心中雖然在想,但卻不敢誤事,急步衝出門外,嘶聲喊道:「你……你們快來啊!幫……幫主被蠍子叮死了……」 
此聲音尖銳淒厲,駭人之極。 
只聽,全院一陣大亂,首先進來的就是七煞玉女白燕,她一見燕少主灰敗的俊臉,一顆芳心直欲脫口而出,嬌呼一聲,撲到燕少玉身上,人已昏死過去。 
接著進來了天劍翁、盲聖、邪啞、聖嬰童於、小秀士未雲鵬,斷魂神煞晃於羽、柏樹禮父子,最後進來的是拔山神牛剛。 
玄真羽士一掃眾人足下,只見個個鞋底乾燥,心中不由暗哼一聲,道:「好個奸滑老賊!」 
天劍翁心中也是一動,忖道:「哼,你想到的老夫早想到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圓睜,吼道:「老道,你方才說什麼?」 
玄真羽士雲天羽落淚道:「都是我太過於大意,自信我排的陣無人能侵入,那知,幫主被西藏的人毒死了。」 
拔山神牛剛黑臉登時一白,朝床上一望,見七煞玉女白燕昏死在燕少玉身上,幫主俊臉灰白如紙,漫說他是個渾人,就是其他的人,也沒有一個看出破綻。 
拔山神牛剛猛上一步,突然雙膝跪地,拉開大嗓門,號陶大哭道:「幫主啊,幫主,俺牛剛滿以為認識你後,便可以跟你縱橫七海,橫掃九州,再沒想到你竟命短如風中之燭,是那個王八龜孫子,缺子缺孫的下此毒手,他日被老子抓住,必生啖其心,活剝其皮,哇哇……」 
他嗓門本來就大,一旦傷情大哭起來,直似雷鳴,震人耳鼓。 
其他的人,聞言傷情,個個跪地,淚下如雨。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若有所悟的道:「各位先別痛哭,諒那兇手去還未遠.現在就趕快追去吧!」 
眾人個個怒氣填膺,聞言同時收淚起身、天劍翁當先應道:「對,報了仇再說!」聲落縱身而去了! 
聖嬰童子見狀心忖道:「師弟看人,果有獨到之處,此人入幫不久,竟然如此忠誠!」 
其他的人,也有同樣的想法,紛紛縱身追了出去! 
拔山神牛剛爬起來,一抹眼淚鼻涕,環眼瞪著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都是你擺的什麼好陣,如果找不到兇手,回來再找你算帳!」聲落大步跨出房外。 
幫中弟子,雖然自知功力有限,但滿懷期望,一旦落空,個個卻生了拚命之心,紛紛向四野搜去! 
雨仍然下得如同傾盆一般,但卻沒有一個人拿雨具。 
房中只剩下了玄真羽士雲天羽,與昏死床上的七煞玉女白燕,將床上的燕少玉已完全包沒於錦被中,就連那雙垂下的手也已藏進了被中。 
玄真羽士面對燕少玉,垂首而坐,似在追念往事,又似在等待什麼? 
突然,門口灰影一閃,玄真羽士雲天羽方才回頭,突覺項上一麻,石枕穴已被點中,臥倒於床上。 
只聽一個冷酷的聲音道:「小輩,你明白了,以便到九泉之下,去告訴燕小兒,老夫乃是天劍翁,奉了鬼殿主之命,前來瓦解天龍幫,你與這丫頭便是第二批,哈哈……燕小兒與你一死,天龍幫便群龍無首了,老夫的手段如何?」 
此話落探手入懷,摸出一個黑漆木盒,打開盒蓋,裡面霍然藏著兩隻金線毒蠍。 
他把金線毒蠍倒於地上,冷笑道:「天龍幫的餘孽,與老夫這些東西有緣,說不得只用他們來打發你們了!」 
說落之際,那些蠍子已爬出兩三尺遠,驀地! 
噗噗!兩聲,地上的兩隻金蠍線子突然巨尾翻騰,但卻不能前進。 
天劍翁一怔,定睛一看,只見蠍背之上,豁然釘了兩條木梢,木梢透過蠍背,釘進石地中,單只這份功力,已夠駭人的了! 
天劍翁久走江湖,見狀心知有異,但卻並不立刻轉身,精目一轉,突然飛身向床上七煞玉女白燕撲去,急如浮光掠影。 
那知,他身子才動,突見眼前黃影一晃,心中一駭,急忙煞身倒退五尺,回到門口,落地一抬眼,登時老臉慘變,驚呼道:「你!燕少玉?」 
不錯,眼前之人,正是燕少玉,他冷漠陰森的站在那裡,除了星目中閃射著透人肺腑的光芒以外,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嘴角上浮出一絲無所謂的笑意,順手揭開錦被,只見裡面蓋著的是另一條捲起來的被子,他冷漠殘酷的笑道:「尊駕手段雖然不錯,但卻沒傷我天龍幫一兵一卒,然而……」 
話落俊臉冷光一閃,陰沉的道:「閣下卻要分屍於燕家莊上。」 
聲音沒有一絲火氣,但卻含有一種懾人魂魄的力量,令人無法相信。 
天劍翁老臉上肌肉搐動,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老夫失陪了!」話落飛身向院中奔去。 
燕少玉並沒有迫趕,只冷冷的笑了一聲,伸手把玄真羽士雲天羽穴道拍活,沉聲道:「雲天羽,看著她!」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道:「幫主不拍醒她?」 
燕少玉冷漠的道:「等我回來再救她!」話落閃身飛出窗外。 
天劍翁奔到門外,見燕少玉未追來,心中大慰。那知,再一抬眼不由駭得呆住了。 
只見,大院四周,此時已站滿了天龍幫的高手,除了拔山神牛剛以外,全部追去的人,全都在這裡。 
大雨淋在他們身上,他們卻動也不動。猶如石雕木刻的一般,單由這種形態,他估摸出這些人都是燕少玉叫回來的了。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響起一個陰冷無比的聲音,道:「朋友,你拿出手段來吧!」 
天劍翁自從一見身入重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定,聞聲幾乎想也沒想,霍然轉過身來,只見燕少玉冷然的站在大廳門口的廊下,他身子好像有一股令人的窒息的冷氣,使人覺得連呼吸都有困難。 
天劍翁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突然仰天慘笑道:「姓燕的,你……你以為老夫怕你人多嗎?」 
陰森的一笑,燕少玉道:「只要閣下不走,他們決不會出手,這是我燕少五的命令!」 
話落一頓,一指腰上圍著的九柄短劍,習慣的笑笑,道:「尊駕把它們賣給我燕少玉,今夜燕某卻用它們來送你歸地府,朋友,你以為待遇公平嗎?」 
他說完話緩緩走進雨中了。 
天劍翁本能的摸摸懷中的十八柄鐵劍,精目一轉,突然大喝一聲,反身向盲聖衝去,抖手擲出三柄短劍。 
盲聖狠毒的冷笑一聲道:「老夫正想剝你的皮,來吧!」聲落讓過三柄短劍,揮劍向天劍翁拍去。 
天劍翁功力比盲聖略高半籌,見狀右掌一揮,硬接上來。 
轟然!一聲大震,泥土飛揚。 
盲聖斜退兩步,天劍翁身子也不由一措,方想舉步。突聽邪啞冷哼道:「回去!」聲落雙掌已到。 
天劍翁氣都還沒緩過來,如何再接這一掌,但卻也不能閉目等死,只得硬接了一掌。 
砰然!一聲天劍翁被震退五尺,濺得滿身是泥。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你放明白點,否則,只有自討苦吃!」 
天劍翁再度舉目掃了一周,只見每人仍岸然木立原位,一個也沒動。 
天劍翁心知這些人,個個功力與自己相差不多,一旦他們聯手攻擊,自己絕難逃出重圍,逃走之念一絕,拚命之心立生,緩緩轉身走到燕少玉身前三尺處,冷聲道:「姓燕的,如此看來,老夫只有待你一拼了?」 
就在說話之際。已提足了功力。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這才像條漢……」 
燕少玉話聲未落,突聽天劍翁冷喝一聲道:「接住!」 
只見銀光一閃,九柄飛劍,已射向燕少玉胸前九處死穴,其急如電,天劍翁滿以為燕少玉必然閃身讓劍,把大廳門口讓出。 
那知,燕少玉沒有閃避,卻騰空而起。 
天劍翁大喜,雙足一頓,向大廳射去,天龍幫的弟子,不由同時一驚,奈何距離太遠,無法追及。 
就在這時,驀聽燕少玉冷叱一聲,道:「回去!」聲起白光一閃,突聽天劍翁,慘哼一聲,跌入院中泥水中,右肩井穴上豁然插著一柄短劍,直沒入柄。 
燕少玉仍落原位,俊臉上除冷漠以外,沒有一絲表情。 
天劍翁心知逃走已不可能,貪生之念,油然而生,掙扎著站起來,道:「燕少玉,老夫曾贈劍與你!」 
燕少玉漠然冷笑道:「你左手贈劍。右手放蠍,右臂該去,左眼看正,右目存邪,有目該去,左心存正念,右心含陰毒,有心該去!」話落拔出三柄短劍,抖手揚起三道白光。 
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天劍翁已倒臥血泊之中,右胸口插著一柄短劍,右目已渺,右臂落地! 
燕少玉冷冷的道:「子羽何在?」 
「弟子在此!」聲落,斷魂神煞晁子羽已恭身立於燕少玉身前。 
燕少玉冷聲道:「救醒他!」 
斷魂神煞晁子羽忙復身在天劍翁命門上輕拍一掌,天劍翁慘哼一聲,醒了過來。 
恰在這時,院中跳下滿身泥水的拔山神牛剛,不知在那裡,他又拔了一棵大樹扛在肩上,一見燕少玉,不由呆住了。 
燕少玉冷漠的對天劍翁道:「生死悉決於尊駕一念間,燕某所說與你同來的,有本幫七個弟子,他們是否已投身於鬼殿?」 
天劍翁精目一轉,突然開聲道:「老夫說了,你保證老夫不死嗎?」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的聲音起自廳內道:「幫主,此事弟子已弄清楚了!」 
接著,大廳中一聲嬌呼,一道白影已閃電般的撲進燕少玉懷中。 
就在此時,拔山神牛剛似已清醒過來,只聽他大吼一聲道:「老小子,害俺傷心了一夜,俺打扁了你!」 
話剛落只聽轟然的一聲大響,接著,傳來天劍翁的一聲慘叫。 
※  ※  ※ 
拔山神牛剛雖然用樹把天劍翁打成了肉餅,卻仍難消恨,仍在砰砰,不斷打著。 
大廳中,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牛剛,夠了,你再汀就把幫主的劍打到泥中去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怒道:「老道等下咱們再算帳,你騙得俺好苦。」話落把大樹丟到一旁,伸手到泥裡去摸劍。 
燕少玉沉聲向眾人道:「各自回去休息,明天開壇,天羽,擊鍾把幫中弟子召回。」 
玄真羽士雲天羽應聲而去,其他人相繼離去,拔山神牛剛摸出四柄短劍,逕自找水去洗,走去了。 
燕少玉輕輕拍拍懷中哭泣的七煞玉女白燕,柔聲道:「燕妹,別哭了,我好好的又沒受傷,這裡雨大會受涼的。」 
他話落摟著她向廳裡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嬌嗔的哭道:「不管凍死也好,誰叫你醒了也不叫人家,直到人家自己醒來。」 
燕少玉笑了笑,在她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不再說話,扶著她向後院走去。 
風雲變幻不定,一夜驟雨下過,竟又轉成了艷陽晴天,初升的旭日,照在般刷過的樹葉上,碧綠清新,充滿一番新的氣象。 
白色的霧氣,由大地升向碧空,迷茫寧靜中,顯得有些莊嚴而肅穆。 
大院中,正庭廊下,此時佈置得如同一座壇台,正中一張檀木大桌之上,擺著一座香爐,縷縷青煙,由爐中冒出,濃香充塞滿院。 
廊下四周,鵝黃輕紗垂掛,迎風飄舞,莊嚴中充滿柔和。 
正在此時,大庭中走出滿身黑衣勁裝的拔山神牛剛,他雙手捧著一很長有二丈的銀桿大旗,寬達五尺長及一丈的龍綾旗面上,繡之極精細,巧奪天工,旗色古老,似非新制之物。 
拔山神牛剛把大旗立於桌前一座旗座上,回身進庭而去。 
不大工夫,一片宏亮的鐘聲,突然起自大廳之上,連響九聲,劃然而止。 
大廳中魚貫走出一干天龍幫的弟子,為數不下三四百人。九列排列整齊,恭身肅立,鴉雀無聲。 
接著,又是九聲鐘響,大廳中緩步走出燕少玉,他身邊伴著七煞玉女。 
燕少玉俊臉上一片冷漠,平靜,沉著緩慢的走到檀木桌後,七煞玉女白燕則停步在於五尺以外。 
燕少玉才站定,突聽四周傳來一聲震天大呼,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 
連呼三聲,響徹雲霄; 
燕少玉星目中掠過一絲仇焰,冷漠的沉聲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今日我天龍幫又重現江湖了,秉承祖師規訓,天龍幫要扶弱濟危,但是……」 
話落聲音突然一沉,幾是從齒縫中進出的聲音,道:「我們需先討回別人所賜於我們天龍幫的事。」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充塞於四周。 
天龍幫弟子,受盡武林凌辱壓迫,個個都有滿腔憤慨,聞聲不由雷聲應道:「謹遵幫主之命。」 
燕少玉玉臂一舉,四周登時寧靜下來,他放下雙臂,沉聲道:「今日我幫開壇,但卻需先肅內奸,在我天龍幫臥底的弟子,站出來。」 
四周登時一片寧靜,個個面面相域,肅煞中充滿恐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一聲,道:「牛剛何在?」 
拔山神牛剛虎吼一聲,奔至台前,恭身道:「牛剛聽令!」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於鎮山原屬天龍弟子,趨炎附勢賣幫求榮,你與我執法!」 
拔山神牛剛大吼一聲,道:「牛剛遵令。」話落轉身大步走入人群中,不大工夫,提了一個面色蒼白,渾身發抖的壯漢走到台前,擲於地上。 
那大漢早已被方纔的聲勢駭呆了,此時一見陰謀敗露,更駭得叩頭不止,連聲哀告道:「幫主小……小人,知……知罪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入天龍幫時,你有勇氣立下盟誓,叛天龍幫時,你就有勇氣接受的呀。」 
話落一頓,冷聲道:「牛剛執刑!」 
拔山神牛剛飛身而上,怒吼道:「今日天龍幫開壇,你便是第一個祭旗之人!」話落運掌入刃,劈斷大漢雙臂雙腿,血流如注,但卻未立刻死去,正自倒臥血泊中發抖。 
牛剛抬頭道:「幫主過目!」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牛剛退下。」 
話落漠然一笑道:「還有六個,你們最好是自己出來。」 
方纔的景象,已令人心寒,雖然,誰都怕死,但,如果受盡萬般痛苦再死,倒不如乾脆的比較好。 
人群中緩緩走出六個弟子,為首的一個,年事已近六十,滿頭蒼發,臉色蒼白,其他五個,則都是壯年漢子,個個面無人色。 
六人一齊站在台前,為首的老者開聲道:「幫主,老夫在天龍幫中四十幾年,雖無大功.卻也奉公守法,只因一念之差,破幫變節,老夫不敢乞幫主宏恩活命,只求幫主能看老夫多年忠誠,賜老夫自我了斷。」 
燕少玉俊臉微微搐動了一下,冷冷的道:「你可有什麼後事交待?」 
老者搖頭道:「老夫孤身一人,沒有交待的。」 
燕少玉冷冷的點頭道:「那你就自我了斷吧!」 
老者叩頭謝恩畢,舉起發抖的右掌,牙根一咬,自碎天靈蓋而亡。 
燕少玉冷漠的道:「牛剛,執法!」 
拔山神牛剛飛身而上,雙掌連揚,但見血肉橫飛,五個壯漢,四肢全去,倒於血泊之中。 
燕少玉命牛剛退下,並不見人收屍,冷冷的道:「今日天龍幫在血腥中開壇,以後將在血腥中茁壯,此時就是開端。」 
話落從袖中拿出玉、金、銀三塊令牌,往桌上一放,道:「聖嬰童子何在?」 
聖嬰童子恭身接過令符退下,小秀士朱雲鵬跟了過去。 
燕少玉又道:「天羽何在?」 
雲天羽應聲出場,恭身道:「天羽聽令。」 
燕少玉沉聲道:「金龍堂你掌,專主策劃攻敵。撥五十弟子由你指揮,副堂主他日補備。」話落把金龍令頒下。 
玄真羽士雲天羽雙手接令,行禮退下。 
燕少玉沉聲道:「盲聖、邪啞何在?」 
盲聖、邪啞飛身出場,行禮畢,燕少玉道:「你二人不分正副,同掌銀龍堂,專主對外攻敵,撥全幫弟子。」 
盲聖、邪啞同時接令退下。 
燕少玉沉聲再喚道:「樹禮聽令,幫內執事你掌,你招子女三人,統令所有餘下弟子,調配支援,不得有誤。」 
話落在身邊取出一面金旗,交於柏樹禮。 
柏樹禮父子女三人行禮畢退下,燕少玉沉聲道:「谷奇為天龍幫醫護,只挑選人手相助,牛剛為我前衛,子羽刑堂執事,隨幫同行,不需助手。」 
話落沉聲道:「今日各自調配人馬,明日一早動身往浮沙堡,銀龍堂,各帶二十弟子隨行,不得有誤,收壇。」 
話落後緩緩退入黃紗中。 
各堂堂主,紛紛去調配自己的人馬。 
燕少玉一進廳內,七煞玉女幽幽的道:「玉哥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燕少玉見她淒然欲泣的樣子,心知不是玩笑之語,不由一楞道:「燕妹,你這是說那裡的話。」話落上前拉起她的玉手。 
七煞五女白燕掙脫,道:「你要是瞧得起我,為什麼一校事也沒給我!」 
燕少玉淡然笑笑道:「我以為你是女孩子,不該做這些事!」 
七煞玉女白燕冷聲道:「有什麼不可做,過去與你們天龍幫齊名的『碧鳳幫』不就是女的統領嗎?」 
燕少玉心頭突然心頭一震,脫口道:「『碧鳳幫』?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七煞玉女道:「此幫在天龍幫遇害前,即二十年前已經瓦解了,你當然不知道,就是我,也是聽師父提起的呢!」 
燕少玉心中掠過一絲曙光,他似乎猜透了一個謎,突然,他問道:「你師父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呢?」 
七煞玉女白燕似乎已把才纔的事忘記了,偎在燕少玉懷中,黛眉一皺,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師父不但告訴我此幫,還叫我把此幫的幫規全背了,還記了許多重要人物的名字。」 
燕少玉劍眉一皺,道:「燕妹,我想你與碧鳳幫一定有關係,但是,既然有關係,你師父為什麼不告訴你其中詳情呢?」 
七煞玉女白燕疑道:「是啊!這些年來我一直猜不透是為什麼?喂!玉哥,咱們不談這些了,我想了好幾年都想不出來,一時之間那能得到解答,玉哥,咱們談別的好不好?」 
燕少玉會錯了意,笑道:「好吧!你就做金龍堂副主好了,不過,既做副堂主,就要聽令於我,你辦得到嗎?」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嗯……人家本來就聽的嘛!」 
「我不在你要聽堂主的!」 
七煞玉女白燕一怔,脫口道:「你是說有時候你不與我在一起?」 
燕少玉道:「這個自然難免!」 
話落一頓,道:「副堂主白燕聽令……」七煞玉女白燕嚇了一跳,一下飛離燕少玉懷抱,嬌聲道:「我什麼也不要做!」 
話落飛也似的向後院奔去,如同大禍臨頭似的! 
燕少玉笑了笑,腦海中又浮上碧鳳幫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