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罡淡然一笑道:「企圖雄霸江湖?」「黑妖狐」苗芳笑道:「我猜中了?」
童天罡搖頭道:「沒有,說了你也許不相信,我不但沒有雄霸天下的野心,甚至連梟踞一方的慾望都沒有。」
「黑妖狐」苗芳凝眸睇視了童天罡許久,笑道:「我說過,你說的話我全都相信。」
童天罡道:「但是,我說的這些話你並不相信。」苗芳道:「如果說像你這種年齡,功業又正在如日中天之際,能勘破名與利二字,我實在有點不大敢相信。」
童天罡淡淡一笑,沒有再開口。
「黑妖狐」苗芳又道:「怎麼不開口了?話不投機?」童天罡道:「見解不同。」
「黑妖狐」苗芳道:「見解不同?你知道我的見解是什麼?」童天罡考慮了一下,道:「成名。」黑白分明的美眸轉動了片刻,苗芳道:「不錯。」
童天罡道:「原先我想奉勸芳駕兩句,此刻又覺得那是多餘的。」
「黑妖狐」苗芳偏著頭道:「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有些原本不存奢望的事,往往會有意外的成就。」童天罡想了想,道:「自古名利不如閒。」
「黑妖狐」想都不想,緊接著道:「凡事都有個道理,你說這話的道理在那裡?」
童天罡道:「如果這句話能有個人人都能信服的道理,古往今來,名利場上就不會有許多人浮沉不定了。」
「黑妖狐」苗芳想了一陣,道:「你的意思是說必須經過自己親身體驗,醒悟?」童天罡轉睜看看苗芳,搖頭笑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明眸中閃動著貪慾的光芒,「黑妖狐」苗芳雙目定住在童天罡臉上,道:「我是一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這種經歷,你可以助我達成。」目光移向窗外遠處靜靜流著的清溪,童天罡沒有接腔。
「黑妖狐」苗芳逼著道:「我說過,我們合作,彼此有利,你的武功配合我在川康的人力,我們彼此都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目光仍然望著窗外,童天罡道:「早先,你並沒有這麼大的奢求?」「黑妖狐」
苗芳道:「想法是早就有了,步驟的確沒有這麼快,現在,有你協助,步驟當然要加快了。」
童天罡淡漠的道:「看來童某是不能不答應了?」
清脆的笑了一陣,「黑妖狐」苗芳道:「童令主,你這麼說,豈不變成我在脅迫你了,我說過,咱們這是互惠呀,對嗎?」
童天罡笑笑道:「是的,咱們的確是互惠。」「黑妖狐」苗芳道:「你身上的傷也該著手醫治了,我也得出去另尋居處,其他的事,以後再慢慢計劃。」
話落轉向「神針」魯東嶽道:「魯東嶽,你就留在這裹替童令主療傷吧!」
「神針」魯東嶽馴服的道:「是。」
當「黑妖狐」苗芳帶著魯東嶽的女兒離去的時候,童天罡心中不由暗自歎服「妖狐」這兩個字對苗芳形容之恰當。
當在地藏王廟救她的時候,他萬沒料到這個看來嬌媚的女子竟然真的狡如「妖狐」。
「神針」魯東嶽走到童天罡床前,沉沉的道:「童令主,放開心情,先躺好吧。」
童天罡笑笑,道:「尊駕真能替童某把內傷根治痊癒?」「神針」魯東嶽面露不悅之色,道:「你對老夫的醫術存疑?」
童天罡淡漠的道:「你能使童某由死亡邊緣一變成為一個翻山越嶺亦如往昔的人,單憑這一點,童某就不能不信服你這「神針」二字。」
「神針」魯東嶽道:「那你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臉上不悅之色突然消失,怔怔的望著童天罡。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是說你扎的部位,真是你確信治傷該扎的部位嗎?」
「神針」魯東嶽道:「你怎麼會這麼想?」童天罡笑道:「如果童某的想法不合理,那尊駕聽命於她就更不合理了。」
「神針」魯東嶽冷漠的道:「童令主,多費精神去思考一些解決不了的問題,除了多增困擾之外,一無是處。」童天罡笑笑,道:「不錯,臨渴掘井,江心補漏,為時確實足太晚了。」
「黑妖狐」三個字重又浮上童天罡腦海。
口口口口口口打從搬進這座重山峻嶺中的山洞那天算起,童天罡等一行已經在這荒無人跡的山洞內住了二十七天了,加上在原先山谷中茅屋中停留的三天,整整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神針」魯東嶽確實堪稱神醫,在藥石與金針並用之下,他在一個月之內,竟然真的治癒了童天罡嚴重的內傷。
「黑妖狐」苗芳在搬進石洞的第三天就離開了,直到童天罡傷勢痊癒,她都還沒有回來,「神針」魯東嶽的情緒一天比一天急躁。
「童老弟,依你看,咱們要不要出去尋她?」
多日的相處,他對童天罡的稱呼己顯得親切多了,而童天罡對他與「黑妖狐」
苗芳之間不尋常的關係世看出了幾分。
坐在洞口青石上的童天罡抬頭看看當空的烈日,轉眼望著面前的「神針」魯東嶽道:「苗芳?」「神針」魯東嶽點點頭,沒有接腔。
童天罡道:「怕她發生意外?」「神針」魯東嶽道:「江萬里與柳震川都不是好相與的,站在朋友的道義上,咱們不應該坐視。」
童天罡淡淡的道:「你相信一個日夜只以名利為念的人,她心中會有道義這兩個字嗎?魯東嶽作色道:「老弟,你這話可就說得欠考慮了,她在「醉仙樓」救你的事全忘了?」
童天罡笑笑道:「沒忘,但是,她救我真是基於道義二字嗎?」
「神針」魯東嶽變色道:「她救過你總沒錯吧?」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她救我是要我聽地驅策,為她效力。」「神」魯東嶽怒聲道:「如果你認為那麼做不值得,你可以走,沒人強迫你留下來。 」
童天罡冷笑道:「我是認為不值得,但我卻不能走。」
魯東嶽道:「為什麼?」
童天罡冷漠的道:「你放心,我不走的理由與你不同。」由於心中有鬼,魯東嶽聞言臉色一變,猛然欺上一步,揚手給了童天罡一記清脆的耳光。
童天罡沒有閃躲,拾臂擦擦嘴角的鮮血,冷然一笑道:「如果童某真個要打她的主意,尊駕不是我的敵手。」
魯東嶽再一次揚起右手,但是,沒有揮出去。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比方才冷靜些了。」
緩慢的放下微微發抖的右手。
魯東嶽道:「我可以根治掉你體內的隱疾。」
童天罡道:「要我走?」「神針」魯東嶽情緒平穩了許多。
點頭誠摯的道:「老夫講這話是誠心誠意的。」
童天罡點頭道:「我看得出來,也相信。」
魯東嶽道:「現在就著手醫治,三天之內,老夫令你完全復元。」
童天罡凝視著「神針」魯東嶽。
許久之後,才道:「基於我個人的利益,我應該立刻答應才對。
但是,從你替我治傷到現在,撇開治傷之恩不談,我們也相處了近一個月了,不管你是否認為童某交淺言深,我還足想提醒你一句話。」
魯東嶽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你可以說出來,老夫領情。」
童天罡沉沉的道:「白髮紅顏,沒有了局。」
「神針」魯東嶽黯然一笑道:「我知道。」
童天罡道;「不能自拔?」魯東嶽道-:「不怕你笑我,實情確是如此。」
說話時的神情看起來雖然很平靜,從他眸子深處仍不難看出他說這些話,有自我譏諷與自我怨恨的意味。
童天罡道:「你想過以後嗎?」
魯東嶽有點痛苦的道:「想過,也跟她談過,憑我的醫術,求利沒有困難,但她醉心於名。
因此,老夫才全力協助她網羅人手,希望有一天,她能看破這個「名」字。」
童天罡道:「憑你這些年來行醫武林所救助過的武林同道,你一定替地找了不少人手。 」
魯東嶽道:「人手是不少,但要找能與江萬里輿柳震川抗衡的卻沒有。」
童玉罡凝重的道:「你相信有一天她雄踞一方之後,她的揚名之心真會滿足嗎?」「神針」魯東嶽考慮了很久,才道:「有道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就是我心中的想法。」
童天罡心中暗自一歎,道:「我能幫助你嗎?」
魯東嶽雙目立時一亮,脫口道:「你是說……你是說幫她去對付江萬里?」
童天罡道:「也不純粹是幫地,正如她所說的,我們聯手是各有所求。」魯東嶽道:「消除「寒江門」之後……」
「你不打算留在四川?」童天罡道:「如果我真想梟踞一方,我就留在君山了。」
滿臉陰霾一掃而空。
魯東嶽道:「我明白了,你心中之所以不愉快,並不是不想去對付江萬里。
而是不願意別人拿你當工具利用,這個結老夫可以幫你解開,老夫說過,只要三天,老夫可以消除你身上的隱疾。
不過,不到你離開她的時候,你不可以說。」童天罡點頭道:「我離開她的時候,我也不會說。」
「神針」魯東嶽開心的道:「那就更好了,老弟,我會永遠感你的恩。」
「神針」魯東嶽要替童天罡治未消除的隱疾,是真心的。
不過,卻不是基於一時的激動與道義,他這麼做,仍是在為自己打算。
因為,「黑妖狐」苗芳野心與慾望一日不去,她就一日不會放走童天罡這個強而有力的煞手。
以童天罡的年輕與俊逸,一旦有一天他童天罡改變主意或日久生情,他確實無力抗衡。
如果讓童天罡不受她控制,童天罡的雄心壯志便不會消沉。
「黑妖狐」苗芳這種女人,自然動不了他的心。
童天罡答應留下,也不純粹是為了幫助魯東嶽。
而是對魯東嶽的誠意多少有些戒心。
在末確定身上隱疾未除之前,他不敢立刻離開。
因為,這裡是「寒江門」的天下,一步走錯,就會送命。
在各有意圖,各有所圖的情況下,「神針」魯東嶽再一次著手為童天罡療疾。
在「神針」魯東嶽二次為童天罡完成療傷的第三天中午,「黑妖狐」苗芳帶著魯東嶽的女兒興沖沖的趕了回來。
童天罡與魯東嶽正在洞口閒聊,一看到苗芳,「神針」魯東嶽劈頭一句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說話的語氣猶如丈夫責怪妻子。
當著童天罡的面,「黑妖狐」苗芳粉險立時一紅。
接著寒瞼道:「你在責怪找?」「神針」魯東嶽脫口道:「責怪你又怎麼樣?」
「黑妖狐」苗芳粉臉一沉,冷聲道:「魯東嶽,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事情的轉變出乎童天罡意料之外,盛怒下的魯東嶽竟然不吭聲了。
跟在苗芳身後的少女急忙別過臉去望向別處,地心中的痛苦是可以想見的。
「黑妖狐」苗芳的神情轉變得很快,當地的目光接觸列童天罡的時候,滿臉冷霜已化成拂面春風:「童令主,現在怎麼樣?」童天罡淡淡的道:「有魯神針這雙回天手,天下那有不治之症。」「黑妖狐」苗芳轉向魯東嶽,語氣平和的道:「魯東嶽,他完全復元了嗎?」「神針」魯東嶽笑道:「完全沒問題了。」魯東嶽的歡欣之色令童天罡觸目覺得辛酸。
:武林中的「神針」魯東嶽是何等叱吒風雲的人物,而今競卑恭屈膝於一個女子面前。
「黑妖狐」苗芳道:「那我們可以不必住這裡了?」
魯東嶽到:「是的。」
「黑妖狐」苗芳轉向童天罡道:「能看到你真高興,我真擔心你傷好了會離開呢?」
童天罡淡漠的道:「你知道我走不了。」
「黑妖狐」苗芳道:「走不了?為什麼?」
童天罡冷漠的道:「有些話,心照不宣此說出來好。」聽到這句話,「黑妖狐」苗芳就放心了。
話題一轉,笑道:「好,那我們就不說。」
話落—頓,道:「我終於找到那個能替你洗刷清白的人的落腳處了。」
童天罡星眸一亮,道:「「神環飛虹」聞世雄?」
「神環飛虹」聞世雄雖然妝扮成一個販賣絲綢的商賈,仍然擺脫不了江萬里的眼線的監正如「黑妖狐」苗芳昕預言的,江萬里沒有放他走的誠意,在無法脫困的情況下,「神環飛虹」聞世雄不得不利用「黑妖狐」苗芳在古松坡給他的聯絡標誌,求助於「黑妖狐」苗芳了。
仍以「金蟬脫殼」之計,「黑妖狐」苗芳派人化妝成聞世雄的模樣,趁夜黑時登船,順岷江而下,離開成都。
船在離開成都不到四十里水程,被人放火燒沉於匯底。
「神環飛虹」聞世雄卻在「黑妖狐」苗芳派人掩護著走旱路。
經新津連夜趕到邛崍,準備經名山入康。
先遠離成都江萬里的老巢,然緩再設法離康脫身於汪萬里的掌握中。
因此,當時「黑妖狐」苗芳所提的條件,「神環飛虹」閒世雄全答應了。
但是,離開邛峽鎮集二十多里地時,「神環飛虹」聞世雄終於露出他真正的企圖了。
抬頭望望已有半邊沉下西山頭的紅日。
「神環飛虹」聞世雄駐足道:「苗姑娘,眼見太陽就要下山了,此去名山鎮全是山路,我看姑娘就不要再往前送了?」
「黑妖狐」苗芳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故做茫然之狀。
詫異的道:「去名山鎮?我們沒打算去名山鎮呀?我們走邛峽只不過是個障眼法,目的是耍使江萬里誤以為我們已經從名山入康了,我們不是計劃從邛崍經山路繞回去嘉定的嗎?」「神環飛虹」聞世雄堆著滿臉誠執,緩聲道:「我們原先是這麼計劃的沒錯,但是,這些天我一路上都在考慮這件事,考慮的結果……唉。」「黑妖狐」
苗芳臉色一沉,冷冷的道:「考慮的結果,還是走了的好?」「神環飛虹」聞世雄故作焦急狀,道:「苗姑娘,你聽我說。J「黑妖狐」苗芳冶冷的道:「我沒有打岔呀。」
向前走幾步,轉身成為面對面的局勢。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江萬里在川康一帶被尊為當空皓月,聲勢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我們郎便是能設法說動柳震川為女兒報仇,也未必能動搖得了江萬里的根本。
何況柳震川也是頭老狐狸,就算他知道女兒是江萬里害死的,他也未必然肯捨去一生基業與江萬里火拚。
到那時候,他們一聯合,我們豈不成了他們彼此挽回顏面的代罪羔羊了?」
「黑妖狐」苗芳對「神環飛虹」聞世雄的一番話未置可否,反問道:「你對江萬里玩弄你的仇不想報了?」「神環飛虹」聞世雄長歎一聲道:「唉,識時務者方為俊傑,老夫自知力不能敵,也只有暫時吞下這口氣了。」「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依我看,閣下吞下這口氣只怕另有代價?」
「神環飛虹」聞世雄先是一怔,然後道:「代價?苗姑娘指的是江萬里早先所付給我的那些銀兩?」「黑妖狐」苗芳只是冷笑,並不搭腔。
「神環飛虹」聞世雄慨然一歎道:「那些錢財此刻全已沉在江底了,過些時日,仍將回到「寒江門」江萬里手中的。」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聞老爺子,看樣子你是把我苗芳看成是個不知江湖伎倆的黃毛丫頭了。沉入江底,哼,沉入江底的只怕是些磚塊吧?」
「神環飛虹」聞世雄心頭微微一震,臉上神色則鎮定如常。
笑笑道:「偷天換日的手法,的確是江湖中人慣用的伎倆。
但是那得有幫手才行,老夫只有一個人,你是知道的,在江萬里眼線的監視下,老夫做得來嗎?」「黑妖狐」苗芳冷笑道:「就是因為你沒有人手,所以你才在成都多停留了兩個半月,因為,這些事,你必須一個人慢慢的做。」
「神環飛虹」聞世雄笑道:「老夫四周全是江萬里的耳目,就算有時間,老夫也無從下手呀!」「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聞老爺子,你把話聽左了,我說你必須慢慢的做,並不是說真的要一點一滴的慢慢去做。
而是在別人想像中,你得一點一滴的花很多時日才能把那麼多箱的東西搬出客棧,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做。」
聞世雄酊著苗芳道:「苗姑娘,你的話老夫聽不懂。」
「黑妖狐」苗芳揚聲笑道:「聞老爺子,說起來,你閣下實在是個善於心計的高人,連江萬里都被你蒙住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凝重的道:「苗姑娘,老夫越聽越糊塗了。」
「黑妖狐」苗芳笑容一斂,道:「聞老爺子,別裝了,其實,你心裡此誰都明白。」
「神環飛虹」作色道:「苗姑娘,你雖然救了老夫一命,但是,士可殺不可唇,你這樣戲弄老夫,老夫可無法忍受。」
「黑妖狐」苗芳道:「這麼說,你是非要我說出來不可了。」
「神環飛虹」聞世錐沉聲道:「有話明說了最好。」
「黑妖狐」苗芳道:「好。」
話落雙目逼視著聞世雄道:「當你把東西運回到客棧的時候,江萬里所怕的是你當夜運上船離去,在陸上,他料定你是走不了。
因此,他沒有派人在客棧盯梢,你則在當天夜裡把東西運出去,把空箱子填了石頭運回來。
江萬里就因為這一點疏忽,而竟然失去了那些東西的下落,這就是他明知道你人在成都而不找你的原因。
他想跟蹤你找到東西之後再下手除你,這一點,你也很清楚。
因此,直到你發現實在脫不了身的時候,才找我,你不走,他仍然不會殺你,他是怕人財兩空才下手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不再否認,反問道:「苗姑娘,你的推測很有道理,但是,東西在江萬里的地面上,老夫總不能等他死了再來取用吧?」
「黑妖狐」苗芳道:「當然不用等那麼久,你只要在離開川康地面後,幹上一兩件在武林中能宣揚開的事,證明你已經離開川康。
然後,你再化裝成商人回來取,江萬里只在江湖道上為霸為梟,對一般商旅,他是不敢盤查過問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重重的點點頭,道:「苗芳,如此看來,你不僅僅是狐媚過入,你的智謀也的確堪稱「妖狐」二字,看來不只是老夫低估了你,連江萬里也小看你了。」
「黑妖狐」苗芳冷淨的道:「聞老爺子過獎了。」「神環飛虹」聞世雄的手臂抬了一下,道:「老夫追求財富追求了大半輩子,有道是,好漢不擋財路,尤其對一個視財如命的人,更不應該擋他。」「黑妖狐」苗芳道:「殺人總得有個借口。」
「神環飛虹」聞世雄把袖內的一對鋼環振落手中,陰冷的道:「就算借口好了,你又能怎麼樣?你贏得了老夫嗎?」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我的確贏不了你。」「神環飛虹」閒世雄道:「那你只有等死了。」「聞世雄,你如果出手,你也只有等死了。」
聲音起自聞世雄身後五尺左右處。
不管說話的人是誰,只憑他這份輕功,對他的話,聞世雄就不敢有所懷疑。
儘管處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聞世雄相當沉得住氣,盡可能的把聲音放平穩,聞世雄小心翼翼的道:「咱們見過面嗎?」背受的人道:「共見過兩次,一次是我救尊駕,另一次是被救,這兩次事件都是經人細心安排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已猜知背後的人是童天罡了,望了「黑妖狐」苗芳一眼,緩聲道:「這麼說咱們兩個都是受人利用的受害者了。」童天罡冷冶的道:「被人利用與受害的只有一個,因為聳駑是這個計謀的原始設計人之首。」很擔心童天罡會突然下手,「神環飛虹」聞世雄焦急的道:「童老弟,你可不要專聽一面之詞。」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告訴尊駕方才二位所說的話童某全聽見了,尊駕還打算怎麼解釋?」「神環飛虹」聞世雄窒了一窒,聳聳肩。
「那老夫的確就沒話好說了,如果你打算從背後下手的話,老夫也只有認了。」
聞世雄莫可奈何的說。
童天罡雖然恨他,但卻只有他能澄清殺柳燕翔的誤會。
因此,他不想在此刻殺他。
冷然一笑,使人毛骨聳然的感覺。
童天罡道:「尊駕可以轉過身來。」
「神環飛虹」聞世雄並沒有立刻轉向童天罡。
望著「黑妖狐」苗芳道:「老夫又低估了你一次,你的安排的確周詳,使老夫連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自始至終他的話都說得從容不迫。
因此,他相信童天罡不會想到他會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出手。
「有」字聲中,「神環飛虹」聞世雄打出右手中的鋼環,「環」是左臂上打出的,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攻擊舉動,背後的人能看到的活動幅度最小。
聞世雄只用一隻鋼環是因為他相信童天罡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只用一隻環就能放倒他。
另一隻則可以用來對付「黑妖狐」苗芳。
八十一片薄鋼葉子疊成的鋼環,從他眉頭上散射出。
自上而下,化成一道斜飛的光虹,狀如一面斜飛的刈刀,向前飛射出一丈多遠,最低的一面先著地,排成一條斜斜的直線,斜插在地上。
當「神環飛虹」聞世雄倏地轉過身來的時候。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條鋼片布成的斜線。
而不是他預料中自左肩至右腹被斜斜分切開的童天罡的帶血屍體。
臉色一下子變成了灰白色。
等他克制住自己的時候,童天罡已從兩丈開外走向他。
恢復了原先的沉著,「神環飛虹」閒世雄乾笑兩聲,目注停在一丈之內的童天罡道:「童老弟,你的輕功著實令人驚歎。」童天罡冷冷的道:「天下再高的輕功也躲不過尊駑這雷霆萬鉤的一計奇襲。」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怔,道:「這麼說,你是早就躲開了?」童天罡輕蔑的道:「不錯。」
「神環飛虹」聞世雄脫口道:「你怎麼知道老夫會轉身之前下手?」
童天罡鄙夷的望著聞世雄道:「對於一個為一點錢財就能狠得下心對一個被利用的少女下手,破壞一對美眷的人而言,天底下還有什麼他幹不出來的事?」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老夫自己的想法與做法,你無權過問。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方才說的也只是童某對你這種自視高人一等,骨子裡卻卑鄙已極的人的看法。」
「神環飛虹」聞世雄大怒,脫口道:「黃口小輩,你敢當面罵老夫?」
童天罡冷冷的道:「不錯,童某是在罵你,罵你這種人也不值什麼。」
猛然向前欺進兩步,「神環飛虹」聞世雄拉開了架勢,喝道:「小子,有本事的過來。 」
童天罡想都沒想,大步向聞世雄走過去。
看著童天罡身後的「神針」魯東嶽父女,再想到身後虎視眈眈的「黑妖狐」苗芳。
「神環飛虹」聞世雄實在沒有克敵制勝的把握。
迫不得巳之下,開口冷笑道:「以一對四,看來老夫是才脫虎穴又入龍潭了。」
「黑妖狐」苗芳笑道:「聞大俠,直到目前為止,本姑娘仍有跟你合作的誠意。」
聲音起自聞世雄身後五丈之外。
足證「黑妖狐」苗芳也在預防聞世雄會突然對她下手,她自知比不上童天罡,當然更不敢掉以輕心。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在這種情況下談合作你不是太吃虧了嗎?」
「黑妖狐」苗芳沉聲道:「聞大俠,要共事就必須有容人之量,我苗芳雖然只是個婦道人家,自信還有這份度量。」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仍是原先的條件?」「黑妖狐」苗芳毫不考慮的道;「仍是原先的條件。」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即便是老夫答應了,童天罡也未必肯就此罷手。」
「黑妖狐」苗芳道:「只有你能揭穿江萬里的陰謀,還他清白,他沒有不放過你的理由。」「神環飛虹」聞世雄考慮片刻,道:「好,老夫答應。」話落筆著童天罡道:「老夫需要你的承諾。」
童天罡冷漠的道:「苗姑娘已替我承諾過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微微一愕,道:「她替你做的承諾算數?」童天罡冷冷的道:「如果地替童某做的承諾不能算數,童某今天又怎會在此恭候大駕呢?」
眼珠子一轉,聞世雄故作驚訝之狀道:「哦,這麼說你也應了英雄難過美人開這句古話了?」童天罡沒有搭腔,伸左手去摸腰間「天煞令」的皮劍鞘,狀似要還剝入鞘。
「神環飛虹」閣世雄揚聲大笑道:「苗姑娘,連童天罡這種世間少有敵手的少年英雄你都能輕易的網羅入手,你的神通著實………」
「神環飛虹」聞世雄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第二次的攻擊他又失敗了。
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手中那只鋼環射向童天罡。
他知道,只要除去童天罡,其他三個人就奈何不了他了。
他誤以為童天罡真要邁劍入鞘,所以他選擇於此刻下手。
童天罡摸向腰間的左手敢抓向地煞令,他一直沒敢輕視「神環飛虹」聞世雄的「神環」。
八十一片薄鋼片,「天煞令」架開了三十二片。
另外四十九片全套在「地煞令」上。
這是童天罡全神貫注之下的戰果。
在「神環飛虹」聞世雄錯愕驚訝的剎那間,「天煞令」的劍尖已森冷的抵在聞世雄的喉結上。
聲音此劍尖更冷。
童天罡道:「我說過我不信任你這種人的話。」「神環飛虹」聞世雄的臉色雖然蒼白而無血色,言語上卻不失英雄氣概。
長笑一聲道:「老夫從來沒敗得像今天這麼慘過,撇開咱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不談,老夫著實佩服你這個年輕人。」
「黑妖狐」苗芳從後面走上來笑道:「聞大俠,你這麼做可就太過份了,幸虧童令主有先見之明,要不然,並不要把性命斷送在你手中了嗎?」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冷的道:「還要談合作嗎?」「黑妖狐」苗艿輕鬆的笑道:「當然要談,這一次,我相信你一定會竭誠跟我合作了。 」
話落突然一掌拍在「神環飛虹」聞世雄的「氣海穴」上。
「黑妖狐」苗芳將設法控制他原本是「神環飛虹」聞世雄預料中的事,但他萬萬沒有料到「黑妖狐」苗芳會點他的「氣海穴」廢了他一身武功。
出乎意料之外的驚訝與惶恐,使「神環飛虹」聞世雄張口結舌的呆若木雞。
童天罡也因大感意外而茫然的筆著「神環飛虹」聞世雄身後的「黑妖狐」苗芳,顯然,「黑妖狐」苗芳的狠毒也是他原先沒料到的。
笑聲依然清脆而輕鬆。
「黑妖狐」苗芳好像完全不瞭解聞世雄此刻的心境,笑後道:「聞大俠,現在我不再懷疑你合作的誠意了。」
猛轉身,「神環飛虹」聞世雄揚手一記耳光揮向苗芳粉頰,舒左臂,「黑妖狐」
苗芳輕鬆的抓住聞世雄的右腕,道:「聞大俠,你太激動了。」
鐵青著臉,「神環飛虹」聞世雄恨極大罵道:「你……你這個賤婢,你……你好陰毒的手段,你乾脆殺了老夫算了。」
笑容一斂,「黑妖狐」苗芳冶聲道:「聞大俠,你既然恭維我心狠,那你就該知道有時候人活著比死了更可怕。」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呆,道:「你……你想威………」
「黑妖狐」苗芳冰冷的搶口道:「我可以用事實告訴你我是不是威脅你。」對於苗芳可能做些什麼,聞世雄不敢逆料。
道義的力量對地這種人是不會有約束力的。
、語氣因明白自己的處境而緩和了許多。
「神環飛虹」聞世雄抗聲道:「難道說老夫就只有替童天罡洗冤脫罪這麼一點點可用價值嗎?」
「黑妖狐」苗芳莊重的道:「「神環飛虹」的一對精鋼環,我一直非常欽佩,也十分看重。」「神環飛虹」聞世推冷笑道:「你是因為看重老夫的武功才這麼做的?」「黑妖狐」苗芳道:「不錯,只要你聞大俠是真心與我合作,我可以隨時恢復你的一身武功。」
「神環飛虹」冷冷的道:「我該相信你的話嗎?」「黑妖狐」苗芳淡然一笑,沒有解釋,轉向「神針」魯東嶽道:「魯東嶽,給他恢復三成武功。」目注走過來的「神針」魯東嶽,聞世雄以懷疑的眼光酊著魯東嶽那張冷漠而沒有表情的臉,道:「你是「神針」魯東嶽?」
停步在聞世雄面前,「神針」魯東嶽冷冷的道:「你要躺著醫還是站著醫?」
聞世雄道:「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神針魯東嶽?」「神針」魯東嶽冷冷的道:「我究竟是誰對你而言有那麼重要嗎?」
聞世雄脫口道:「老夫總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吧?」
「神針」魯東嶽道:「你那條命此時連個江湖無名小卒的命都不如,我要你這條命有什麼用?」
對於一個武林中人而言,武功的價值有時候確實重過生命,尤其是武功高的人,他的生命與他的武功是分不開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怔忡片刻道:「你動手吧,老夫站著治。」「神針」魯東嶽緩慢的取出一根金針,卻很快的扎進聞世雄的「氣海穴」內,當他把針抽出來的時候,聞世雄原本散失的真氣,果然有一部份可以流動了。
死灰般的心田上重又萌起一線希望,「神環飛虹」聞世雄試探道:「有沒有辦法完全恢復?」魯東嶽道:「有。」
聞世雄道:「怎麼恢復法?扎深點?」魯東嶽道:「是。」話落把金針遞到「神環飛虹」聞世雄面前,道:「要不要自己試試看?」聞世雄右手拾起來了,但沒有去接針:「扎太深了如何?」魯東嶽道:「會癱瘓,不過,不會死。」
「神環飛虹」聞世雄抬起的右手放了下去。
然後他看到已走到遠處的童天罡,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扎這一次,老夫能維持多久?」
能維持多久,魯東嶽當然最清楚。
但他卻不能回答,他怕「黑妖狐」苗芳不高興。
「黑妖狐」苗芳接過去道:「三天。」猛然轉向「黑妖狐」苗芳,「神環飛虹」
聞世雄漫聲應道:「三天」。
接著又焦燥的道:「你怎麼知道?」「黑妖狐」苗芳笑道:「時限是我告訴他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再轉向「神針」魯東嶽。
魯東嶽淡淡的點點頭。
視線重又凝注在遠處童天罡身上,然後再轉向苗芳。
聞世雄道:「能不能………」,「黑妖狐」苗芳道:「能,能使你永久恢復。」
沉吟良久。
「神環飛虹」聞世雄終於無可奈何的長歎一聲道:「唉,老夫認輸了,苗芳,開出你的條件來吧,老夫寧死也不做一輩子受人控制的牛馬。」
「黑妖狐」苗芳道:「我的條件只有兩個,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會使你斷送性命。」
「神環飛虹」聞世雄毫不考慮的道:「如其做無盡期的牛馬,還不如拿命賭上一賭的好,說吧!」
「黑妖狐」苗芳冷眼看了「神環飛虹」聞世雄一陣後,緩聲道:「第一個,你必須向柳震川說明,他女兒是江萬里授意你殺的。」
「神環飛虹」聞世雄沒表示可否,接著道:「第二個呢?」
「黑妖狐」苗芳道:「消滅「寒江門」在川康的勢力,助我統治川康。」「神環飛虹」聞世雄笑道:「兩個條件,在數量上雖然不多,可是,老夫可能連一個也無法替你完成。」沒有問任何理由,「黑妖狐」苗芳冷峻的道:「你是說你拒絕了?」
注意到苗芳眸子中泛動著殺機時,「神環飛虹」聞世雄著實感到意外。,他原以為苗芳會想盡辦法來遊說他,不可能真殺他。
但是,他所看到的那股自苗芳眸子深處透出的殺機卻不像偽裝出來的。
因此,他感到相當迷惑,言辭上也很自然的放鬆了很多。
「老夫只是提出困難而已。」
「黑妖狐」苗芳嚴肅的道:「在合作期間,你的成敗也就是我的成敗,你的困難也就是我的困難,自然不會由那些答應與我合作的人獨自去承擔。」提起「那些合作的人」這句話,「神環飛虹」聞世雄立刻想到眼前的童天罡,也隨即明白苗芳為什麼會有殺他的意圖。
「殺雞儆猴」,就武功而論,童天罡的價值的確此他聞世雄要高得多。
既然明白了苗芳確有殺他的可能,「神環飛虹」聞世雄也就不敢以奇貨自居,桀傲不馴了。
放緩聲音道:「你這麼說,老夫也就沒話可說了,不過,老夫最後只有一個要求。」「黑妖狐」苗芳面無表情的道:「請說。」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在進柳家莊院之前,讓老夫恢復武功。」
「黑妖狐」苗芳冷漠的道:「如果確有這個必要的時候,我自然會設法使你恢復武功,此刻言之尚早。」人在矮簷下,誰敢不低頭。
「神環飛虹」聞世雄眼前真是萬般不由己了。
「黑妖狐」苗芳嘴角浮上一絲微帶邪惡的得意淺笑,柔和的道:「聞大快,把你那些環片撿拾起來吧,日後你還得用它們呢?」
「神環飛虹」聞世雄馴服的依言而行,他的確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
一切就緒之浚,「黑妖狐」苗芳才道:「得往回趕了,咱倆大夥得先找個地方休息一陣子,然後再按照計劃行事。」—計劃是她自己的計劃,沒有人過間。
因為,一切都由她主宰。
沿官道前進。
當池們穿過邛峽鎮西那道峽谷時,天色已近二更,剛露出山頭的半輪明月,照亮了整座峽谷官道。
也照著站在谷口官道兩側的兩個手掌繡有一輪皓月的寬幅藍底三角大旗的魁梧青衣漠子
「寒江門」的大旗。
由於完全沒有料到「塞江門」會追蹤到此。
因此,乍見「寒江門」的標幟時,」行五人全都楞住了。
頭一個襲上「黑妖狐」苗芳心頭的意念就是躲。
「咱們退!」
「神針」魯東嶽父女首先轉身,「黑妖狐」苗芳向後退了三步,「神環飛虹」
聞世雄退了一步。
走在最前面的童天罡沒有動。
「黑妖狐」苗芳脫口道:「童天罡,「寒江門」大旗出現代表門主已出,現在還不是硬拚的時候,快走!」
童天罡玲漠的道:「如果怕我們走,「寒江門」盡可以把我們堵在峽道之內,江萬里人手多得是。」
「黑妖狐」苗芳一呆,變色道:「那……那怎麼辦?」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駕不是有一統川康的雄心壯志嗎?身為一方梟雄,芳駕認為該怎麼辦?」「黑妖狐」苗芳杏眼一瞪,怒聲道:「你……你還有心情說這些嘔氣話?如果真是江萬里來了,頭一個不能身免的就是你。」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橫豎都是一死,身為江湖人就該死得像個江湖人。」
「神環飛環」聞世雄睜大了眼睛望著童天罡,揚聲道:「有志不在年高,童老弟,聽口氣,觀氣度,你的確高人一等。」「黑妖狐」苗芳也慢慢平靜下來,望著童天罡道:「拚?」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寒江門」既然展大旗,列陣式相迎,一切自有妥善安排,何妨客隨主便。」
「黑妖狐」茵芳點頭道:「有理,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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