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妖狐」苗芳粉臉一變,脫口怒聲道:「童天罡,你以為本姑娘 看上你了?」
既沒有停步,也沒有開口,童天罡巳走到殿堂門口。
「黑妖狐」苗芳見狀更怒,大吼道:「我會通知柳震川,人不是江 萬里殺的,是你殺的,使你空費心機。」
童天罡停住腳步,突然轉向「黑妖狐」苗芳,冷峻的笑道:「芳駕 的念頭轉得的確快。」
「黑妖狐」苗芳見童天罡轉過身來,激怒的情緒略為平復了些, 道:「你打算怎麼佯?殺我滅口?」
童天罡道:「以芳駕的心智,應該知遭童某確實有這麼做的可 能性。』
「黑妖狐」苗芳住口不說了。
童天罡剛欲轉身,「黑妖孤」苗芳突然開口道:「我不會那麼做 的!」
瞼上已沒有原先的那份輕佻了,壯重的臉色看起來更嬌媚。
童天罡淡淡的道:「其實芳駕不通知江、梆雙方,他們也不會鬥 起來的。」
「黑妖狐」苗芳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鬥起來?」
童天罡道:「童某認為不可能,沒有什麼理由?」
心知童天罡在防著她,「黑妖狐」苗芳道:「七天前,江萬里的壽 辰,你知道去了些什麼人嗎?」
『黑妖狐」苗芳顯然是有心要洩漏江府的事,以表示誠心。
童天罡望著她沒開口。
苗芳道:「有一個人你一定認得。」
童天罡仍然沒開口。
苗芳道:「他來自洞庭商家大院。」
心頭一震,童天罡脫口道:「商無華?」
「黑妖狐」苗芳點頭道:「不錯,商無華,而且,他還高踞壽裡江 萬里那一桌。」
童天罡懷疑的望著苗芳。苗芳道:「不相信?」
童天罡道:「童某是有些難以相信。」
「黑妖狐」苗芳道:「我可以說一件事情供你印證。」
童天罡望著「黑妖狐」苗芳,等她開口。
秋水明眸凝住在童天罡瞼上,「黑妖狐」苗芳慢條斯理的道: 「你所說的供你印證的東西,就是商無華送給江萬里的賀壽禮。」
童天罡顯得有些失望,淡漠的道:「商無華確實很有錢,芳駕該 不是以他的財力來證明吧?」
「黑妖狐」苗芳道:「當然不是,因為,這種壽禮不是金錢所能買 得到的,而且,這份禮物顯然也不是商無華想送給江萬里的,說得 更明白一點,是江萬里指名要商無華送來的。」
童天罡的神色又轉凝重。
「黑妖狐」苗芳道:「是,已被你弄碎了鐵屑。」
童天罡臉色一變,脫口道:「芳駕指的是……」
話只說了一半便停住了,顯然是要等「黑妖狐」苗芳把名字說 出來。
「黑妖狐」苗芳笑道:「童令主,你的心思果然細密,不錯,我指 的就是商無華仿造的那批『天煞令』的碎屑。」
童天罡道:「江萬里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問我?」
童天罡聞言不由笑道:「童某是多此一問了,芳駕當然是不知 道了。」
「黑妖狐」苗芳突然笑道:「這一次你想錯了。」
皺皺眉頭,童天罡思考一陣道:「該不是要拼湊成一把劍吧?」
苗芳笑容一收道;「正是要拼成一把劍。」
童天罡搖頭道;「拼湊起來的兵器能用嗎?」
「黑妖狐」苗芳道:「童令主,商無華的綽號叫『天巧閻羅』,只要 有樣子,她不會重新鑄造嗎?」
心頭徽微一動,思緒立時紊亂的洶上心頭,童天罡自語似的 道:「江萬里再鑄造『天煞令』的用心何在呢?」
從童天罡臉上的神色,「黑妖狐」苗芳知道他正在全神思考,她 退到供桌前,彈身坐在案邊,沒有插口,她確實是個乖巧的女人。
神色越來越凝重,童天罡想了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才慢慢的 把目光轉到「黑妖狐」苗芳瞼上,道:「芳駕怎麼會知道江萬里在壽 宴上這麼說過麼?」
「黑妖狐」苗芳面對著童天罡道:「你對我的話仍有懷疑?」
童天罡毫不考慮的道:「不錯。」
「黑妖狐」苗芳面露不悅之色,道:「如果我不回答呢?」
童天罡淡淡的道:「芳駕的確可以不答。」
話落轉身欲去。
「黑妖狐」苗芳怒聲道:「童天罡。」
童天罡重又轉回身來,「黑妖狐」苗芳已從供桌上跳下來,粉臉 上四著一層濃霜,憤怒的道:「你是第一個無視我的存在的人。」
童天罡淡漠的道:「天底下能無視於芳駕存在的男人也就不能 稱之為男人了。」
苗芳冷哼一聲道:「那你為什麼急於離開?」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芳駕的意思是要童某守在身邊,做個忠 心不二的護花使者?」
「黑妖狐」苗芳想了想,不由展顏笑道:「你童令主當然不是這 種人。如果你真是這種人,那也就不像男人了。」
童天皇望了苗芳一眼,又要轉身。
「你不想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江萬里的企圖了?」
打消離去的意思,童天罡的目光重又轉到「黑妖狐』苗芳臉上。
神色相當莊重,苗芳道:「我能知道這些,完全是因為江萬里有 兩個不急氣的兒子,這些事全是他們告訴我的,這也是他倆所知道 的全部機密。」
童天罡一面在想,一面注意苗芳的神情,在她瞼上找不出虛假 的痕跡.
「黑妖狐」苗芳看看童天罡,突然問道:「你怎麼沒問他們為什 麼要告訴我這些『寒江門』的機密事情?」
童天罡肅容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生存的方式及求生存的方 法,童某該問嗎?」
「黑妖狐」苗芳粉瞼微微一變,道:「你不會以為我與他們之 間……」
「黑妖狐」苗芳很少有瞼紅的時候,此刻,他的粉臉幾紅了。
童天罡莊重的道:「我已經第二次聽說江萬里有兩個不成才的 兒子了,這種人對芳駕而言,除了堪供驅策之外,應該是別無可取 之長。」
凝視童天罡片刻,「黑妖狐」苗芳突然失聲笑道:「不管你的話 是否由衷,最低限度你對這個人還相當尊重,把我當個有尊嚴的女 人看待,只這一點,你就比卻又滿懷鬼胎的宗師、高人可敬多了。」
童天罡笑笑,道:「就憑這幾句話,芳駕就能下此斷語了?」
「黑妖狐』』苗芳笑道:「無心的一句話,比編造的千言萬語更真 實可靠。」
話落緊接著又道:「我原以為關於商無華的事有朝一日會為我 掙些銀子的。」
話落人已走到廟門口,預備向外走,童天罡道;「芳駕原先準備 賣多少銀子?」
苗芳轉身笑道:「你想付?」
童天罡道:「如果芳駕要的話,童某可以付。」
苗芳笑道;「付了銀子之後,你不會打算要我這條命吧?因為, 我這條命是你救的。」
童天罡笑笑道:「那咱們等於是互不相欠了?」
「黑妖狐」苗芳道:「怎麼?怕與我這種女人糾纏不清?」
童天罡先是一怔,繼而笑道:「依芳駕看呢?」
苗芳「格格」笑子一陣子,然後笑容一收。正色道:「這裡雖然堪 避風雨,終究不是個棲身之所,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安排個隱 密住處。」
童天罡搖頭道:「童某不會在此久候。」
苗芳道:「川康一帶,全是江萬里的人,就算你不在此處,只怕 也沒有理想住處。」
童天罡反問道:「芳駕與童某的處境又有什麼不同之處?」
「黑妖狐」苗芳正色道:「你方才不是說過嗎?各人有各人不同 的生活方式與求生之道,我與你不同,我不能正面與人抗衡,因此, 我的生存方法自然也與你不同。」
童天罡點點頭,道:「芳駕的說法我同意,不過,有一點芳駕沒 有考慮到,如果有童某加入,芳駕的處境就與此刻不同了。」
童天罡即使是不說,「黑妖狐」苗芳也知道。
因為,童天罡一旦加入到她那邊,在『寒江門』江萬里眼中,『黑 妖狐」苗芳這批人就不再是無足輕重的一群了。
「黑妖狐」苗芳點點頭,嚴肅的道:「我如果計較這些,我就不會 邀請你了。」
童天罡也凝重的道:「對芳駕的盛情,童天罡衷心感激,但芳駕 如果攪入童某與『寒江門』這場恩怨中,對童某既無助益,對芳駕卻 有危險,這是損人而不利己。」
苗芳凜然道:「我是真的不在乎。」
童天罡道:「童某也是真的領情。」
皓齒輕咬著下唇,「黑妖狐」想了一陣子,然後望著童天罡,道: 「有朝一日,我也許能為你盡一份力量,此刻言之尚早,告辭了。」
童天罡凝重的道:「芳駕保重。」
童天罡話聲才落,「黑妖狐」苗芳已縱身飛射而去,猶如一道黑 煙熔入了黑夜,了無痕跡。
地藏王廟又恢復了原有的死寂,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又多了兩 具僵冷了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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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童天罡一眼看到攤開在桌面上的紅包袱內的東西,竟然是 他的「天煞令」劍鞘時,因為出乎意料之外而怔了一下,等他抬起 頭來準備詢問這個紅包袱的主人的時候,立時又楞住了。
因為,一把冷芒逼人的利劍劍尖正逼在他的咽喉上。
面前那張原本美艷中帶著幾乎童稚般純真的粉瞼兒,此刻也 罩著一層濃濃寒霜,那雙秋水明眸中,閃射著冷冽的寒芒。
緊閉著的櫻唇終於因一聲寒冽的冷笑而綻開,冷峻的道:「沒 想到吧?童當家的。」
茫然的望了對面的紫衣少女良久,童天罡無奈的聳聳肩,道: 「是沒想到,童某與芳駕素昧干生,芳駕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紫衣少女冷冷的道:「目的就是殺你。」
童天罡點點頭,冷靜的道:「我知道芳駕要殺我,為什麼呢」?
紫衣少女道:「不為什麼,我高興。」
淡淡的笑笑。
童天罡道:「芳駕今天只怕還頭一次要殺人,因為,芳駕的神色 並不比要被殺的人輕鬆,由此可見,殺人絕不是芳駕高興做的事。」
持劍的手臂輕輕向前一推,童天罡咽喉上立時冒出鮮血。
紫衣少女陰冷的道:「童當家的,還要我把決心表現得更具體 些嗎?」
童天罡的神情仍然很平和,淡淡的道:「童某相信芳駕的確有 殺單某的決心,也有殺童某的能力,唯一可惜的是,芳駕空有一份 花容月貌,年紀輕輕的竟然做了供人驅策的劊子手。」
紫衣少女冷酷的道:「廢話少說,你可有什麼遺言?看在你我素 不相識,你競死在我手中的份上,也許我可以替你盡點力。」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由這番話,足證芳駕天良未泯,如果江老 三能及芳駕的十分之一,他就不會唆使芳駕來做這等愧對良心的 事情了。」
粉臉倏然一變。
紫衣少女道:「江老三?你指的江老三是誰?」
童天罡道:「江萬里的第三個兒子,有『浪子』之稱的江老三。」
臉上突然泛上憤怒之色,紫衣少女怒道:「你說的人是龍飛?這 件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童天罡第一次聽到龍飛這個名字。
由紫衣少女稱呼時的順口與自然,童天罡不難想出「浪子」江 龍飛與紫衣少女的親密關係.
因此,他益發相信紫衣少女是受了「浪子」的唆使前來殺他的。
唯一令他迷惑不解的是「浪子」在他印象中,似乎不應該是這 種藏頭露尾的人物。
梆居含翠,秋水明眸,酷齒朱唇,似這般明艷清麗的少女,似乎 也只有「浪子」這種聰敏,灑脫的人物才配得過。
唯一令童天罡覺得美中不足的是「浪子」是個心口不一致的偽 君子。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入川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江龍 飛,這把『天煞令』劍鞘就是他用五十兩黃金向童某買的,如今,這 把劍鞘在芳駕手中,他「浪子」能脫得關係嗎?」
任伺事情紫衣少女都可不放在心上,唯獨對「浪子」有所損害 的事,她卻無法不管,當下毫不考慮的道:「這把劍鞘是他托我保管 的,因為你我素不相識,加上你童令主又是個狐疑多智的人。
所以,沒有這個東西做信物,只怕無法把你引來到此,所以我 才擅自作主,拿它來做信物。」
從紫衣女子說話的急躁與激動之情,決不是一個慣於騙人的 人所能偽裝出來的。
於是.童天罡心中又升起一個疑團——除了「浪子」之外,還有 誰能唆使她來殺他?
輕輕歎息一聲,童天罡道:「『浪子』曾經兩次救過童某性命,想 不到如今童某竟死在他心愛的伴侶手中。」
紫衣少女的芳心劇烈的震顫著,進退兩難之下,她脫口道:「我 殺你正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只有你死,我們才有結合的可能。」
童天罡一怔,道:「童某又不是女子,童某的生與死與二位的未 來有什麼關係,童某實在不懂。」
紫衣少女冰冷冷的道:「我懂就行了,你不需要懂!」
一絲靈光掠過童天罡心頭,瞼色倏然一變,童天罡脫口道:「江 萬里,對,江萬里。只有他能決定你們未來是否能結合。」
紫衣少女雖然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一雙明眸中已燃起熊 熊殺梵,陰森冷冽的道:「童天罡,每個人都有追求他未來幸福的本 能,怨不得我,你的後事,『生鐵魔』陰積德會替你料理的。」
就在紫衣少女「的」字剛出口的剎那間,一道寒虹無聲無息的 從她咽喉下閃電般掠過,原本打算欺身向前推劍的架勢,在重刨之 下,上半身猛然向後仰起,帶著一道沖天血光,她後仰的嬌軀再也 無法挺直。
「砰」然一聲,平跌地上,掙了幾掙,便已氣絕身亡。
她懷著對未來幸福的憧憬來殺人,卻因為自身的被殺而使她 編織未成的美夢瓦解冰消。
她深信這是個不會受外人打擾的理想殺人場所,所以她因為 放心而死於突然的變化中。
一道人影輕靈的從窗口跳了進來,停身在紫衣女子的屍體旁 邊,出乎童天罡意料之外的,他竟是「神環飛虹」聞世雄。
「神環飛虹」聞世雄雙足幾乎才剛沾上地面,童天罡的「天煞 令」已抵在他心窩上了。
低頭看看,然後抬頭迷茫的望著童天罡,「神環飛虹」聞世雄 道:「童令主,這算什麼?」
童天罡激動的道:「她最後說的那些話,你有沒有聽到?」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聽到了。」
童天罡激動的道:「就憑你忍心對一個初涉江湖,對未來充滿 憧憬的少女下得這般毒手,你就不該活著。」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怔之後,突然變瞼冷聲道:「童令主,她要 用你的性命來換取她那鏡花水月的美夢,你知道嗎?」
童天罡的情緒仍未完全平復下來,脫口道:「當然知道。」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笑道:「她對你會不會手下留情?」
童天罡怔了一下,沒有開口。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冷的道:「再有一點,你童令主最好也弄 明白點,老夫雖然沒有你『天地雙令』令主這麼大的名氣。
生平卻敢沒有巴結過那個門派,老夫救你,是因為老夫欠子你 一筆生命債,可不是存心想巴結你。」
指在聞世雄心窩上的『天煞令』慢慢的收了回來,童天罡輕歎 一聲道:「得罪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神色稍緩,道:「其實,你殺了老夫,老夫也 投有怨言。」
童天罡道:「現在,你我之間已經扯平,童某自然沒有殺尊駕的 理由。」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目前還沒有扯干。」
童天罡一怔,迷惑的望著聞世雄。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老夫殺的這個姑娘名叫柳燕翔,『浪 子』江龍飛為了她而與江萬里父子反目。你知道她是誰的女兒嗎?」
童天罡心頭一動,道:「莫非她是『西川一叟』柳震川的女兒?」
「神環飛虹」聞世雄凝重的道:「不錯,她是柳震川唯一的女兒, 因此,老夫殺了她。如果老夫不出面,等於在川康地面上給你樹了 兩個最強的敵人,所以老夫說你殺了我,我也沒有怨言。」
語意鏗鏘,義正辭嚴,不失江湖梟雄的磊落風範。
童天罡凝重的道:「柳燕翔是衝著童某來的,如果童某有出手 的機會,童某也會殺她,這付擔子用不著尊駕替我挑。」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然的道:「年輕人,老夫如果怕出面,今天 就不會做這件事了,你我的帳,到今天為止,就算結清了。」
話落動身去收拾散落的環片。
童天罡語氣緩和了很多,道:「尊駕認為有這麼堅持的必要?」
把環片扣好,「神環飛虹」聞世雄遭:「這是老夫一生行事的原 則。」
童天罡不再堅持,點頭道:「好,童某不再堅持己見,日後尊駕 如果有用得著童某之處,但憑一句話,童某決不使尊駕失望。」
「神環飛虹」目注童天罡,道:「報答老夫?」
童天罡道:「尊駕既然說你我之間的帳已經結清,自然談不上 報答,童某方纔的承諾,是因為尊駕是個磊落的漢子。」
「神坪飛虹」聞世雄心頭微微一震,道:「年輕人,那只是你的看 法。」
童天罡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認為對的看法,尊駕可以走 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老夫進來的時候,制住了此間的主人, 老夫還得善後,你請吧!」
童天罡想了一下,道:「好,童某告辭、後會有期。」
話落朝「神環飛虹」聞世雄抱拳為禮。然後大步走出店去。
由於先人為主的認為聞世雄是江萬里追殺的人。
因此,童天罡沒有把他與「寒江門』聯在一起。
由於聞世雄表現得大義凜然,所以童天罡也沒有去細想憑聞 世雄的武功如果不用雙環,是否能無聲無息的制住「生鐵魔」陰積德的問題, 以及他怎麼知道柳燕翔約他來此的事情。
「神環飛虹」目注童天罡離去之後,才深深的吁了口氣,陰聲冷 笑道;「童天罡,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年輕人有年輕人可怕的地方,有一天。如果他發現你設計坑 了他,那你就死定了。」
接腔的「生鐵魔」陰積德,聲音永遠是那麼冷冰冰的沒半點人 味。
話落人已走了進來。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淡的道:「到那一天.他只怕已經沒有找 老夫算賬的力氣了。」
「生鐵魔」陰積德冷笑道:「當初君山金永泰也沒把他放在眼 裡,如今,金家一家老小的下場如何?」
「神環飛虹」聞世雄變色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姓陰的也脫 不了干係,說不定,他頭一個找到的就是你。」
「生鐵魔」陰積德陰陽怪氣的道:「因為那時你已經帶著江家大 批錢財逍遙天外了,對嗎?」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笑道:「不錯,怎麼,閣下眼紅了?」
「生鐵魔」陰積德突然揚聲大笑道:「哈哈……眼紅,老夫眼紅, 哈哈……」
「神環飛虹」作色道:「笑,有什麼可笑的?」
一個脆生生的嬌音起自店門口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連 古人留下來的這麼兩句簡單的至理名言,聞大俠都記不得,還虧了 聞大俠是走南闖北,浪跡江湖大半輩子的老英雄了呢?」
一身緊身玄衣,裹著一個婀娜多姿的嬌軀,「黑妖狐」苗芳神態 悠然的斜靠木門框上,一雙美目正嘲弄的盯著聞世雄。
兩對稜芒閃射的眸子一起投注在那張花容月貌般的嬌麗。
聞世雄陰沉的道:「苗大妹子,是你?怎麼?你也想分一杯羹?」
「黑妖狐」苗芳嬌笑道:「我還沒提銀子,聞大俠已經動了殺我 的念頭了,我敢開口嗎?」
「神環飛虹」聞世雄阻森的笑道:「聞某人雖然愛財,但卻不是 不通事理,只要是該花的,一向不吝嗇。」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花刀口上的錢?」
「神環飛虹」聞世雄陰聲道:「不錯,只要你能把聞某放在刀口 下。」
「黑妖狐」苗芳搖頭道:「我沒這麼大的本事,因此,我也沒打算 要你的『賣人錢』。」
「神環飛虹」瞼色一變,冷聲道:「你說什麼?」
「黑妖孤」苗芳冷冷的道:「別跟我瞪眼睛,聞大俠,現在你我都 浪跡在人家江家的一畝三分地上,你我都一樣是活在狹縫中。
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給你多留一條活命空隙,當然,我不會 白送你這個人情,不過,在你沒走到這一步之前,我不會開口,你也 不必有什麼負擔。」
「神環飛虹」冷哼一聲道:「如果老夫不領這個情呢」?
「黑妖狐」苗芳坦然一笑道:「我把東西放在這裡,要與不要在 你,想想看,如果你是江萬里,你有什麼打算?言盡於此,告辭。」
話落丟下一個拳頭大小,包得十分緊密的黑色小包袱,閃身消 失於門旁。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喝一聲,飛身撲到門口,探手拾起地上的 小包袱,飛身追了出去。
等「生鐵魔」陰積德想通搶到門口時,聞世雄已遠在七十丈外 了,直氣得陰積德暴跳如雷。
日近中天,正是商旅歇腳打尖,親朋酬宴歡聚的時刻。
嘉定城三街六市的酒樓餐館,正是生意鼎盛的時候,大小酒樓 餐館上座都在七成以上。
號稱嘉定第一樓「醉仙樓」更是生意興隆,客人多達八成以上。 酒樓內上上下下,除了賬房及掌櫃的之外,沒有一個閒著的。
童天罡在堂倌的引導下,在靠廳角的一張空桌上坐了下來。堂 倌才剛離開,一個七旬上下的老者帶著一個二十五六歲,頗為清秀 韻賣唱女子,跟著轉到童天罡桌前,老者朝童天罡施了一禮,道: 「公子爺,小老兒父女異鄉投親不遇,還望公子爺佛心慈悲,幫襯一 二,小女雖非此道中人,但也頗曉音律,因此……」
童天罡淡淡搖頭道:「在下有急事在身,不能久留,賢父女另找 知音去吧。」
老者道:「公子爺,小老兒父女決不敢耽誤公子寶貴光陰,只在 你餐前……」
童天罡有些不耐煩的道:「在下心有事,沒有這份閒情,賢父女 還是另尋知音去吧!」
老者窒了一窒,突然走近童天罡身邊,伸手到童天罡面前,涎 著臉道:「公於爺好歹賞我父女幾文吧?」
童天罡臉色一變,望了老者伸在面前的手掌一眼,才想數說他 幾句,猛然發覺老者掌上有兩行小字:「明槍易躲,慎防暗箭!」
沒有任何落款與標記,童天罡剛想問問二人的身份,突聽青衣 女子道:「爹,堂倌來了。」
老者急忙縮回手去.低聲道:「按常理……」
童天罡一時之間,聽不懂這三個字的意思。
堂倌搶過來道:「魏老兒,你又在糾纏客人了。」
老者忙陪笑瞼道:「澉,小老兒只是按常理在此索償。」
童天罡心頭一動,忙沉下瞼來道:「在下既沒有點唱,按常理為 什麼人付償?」
堂倌作色道:「人家既沒有點唱,你們父女憑什麼人家討賞,還 不快走開。」
老者陪著笑瞼應了聲是,帶著女兒轉到別的桌子上去了。
堂倌竟然沒有把他們趕出店去,按常情,這也是不合理的。
趕走二人之後,堂倌走到童天罡身邊,陪著小心,道:「小號頤 慮不周,對貴客多有打擾。」
童天罡淡淡的道:「沒什麼.我叫的……」
堂倌忙道:「稍待就到,小的來是因為有位客人托小的來向公 子傳個話。他想見公於一面。但是,此地人多不方便,他在後院丁香 樹下等你。」
童天罡腦海中立刻浮上老者手心上的兩行字,抬頭望著面前 不到三十歲的堂倌道:「什麼樣的客人?他怎麼知道童某在這裡?」
堂倌想了想道:「他沒說姓名,是個七旬上下,身材相當魅梧的 老人家,他說叫我拿樣東西給你看,你就知道了。」
話澆探手入懷,掏出一個五寸來長的長形黃綬小包袱。
由於掏得太急,還帶出一塊二兩多重的碎銀,掉在桌面上,那 堂倌臉一紅,急忙把銀子抓起來,尷尬的乾笑兩聲,急忙又揣入懷 中。
童天罡淡然、笑道,「你這趟腳可沒白跑呀?」
堂倌訕訕的笑道:「小的貪財了。」
童天罡把黃綾包袱接過來,隨手解開,豁然發現包的是南霸桑 天樵的蛇形令符,反覆的審視了一陣子,童天罡凝重的道:「你說他 在什麼地方?」
堂倌忙道:「把敝店後院的那棵丁香樹下,要不要小的帶你 去?」
童天罡掏出一塊碎銀拋給堂倌道:「勞駕再走一趟。」
「醉仙樓」的後院相當寬闊,由於字中堆了很多酒缸i菜筐等雜 物。
所以在後門出口正前方加了一道屏風遮避視線。
此刻正是店裡最忙的時候,後院極少有人走動。
堂倌帶著童天罡轉過屏風。廣大的後院立刻呈現眼前,院中是 一棵高大丁香樹,但卻不見堂倌所說的老者。
堂倌怔了一怔,自語道:「他明明說要在這裡等您來見他的,這 一會兒工夫,怎麼又不見了人呢?」
一面說,一面向前走著,同時叫遭:「老丈,老丈,您要見的公子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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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童天罡跟著堂倌走到距離丁香樹還有三四丈遠的時候,粗 可圍圓的丁香樹背面,果然轉出一個老者。
但是,他不是童天罡想像中的「南霸』桑無樵。
六旬上下的年紀,蒼發霜髯,頰下一把山羊鬍,目光如電,陰沉 狡猾。
在「地藏王」廟救「黑妖狐」苗芳的時候,童天罡曾經見過他 ——「西川一叟』柳震川。
在這一剎那間,童天罡腦海中浮現酒店那父女二人的警告,目 光不由處太的向兩邊堆積的雜物中望去。
左右後方牆下的雜物堆中各冒出一個三十多歲的華衣漢子, 與柳震川搖相呼應,形成鼎足之勢。
月光凝注在童天罡臉上,「西川一叟」柳震川沉冷的漫聲道: 「童天罡,認得老夫嗎?」
童天罡淡然的道:「尊駕是『西川一叟』柳震川。」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聲道:「很好,你知道老夫的來意吧?」
童天罡簡潔的道:「為了令嬡梆燕翔。」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冷的道:「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怎麼交 代?」
童天罡右後方牆腳下的漢子不耐煩的道:「爹,跟他嚕嗦什麼, 殺人償命,沒什麼好說的。」
左後方的漢子也插嘴道:「小弟說得對,咱們兄妹三個,什麼時 候受人欺負過,這小於竟敢殺了小妹,咱們不下手還等什麼?」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聲道;「爹做事用不著你們拿主意。」
話落盯著童天罡道:「童天罡,你怎麼說?」
童天罡淡漠的道:「尊駕是來跟童某評理?」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聲道:「老夫一生行事,全站在一個『理』 字上,如果老夫理虧,就算被人摘了頸上這顆人頭,老夫也沒話 說。」
童天罡掃了「西川一叟」柳震川一眼,道:「不管尊駕心口是否 如一。既然尊駕提出來要評理,那咱們就先評評理。」
童天罡話落一頓,才想繼續。
「西川一叟」柳震川突然搶口道:「慢著!」
目光轉向童天罡前面的堂倌喝道:「那小二,你還不滾,杵在那 裡發什麼鳥呆?」
堂倌一楞,作色道:「你這位老人家怎麼這麼說話,好歹我也是 個人,不是個畜牲,你這般呼來喝去的,不是失了身份嗎?」
童天罡右後方牆下的那漢子暴躁的道:「呼來喝去對你已是客 氣了,換了在成都,殺了你又值什麼?」
堂倌道:「成都也是個有王法的地方,你少唬我。」
那漢子冷哼一聲,抖手射出一道白光,貼腮從堂倌右耳垂後方 擦過,一縷鮮血立時從堂倌右耳垂下冒出來。
堂倌掩著耳朵,轉身就往店裡跑。
這一切看起來好像是偶發事件。
當堂倌轉身擦過童天罡的時候。
突然轉身,一掌拍在童天罡後心上.
童天罡是在完全沒有設防的情況下,這—切,實在安排的太周 詳了。
從偽裝堂倌到掏令符掏出碎銀。
由兩邊埋伏的兩個漢子的激憤口吻,證明柳震川只有二於一 女,顯示堂倌與柳家無關。
再由堂倌與柳震川的爭執中,證明堂倌並不認識成都的柳震 川,使堂倌完全脫離了串通欺瞞童天罡的嫌疑。
最後,更利用苦肉計,使他在童天罡完全沒有戒心的情況下轉 到了童天罡背後出手。
「砰」然一聲大響,童天罡向前撲跌出七八遲遠。
這—掌之力相當沉猛雄渾。
在同前飛跌出去的剎那間,童天罡才算是真正弄明白「慎防暗 箭」這句話中所指的那枝「暗箭。」
也弄明白賣唱老者逼他說出「不合常理」這句話的用心。
在店中最忙的時候,這個堂倌竟能抽身到後院來,現帶童天罡 到後院,竟然無人過問。
在將要著地的—瞬間,童天罡猛然扭腰,改成背下面上之勢, 同時抽出「天地雙令」,正好迎上手握匕首,凌空撲過來準備割他首 級的堂倌。
匕首在血光中沖天射向五六丈高。痛吼聲中,堂倌飛跌出兩丈 多遠.左肩右胸前,血噴如泉,傷得相當沉重,要不是柳震川急步上 前攙扶,準備僕在地上。
由於弄不清童天罡的武功底細,從左右牆腳下飛奔趕來的那 兩個漢子,急忙煞住腳步。沒敢往上撲。
其實,他倆如果真個撲上來.童天罡早巳死在他們手中了。
因為,雙令同出,他竟然連全無戒備的攻擊都收拾不了,內傷 之重是顯而易見的。
就在柳家父子猶疑的一瞬間。屏風後面突然響起一個急促的 聲音道:「盂捕頭,李捕頭二位怎麼也到嘉定來了。」
「西川一叟」柳震川臉色一變,沉聲道:「走!」
活東挾起受傷的堂倌,飛身越牆而去。
另外兩個漢子也跟著飛越出去。
柳震川等三人才剛離去,屏風後飛身奔出一個黑衣漢子,右手 抓住一個快搭子。急奔兩步,飛身上牆。
當兩個公人轉出屏風時,他已飛身跳出牆外。兩個公人眼者氣 直了,暴吼聲中,跟著越牆而去,根本無暇留意倒在地上的童天罡。
咬緊牙關,童天罡支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望著最後那三個人 離開的方向出神,他無法相信這是巧合。
「童令主,傷得不輕吧?」
聲音起自童天罡身後,圓潤、嬌脆、而且聽起來不佰生。
童天罡轉瞼幾乎碰到那張緊貼在他腦後的粉瞼,一驚這下, 「天煞令」本能的指向那人咽喉。
垂下目光望了顎下那柄寒芒逼人的利劍一眼,「黑妖狐」苗芳 笑道:「你要是早先這麼機警,又何至地落得如此下場?」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駕來得可真是時候。」
「黑妖狐」苗芳笑道:「『是時候』這三個字,有完全不同的兩面 ——幸與不幸,人指的是那一方面的。」
童天罡道:「大概是『不幸』的一面吧?」
「黑妖狐」苗芳道:「你,還是我?」
童天罡手中的「天煞令」剛往外一送,「是童某。」
「黑妖狐」苗芳笑容一收,肅容道:「跟你逗著玩,我如果要殺 你,還費許多唇舌幹什麼?」
話落鬆開手指,沉聲道:「能走嗎?跟我走,當然,那得看你相不 相信我。」
童天罡沉沉的道:「即使是童某不相信你,又能如何?問題是童 某此刻根本無力跟芳駕走。」
「黑妖狐」苗芳有點焦急的道:「連走二十來丈的力氣都沒有?」
童天罡一怔道:「二十來丈?到那去?」
「黑妖狐」苗芳道:「別問到那去,告訴我能不能支持?」
童天足道:「大概可以。」
「黑妖狐」苗芳道:「這裡眼睛很多,你得走起來像個樣子才 行。」
童天罡咬緊牙關從地上站起來,跟在苗芳後面,大步向後院右 前方一處角門走去。
雖然步步牽肝連肺,痛疼錐心,童天罡還是硬撐著轉進二十丈 外的角門內。
角門內是另一處院落,全是「醉文樓」的獨院上房,前進兩進, 足有二三十間。
一轉進角門,「黑妖狐」苗芳不由分說,輕舒粉臂,攔腰挾起童 天罡,急如輕煙般的竄進第一進第六間獨院上房內。
穿過客廳,直進臥房,「黑妖狐」苗芳把童天罡放在床上,急促 的低聲道:「魯東嶽,快!」
話落抓起床上一個包袱,匆忙的奔到外間去了。
童天罡這才發現在酒樓內向他示警的那父女二人也在房內。
老者手中拿著一根三寸多長的金針,急步走到童天罡身邊,不 由分說的一針扎進童天罡的璇璣重穴內。
金針入體,疼痛全消,原本渙散無法捕捉的真氣,也漸漸凝聚 起果。
令人窒息的疼痛一消,童天罡的思維又活躍起來。目注身邊的 老者道:「尊駕就是名動宇內的『神針』魯東嶽?」
老者點點頭,道:「現在不要多問,苗姑娘原先在後院中慢條斯 理的行動,是故意做給柳震川的眼線看的,使他們誤以為我們不知 道他們在監視,現在必須快。」
話落指指童天罡身邊的另一個包袱道:「你坐起來把包袱裹在 衣服穿上,把劍紮在身上,我替你易一下容,秀兒,你出去看看苗姑 娘去。」
童天罡依然坐了起來,剛想開口,「神針」魯東嶽已搶先制止 道:「老夫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等你離開此地之後,苗姑娘自然會給 你一—解答。」
從這次「西川一叟」柳震川的行動可以看出柳震川的狐智與陰 狠。
此刻確實是干鈞一發的生死關頭,童天罡既已無力左右大局, 也只有聽從別人的安排了。
當「黑妖狐」苗芳再度進來的時候,童天罡已變成一個略微肥 胖的中年人,「黑妖狐」苗芳也變成一個紫衣中年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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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依青山,面迎小溪,獸蹤時現,群鳥爭鳴。
幾間茅屋在重山翠嶺之下,卻似遠離紅塵的仙境。
身在竹床上,童天罡斜靠在房間的泥土堆砌的泥牆上,正好面 問著小倚外那條清溪,窗外景致雖美,童天罡此刻卻無暇欣賞,他 心中有太多疑問沒有解決。
「黑妖狐」苗芳已恢復了本來面目。
「神針」魯東嶽也完全變了個人。
不過,童天罡仍然無法確知這是不是他本來的面目。
首先打破房內僵房的是「黑妖狐」苗芳:「童令主,還喜歡這個 地方嗎?」
童夭罡笑笑,由衷的道:「這裡遠離塵壤,猶如世外仙境,如果 說不喜歡.那是違心之論。」
「黑妖狐」苗芳笑道:「只是,『梁園雖好,終非久居之鄉』,你仍 然一心想早些離開,對嗎?」
看看那張成熟而艷麗的臉兒。
童天罡道:「你是在解答問題,而非發問。」
「黑妖狐」苗芳笑笑,道:「這麼說,是我猜對了?」
話落接著道:「三個月的時間會不會太長?」
童天罡心頭一震,猛然坐直身子,道:「要三個月的時間?」
目光從苗芳瞼上轉到「神針」魯東嶽瞼上,「神針」沒有開口。
「黑妖狐」苗芳道:「怎麼?太長?」
童天罡道:「時間多少,在我而言是無所謂的。」
那雙靈活的眼睛眨了眨,苗芳道:「聽口氣,你到四川來是遊山 玩水,並無什麼目的羅?」
童天罡看看她,笑道:「如果我說『是』,你相信嗎?」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你真這麼說,我有什麼理由不信呢?」
童天罡笑道:「事實永遠是事實,信與不信都改變不了。」
「黑妖狐」苗芳笑笑,道:「只是此刻還不便於告訴我,對嗎?」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來找『寒江門』的『川康皓月』江萬里與峨 嵋的『圓覺』和尚。」
「黑妖狐」苗芳瞼色突然一變,道:「你知道我與江萬里是什麼 關係嗎?」
童天罡淡淡的道:「不管你與『寒江門』是什麼關係,都改變不 了這個事實。」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你不說出來……」
童天罡笑道:「我不說,江萬里會不說嗎?」
苗芳想了想,突然笑道:「不愧是雙令令主.我唬不了你。」
話落肅容道:「我雖不能告訴你我來此地的目的,但我可以告 訴你,你我之間並沒有衝突。」
童天罡道:「你救我純屬報答我?」
苗芳坦然的搖頭道:「如果我真的這麼說,你未必會相信,同 時,我也不想欺瞞你。」
話落一頓,道:「你我合,則彼此有利。」
童天罡瞼色一整,道:「芳駕此言,童某相信,話既然說開了,你 我不妨開誠佈公的來談。」
「黑妖狐」苗芳也肅容遭:「最好。」
童天罡道:「如果童某真需要在此將息三個月,時間太長了。」
「黑妖狐」苗芳道:「等不及?」
童天罡道:「不是我不及,是柳震川等不及。」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柳震川並不知道我們躲在此地。」
童天罡道;「嘉定城中沒有你的人了?」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怎麼知道嘉定城中有我的人?」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如果沒有人手,你又怎麼會知道柳震川 要怎麼對付我?」
苗芳一窒,臉上漸慚凝重起來。
童天罡繼續道:「憑柳震川的狐智,你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金蟬 脫殼之計,雖然瞞過了他們父子及他手下的眾多耳目,他仍然會明 白過來的,由你的安排,逐步向前回憶,他不難想到在什麼地方漏 的消息。然後他再逐步追查在場的人。」
「黑妖狐」苗芳凝重的道:「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話落轉向「神針」魯東嶽道:「最快要多少時日?」
「神針」魯東嶽毫不考慮的:「最快也是一個月。」
「黑妖孤」苗芳的目光轉向童天罡,道:「換個地方如何?」
童天罡道:「最好是換地方。」
苗芳道:「那得住巖洞。」
童天罡道:「我住在那裡都可以,只是委屈了魯大俠。」
苗芳笑道:「我呢?」
童天罡一怔,道:「你也去?」
苗芳道:「我不去,等著叫柳震川來捉我呀?」
話落笑笑,又道:「目前我們還可以在這裡住上幾天,也可以四 處去找找可以存身的地方。」
童天罡點了點頭,經過—陣沉默之後,童天罡又問道:「那兩個 捕頭的及時趕到,是你安排的?」
「黑妖狐」苗芳搖頭道:「不是。」
童天罡道:「你認為會不會是巧合?」
「黑妖狐」苗芳毫不考慮的道:「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我也一 直猜測是這兩個人出現的問題,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有一個人有 這麼大的神通。」
童天罡道:「江萬里?」
「黑妖狐」苗芳點點頭,沒有開口。
童天罡道:「如果真是他,你有什麼看法?」
「黑妖狐」反問道:「先說說你的看法好嗎?」
童天罡笑笑,道:「你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黑妖狐」苗芳道:「他知不知道你入川的目的?」
童天罡笑道:「當然我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黑妖狐」苗芳道:「那他為什麼要救你呢?」
童天罡猶豫著,沒有立刻開口。
「黑妖狐」苗芳立即道:「好,咱們先不談這個問題,先替你治傷 吧?」
童天罡笑笑道:「我可以告訴你他救我的原因,如果我是一把 刀,現在刀把是握在他手中,有把刀,可以做很多事情,一把刀在沒 有用鈍之前,為什麼要毀掉它呢?」
苗芳點頭道:「你的判斷很有道理,只是,他與柳震川相交已非 一日。他為什麼要借你之手殺他呢」?
童天罡一怔,道:「目前我還不能確定他是不是要借我之手殺 柳震川。」
「黑妖狐」苗芳道:「那柳震川為什麼要找你?」
童天罡道:「因為我殺了梆震川的女兒柳燕翔。」
「黑妖狐」苗芳道:「柳燕翔是聞世雄殺的。」
童天罡一楞,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黑妖狐」苗芳道:「先別問我為什麼知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 件事情,江萬里做壽的時候,聞世雄曾經登門道賀,而且向江萬里 請過未曾投帖拜山之罪,宴罷江萬里曾命三個兒子送聞世雄到江 邊碼頭,他是當夜上船離川的。」
童天罡懷疑的道:「你是說聞世雄殺柳燕翔是江萬里安排好的 『移禍江東』之計?」
「黑妖狐」苗芳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可以想。」
童天罡沉重的搖搖頭道:「看來我是完全落入江萬里的圈套中 了。」
「黑妖狐」苗芳道:「你寒心了。」
童天罡凝重的道:「他比我估計的要高明得多。」
「黑妖狐」苗芳正色道:「傷好了你可以離川。」
童天罡望著她,沒有開口。
「黑妖狐」苗芳道:「我救你確定與我自己的利益有關,但是,你 救過我卻也是事實,因此,我無權強迫你要怎麼做。」
童天罡淡淡的道:「生命的路程是不能回頭,也不能停頓的。」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入川跟生命的路程有什麼關係,我 實在聽不懂。」
童天罡笑笑道:「聽不懂,表示你比我幸運。」
凝眸望著童天罡,「黑妖狐」苗芳神色認真的道:「你的話我雖 然聽不懂,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你好像挑著一付極為沉重的擔子 在走你人生的路程。」
童天罡不答反問道:「你肩上沒有擔子?」
先是一怔,「黑妖狐」苗芳的瞼色很快的凝重起來,她想了想, 道:「當然有,不過,你的處境與我不同。」
童天罡道:「不錯,每個人的境遇都不相同。」
「黑妖狐」苗芳搖頭道:「我的意思你還沒弄明白,我是說,在江 湖上,你已是名播天下的成名人物,如果你想雄踞一方,創個局面, 雖然不能說易如反掌折枝,起碼不會有多大困難,因此,你應該沒 有什麼困擾才對,除非你慾望太奢,企圖……」
底下的話她沒有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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