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拍岸,濺珠噴玉,一處江岸亂石嶙峋,靜悄悄地一無人跡。
一-新月懸空,散出迷濛光輝,江上漁火點點,夜景淒迷如夢。
驀見三條黑影疾掠如飛奔向江岸而來,停身在一塊亙石之上,隱約可見那三人肩帶兵刃,身著勁裝捷服。
只聽一人道:「怎麼未見二哥,他早該來了!」
忽地亂石叢中騰起一聲長笑,六七條身影一鶴沖天拔起落下,將三人圍住。
來人正是官府鷹犬日月雙環易煥堂及呂霸胡通黎麗珠胡嚴珠,尚存一雙面目陰森老者共是七人。
易煥堂桀桀怪笑道:「郭啟倫,你那老二恐永無與你們見面之日了,乖乖地束手就縛,歸順老夫,包你們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郭啟倫一行共四人,乃前明義俠,一聞易煥堂之言知其義共生死的二弟業已被害,郭啟倫虎目中不由湧流淚珠,厲喝道:「逆賊,你也是漢人,為何助紂為虐……」
罵聲未了,易煥堂大-道:「住口,速速拿下!」
呂霸胡通及一雙面目陰森老者立時揚刃撲向郭啟倫三人,展開一-生死凶搏。
郭啟倫三人武功不弱,劍招凌厲,一盞茶時分過去,呂霸四人已落下風。
忽聞慘叫騰起,一雙面目陰森老者已在劍下殯命倒臥在血泊中。
接著劍芒疾閃,胡通一顆六陽魅首離肩衝起墮向遠處。
郭啟倫三人俱已帶傷,身上呈現多處血口。
胡姥姥目睹侄兒慘死劍下,厲-一聲,銅棍一式橫掃千軍猛揮而出。
黎麗珠咯咯一聲嬌笑,人隨劍出,劍幻六出飛花,寒芒點點灑空襲去。
易煥堂正欲撤出肩後日月雙環欲親自出手將郭啟倫生擒活捉,忽聞身後隨風傳來蒼老語聲道:「易大久!」
語聲入耳易煥堂就知是什麼人了,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旋身轉面,只見十數丈外沙丘上並肩立著文士超及瞿大剛兩人,忙飛躍而去落下抱拳躬身道:「文老,瞿兄,為何知在下在此?」
文士超淡淡一笑道:「老朽方才從吳城折回前往撫署探望撫軍,問及易大人,蔡撫軍見告詳知,易大人又做錯了,大內已設下奇計,請江湖上風波迭起,自相殘殺,可收兵不血刃之功,須知長線鉤大魚,嚴禁官府參與其事,郭啟倫不過是小卒而已縱然擒住也難從其口中問出什麼,萬一弄巧成拙,易大人你吃罪得起麼?」
易煥堂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嘬嘴打出一聲尖銳忽哨。
胡姥姥黎麗珠呂霸三人聞聽哨音,猛地騰起掠回。
郭啟倫三人已然受創沉重,危在頃刻,見胡姥姥三人撤走,郭啟倫忙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三人疾逃離去。
胡姥姥正欲張口,易煥堂沉喝道:「你們先回去,我等已中了誘敵之計,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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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姥姥黎麗珠呂霸不敢違忤,遵命轉身迅快如飛離去。
文士超道:「易大人,你我返回撫署後再作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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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雙環易煥堂雖是五品官職,卻因大內鐵手侍衛之故,居然能輿督撫平起平坐,桀傲不馴督撫也無可奈何,敢怒而不敢言,但面對文士超,如老鼠見了貓般膽戰心驚,恐文土超一怒送了性命。
回到撫署,撫軍大人對文士超瞿大剛極為恭敬,文土超亦謙恭有禮,易煥堂平日狂傲之態,俱收斂一空。
文士超輿撫軍寒暄片刻,立即告辭,易煥堂肅容引文士超二人去自己居室。
胡姥姥黎麗珠呂霸三人已然先在,目睹易煥堂文土超瞿大剛進入,忙以禮相迎。
易煥堂察覺胡姥姥目中含蘊悲痛不念之色,冷冷一笑,道:「胡姥姥,本座知你悲痛令侄慘死,郭啟倫三逆即將成擒,要知再過須臾敵援趕至,我等無一倖免,你若不信,不妨命呂霸前往江濱替令侄收屍,便知本座之言不虛。」
胡姥姥面現猶豫之色,道:「首領,豈可讓呂霸隻身涉險,老婆子與麗珠意欲同往!」
易煥堂目光投向文土超,不敢作主。
文士超將須稍一沉吟,答道:「他們目的意在易大人,三位要去江濱收屍料想無妨,但不可恃強慎防暗算。」
呂霸躬身道:「多謝文老,屬下等這就去了!」
易煥堂目送呂霸三人走去後,向文士超道:「文老還有何訓示?」
文士超歎息一聲道:「易大人千萬不能輕身涉險,萬一身遭不幸,豈非贛境群龍無首,自生
混亂不可收拾,老朽意欲晉京面告總領大人把易大人調回京城。」
易煥堂聞言不禁面無人色,忙離座跪膝道:「文老開恩,請予成全,屬下調回京城必以辦事不力之罪降職,刑責亦處難免。」
文士超微微一笑道:「易大人請勿誤會,老朽乃是一片好意,易大人倘繼續在南昌府必罹殺身之禍?」
易煥堂心神猛凜,大驚道:「文老,這卻是為何?乞請明告!」
文士超長歎一聲道:「易大人不願調返京師,除非……」
「除非什麼?易某決不敢違忤。」
文士超沉吟良久,方道:「老朽有話奉告,但出自老朽之口,入易大人之耳,決無第三人知情,不慎洩漏必禍不旋踵。」說著附耳密言。
瞿大剛則走離立在窗前,凝望窗外景物。
易煥堂面色大變,唯唯喏喏稱是,道:「屬下遵命!」
文土超正色道:「決不能輿他當面聯繫,除非徐三泰府內有我等臥底之人,他必要時或通由臥底之人聯絡易大人。」
易煥堂立即向一座木櫥走去,掀啟櫥上銅環左旋五轉,右旋回轉,只見櫥身緩緩移向一側,牆壁露出方孔,孔內放著一隻-匣。
打開-匣,取出一疊薄冊,易煥堂將第三本簿展開,遞向文士超手中,道「文老請瞧,臥底徐三泰宅內共是五人?」
文士超暗暗默記五人姓名,亦不翻展其餘多頁,合上簿冊交還易煥堂,道:「老朽自會通知
他,諒他無須與易大人聯絡,恐身份暴露。」接著把話題轉向長江鏢局失鏢起,江湖已生波瀾,日後演變定愈來愈烈,誰勝誰敗不易逆料。
易煥堂猛然憶起一事,暗道:「要糟!」面色微微一變。
文士超察覺易煥堂面色有異,說道:「易大人還有什麼疑慮?」
「沒有,沒有!」易煥堂道:「屬下不過是-心呂霸三人安危!」
「不錯!」文士超道:「他們三人雖無性命之危,但也不能全身而退,最少也要帶點傷回來。」說時忽向瞿大剛道:「大剛,你在此陪易大人談談,老夫現在要出外與友人晤面。」
易煥堂道:「文老,是否也需方才文老向屬下提及之人晤面?」
「不錯!」文士超頷首笑了笑,負手慢步走出撫署而去。
瞿大剛面向窗外道:「他們三人回來了,呂霸似斷了一臂。」
易煥堂不由心瞻皆寒,快步出房,只見胡姥姥摻著呂霸,後隨黎麗珠。
果然,呂霸失去一隻右臂,創口仍淌滴鮮血,面如金紙,頭然負傷不輕……。
胡姥姥與黎麗珠似亦受了極重的內傷,黎麗珠面色憔悴,胡姥姥嘴角尚有殘餘血跡未曾拭乾,面色激怨神色。
易煥堂先不問究竟,急吩咐送入對面廂房歇息。文士超突飄身走了入來,面色安祥。易煥堂說道:「文老為何回來得這麼快?」
「不錯!」文士超道:「老朽一出得撫署,即遇上老朽所說的這位暗中護送呂霸三人返回,不信你去問問呂霸三人,如非有人暗中相助,只怕他們已陳屍江濱!」
內衙忽走出一幕賓模樣五旬左右老者,向文士超一揖到地,神態恭敬道:「撫軍大人在花廳擺下一席盛宴,命學生恭請文老及瞿護衛一-,務請賞光!」
「不敢,老朽來此已是攪擾,愧不敢當。」
那幕賓堅請不已。
「既是如此,老朽二人恭敬不如從命了。」文士超偏首呼喚道:「大剛,撫軍有請。」
瞿大剛聞聲掀簾而出,偕同文士超隨那幕賓進入內衙。
易煥堂忙進入偏廂,只見呂霸躺在榻上,因失血過多面色蒼白如紙。
胡姥姥與黎麗珠各自端坐太師椅上,閉目調息行功,自療內傷。
易煥堂也不驚擾胡姥姥黎麗珠二人,側在榻上。
呂霸道:「屬下負傷在身,不能施禮,請首領恕罪。」
「無須!」易煥堂道:「本座要知道你們此行經過詳情!」
呂霸娓娓道出。
原來呂霸胡姥姥黎麗珠三人出得城外奔向江濱,發現三具屍體已無,不禁相顧失色。
忽聞數聲長笑騰起,只見四外冒出五個黑衣蒙面人,手執長劍,沫蒙月色下泛閃寒光。緩緩逼前。
其中一蒙面人冷笑道:「我等算準了你們還會再度前來自投羅網,只怪我等途中因事耽誤,未及郎時趕至,被易煥堂逆賊離去。」
呂霸喝道:「江濱此處三具屍體何在?」
「投向江心餵魚,豈非死得乾乾淨淨。」
胡姥姥厲叱道:「上!」銅棍一式風捲殘雲揮出。
黎麗珠呂霸同地揮刃猛攻。
以三敵五,眾寡懸珠,尤其五蒙面人武功極高,劍招凌厲奇詭,不到數招,胡姥姥這面已落了下風,岌岌可危。
胡姥姥算得上武林中一流好手,黎麗珠一身所學深自高人真傳,尤其她那迷魂暗器更狠辣異常,無如這五蒙面人武功竟高深出奇,不要說五對三,就是一對一也無法取勝。
黎麗珠香汗淋漓,只覺力有不繼,嬌叱道:「打!」腕一揚,撒出一把芒雨飛針,疾為漩星電射,襲向五蒙面人而去。
那知芒雨飛針打中五蒙面人競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並無所覺,不禁駭然猛凜。
突聽一蒙面人長笑道:「我等原念你們一二人並非首惡,欲施以薄懲釋放了之,你這賊婢膽敢施展絕毒暗器,饒你不得!」劍招更見凌厲。
只聽一聲慘叫,呂霸一隻右臂齊肘斷落,血如噴泉湧出。
胡姥姥突感腕脈一痛,被劍尖點中,手中銅棍脫手飛墜落地,碰的一聲大響,為蒙面人左掌擊實。
黎麗珠見狀大驚,手中緩得一緩,亦被一蒙面人用重手法擊實踉蹌跌了開出。
五蒙面人疾揮長劍,欲取呂霸等姓命,忽如中重擊,倒退出敷步。
只聽一聲斷-道:「滾!」
五蒙面人發出一聲悶哼,手扶右肩,似已帶傷身形疾轉逃去。
胡姥姥三人傷勢沉重,知遇救星,卻只聞其聲,未見其人,更未見五蒙面人如何受創,這時
那有心情顧及這些,胡姥姥強忍著傷痛,趨至呂霸身前點了穴道止住斷處溢血,餵服了一顆丹藥。
可憐呂霸因失血過多,疼痛已極,差點昏死過去。
胡姥姥又取出兩粒丹藥,與黎麗珠各服下一粒,扶起呂霸低-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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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的呂霸向日月雙環易煥堂道出詳情經過。
易煥堂暗暗心驚,頷首道:「如非此人暗中相助,你們三人業已陳屍江邊了!」
呂霸稟知詳情時,胡姥姥黎麗珠早自運功已畢睜目醒來,胡姥姥道:「首領,此人是誰?」
易煥堂輕哼一聲道:「本座若輕易洩露,必罹不測之禍!」言畢走出門外,向內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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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夜已深沉,一鉤新月高懸蒼穹,寒星明滅閃爍,徐宅偌大的宅院一星燈火均無,除了哇鳴聽噪外,寂靜得出奇。
高牆外僻巷內嗖嗖忽現出六條身影,其中一人騰身掠上牆頭後又落了下來,低聲道:「徐三泰家內似戒備森嚴,不亞龍潭虎穴,恐我等有進無出,白白送十六條性命。」
另一人道:「我等奉命而來,總不能見危卻步,該知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到不如闖宅一闖,或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好,六弟豪氣如雲,視死如歸,就憑這句話我做大哥的無話可說,但我等六人真有把握能將展飛虹制於死地麼?徐三泰宅內高手如雲,撇開展飛虹不說,就拿紫面韋護東方旭,擒龍手陸
慧乾,小達摩江上雲等人,任誰我等均非對手,恃強闖入無異自投虎口!
「大哥說的不錯,乾脆放把火燒得一乾二淨。」
六人忽感肩上一麻,立時口噤無法出聲,-足維艱,不由面色慘變,卻又不見暗算他們之人現身,只聽一個森冷語聲傳來道:「你們都中了老夫的蠍尾針,老夫不忍你等白白送死才如此做,走吧,以免老夫又後悔了?」
蠍尾針在江湖中堪稱最厲害的暗器之一,無人不知乃九尾蠍子薑翰林獨門暗器,雖多半未曾見過姜翰林現蹤,卻提到蠍尾針即想起姜翰林其人,是二而一,一而二,根本無法分開。
六人不禁瞻寒心怵,抱著疲憊的腳步蹣跚離去……
徐宅正門緊緊閉合,簡松逸瀟灑自如地飄然步上台階,扣擊門環。
「什麼人敲門?」
「在下簡松逸。」
「哦!原來是簡公子!」重門隆隆開啟,只見一老家人堆著滿面笑容,道:「老爺子見公子這麼晚尚未回來,正憂急如焚,現在大廳內守候。
簡松逸微微一笑,道了一聲謝飄然入內。
大廳內倏地燈燭全亮,照耀宛如白畫,響起鐵膽孟嘗徐三泰官笑聲。
剎那閭佈伏多處的群雄紛紛撤回大廳。
小達摩江上雲道:「江某隱身牆隔一株盤虯密葉古樟上,發現六條身影欲侵入宅內,不知何故俱受了暗算,只聽遠處傳來語聲言他們已中了蠍尾針蹣跚逃去。」眼神不禁凝注著簡松逸。
簡松逸就知江上雲想說什麼,笑道:「在下聽見了,嘗聞家師囑言這蠍尾針,系九尾蠍子薑
翰林獨門暗器,別人也無法使用,如非使他,這六人欲縱火將這所宅院付之一炬。」
「原來少俠都聽見了!」江上雲說道:「如此說來,並非少俠所為了,想那姜翰林凶名久著,絕跡江湖多年,只道他墓木已拱,骨已成灰,原來仍活在人世,但他絕不可能相助我等。」
「絕不可能的事有時也可成為可能!」東方旭道:「誰叫江湖雲詭波譎,敵我難分。」
陸慧娥盈盈一笑道:「簡少俠為何不追蹤姜翰林,或可揭開不解之謎。」
簡松逸道:「陸姑娘說得不錯,在下確實追蹤姜翰林過,無如在下膽怯,恐遭蠍尾針暗算,小心翼翼,但已不見姜翰林蹤影,顯然待在下逼近時,姜翰林早就離去了。」
「真的嘛?」陸慧娥眨眨眼道:「那真太可惜了!」
簡松逸暗道:「這位陸姑娘看來嫻靜端重,其實心細如髮,秀外慧中,比之展飛虹猶更聰慧,不要讓她瞧出了破綻!」朗朗笑道:「在未證實之前,誰也無法認定此人就是姜翰林,可惜的是在下武功膚淺,是以畏首畏尾。」說時偷看了擒龍手陸慧乾一瞥,發覺陸慧乾唇泛耐人尋味的笑容。
小達摩江上雲道:「江某料測今晚應該平安無事,我等輪番守護,也好休息睡個好覺。」
追魂金刀李震濤及一字慧劍丁源自告奮勇巡護徐宅內外。
徐三泰抱拳謝道:「那就有勞二位了。」
群雄立即告辭回房而去,只有簡松逸隨著徐三泰走向內進書房而去。
徐三泰低聲道:「賢侄可曾探出什麼隱情麼?」
簡松逸因茲事重大,稍一不慎徐三泰洩露口風,立羅殺身之禍,遂歎息一聲道:「小侄並未探出什麼?亦未潛入撫署,因小侄認定此乃清廷鷹犬毒謀,謂江湖中事自應江湖個人解決,遂其
自相殘殺之利,是以小侄設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計,使鷹犬相互疑嫉不敢變本加厲。」
徐三泰連連點首,目露憂容道:「賢侄言說寒舍內可能有與官府勾結互通聲息的奸細,若不查明,老朽甚難安枕,。」
簡松逸微微一笑道:「伯父但請放心,請如往昔一般寬厚待人,小侄胸中自有成竹。」他不敢隨便吐露,決計偷出易煥堂那一疊名冊,釜底抽薪,以免志士英俠慘遭荼毒,又與徐三泰敘談了片刻告辭回房。
一跨入房內,即見擒龍手坐在床沿含笑望著自己,似守候自己返回,說道:「陸前輩還未安歇麼?」
擒龍手陸慧乾手掌一擺,笑道:「簡老弟,什麼前輩不前輩的,少在陸某面前來這一套,你我平輩相交難道不成麼?」
「武林之內最重輩份,何況長幼有序……」
不待簡松逸說完,陸慧乾已自製止,接道:「你我暫不談這些,老弟,你今晚遇上了對手了
?」
「甚麼對手?」簡松逸說道:「莫非是指姜翰林麼?」
「不是!」陸慧乾搖首笑道:「老朽是指幼妹慧娥,她說老弟今晚非但已與姜翰林照面,而且還將姜翰林驚走!」
簡松逸聞言一愕,繼朗聲大笑道:「在下之言句句實在,未曾與什麼姜翰林照面。」
陸慧乾道:「老朽幼妹乃女中諸葛,料事如神,她說的話必然有據,老弟,你說是麼?」
簡松逸淡淡一笑道:「令妹秀外慧中,看來陸前輩並非謬與之詞,不過這次令妹完全料錯啦
!」
陸慧乾哈哈大笑道:「老朽但願舍妹未曾料錯,不過,老朽特提醒老弟一聲,要當心舍妹一點。」言畢曳出爽朗笑聲轉身快步走出房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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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晚,贛撫在後園水閣內與文士超瞿大剛杯酒佳餚歡-,日月雙環易煥堂由胡姥姥處走來加入。
贛撫察覺易煥堂面現憂容,不禁正色道:「易總領,你又何必自找煩惱,節外生枝,長江鏢局失鏢,即任其自然而然地發展,自可水到渠成,畫蛇添足恐弄巧成拙!」
易煥堂神色恭敬答道:「大人所責甚是,卑職憂慮的是情勢並非如薩督使所想像的發展?」
文士超道:「難道薩督使每一個安排均非須易大人知情麼?」
易煥堂立現惶悚不安之色,道:「文老有所不知,薩督使遺下兩人,怎知兩人竟無緣無故失蹤,若薩督使怪下罪來,易某委實吃罪不起。」
文士超深深地望了易煥堂一眼,微笑道:「本來老朽兩人明日就要北上晉京,事不關已何必關心,易大人所指兩人莫非就是魯東雙煞伍成萬典麼?」
易煥堂大驚失色道:「文老如何知情?」
文士超面色凝肅一沉聲道:「易大人無須自欺欺人,府城內外無人不知伍成夜襲徐三泰宅內,捉蛇人反被蛇噬,反被展飛虹誅戮,萬典見機逃去無蹤!」
易煥堂脹紅著臉,赧然說道:「文老,有人夜襲徐宅是真,伍成喪命也一點不假,卻無人知道是魯東雙煞!」
文士超冷笑道:「因為老朽卻發現萬典神色惶急疾行離了府城,想魯東雙煞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絕不落單,不言而知事有蹊蹺,及至聞聽賊入夜襲徐宅,老朽就知是什麼事了。」
易煥堂面色大變,頓足罵道:「想不到萬典竟是個貪生畏死之輩,文老,這萬典似取那條路徑而去!」
「渡江!」文士超道:「老朽親眼目擊萬典登上渡船,對岸就是牛行,不是老朽說句不中聽的話,魯東雙煞乃心黑手辣之輩,重利輕義,為了利害可六親不認。」
易煥堂面色大變,低聲道:「文老洞察知微,料事如神,易某望塵莫及,斗瞻相求,文老千萬不要宣揚出去,不然易某性命難保!」
文土超道:「老朽自可守秘,不過易大人必須要將萬典擒回或殺之滅口,如老朽猜測不錯,雙煞二去其一,萬典必懷恨怨懣,倘反向操戈,易大人定難逃刑罪。」
易煥堂不禁背骨上泛上一縷奇寒,暗道:「不好,萬典必是去找程乃恭。」忙離座而起,道:「文老說的一點不錯,易某必須偵出萬典下落?」說時忽見一戈什哈匆匆奔入,手持一支銅管遞予贛撫。
贛撫自銅管內抽出一束紙卷。
文士超淡淡一笑道:「薩磊又有密令到來,老朽與大剛是否須迴避?」
贛撫笑道:「文老不須迴避,薩督使雖威重權大,但見了文老也要謙讓三分,此著文老晉京,督使難免尚須請文老指點機宜。」說時已展開了紙卷,閱畢交與易煥堂,道:「易大人請看!」
易煥堂接過一瞧,面色更是一變,說道:「照督使諭令所言,此人應該到了,怎麼易某尚未
見到,莫非途中出了差錯不成?」
文士超與瞿大剛以事不關己,裝作不問不聞模樣,舉杯淺飲。
到是易煥堂沉不住氣,向文士超赧然一笑道:「薩督使諭令上派下九尾蠍子薑翰林到來相助易某,另有指示均面囑姜翰林面告,怎麼還未見到來?」
瞿大剛說道:「姜翰林還在人世麼?薩督使真個手眼通天,居然能將此人網羅收為己用。」
「未必!」文士超冷笑道:「姜翰林與魯東雙煞同屬一丘之貉,凶殘狠毒,重利忘義,與這等人打交道,如托以心腹必遭反噬!」
易煥堂心中火急,忙道:「如此說來,易某將該為何?」
只見方才戈什哈又匆匆奔入,手持一支鐵管遞與易煥堂,那鐵管用火臘密封,易煥堂剝啟火臘抽出紙卷一瞧,不禁呆住。
贛撫問道:「易大人怎麼樣了?」
原來這密書乃臥底在徐三泰宅內奸細手書,這說方才有六各黑衣蒙面人欲侵入徐宅之際,突遭姜翰林蠍尾針所傷驚走,只是姜翰林但聞其聲不見其人。
文士超道:「老朽能否瞧瞧密書?」
「當然可以!」
文士超接過,只見信上未落款其名,但已審明字體筆法,搖首歎息道:「老朽此刻有如隔靴抓癢之感,委實力不從心。」
易煥堂霍地立起,道:「易某必須外出,恕未能恭送文老二位請予見諒。」
文士超微笑道:「易大人客氣了,請多謹慎小心,萬勿輕身涉險誤己誤事。」
「易某自當緊記。」易煥堂抱拳一揖辭出。
文士超、瞿大剛亦雙雙站起,言夜深更重,撫軍大人明日尚要料理公務,他們南旋時必到撫署請安。
贛撫也不堅留,命戈什哈送往客房安歇。
工 口 口
天色蒙嚨,尚未放曙,晨霧霏霏,沾衣欲濕,日月雙環易煥堂神色凝重,衣袂飄飛單人隻身已自渡江趕至長江鏢局。
程乃恭接待至密室吩咐下人送上酒食。
「不用了!」易煥堂心浮氣燥問道:「見到了萬典沒有?」」沒有!」程乃恭說道:「伍成遭了毒手,萬典逃出徐宅,無論如何萬典應返回寶祥興錢莊向匡殘覆命,怎知萬典非但沒有與匡殘相見,而且那五千兩銀票競兌取了黃金逃逸無蹤!」
易煥堂獰笑道:「他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說著略一沉吟,又道:「匡殘現仍在寶祥興錢莊麼?」
「匡殘離去了!」程乃恭道:「程某囑匡殘前往華山瓊花崖一行!」
易煥堂一聞此言,即知程乃恭毒計詭謀,冷笑道:「一個展飛虹郎如此棘手難惹,一真老賊尼未必就能如願,恐弄巧成拙。」
程乃恭道:「成與不成程某不放在心上,至少可在武林掀起一片波瀾。」
「未必!」易煥堂猛搖其首,目光凝視著程乃恭,不禁長歎一聲。
程乃恭心中一驚,道:「易大人心中有何煩慮?」
易煥堂遂將日來所遇經過詳情說出。
程乃恭一聽胡通三人喪命,呂霸斷臂,徐宅外九尾蠍姜翰林現身不禁大驚失色,道:「不料事態竟越來越棘手了!」
易煥堂神色不善,冷笑道:「都是你程副總鏢頭自作聰明,畫蛇添足,非但於事無所補益,反到弄巧成拙!」
程乃恭苦笑道:「程某意欲掀起江湖間驚濤駭浪,是以命盤邛等人三重圍襲敝局,本可狙殺東方旭,陸慧乾及簡姓小輩,怎知為展飛虹賊婢所壞……」
「住口!」易煥堂厲-道:「幸虧你尚未參與劫鏢機密,不然被你破壞無遺,從今以後不許你妄自行動,否則本座無法保全你闔府性命。」
程乃恭面無人色,囁嚅答道:「程某遵命!」
驀地,窗外天際遙處隨風傳來數聲長嘯。
程乃恭面色微變,道:「天已大明,江湖人物怎不顧忌驚世駭俗?」
易煥堂冷冷一笑道:「也許就是衝著長江鏢局來的!」
「不錯,我等就是衝著程總頭來的!」忽聞窗外響起一個陰惻惻語聲道:「程乃恭你就出來吧!」
程乃恭大喝道:「朋友,請言明來意?」
久久未見回聲,顯然人已離去。
程乃恭與易煥堂一前一後掠出,發現廣坪中站著七個身著玄色長衫,肩帶長刃江湖人物,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斷去一臂的盤邛。
盤邛一見程乃恭,不由獰笑了笑,厲聲道:「程乃恭,老朽委實不曾料到你居心險惡,借刀殺人。」
程乃恭目露愕然神色,說道:「盤老師這話何意,恕程某無法理解?」
盤邛桀桀狂笑道:「老朽並非愚蠢,任你利用,你原假手展飛虹賊婢屠戮老朽屬下,老朽兄弟四人聯臂搏殺賊婢之際,你又暗中隱得有人將八柄毒劍撞歪,竟為賊婢所乘,斷臂之仇不可不報,程副總鏢頭還有何話說?」
易煥堂突大喝道:「無理取鬧,找死!」
盤邛雙目一瞪,獰笑道:「你就是易煥堂麼?別仗官勢欺人,老朽等找的是程乃恭,不是你易大人。」
易煥堂哈哈一聲長笑,撤出肩後的日月雙環,兩臂微振,輪圈索索疾轉,閃出眩目寒芒。
忽聞盤邛身後一玄衣人悶哼出聲,面色立變蒼白如紙,身形搖搖欲墜。
盤邛立時反身用僅剩下的獨臂扶住那玄衫人,四下張望了一眼,空蕩蕩的闐無一人,站在身前的易煥堂程乃恭亦未出手施展暗器模樣,暗道:「長江鏢局內人手均被我等制住,那巡護鏢局外官兵亦被誘離,難道程乃恭又另有埋伏麼?這絕無可能,來前已采查得一清二楚,為何又出舛錯?一想起前情心瞻皆寒,大喝道:「我等快走!」扶起傷者,紛紛疾撤離去。
易煥堂程乃恭亦覺如墮五里雲霧中渾然摸不著頭腦。
程乃恭欲待追出察視究竟。
「且慢!」易煥堂搖首道:「盤邛此來事先必籌劃周密,有備無患,不料變生猝然,此其始不及料,你先察視鏢局內人手無恙否?讓本座追蹤。」
程乃恭不敢違忤,速往鏢局內各處察視……
口 口 口
盤邛等群邪退出鏢局外約莫六七里處一座亂葬墳崗上,詢問傷者傷在何處。
那傷者微弱答道:「傷在右腿彎處,只覺如蚊蟻噬系一下,先還不在意,斷感麻木泛布全身胸口甕塞。」
一玄衫老叟迅快撕裂傷者褲管,發現傷者腿彎處紫腫墳起如-一中間呈現一粟米大小紅點,不由大驚失色道:「此乃蠍尾針所傷,普天之下只有姜翰林老賊才能施展,莫非他仍在人世麼?」
「不錯,老夫還未死!」
只聞姜翰林之聲,卻未見姜翰林形影。
盤邛厲聲道:「姜老師,你我無怨無仇,為何妄施暗算,莫非姜老師競與程乃恭沆瀣一氣?」
「胡說,老夫雖心辣手黑,但卻是獨來獨往,盤邛,你知道展飛虹與老夫有些微淵源,斷去一臂這是你自取其咎,怨得了誰?」
「所以姜老師來到長江鏢局尋我等晦氣。」
「不錯,你不該一再命人去徐三泰家內尋仇,是以老夫忍無可忍。」
盤邛不禁怒火高湧,冷笑道:「那麼姜老師何不現身,以真實武功相拚,若有不濟,我等死而無怨。」
只聽姜翰林陰惻惻笑道:「老夫這蠍尾針生死由心,見血封喉,不然狂稱江湖十大厲害暗器
之一,你以為老夫要施展蠍尾針取你等性命麼?哼,老夫不屑為之,稍時展飛虹自會趕至,老夫到要見識展飛虹如何劍下追魂!」
盤邛不禁膽寒,展飛虹未必可懼,懼怕的是姜翰林必隱在一側,如見展飛虹不敵,豈能不暗中相助,不如把話將姜翰林套住,使他不得不能但作壁上觀無法插手干預,心念一定,宏聲道:「姜老師,倘展飛虹不敵我等又將為何?」
姜翰林一無回聲。
突聞傳來一聲嬌-道:「誰說姑娘不是你等敵手?」一條嬌俏身影驚鴻疾閃掠至,正是展飛虹。
原來展飛虹回房之際,已要就寢時忽發現枕旁留有一封書信,上書:「展女俠親展」
當即折閱,暗道:「命我去長江鏢局以此約莫六七里亂葬墳崗上,盤邛等人在此聚議,若不及時誅戮,後患無窮,落款只有文字,莫非是文老?」
她乃巾幗英雄,膽大自負,決意獨自前往,書中說明趕至葬墳時刻,不得提早趕至。
展飛虹現身之際恰是時候。
三玄衫人大喝一聲,同地飛身撲去,兵刃也同時出手,寒芒疾射,宛如流星奔空,辛辣狠毒,勢道又猛又急。
雙方身子迅快,迎在一起。
只聽刺耳淒厲叫聲揚起,紅光暴牆,三個玄衫人已自屍分六截墜地。
展飛虹手中那柄長劍雖非千將莫邪,切金斷玉如腐之春秋神吻之屬,卻也是千錘百鏈,難遇難求的上品緬鐵淬鑄而成,尋常兵刃遇上亦如摧枯斷朽般,犀利無匹。
三玄衫人滿以為聯臂出刃,而且兵雙內藏有淬毒多種暗器,柄上安裝卡簧,一經掀發,對方立遭慘斃,豈料展飛虹出劍迅快如電,勢如霹靂,非但兵雙被絞成漫空星雨,而且身軀只覺一緊,立知不妙,只驚叫出聲,立遭藉切屍分六截墮地。
盤邛見狀又驚又怒,七人三死一傷,僅勝下自己三人,獰聲道:「賊婢,你也大心辣手黑了
!」
展飛虹面罩嚴霜,戟指叱道:「盤邛,你一再造人生事尋仇,姑奶奶豈能饒你,與其任你變本加厲,到不如當面解決一了百了。」說著劍尖手指,冷笑道:「你們還是三人同上呢,抑或單打猛鬥,姑奶奶並非嗜殺之輩,決不殃及無辜!」
其餘一雙玄衫人目擊展飛虹劍勢迅辣,一照面即劍劈三人,早就心寒瞻怯,萌生逃念,忽發現傷者面泛紫黑,兩眼怒瞪,已然氣絕多時,心神更是猛凜。
兩人互望了一眼,知即使展飛虹落敗,暗中隱藏的九尾蠍姜翰林必不坐視,逃念更堅,雙雙振臂穿空騰起,去勢若矣,瞬眼無蹤。
展飛虹倏轉笑靨,道:「現在只剩下你一人了,姑奶奶也不為己甚,饒你一命。」說時劍出如電。
寒芒閃得一閃,盤邛發現同黨兩人遁走,又氣又怒,心神一分之際,雙腿各中了一劍,血流如注,只見展飛虹掉面穿空離去……
面前忽人影一閃,現出一條身形,目光炯炯懾人……
來人正是日月雙環易煥堂。
易煥堂搖首歎息道:「一之為甚,豈可再手,盤邛,你委實自不量力,展飛虹留下你一條性
命尚不知足麼?」
盤邛胸中一股怒火高湧,獰笑道:「盤某與展飛虹賊婢誓不兩立,如不殺她難消此恨?」
「算了吧!別再打腫臉充胖子。」易煥堂手指地面三具慘不忍睹屍體及另一蠍尾針毒發斃命玄衫人冷冷笑道:「再賠上十條性命,你也別妄想報仇!」
盤邛厲聲道:「如非姜翰林從中作梗,怎可讓賊婢輕易得手!」
「什麼!姜翰林也來了麼?」易煥堂心神猛震,叫道:「他現在何處?」
盤邛道:「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一手指渾身青紫玄衫人屍體,道:「盤某同道就是蠍尾針制命!」他兩腿傷口溢血雖止,卻發察兩足失力沉重,不言而知足筋巳為展飛虹挑斷了一根,不禁面色慘變。
忽聞一聲長嘯傳自遠處,易煥堂不覺一陣發怵,暗道:「莫非是姜翰林所發?」身形疾閃隱在一塊斷碑之後。
只見兩條身影疾如流星掠至,兩人目睹盤邛及屍體狼藉不禁一怔,相互望了一眼。
易煥堂發現來人卻是文士超瞿大剛,不禁大喜,倏地長身立起,喚道:「文老、瞿兄!」
文士超一見易煥堂現身,不禁跌足歎息道:「易大人果然在此!撫軍大人險遭暗殺,幸為老朽驚走刺客,老朽兩人為了尋見易大人行蹤,方才去長江鏢局從程乃恭口中得知易大人就在周近,又遇上兩名身著玄衫江湖人物,循著來跡找來墳崗。」
易煥堂聞言駭然失色道:「竟有此事麼?文老可否見告詳情?」
文士超神色不耐,道:「今日端陽佳節,龍舟競渡,蔡撫台看重堅留,但老朽兩人不願耽誤公務,趕路要緊,易大人回至撫署自然明白。」一說時望了盤邛一眼,接道:「留下此人徒貽後患。」說著一掌虛空揮出。
盤邛如遇重擊,眼耳口鼻內鮮血齊湧,倒地氣絕。
文士超抱拳略拱道:「告辭!」兩條身影去勢如矢、轉眼已消失在遠處。
易煥堂奔返鏢局問知鏢局人手均被點住穴道與之解開,那守護局外官兵被盤邛施展聲東擊西之策誘離鏢局。
長江鏢局既然無事,易煥堂匆匆趕回撫署而去。
口 口 口
且說展飛虹離了墳崗約莫出得二三里外,突見陸慧娥及徐三泰長女徐玉青迎著。
陸慧娥盈盈一笑道:「總算找著了展姐姐!」
展飛虹說道:「兩位怎知我的行蹤?」
陸慧娥嬌笑道:「展姐姐你忘了榻上留有一封書信,落款是誰卻被姐姐撕去,所以小妹等恐姐姐著了賊人誘敵之計是以趕來。」
展飛虹暗暗自責道:「該死,怎麼一時疏忽留下這封書信?」遂嫣然一笑道:「多謝兩位關心!」
陸慧娥道:「下書人必是武林高人,出入徐府如入無人之境?」
展飛虹笑笑道:「日後就知,我們趕回吧!」
贛江江濱人群如蟻,鑼鼓震天,兩岸一艘艘龍舟色彩繽紛,鮮明悅目,競渡時辰尚未至,已自擁擠不堪。
三女那有心情觀賞,逕自登上渡船過江。
船上乘客比往常幾乎多了一倍,黑壓壓地一片,隱約只聽得語聲道:「此女就是辣手羅剎展飛虹賊婢麼?人長得到也美艷異常,不知兄弟有這福氣消受否?另外兩個……」
但聞啪的一聲脆響,似被挨了一記耳光,那人顯然被打極重,氣得哇哇穢罵出口,卻又不知是誰!
陸慧娥抿嘴輕笑道:「原來他來了!」
「誰?」展飛虹茫然回顧。
徐玉青低聲道:「簡少俠!」
展飛虹芳心甜甜的道:「他也來了麼?現在何處?」
黑壓壓地一片,那裡得見簡松逸形影。
約莫半個時辰後船已泊岸,乘客陸續離舟,卻未發現簡松逸,連陸慧娥不覺呆住。
陸慧蛾暗道:「難道他會隱身術不成,否則飛之入水卻難逃自己雙眼之下。」遂低喝道:「我們快走!」
三女很快回得徐府,只見簡松逸與徐三泰在大廳內低聲-談,面色凝重。
徐玉青道:「爹,簡少俠是剛才回來嗎?」
徐三泰面色微慍道:「你這丫頭愈來愈不像話了,簡少俠在此與為父商談正事,一大早起就片刻未離,什麼剛才回來?」
徐玉青不敢言語。
陸慧娥忖道:「自己決不會看走眼,難道天下竟有如此一般相像的人,不,徐前輩一定隱瞞了什麼?」
展飛虹因在渡船上未曾瞥見簡松逸,也不知陸慧娥之言是否實在,當然更未便再說什麼?遂道:「陸老師等他們何在?」
徐三泰道:「一早有刺客侵入撫署行刺贛撫,雖未得手,卻震動了府城內外,陸老師他們去探聽消息去了,老朽臆測刺客並不志在贛撫,而是另有企圖,是以老朽與簡賢侄推測行刺動機!」
「有結論麼?」展飛虹柳肩微揚道:「簡少俠認為如何?」
「在下愚昧,無法妄加臆測。」簡松逸偏首一望陸慧娥,笑道:「曾聞陸大俠之言,說陸姑娘為女中諸葛,料事如神,展姑娘不妨請教高明。」
陸慧娥不禁霞生雙靨,嬌羞不勝道:「別聽家兄胡言!」
簡松逸道:「陸大俠為人耿直,不論親疏,決不會妄自推譽,因此在下確信令兄之言並非子虛。」
徐三泰哈哈大笑道:「欣逢端陽佳節,有什麼煩惱不如擺在明天,何況刺客與我等毫無瓜葛,談它做甚。」
只見看守大門蒼頭走入稟道:「易大人求見?」
徐三泰忙道:「就說老朽出迎!」
三女立郎退入內廂。
只有簡松逸仍端在於廳內,負手觀賞一幅前人名家山水,吟哦題句。
徐三泰迎著易煥堂進人大廳,易煥堂一見簡松逸,不禁面色微變,肅然抱拳答笑道:「簡少俠也在此作客,欣會!」
簡松逸轉身抱拳答道:「易大人請坐?」
易煥堂落座後,道:「頃聞昨晚貴府又遭賊人驚擾,易某料知又是盤邛尋仇,府城重地,那容宵小猖獗,為此易某偵訪賊徒隱匿之處,不意展女俠較易某搶先一步,將盤邛等人誅戮,大患得除,從此可-安寧。但易某離開撫署,竟有刺客侵入妄圖刺殺巡撫大人!」
「有這等事麼?」徐三泰佯驚道:「不知巡撫大人可曾受傷麼?」
「幸被驅退,巡撫大人僅受驚嚇而已!」易煥堂抱拳一拱,道:「徐老爺子交遊極廣,水陸黑白兩道江湖豪雄無不推崇備崇,易某斗瞻相求,徐老爺或可查出刺客來路!」
徐三泰面有難色,沉吟未答。
簡松逸微笑道:「易大人,並非徐老爺子不能應允,只是徐老爺子府中頻遭凶邪侵襲,雖說盤邛已除,但盤邛身後還有主使人,自身難保,還有長江鏢局失鏢之事,業已應允相助尋回失鏢,勢難並顧!」
易煥堂毫不為忤,神態恭敬答道:「少俠說得也是,易某之意亦非責成徐老爺子,只是若徐老爺子得知刺客線索,立即梢一口信通知,易某可免盲目模索,收其事半功倍之效。」
徐三泰忙道:「那是老朽義不容辭之事!」
易煥堂立即告辭。
徐三泰簡松逸雙雙送客。
藏身內廂三女窺視易煥堂來訪說詞,陸慧娥低聲道:「二位姐姐瞧見了麼?易煥堂似對簡少俠極為恭敬,換在別人如此向易煥堂說話,易煥堂必怫然不悅,仗著官勢欺壓徐老爺子!」
徐玉青幼受庭訓,知書達禮,嫻靜賢淑,徐三泰告誡說為人婦,不許過問江湖之事,當下默
然不語。
展飛虹自罹受天羅洞主陰磷斷魂砂後,一縷芳心已繫在簡松逸身上,非君莫屬,怎奈簡松逸與自己若即若離,一個女兒家,豈能吐心曲,連日只覺心亂如麻,對陸慧娥之言卻聽而無聞。
陸慧娥也不再說什麼,同向內室說些閨房記趣。
半個時辰後群雄陸續返回徐宅。
陸慧娥拉著大哥擒龍手陸慧乾問話,最後說起易煥堂來拜及胸中所疑。
擒龍手隆慧乾面色一冷,沉聲道:「九妹,你來此是否是相助為兄軀逐胡狗滿奴,徐圖光復,還是心存節外生枝,自相猜忌誤了大事?」
陸慧娥似極為畏懼這位長兄,想不到長兄競說出這般嚴厲口氣,不禁花容失色,憚怵不語。
擒龍手陸慧乾太息一聲道:「為兄只能告訴你,簡少俠身繫天下武林之安危,如非是他,我等豈能如此安穩麼?」
陸慧娥玉雪聰明,一點就透,聽出簡松逸大有來頭,幽幽一笑道:「小妹以後決不妄自猜測就是。」
擒龍手陸慧乾忽轉顏微笑道:「九妹,你覺得簡少俠人品如何?」
陸慧娥聽出長兄話中涵意,立時玉靨泛霞,嬌嗔道:「大哥,人家展姐姐已將簡少俠視作未來夫婿,情存獨鍾,說這些做甚麼?」
擒龍手陸慧乾長歎一聲道:「你這丫頭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若論展姑娘師門,武功容貌而言,足可匹配,但展姑娘嗜殺惟傲,掙來羅利之名,決非是福,簡少俠救她於意旨在同道之義,而非兒女私情,只有九妹你才是天造之合,璧人一雙。」
陸慧娥嬌羞不勝,嗔道:「大哥,我不來啦!」一溜煙似地閃向門外而去,只聽屋內響起陸慧乾哈哈宏亮笑聲……
口 口 口
五月初七,赤日當空,萬里無雲。
南昌九江官道上現出四騎,不疾小徐,蹄聲得得緩馳,騎上人正是紫面韋護東方旭,辣手羅剎展飛虹及擒龍手陸慧乾陸慧娥兄妹。
四人均戴著一頂寬邊遮陽斗笠,兩男兩女並騎而行。
東方旭陸慧乾兩人不停相互談話說笑,唯獨展飛虹鬱鬱寡歡,陸慧娥知展飛虹心情,又不便明言相勸,不時問東問西。
徐府中群雄離去一空,僅留下金獅鏢局總鏢頭追魂金刀李震濤兩面看顧鏢局宅院。
雖說五月十五日晚含鄱口後山之約相距尚有八九天,提早上路可從容不迫,徐三泰與長江鏢局副總鏢頭程乃恭及小達摩江上雲三人一路,一字慧劍丁源通臂猿倪鳳子鐵爪神鏢趙金英三人同行,三撥十人各距五里之遙,唯有簡松逸在他們啟程之前不告而別,卻留函謂另有要事待辦,五月十五晚或能趕上含鄱口後山之約。
因此,展飛虹芳心憂鬱,無言寡歡。
一字慧劍通臂猿倪鳳子鐵爪神鏢趙金英三人之騎走在最後,正行在一處狹仄官道,兩旁靠山,木葉翳密籠翠,只見兩山之間,阜高盡頭處實現出一列五個玄衣勁裝,黑巾扎額江湖中人。
驕陽如火,燠熱難耐,官道上並無行旅過往,除了渾鳴聒燥外一切都靜得出奇。
倪鳳子低聲道:「兩位請瞧,這五人似衝著我等而來,久未松勁筋骨,委實手癢,咱們三人
接著就是!」
丁源趙金英欣然應喏。
倪鳳子道:「咱們來個速戰速決,出手絕不留情,諒前途兩撥必遇上狙截。」一言畢縱騎馳上。
三騎相距五勁裝人約莫三四丈,倏地勒僵飄身下騎落地。
倪鳳子大喝道:「五位阻住去路何意?」
中立一四旬開外漢子冷冷一笑道:「含鄱口之約,咱們當家的志在程乃恭,三位何必淌此渾水,奉命勸阻,三位只須回身轉騎,我等絕無為難之意。」
丁源哈哈大笑道:「貴當家是誰?不妨明言相告,丁某三人或許賣個交情,轉向府城袖手不過問此事。」
「丁老師未免強人所難,無法相告?」
一字慧劍丁源面色一變,大-道:「上!」
雙方展開一場凶搏。
這五勁裝人也與倪鳳子同一心意,速戰速決,而且並非庸手,深明對方丁源倪鳳子趙金英三人武功路子,一時之間打得難分難解。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仍互無勝負。
丁源心生急躁,忖道:「對方能將我等武功路數摸得一清二楚,無法取勝,這如何是好。」突見對方兩人神色慘變,手中兵刃緩得一緩,自己一式「秋風落葉」已自卷揮而去。
對方兩人只叫得半聲,業已屍橫在地。
其他三勁裝黑衣人見狀不禁大驚,略一分神之際,為倪鳳子至右臂疾伸,挾住一人。趙金英亦大發神威,三支金鏢貫穿一人胸脅,鮮血淚淚溢出氣絕斃命,左掌五指飛攫,只聽一聲淒厲慘叫起處,五指已抓裂黑衣人腹腔,已是瞠目氣絕。
倪鳳子意欲把挾在脅下的匪徒逼問口供,只見面膚紫黑,全身僵冷如冰。
丁源不禁一呆道:「他們五人武功甚高,與我等不相伯仲,再過片刻,我等恐力有不繼落敗,為何這等容易除卻,莫非有入暗助我等麼?」
趙金英忙道:「我等速將屍體移往山溝,免行旅發現,盡快登騎趕上他們!」
口 口 口
吳城鎮,市塵繁榮,人煙稠密,不亞於通都大邑。
江西四大鎮,景德鎮樟樹鎮河口鎮吳城鎮,景德鎮以窯瓷馳譽中外,又列為全國四大鎮之一,樟樹鎮為藥材集敵地,河口鎮盛產紙張,吳城鎮則為木材集散之地。
俗語鹽商木客,富可敵國,一擲千金,毫無吝色,因而吳城鎮甚多酒色徵逐之所,絃管琴箏,夜夜笙歌,把吳城地面添色不少。
瀕臨鄱陽湖岸有家「醉夢園」酒樓,髹朱塗金,雕樑畫棟,為吳城首屈一指,每當黃昏之際,憑欄賞玩,波瀾浩碧,帆影片片,水鳥翔逐,魚火點點,湖風送爽,湖光山色,盡收眼底,怡情奪神,令人留連。
只見一個身著天青綢衫,丰神俊逸的少年書生,肩披金鑲玉嵌長劍,手握一柄烏骨摺扇飄然來在「醉夢園」酒樓前。
樓簷橫區黑漆金髹三個斗大顏字「醉夢園」,門前左右木雕黑底塗朱一聯:「花映玉宣紅影
蕩,月窺銀甕紫光浮。」
筆力雄渾過勁,諒為名人手筆。
酒樓內喧笑嘩鬧之聲送溢戶外,少年書生跨入門際,酒保已笑臉恭迎道:「公子請樓上座。」
少年道:「勞鴛請問櫃上,我姓簡,已訂了座,不知那一號廂房?」
「哦,簡公子麼?」酒保道:「有,有,有,一號房!」
那少年書生無疑就是簡松逸,隨著酒保登樓,進入一號雅廂,桌上早已坐了一個三咎短鬚的富紳,目睹簡松逸人來,忙欠身立起,抱拳一揖道:「簡公子,趙某已恭候多時,請坐!請坐!」
事先已訂座,酒保哈腰笑道:「小的現在吩咐上菜。」
趙姓富紳點了點頭,俟酒保退出後,即低聲道:「含鄱口之約恐是一毒謀詭計,趙某命人仔細查探,後山僅有一破窳道觀,住一七旬高齡不擅武功的香火老道,數十里方圓內亦無可疑人物寄跡。」
「這原在松逸料測中,也許復仇者並不住在匡廬,屆時才可到來,在下疑心此乃對方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混淆視聽,到處製造混亂,掀起江湖紛爭!」
「公子之言一點不錯,那份名單已送達侯爺處,侯爺心中一塊大石方始落下!」
「未必!」簡松逸搖首道:「雖說名冊盜回,叛賊亦已伏誅陳屍溝壑,面目全非,但在下心疑名冊不只一份,大內方面必尚有一本。」
趙姓老者聞言不禁面色大變,驚道:「這絕無可能!」
簡松逸道:「世上並沒有絕無可能的事。」
「侯爺言說保管名冊之處,每三天只有一炷香功夫開放,不論是奉命或潛入,逾了時限,機關自然發動,揮翅難飛,不死必傷,抄錄時間既短,更難重錄第二份。」
簡松逸頷首道:「不錯,蒙文老之托付密旨名冊,在下並未拆閱,防鷹犬追蹤,但在下認為一個過目不忘的人,隨時隨地可以憑著記憶力抄錄另一份。」
趙姓老者笑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名冊記載並非漢文,系以天竺及藏文雜用,勾輪格磔,字走龍蛇,甚難記憶,那份名冊抄錄時有多處謬誤潦草,可見叛賊抄錄時過於匆忙,又防嚴密搜身,怎敢帶出兩份!」
驀地,窗外擲入一小紙團落向桌面。
趙姓老者不禁一怔,取過紙團展開一瞧之下不禁、面色大變,遞向簡松逸,驚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趙某如不速離醉夢園,死雖不足惜,恐連累公子。」說著匆惶立起。
簡松逸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扣住趙姓富紳,低聲道:「閣下稍安勿燥,照書上之言近在燃眉,這醉夢園周圍早就埋伏了鷹犬,在下自有退敵之計,放心就是。」合掌一搓紙團,化作然然青煙消失無蹤。
趙姓富紳驚佩簡松逸精湛的武功,卻猶露驚悸之色道:「簡公子為何知道醉夢園樓外早埋伏得有鷹犬?」
「顯然如此,這人既知風聲不妙,應速來醉夢園通知閣下速離,為何擲入紙團示警,不言而知他亦已發現鷹犬密佈,無由可入。」
酒保已提著食盒送入酒菜,一一端出,熱香四溢。
簡松逸朗笑道:「醉夢園不但佳釀甘醇,而且湖鮮最稱拿手,來來,在下敬閣下一杯!」
此刻,趙姓富紳驚悸之色,盡掃一空,從容鎮定,飲酌自如。
約莫盞茶時分過去,忽聞門簾外傳來一聲冷笑道:「趙秋舫,你被捕了。」說時簾簾一掀,跨步邁人頭戴紅纓涼帽,身著官服四旬左右中年漢子,後隨四個帶刀親兵。
趙秋舫慌忙立起行禮道:「原來是曹菅帶,請坐,生員並未犯罪,因何就捕?」
曹菅帶冶冶一笑道:「趙秋舫,你不要憑藉是本號秀才鄉紳,須知意圖叛逆,顛覆大清重罪,就是方面大員,一樣抄家凌遲處死。」喝命將兩人拿下。
「且慢!」簡松逸面色一寒,沉聲道:「曹真平你奉何人之命來此逮捕趙秋舫,莫非是易煥堂麼?」
曹真平聞言不禁怔住。
只見簡松逸揮揮手道:「速請易大人前來,兄弟姓簡,他我乃是莫逆之交,也許可澄清誤會。」
曹真平不禁將信將疑,道:「尊駕之言如果是真,何不隨同曹某去見易大人!」
簡松逸手出如風,一把扣住曹真平腕脈,沉喝道:「速命親兵將易煥堂喚來,不然你死在頃刻。」
曹真平面無人色,四面喝命親兵快去。
簡松逸微笑道:「曹菅帶請坐下,咱們來個杯酒言歡,盡釋前嫌好麼?」
曹真平不由自主地,屁股坐了下來。
簡松逸鬆開五指,在樽中滿滿的斟了一杯,道:「請!」
曹真平怒目圓睜,他幾曾丟過這種顏面,欲震地立起,怒-責斥,發覺雙足失去知覺無法動彈,不禁面色慘變。
簡松逸道:「光棍不吃眼前虧,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此處酒好菜更佳,不妨寬懷痛飲。」
只聽窗外傳來急促腳步聲,門簾一揚,穿入一人,正是日月雙環易煥堂。
易煥堂聽得親兵說是一簡姓少年,心疑必是簡松逸,如今一見果然正是,不禁面色微變。
簡松逸迅忙站起,道:「易大人,你我移往另室一談如何?」不待易煥堂同意,立即伸手牽著易煥堂出室而去。
另室中兩人相對而坐,簡松逸正色道:「易大人,你差點惹下殺身大禍了!」
易煥堂大驚道:「這話怎講?」
簡松逸道:「在下來歷諒文老業已告知易大人了,你我心照不宣就是,易大人想必是奉了薩磊之命捕捉趙秋舫,須知在下就在晨間接奉飛訊……」說著語聲略輕,接道:「咱們來個長話短說,易大人諒熟知三國演義,可知曹孟德誤殺蔡瑁張允麼?」
易煥堂面色一變,說道:「趙秋舫也是咱們一方的人麼?」
「不錯!」簡松逸道:「別的人在下可以不管,唯有趙秋舫卻是在下一手安排,他現漸已獲得信任,倘須與聞重大機密,還須假以時日,這樣一來,反打草驚蛇,功敗垂成麼?」
易煥堂聽得心頭震悚,臉色一陣青一陣發白。
簡松逸微微一笑道:「在下還有許多話須與易大人密商,請先將曹菅帶及佈伏悉數遣走,趙秋舫亦請回家,你我再在醉夢園暢飲-談如何?」
易煥堂匆徨立起,道:「易某遵命!」
兩人一前一後返回,可憐曹真平雙腿麻木不覺無法立起,簡松逸趙秋舫道:「閣下先請回府,在下稍時尚須造府拜謁打擾一宿!」
趙秋舫面露感激之色,道:「趙某恭候公子駕臨。」
曹真平雙腿忽恢復自如,易煥堂耳語數句,連聲稱是,慌忙帶著親兵出室離去。
趙秋舫抱拳向簡松逸易煥堂躬身一揖道:「趙某告辭!」
「恕不相送!」簡松逸目送趙秋舫離去後,擊掌召喚酒保進入,道:「昨日是何人向寶號代我訂座的?能否描-年歲形像?」
酒保忙道:「小的最清楚不過,是兩位客官命小的招呼櫃上。」繼而描-兩人形貌穿著,老者自稱姓文,中年客官姓瞿,繼又笑道:「文老爺子委實手面大方,賞銀足夠小的家小度用壹年。」
易煥堂知是文士超瞿大剛兩人,文士超與自己密吐簡松逸來歷,只信了五分,此刻又信了七分。
簡松逸道:「勞駕換添酒菜,拿手佳餚只管送上。」
酒保連連稱諾退出。
「易大人請坐!」簡松逸說時伸掌入懷,在貼身囊內取出兩樣物事,正色道:「易大人請過目以擇胸中疑慮,不過慎勿洩露,免罹不測橫禍,但可隱約言說在下來自大內足夠了!」
易煥堂定睛一瞧,一樣是手令,雖與自己鐵手令款式一模一樣,卻嵌鑲一鷲鷹墨玉,不禁心神猛凜。
另一是金鑲玉質璽牌,正反兩面各鐫滿漢文字,「如朕親臨」。
易煥堂不由面如土色,汗流浹背,嚇得匍匐在地,速連叩首道:「奴才罪該萬死!」
簡松逸忙摻起道:「易大人不可如此,酒樓人多嘴雜,防走漏出去,日後行事更為不易。」
兩人相對而坐,酒保走入換添酒菜。
易大人是否記得文老瞿大剛曾去過蜀口談起乘坐木排登岸,木排為文老買下直放吳城之事麼
?趙秋舫乃吳城木商當地首富,易大人想想看,文老木排賣與何人?」
易大人恍然大悟,道:「奴才該死,怎麼竟忘記了此事!」
簡松逸太息一聲道:「文老原欲飛訊去京把易大人調返京城,是在下勸言謂易大人駐贛辦事多年,換了生手更慌亂無措。」說著突轉過話題道:「這次薩督使卻中了前明遺逆移花接木,借刀殺人之計,易大人你知道否,這次趙秋舫若誣死,你亦即被處斬抄家滅族!」
易煥堂聞言面露駭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