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這就是女人!
長孫驥怔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尤其是女人三大法寶之一!
他真不知如何是好,這比要他用真力拚上一百招更難處理。
憋了一盞茶時光,武卿雲仍未停止哭泣,長孫驥忖道:「此時若被局外人撞見,不知會誤會自己甚麼不是?」
忙閃身到武卿雲身畔,低聲道:「姑娘……」
武卿雲香肩一動,轉過身子背向長孫驥:「不要理我!」
長孫驥見武卿雲不理自己,又輕聲下氣地道:「姑娘何必如此,如被外人竊見,豈不誤會在下不是?」
武卿雲冷冷道:「誰不是?是你,是我?」
長孫驥聞言哭笑不得,只好講道:「算我不是,在下向姑娘賠禮!」
武卿雲頓時停止哭泣道:「誰稀罕!」
長孫驥攤著雙手道:「那叫在下如何是好?」
武卿雲轉過香臉,見長孫驥那副神情,不由暗笑,道:「你站著不動讓我打一拳才行!」
長孫驥見武卿雲眼角含淚,嘴角已泛起笑意,遂一敲自己腦袋道:「如此姑娘請動手!」
武卿雲瓊鼻一趨道:「不!」
長孫驥睜大了雙眼道:「為甚麼又不?」
武卿雲螓首一歪,天真地道:「別人會說我欺負你!」
長孫驥見她宜笑宜嗔的樣子,真不知如何對付這局面,盯著武卿雲道:「要怎樣才好?」
武卿雲凝思了一陣道:「你把剛才如何躲避的身法告訴我就好。」
長孫驥笑道:「如姑娘看得起薄技,在下當效綿力。」
長孫驥見武卿雲鬧了半天,原來想學自己的「六爻掠雲步」法,暗暗罵道:「好刁詐!」隨即說道:「姑娘留神!」
只見他腳踩乾坤,左三右四前五後六,晃左實右,欲進還退,虛實並用,頃刻之間,地上現出六個半寸深的足印。
武卿雲心性何等聰慧玲瓏,又有武學根底,一看已經有了印象,再加上長孫驥從旁一一指點,六爻掠雲步乃寓妙奧於平淡中,雖只六步,但,變化卻無窮盡。
尚好武卿雲天資聰明,一點即透,舉一反三,不消一頓飯時光,已將「六爻掠雲步」法基本法則,練得熟透。
長孫驥見她能在短時間內,將這神奇步法學會,忖道:「今夜雞公山之約,以她目前功力而言,對付一般高手似無困難,若遇上成名在江湖的魔頭,定敗無疑,何不借此機會,將左扇右劍最後三招術一併傳她。」隨即將心意告訴武卿雲。
武卿雲心知這定是曠世絕學,自然是萬般同意。
長孫驥摘下一枝柳枝代劍道:「留神!」說著,左手劍訣一領,把自己在壑下學到的「三絕劍」「春雷乍起」「風雲密聚」「雷電交加」演練一遍。
長孫驥使來雖是緩慢,卻是招術奇詭,變幻無窮,比起「追風劍法」深奧何止萬倍,所幸武卿雲自幼學劍,又是聰明過人,看兩遍已是謹記在心,待武卿雲把架式練會之後,長孫驥便又傳她口訣;雖然武卿雲已記住招式並領口訣,仍一直練至日正中空,才將招式練熟,其中奧妙幻變之處,仍無法稱心應手。
長孫驥見天色已到正午時刻,遂道:「時間不早,休息一會下午再練不遲!」
武卿雲半日之間學得峨嵋絕學「六爻掠雲步」法,及淮揚「三絕劍」心中自是歡喜,對長孫驥也改變了另一種看法,不再無理取鬧,同時,心中另外又起了一種感覺,這是任何少年男女到了某種年齡,均會發生的,但,她不能決定這感覺是甚麼而已。
下午!
「追風劍客」「老俠乞」「-瘋道長」及「神偷」正在飲酒弈棋,好像對今夜之會早已忘記,又像是成竹在胸,一個個都不像昨夜般愁眉苦臉。
他們難道請到了好幫手?要不他們只是內心苦悶而不顯形於色!
武卿雲飯後又去練她新學的武功去了!
長孫驥看了一回棋,無甚精彩之處,獨坐更是無聊,忖道:「據「神偷」何六所說,武林高手均紛紛聚集老河口,時光尚早,不如進城走走,或能遇到「落星堡」人物,亦未可知!」
心意一決,隨手取了一些碎銀,輕搖翠骨紈扇,步出武家林,逕向鎮甸而去。長孫驥別師而來,明是東奔西走,行俠仗義,暗中卻在四處尋訪他哥哥仇人。
出得莊門,沿著漢水北岸而行,只見濁水滾滾,黃浪滔天,兩岸全無屋舍,不勝荒涼,皆因這條河時常改道,每達泛期,兩岸廬舍為墟,人畜俱作波臣,千百年來,河官束手無策,耗費錢糧無數,依然得不到半點效果,曷勝浩歎!
這正是初春的季節,沿途柳綠花紅,河中舟帆片片。
這時行人稀少,只有數撥雄赳赳,氣昂昂的武士,似有急務在身,飛騎從他身旁馳過,在遠處留下一陣塵煙;官道上快馬來往馳騁,黃塵漫天,馬上人一望而知俱是武林健者,行色匆匆地趕往老河口。
長孫驥心中暗笑,這一班自命英雄豪-,竟為了一張藏珍圖齊集老河口,勾心鬥角,把生命當作兒戲,今夜不知又有多少人拚得你死我活,他正想得入神,卻聞鸞鈴之聲在身旁擦過,突然停止,不禁抬頭望去;原來是一匹白馬駒,駝著一位白衣少年武士;只見那少年武士,身穿白色緊身襖,腳踏白色快靴,頭戴白色武士巾,騎在白龍駒上,更是一塵不染之概。
長孫驥與那少年一照面,不禁暗暗喝聲彩道:「好俊!」
原來那少年,面如冠玉,眉如黛染,目如寒星,兩眼開合之間,似有兩道電光,向自己直射,不由忖道:「此人年紀與自己差不了多少,竟練到「一簍油」的地步,真是難得,可惜美中不足,有點脂粉氣!」
自古道:英雄惜英雄,好漢惜好漢,長孫驥見那白衣少年對自己微笑,亦報以微笑!
誰知他笑容剛現,白衣少年竟沉下臉來,一揮手中鞭:「嗦!」的一聲,那駿馬四蹄連翻,如飛而去。
長孫驥不禁怒道:「神氣甚麼,又不是我找你!」這聲音雖不高,騎上的白衣少年卻聽得明明白白,一帶馬-,又回到長孫驥面前,叱道:「你說甚麼?」
長孫驥立還顏色道:「你管?」那少年雙眉一皺,叱道:「再說一遍!」
「你管?」長孫驥心中有氣,忖道:「這人好沒道理?」
「看本……」本甚麼,沒說出口,卻道:「看本少爺管你!」說話之中,只見他一揮手中鞭,三尺多長的一根軟皮鞭,立即筆直,猶如靈蛇般向長孫驥纏來。
這一鞭來勢十分強猛,若被纏住,不甩得暈頭轉向才怪?
長孫驥口中發出一聲冷笑,鞭梢迎面纏到,身形一絲不動,仍然佇立如-,神態從容,不閃不避,對這根長鞭好像視若無睹;長孫驥這種神態,真是大膽至極,不但大膽,而且欺人,換句話說,根本就沒將對方武功看在眼裡。
那少年見狀,心中不禁更為忿怒,嘿的一聲冷笑,冷笑聲中,暗運真力貫透鞭梢,又增加了二成勁力,他是存心要一鞭將長孫驥甩個鼻青眼腫。
長孫驥武學何等淵博,若非身負絕學,無有克敵制勝之道,焉敢如此大意?
眼看鞭梢只距離長孫驥面門不及三寸左右,雙足未動,上身微晃,馬鞭只差-毫,從頭頂擦過;這招「風吹荷花」真使得恰到好處,那少年見長孫驥躲過,不由叱道:「看不出有點功夫,再接我一鞭試試。」
語聲中,右手一晃,馬鞭被抖得筆直,一招「玉女投梭」直向長孫驥胸前點到。
長孫驥此時被對方逼得怒火上攻,雖然先時對白衣少年略有好感,但此時對方無理取鬧,不免怒上心頭,忖道:「不給你點苦頭吃,真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他不閃不避,凝立不動,未見作勢,右手陡閃,伸食、中、拇三指,捷如電光石火,疾向長鞭鞭梢-去,名家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那份快逾飄風,疾如電閃,端的迅捷無比,不但迅捷,而且又準又穩。
那少年心頭不禁一震,輕「噫」一聲,暗道:「好小子,你也太小瞧你家姑奶奶了,我這條長鞭雖祗是一根普通的長馬鞭,但經我運起真力貫注鞭身,何異是一支百煉精鋼的兵刃,我倒要試試你這小子究竟有多大功力,膽敢這樣欺人,一出手就抓人兵刃!」那少年心中剛在這樣想,鞭梢已被長孫驥三指-住,別看只三個指頭,卻比一把鋼鉗尤為堅硬厲害!
在那少年來說,實望長孫驥能-住長鞭,給他一個大苦頭吃,廢掉對方三隻指頭,藉消心頭怒火,那少年的想法,不無理由,以他幼得母親所授的武功,已非一般江湖道可以比擬,自然而然把自己估得太高,可是,他沒想到對方若無絕學奇技,焉敢一出手就抓對方手中的兵刃?
長孫驥三指剛-住鞭梢,那少年立即吐氣揚聲,將功力加到五成,右手向後一帶,暴喝道:「撤手!」繼即一抖一震,這一抖一震,論力量不下千斤,在白衣少年心中滿以為長孫驥三隻指頭必應聲而廢!
誰知事出意外,這一抖一震的力量,長孫驥僅上身微晃,隨即穩若泰山般立住,那白衣少年不禁忖道:「看不出對面這年方若冠的文士,自己使了五成力量,竟不能掙脫對方手中輕握的鞭梢,難道他功力竟比自己更高?」
寫來雖慢,當時卻快,他暗將功力增至八成,誰知仍是蜻蜓撼柱,紋風未動,不禁大懼,這是甚麼功夫?
長孫驥雖然身子一晃,即速使個千斤墜,將身形定住,此時外表雖然從容,內心卻也暗忖道:「料不到對方年齡與自己差不上下,內家真力竟不下自己,看來尚有餘力,可講是年輕一輩中之勁敵,若不將對方擊敗,今夜怎能力殲群魔?」
故以氣納丹田,勁聚三指,一送一帶,鬆開三指,喝道:「內力亦不過如此,尚有甚麼絕招盡量使出來吧!」那白衣少年似料不到長孫驥會突然撤手,險些翻身下馬,尚幸他亦非弱者,忙用御字訣將自己力道御去一大半,才免當場出醜。
不由心中大怒,手中長鞭一震一探之時,現出一片如幻鞭影挾狂F坐孜-A喝道:「接招!」聲落「嗦!嗦!嗦!」三招連環使出,疾如游龍,快若閃電,攻取長孫驥上中下三路;這是甚麼鞭法?怎麼一出手招式,就是這般威力?
長孫驥與對方試過真力,在半斤八兩之間,此時亦不敢大意,腳踩「六爻掠雲步」並指如劍,剎那間破去那凌厲的攻勢,喝道:「你也接在下三招!」
講話之間人已騰空而起,半空中略使腰勁,頭下腳上,直撲那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見這下撲的身法,不禁駭然,手中雖有長鞭,但無法看清對方招式,怎敢隨便拋鞭招架?如今勁風已壓頂而下,兩腿忙用力一挾,白龍駒疾向前衝,一線之差躲過這招凌厲撲擊!
長孫驥見白衣少年,能利用白龍駒躲過自己這招「烏雲蓋頂」可見他騎術高明,不禁暗暗佩服!但他見一撲未中,左足微點右足,人已升高五尺,原勢不變,又向那白衣少年撲到!
白衣少年剛一回頭,長孫驥攻勢已到,他忙一帶馬頭,白龍駒已斜跨兩步,長孫驥見兩招俱被對方躲過,長嘯一聲,左手劍訣一指,右手翠骨紈扇疾點白衣少年「期門」穴。
白衣少年見躲無可躲,揮動長鞭,貫注真力,一招「笑指天南」指向長孫驥!
長孫驥此時雖能點到白衣少年,但自己亦將傷在對方手下,雙方既無深仇,何必弄得兩敗俱傷!
長孫驥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撤招收勢,斜刺裡飄身著地,白衣少年見自己險中取勝的招術逼退對方,忙一帶馬頭叱道:「陽關大道白日不便比試,是英雄明夜三更到此一決勝負!」
長孫驥笑道:「何不現在找個地方?」
那白衣少年冷笑道:「別以為本……怕你,只因師命在身急事待辦,不便久留!」長孫驥一看天色道:「不來就算不得好漢!」
那少年嘴角一翹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長孫驥冷冷地道:「好!」
白衣少年手中鞭一揮,那匹白龍駒撥開四蹄,如飛而去,瞬眼間只剩下一團黑點!
長孫驥進得鎮甸,只見街坊中的行人,三三五五,幾乎全部緊身佩帶兵器人物,一看就知武林人物,其中更有不少的和尚、道士、叫化。
他在城內徘徊了一陣,隱約聽到的全是有關藏珍圖之事,但有兩個-發斑白的全真卻邊走邊道:「你在川中可知近來出了一位白衣女俠,武學淵博,無人知她出身!」
左邊的一位說道:「師兄敢是說那大鬧「八卦門」的鄂逸蘭?」
先前說話的全真答道:「正是此人!」
左邊一人接著問道:「師兄提起此人作甚?」
先前說話的全真搖頭道:「日前她竟夜探嵩山少林寺,一掌震傷藏經閣主持百定禪師,如此看來,不日定會上武當山鬧事,師弟回山之時可稟知掌門師兄知道!」
左邊一人肅容道:「紅雲遵命!」
長孫驥聽那兩道士交談,似是鄂逸蘭俠蹤已在嵩山出現,以那兩道士之意,她可能上武當山。
他實在想不透鄂逸蘭今與九大門派結怨的道理。
莫非另有其人?
他仍想再聽點資料,可是兩道士已轉了話鋒。
他見日已西沉,憶起孔二先生等仍在客店中等候自己的消息。
他一進客棧,那些小二哥們忙不迭地彎腰作揖,嘴裡諂笑道:「爺,回來了,敝東與眾英雄正在西廂,快往裡請!」
遠處,一聲嬌呼道:「長孫少俠,怎此時才回來?」
長孫驥上前一步道:「在下為了那件事,在武家林商洽對付強敵之策,有勞秦姑娘關懷!」
「無影女」秦素娥見長孫驥與自己一向是那樣地疏疏淡淡的,內心可有點惱,但,她幼得乃祖耳提面授,文武兩途俱有相當成就,所以她雖然內心有點惱對方不知柔情蜜意,仍舊不顯於色。
只歎自己竟變成「落花有意,順水無情!」隨即轉身入內。
長孫驥進入裡廂一看,真可說是人才濟濟!
大大小小擠滿一桌,眾人見長孫驥回來,個個均現喜容。
孔二先生笑道:「佳音傳來,你能在一招破去」正反五行陣「我等俱為喜,尤其那……」
剛說到此「無影女」秦素娥臉湧紅霞嬌嗔道:「師叔,你……」
孔二先生哈哈一笑:「師叔說錯甚麼?」
「無影女」秦素娥一跺足,道:「師叔,你再多言,看你再能嘗到「狀元紅」否?」
孔二先生聞說再也嘗不到「狀元紅」忙嚥了口水,笑道:「好!好!師叔不說,師叔不說。「
說著回身面向長孫驥道:「一夜已過,你責任已了,是否即往尋找「地靈星」查詢令兄仇蹤?」
長孫驥道:「此事尚未告一段落!雖心急如焚,恨不得身生兩翼前往,但,今明兩夜均有約會。」
「無影女」自見長孫驥之後,一縷芳心,早已交與斯郎身上,對他一言一行,均表關切,聞言忙道:「對頭是誰?」
長孫驥靈機一動,道:「今夜之會,暫且不提,明夜,秦姑娘可否隨在下前往,相助一臂之力?」
「仙-姥姥」從旁說道:「長孫少俠如有用我婆婆之處,老身定效棉力!」
長孫驥道:「區區之輩,竟勞前輩動手。」
孔二先生笑道:「姥姥,這年代是年輕人的天下了,你我攙雜其中,反而礙手礙腳地!」
「仙-姥姥」神秘地一笑,長孫驥心中了了,倒不覺得。
「無影女」秦素娥可就不同了,只因青春男女對這類語言最為敏感,尤其親歷愛河之男女。
儘管「無影女」秦素娥一向豪爽大方,出眾過人,此時,亦不免臉紅耳赤!
正在此時,店小二入內稟道:「稟掌櫃的,日前中毒的兩位客官在賬房求見您老。」
皇甫端一擺手道:「請他暫候,我隨後即到。」
皇甫端別過眾人踱到賬房,見正是日前在店中飲酒中毒之二人。
那二人見皇甫端走來,忙上前打了一揖道:「我等兄弟二人,蒙大俠救命,大恩不敢言謝,只是敝堡主問知此事,甚為感謝,待命我兄弟二人,先送來明珠一對,翠玉一合,以報成全之德,並稟告一聲,敝堡主不日親來拜候。」
皇甫端問道:「貴堡主何人?」
胡姓大漢恭身道:「敝堡主匡超,人稱「鐵筆生死判」。」
皇甫端聞說乃「鐵筆生死判」匡超,不由暗暗一縐眉頭,只因「落星堡」近年來惡名遠播,倒行逆施,挾武林敗類以自重,已成千夫所指之勢。
但「小孟嘗」皇甫端何等樣人?明知與此人若結識,難免遭人物議,惟有敬神鬼而遠之,遂道:「區區何許人,膽敢有勞貴堡主玉趾下降,望求二位轉達,區區當就往拜候。」
胡姓大漢道:「大俠何須客套,自古道:四海之內皆兄弟,敝堡主愛才如渴,既知大俠在此,豈肯錯過。」
說罷,別過皇甫端揚長而去。
皇甫端目送二人離去。且說「落星堡」二人別過皇甫端,穿過北大街,竟向末端一木屋走去。
二人進入屋內,其中橫七縱八地坐著不少彪形大漢,個個愁眉苦臉地,二人進內,胡姓大漢向全室瞧了一遍道:「各位可有消息?」
其中一人起身說道:「並無半點消息。」
正在此時,門簾一揚,一背劍少年佇立門中,在座諸人,被這突如其來之人,弄得一怔,胡姓大漢見來人俊逸非常,遂起身抱拳道:「少俠可是找錯所在?」
那俊逸少年抱拳道:「在下並未找錯所在。」
胡姓大漢又是一怔道:「少俠找誰?」
那俊逸少年笑道:「在下找「落星堡」老河口分舵!」
胡姓大漢一使眼色,諸人都長身戒備,如臨大敵,這也難怪他們,近日來「落星堡」遭「逆」事,怎不使他們緊張萬分。
那俊逸少年見景,不由暗暗發笑,神色如常,胡姓大漢見對方氣定神閒,遂道:「請亮萬兒!」
那俊逸少年笑道:「長孫驥。」
眾人聞言,俱現驚喜之狀,顯於神色,胡姓大漢忙上前一步,單膝一跪,道:「老河口分舵主,胡大炮率幫眾叩見護法。」
長孫驥一揮手,立有一股陰柔之力,將胡大炮托起,並道:「胡舵主免禮。」
胡大炮恭身道:「謝護法恩典。」
長孫驥在中間座位上一坐,早有幫眾獻上香茗,個個爭先恐後,一睹近來名震黑白兩道的「神劍手」有何驚人之處?
長孫驥待諸人叩見畢,遂道:「胡舵主,四處尋找本護法所謂何事?」
胡大炮歎口氣道:「一言難盡……」
原來,自從匡秀華與白雲飛等返回「落星堡」之時,匡秀華只道長孫驥不日即可返堡,誰知左等右等仍舊不見長孫驥趕來。
當時雖然「八卦門」不知何故突然離去,但,長孫驥身負「落星堡」兵亡之重擔,萬一有甚三長兩短,匡超不但愧對死去之老友「落星堡」只恐不日瓦解。
匡超這日在密室中,傳「鬼牙掌」進見。
二人在密室中交談了一個時辰「鬼牙掌」匆匆離去,只剩下匡超翹望長空。
片刻之後「落星堡」突然飛起無數信鴿,向四面八方,飛翹而去。
從此,江湖上傳言「鐵筆生死判」愛女匡秀華元宵佳節之日嫁與天南奇人「洱海漁隱」傳人「飛龍劍客」白雲飛。
另一方面「落星堡」各處分舵,均接到一份十等大急命令,分頭尋長孫護法,限日回返「落星堡」議事。
可是三個月來,長孫驥猶如石沉大海,令匡超日夜掛懷,三申五令,責令徒眾查詢長孫驥下落。
「落星堡」自從宣-匡秀華不日完婚之消息後,上上下下忙成一片,其中卻有三男一女最為輕鬆。
白雲飛、小慧性、陳寬仁及匡秀華。
他們終日遊山玩水,騎馬舞劍,其樂無窮。雖然,他們終日嬉戲,內心仍掛懷著長孫驥蓼心洲之行結果如何。
這日正當他們游罷歸來,江南已傳來消息:「長孫護法一夜之間挑了蓼心洲,掌傷「陰陽怪叟」。」
接著又得著飛報道:「長孫護法已動身北上……」
眾人聞報,心中滋味雖然不同,但精神俱為之一振,其中「鐵筆生死判」與陳寬仁最甚。
「鐵筆生死判」正欲派人中途迎接,消息又來道:「長孫護法在中途與「八卦門」
相遇後,突然失蹤。」
「鐵筆生死判」聞報一怔,繼又泰然。
但,其中仍有一男一女苦悶在心。
男的正是陳寬仁,女的卻是匡秀華。
陳寬仁為報師仇,好不容易找到好幫手,如今突然失蹤,怎不令他暗暗焦急?
此時,小和尚慧性見二人俱是愁眉苦臉,圓臉一歪,扮了個鬼臉道:「你們急些甚麼勁?長孫兄天庭飽滿,並非夭壽之相,此時,不知正躲在哪處脂粉陣中呢!」
白雲飛瞪了小慧性一眼道:「慧性,你不怕進入拔舌地獄麼?」
慧性忙合十當胸,道:「阿彌陀佛,我佛保佑!」
陳寬仁見小和尚亦尊亦說的臉相,不由笑道:「看來佛祖可由你來保佑了!」
慧性又念聲佛號,道:「罪過!罪過!」
匡秀華一指小慧性道:「你是和尚,還是和樣?」
匡秀華掩嘴笑道:「看你身穿僧衣,自然是個和尚,若以你言行來看,只怕你是個道道地地的和樣。」
眾人聞言俱是大笑,小和尚直笑得彎了腰,道:「有理,有理,明日起,貧僧當和樣去,也可以大啖狗肉!」
陳寬仁罵道:「這不罪過?」
小和尚突然正容道:「酒肉穿腸過,佛自在心頭,何罪之有?」
匡秀華笑道:「真是天性!」
眾人閒談一會,匡秀華別過眾人回轉後樓。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如今,她雖然名份已定,但,她對暗戀情人,仍舊不能忘懷,自從消息傳來,得悉長孫驥突然失蹤消息之後,成日腦海裡充滿著那英俊的影子。
她一直想不通,長孫驥突然失蹤之謎!
若照他武功而言,江湖一班高手在他手下極難討好,可是,這次「八卦門」傾全派菁英,來到咸陽,志在一舉消滅「落星堡」霸-五陵墓地。
他們中途既與長孫驥相遇,以一人之功相持全派之力,怎能逃此厄運?
何況胡中銘亦在其中,此人奸詐異常,詭計多端,黨羽又多,長孫驥雖功力過人,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以他全無江湖經驗之人,怎不落入敵手?
其實,匡秀華怎知長孫驥此時已非昔日阿蒙呢?
匡秀華心神不寧,無法入睡,掀起棉被翻身下榻,推窗探首一望,只見——
月華似水,銀光直瀉,正好映射在小樓之下。
初春季節,花江樹綠,茵草已生,晚梅未謝,陣陣春風吹來幽香,沁人心脾。
遠處山頭隱約,白雲朵朵,自有一番詩情畫意,卻也勾起了她滿懷愁緒。
匡秀華見景傷情,不由低吟道:雲鬢亂,晚妝殘,帶恨眉兒遠岫攢,斜托香腮春筍嫩,為誰和淚倚欄杆?
聲落,已熱淚雙流!
正在此時,陡然一條黑影穿空而過。
匡秀華何等樣人,雖然沉醉在過去的歡樂中,仍舊未失去練武之人的敏覺。
妙目微抬,早已瞧出一條身影落在太湖石之後,她不由忖道:「夜半入堡,非奸則盜,待姑奶奶慢慢收拾你!」
遂自言自語道:「天色不早,也該睡了!」
說著,掩上朱漆鏤花窗-,迅如狸貓,取下長劍,已由後窗翻上屋頂,春風仍帶寒意,月明如晝,照得周圍如蓋一片銀白。
此時,那黑影似是輕車熟路,鷺行鶴步,逼近小樓,雙足一提,肩不動,人已縱起,可見其輕功特佳。
匡秀華早已看得清清切切,探裹取出銀彈,一揚手嬌叱道:「狂徒,照打!」
那黑影聞聲知警,覺得一縷金風破空而來,身在半空,實無法可避,眼看來人定被銀彈所傷,只見他——
兩掌往前一按「嗖」地橫移三尺,兩臂一旋,一式「雁回平沙」
人作平飛,銀彈一線之差,從他身邊擦過,當那黑影剛雙足踩地時,金風又到。
那黑影不愧名家之徒,後起之秀,只見他雙足不動,雙手陡伸,按住上中兩路銀彈,一式「鐵板橋」已避開下路的一顆銀彈。
匡秀華見對方能躲過自己獨門暗器,不由心驚來人武功不弱,叱道:「何方狂徒,膽敢在」落星堡「逞兇撒野,看劍!」
聲落,長劍已幻起朵朵梅花,封住黑影前胸,身法之快,無以復加。
那黑影見匡秀華手舞長劍挾萬鈞之勢而來,心知,此乃「生死筆」
蛻變而來,奇詭辛辣,自己一長身,胸前定然開了個大洞。
他打鬥經驗何等老到,百忙中使出「金鯉倒穿波」人如箭矢般平飛疾退兩丈有餘。
匡秀華定眼一瞧,那黑影竟是個玄巾蒙面,箭袖勁裝之蒙面人,由他身材來看似曾相識,只是一時無法憶起是誰。
匡秀華長劍一指,叱道:「閣下既敢進入「落星堡」何吝真面示人?」
那蒙面人一聲不響凝看匡秀華,匡秀華怒道:「看來閣下是個啞吧!看劍!「
右腕猛震,踩洪門,入中宮,一招「仙人指路」向對方「心坎」穴刺去,那蒙面人似知此招「仙人指路」乃虛實兼施,不敢硬架。
果不其然,匡秀華見對方不閃不避,陡地吐氣揚聲,長劍加速去。
那蒙面人見對方招已用實,雙掌飛快地迴環擊出,竟是空手入白刃的絕學。
只見他雙手絲毫不差,迨劍鋒直入,以取匡秀華命脈穴。
匡秀華豈是省油之燈,一聲冷笑,倏的展開劍勢,飛芒閃電般襲取蒙面人週身重穴,月光下,只見一團銀浪,與月華爭輝。
那蒙面人見對方使出江湖絕招「生死筆」蛻化而來的劍法,亦絲毫不敢大意,忙守住心神,施展「空手入白刃」手法,攙以小巧之術,穿插在驚虹劍浪中。
鬥得急處,只見兩人兔起鶻落於草坪之上,匡秀華見長劍竟無法取勝對方空手,不由怒急交加,嬌叱一聲,劍法一變「生死三絕招」登時出手。
驟見滿空銀浪,熠熠生輝,宛如星河下瀉,怒瀑湖湧,招招不離要害,式式快絕無倫。
蒙面人見對方劍式一變,急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大為凜駭,倏地搶攻兩招,一長身,躍上靈巧涼亭,足一點竄上牆頭,電湧星飛,遁入五陵翁仲,石獸中。
匡秀華豈肯就此罷手,一聲嬌叱:「哪裡走?」
身隨聲起,疾追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