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橋風雪飛滿天 第二十一章  怒懲淫賊 仙子插手  乾宮真人 自取滅亡
    清晨!

    深秋日麗,雲淡風輕,鴻雁南飛,嘎嘎長鳴,官道上楓紅柳衰,黃塵彌天。

    官道上,此時出現一輛兩匹健驢,四面布幕垂遮的驢車,車轅上坐著一個濃眉環眼的車把式,不時長鞭疾揮,破空之聲連響,車後緊緊跟隨著三匹駿馬,騎上三大漢俱是太陽穴鼓得高高的,青色勁裝,背負兵刃,滿臉橫肉,一望而知是武林中人。

    這輛車可有點奇怪?在這晴天朗朗,秋高氣爽之時,竟將車簾放下,將四周封得密密地,不留下一條縫,這實透著邪門。

    原來這車內斜躺著兩個女性,一個是中年婦人,秀髮披肩,面目娟好,一雙大足的「余仙子」身邊有一條沉重鳩仗,通體烏光閃爍,竟是精鋼打成。

    躺在「余仙子」左邊的是一年約十七、八嬌艷如花少女,穿著一身白色羅衣,右手被布條裹著,似是受了傷,如今正閉目假寐,眼角處淡淡地掛著行行淚痕。

    這少女正是雲台山下被擄的閻小鳳。

    遠處,有五男一女漸漸迎面而來,其中有老、有小,還有一個長得很滑稽的小和尚。

    此六人正是離開徐州,逕奔雲台山之姜虛、余仁與同一班男女少俠。

    驢車雲馳電掣地在官道上疾駛,車把式似是有著大急事一般,連連揮鞭催驢趕路,不時留意身後一切動靜,車輪轆轆,蕩起一片塵煙。

    姜虛一行六人足不沾地的奔走。

    兩撥人馬相對而行,頃刻之間,人車相距不出一丈。車把式暴喝一聲,道:「老鬼,你們找死,還不趕快讓路?」

    車後騎上一斜眼中年一臉猥瑣地道:「好漂亮的小妞,可惜大爺要趕路,不然今天可要樂她一陣……」

    姜虛尚未開口,一旁可惱壞了白雲飛,一長身,未見他使的是何招式「啪……啪……」連聲,已賞了那斜眼大漢兩記耳光,只打得那大漢兩頰腫得老高,嘴角血水直淌。

    白雲飛不為已甚,卻又從車頂飛回原地,臉上憤怒之色略平,口中卻冷哼一聲道:「這一陣夠你樂的了罷?」

    車把式見狀大怒,喝道:「好小子,敢情你是吃了豹子膽……」說著,一抖手中長鞭,三尺多長的一根軟皮鞭,立即筆直,力透鞭梢,直點白雲飛面門。

    白雲飛口中發出一聲冷笑,鞭梢迎面而來,身形紋絲不動,仍然佇立道上,神態從容,不閃不避,對這根長鞭似是視若無睹!「飛龍劍客」這種神態,真是大膽至極,不但大膽,而且欺人太甚,簡直就是沒有將對方看在眼裡。

    車把式乃是蓼心洲一等一高手,在江湖上亦是有名人物,只因沉迷於「余仙子」色情誘惑下,甘於裙下稱臣,平時自視甚高,今見白雲飛目無餘子,心中不禁更為憤怒,嘿的一聲冷笑,冷笑聲中,暗運真力,貫透鞭梢,又增加了二成勁道,疾點過去!

    可是他沒想到白雲飛若非身負絕學,無有克敵制勝之道,焉敢如此大意,將生命兒戲?眼看鞭梢距離白雲飛之面門不及三寸左右,才見「飛龍劍客」猿臂倏抬,伸食、中、拇三指,疾向長鞭-去,出手快逾飄風,疾如閃電,端的又準又穩,迅捷無倫。

    車把式心頭不禁一震,忖道:「好小子,你也太小瞧你家大爺了,別說這是一根皮鞭,就是一根草繩,經我運起真力貫注鞭身,何異於一支齊眉杖?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究竟有多大功力?膽敢這般欺人。」

    車把式心中剛動,鞭梢已被白雲飛三指輕輕-住,別看只是那麼輕輕地,卻比一把鋼——住更為堅牢,在車把式來說,是有心要讓白雲飛-住,給他一個大苦頭吃,當場廢掉那小子一隻手,藉消心頭怒火,但他也自負太過,忽略了白雲飛,他不想想「飛龍劍客」若無真才實學,焉然敢一出手就抓對方手中的兵刃武器?

    白雲飛三指剛一-住鞭梢,車把式本是存心蓄勢,立即吐氣揚聲,暴喝道:「撤手……」同時,運起八成功力,猛的一抖一震,這一抖一震,論力量不下五、六百斤,在車把式心中滿以為白雲飛定然發出慘-,一隻手臂也必立廢當場;怎知出乎意料之外?這一抖一震之力,不但未使對方發出慘-,而且仍舊俊面含威,佇立當場,身軀連晃也沒有晃一下。

    車把式先是怒,繼即驚,旋即大懼。

    這時,場中匡秀華與斜眼大漢已經是動上了手。

    原來匡秀華連日累受委曲,這一口氣鬱在胸中,一肚子火正無處發洩,再加上斜眼中年大漢口出不遜,猶如火上加油。一時無名火起,一手護胸,杏眼圓睜的盯著斜眼大漢。

    當白雲飛三指-鞭之時,只見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道銀虹過處,長劍已掣手中,嬌喝道:「不開眼毛賊,快些報名受死!」

    騎上右首大漢冷笑道:「看不出這小妞還是練武家子呢?這可合我」花花太歲「的胃口了,美人兒,性急甚麼,待俺「花花太歲」陪你玩玩。」

    匡秀華臉色陡沉,喝道:「淫賊,看劍!」聲出招隨,蓮足一頓穿空而起,一招「開門見山」凌空刺向「花花太歲」眉心穴。

    出勢電疾,瞬眼即至「花花太歲」武功不弱,一長身已甩釘離鞍,飛身落地,右手一晃,點穴已掣手中,喝道:「丫頭,急甚麼,我們慢慢地玩不好麼?」

    口中說著,手下也不閒,踩洪門入中宮,一招兩式,上刺「期門」下點「陰穴」招術下流至極。

    匡秀華粉臉飛霞,銀牙緊咬,側身滑步閃開三尺,反手一抖,一道匹練生出飛弧寒光,攻向「花花太歲」笑腰穴。

    匡秀華家學淵源,藝業果然不凡,手中劍式卻是其父技壓武林之「生死筆」蛻化而來,玄詭沉厲,一連攻出五劍。

    「花花太歲」一時大意,被攻得手忙腳亂,尚幸他武功不弱,左閃右挪才讓了開來;他因一招大意,當著眾人之前,落得只有躲避之功,不由羞憤無地自容,暴喝一聲,點穴一招「指天劃地」硬架來劍。

    匡秀華豈肯與他硬碰硬打?招化「無孔不入」斜斜從「花花太歲」如幕影中緩緩刺入。

    「花花太歲」大吃一驚!不知這是甚麼招術?能衝破幕,雙足連踩,過宮換位疾退一丈有餘;饒是「花花太歲」閃避得快,仍舊遲了一步,胸前己被劃破一條三寸來長的傷口,鮮血汩汩外流。

    斜眼中年大漢一看,顧不得甚麼江湖規矩,揮動手中七節鞭,喝道:「丫頭居心狠毒,你是找死!」說時,七節鞭已向匡秀華攔腰纏來。

    匡秀華聞聲知警,長鞭未到,已自「一鶴-天」身軀往上一提,凌空一丈有餘,突然雙臂一振,穿空斜飛,一招「力劈華山」疾向斜眼中年大漢頭頂落下。

    斜眼中年大漢吃白雲飛兩記耳光,正憤填胸,急欲找場挽回顏面,見匡秀華長劍破空而下,隨即滑步、轉身、出手,一連串動作,俱見火候,尤其手中七節鞭宛如長蛇般,伸、吐、點、纏,招招不離要穴。

    匡秀華豈是省油之燈?亦使出渾身解數,一支長劍,劈、挑、刺、斬,式式玄詭辛辣,不出十招,匡秀華已欺近斜眼中年大漢,逼得他連連後退不止。此時,車後其餘二大漢見斜眼中年大漢連連遇險,同聲暴喝,舞動手中兵刃,圍攻而上。

    白雲飛雖與車把式較力,但亦眼觀四向,耳聽八方,今見三大漢即將圍攻匡秀華,不由大急,其實那三個大漢能對付得了匡秀華麼?即使能,姜虛豈肯袖手旁觀?只不過他是關心則亂,所以,右手一揮,立將長鞭奪過手來,喝道:「倚多勝寡,算得哪門子好漢?」一招「八方風雨」立即幻現出一片如山的鞭影,挾狂飆,威勢萬鈞的擋住三大漢。

    這是甚麼鞭法?怎麼一出手招式,就有這大的威力?真是見所未見;尤其斜眼大漢更是駭然,他手中雖也有一支長鞭,但與白雲飛的招式比來,簡直就像小巫見大巫;但他豈是甘心認輸之輩?何況他見是白雲飛,不由憶起兩掌之辱,恨不得一招將他廢於鞭下,但那大漢卻有自知之明,喝道:「點子棘手,併肩子,先廢了這小子。」

    其餘二人聽罷,顧不得再去斗匡秀華,各展平生所學,妄欲先將白雲飛廢了,然後再擒匡秀華。

    哪知白雲飛乃天南奇人「洱海漁隱」傳人,武學淵博,武功何等高強,只見他滿臉含笑,不閃不避,視若無睹,待到三般兵刃攻到近前,才向左一挪閃出一丈,右手鞭化「孔雀開屏」迅捷無倫地幻起一片鞭影,封住三支兵刃,反手一招「橫掃千軍」疾纏三人中腰。

    三大漢何時見過這等奇詭迅速的招術,忙各自閃出八尺左右,才避過這一式,怔在當場。

    白雲飛趁機甩鞭取劍,一躍而起,左手劍訣一領,劍化銀虹「嗖!嗖!嗖!「緊連攻出三招七式。

    那車把式此時亦被匡秀華攻得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尚幸匡秀華對敵經驗缺乏,有幾次機會均平白錯過。

    紅日漸漸高掛長空,場中激鬥仍未停止,但使人奇怪的,那車內竟無半點動靜,不禁令姜虛暗暗稱奇。

    他禁不住那奇異的誘惑,突然閃到車前,伸手正想揭起車窗之時,那灰色車簾竟無風自動飛起。

    姜虛江湖經驗何等老到,看他雖然是平平淡淡地伸手去揭那車簾,但他忘不了江湖上種種奸詐,早已留神戒備,今見車簾竟自動平飛迎面而來,遂運足功力劈出一掌。

    他這一掌怕不有千斤之力,但只能將車簾在空中略為停頓,仍舊平飛而起。

    姜虛見一掌竟不能將它劈下,知車內隱有高人,在未判清對方功力之前,忙疾退而回。

    這只不過是瞬眼之事,姜虛進得快,退得也不慢。

    就在這時,突聞一聲:「住手!」

    聲若洪鐘,震耳欲聾,可見此人內功已達登堂入室的火候。

    場中雙方各自虛攻一招,退後一丈有餘。

    匡秀華睜眼一瞧,原來車轅之上已佇立一四十左右的婦人,秀髮披肩,面目娟好,星目中射出炯炯精光,眼角深刻多條魚尾紋,一雙天足,手執著一條沉重鳩仗,通體烏光閃爍。

    原來竟是「余仙子」。她環視了一眼,暴怒的目光,森森逼人,口中罵道:「你等好大膽子,膽敢與匡大小姐動手?還不與我按幫規自裁?」

    姜虛見是「余仙子」憶及五陵墓道之事,不由冷冷笑道:「「余仙子」不必多費心機,今日正是你我一見高低之時,何必令他們活受罪?」

    「余仙子」目蘊怒意,哼了一聲,道:「姜老師之意,莫非要我獻醜不成?」

    「余仙子」性如烈火,何以今日如此軟弱,其中奇妙只有她心中明白。

    姜虛冷冷笑道:「好說,好說,在江南能遇仙子,總算有緣,老朽若不領教三招二式,實為遺憾萬千。」

    「余仙子」不怒反笑道:「原來姜老師今日倚著同伴眾多,但「余仙子」豈是怕事之輩,只便劃下道來,老身全接住就是。」

    姜虛哈哈大笑道:「「余仙子」勿須色厲內荏,老朽豈能以眾取勝,來,老朽先為你引介幾位小友。」

    「這位陳寬仁……」

    「這位少林掌門師弟慧性……」

    「這位天南奇人」洱海漁隱「高足白雲飛,人稱」飛龍劍客「……」

    「這位余堂主將不致於要老朽引介罷?」

    「余仙子」聞言暗暗心驚,這幾位少俠除陳寬仁未見報過師門之外,其餘二人雖無特深功力,但師門卻非自己惹得起,一是百年來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派,一是桃李滿天南的武林奇人,任是惹上一人,蓼心洲當成平地,不禁心中暗暗打鼓。

    姜虛又道:「仙子勿須顧慮,老朽今日僅為拜領高招,與彼等均無半點關係。」

    接又轉首向眾少俠說道:「老朽今日與」余仙子「僅是私人恩怨,孰勝孰敗,只怨自己學藝不精,萬望眾位老弟給老哥哥一點臉面,切勿伸手架樑,不然,別怪老哥哥翻臉無情。」

    「余仙子」聞言亦不禁暗暗道聲:「好!」

    心中一動道:「只憑姜老師這幾句話」余仙子「今日就是血染當場,亦只能怨自己學藝不精,惟仙子有一事相請,未知姜老師可否俯允?」

    姜虛微笑道:「今日之會只為了斷五陵墓道勝敗之分,仙子如有所囑,老朽力之所及,無不從命。」

    「余仙子」輕笑一聲道:「只因小徒病重,當即速趕回蓼心洲醫治,姜老師可否讓彼等先行?俾免延誤。」

    姜虛笑道:「令徒燕玲,聰明伶俐,甚得老朽喜愛,既是身染重病,不可延誤,可命先行為要。」

    「余仙子」襝衽道:「如此老身謝過。」

    回首向車把式一打眼色道:「你等可護車先回蓼心洲。」

    匡秀華突然喊道:「且慢!」

    匡秀華與燕玲一見投緣,當初雖聽長孫驥道及相識經過,心中難免酸溜溜的,恨不得除之為快,如今已委身白雲飛,心情自然有所改變,聞言燕玲病重,不免激起最初情感,忙問道:「余前輩,玲妹病得很重?」

    「余仙子」略皺眉滿臉憂容道:「是的!」

    匡秀華一步一步緩緩地向驢車走去,雖然她一步,一步輕鬆地前進,但在「余仙子」來說卻不亞於對敵真刀真槍激鬥般緊張。

    時光一分一秒地過去,匡秀華一步一步逼近驢車,她在「余仙子」身前三尺之地,突然停住,道:「余前輩,讓我看看玲妹妹可好?」

    「余仙子」強打歡容道:「燕玲能交得華姑娘這樣姊妹朋友真是難得,但是,她目下睡得正濃,不可驚擾。」

    匡秀華「啊!」了一聲,略停接道:「我只想看看她,不會吵醒她的,不可麼?」

    「余仙子」面有難色隨即微笑道:「自然可以,只是燕兒的病易傳染,不看也罷。」

    姜虛聞道會傳染,忙道:「華姑娘」余仙子「既說會傳染,就算了,以後不是還有很多機會麼?」

    匡秀華翹起小嘴道:「我只看她一眼,又不伸手去動她,也會傳染麼?」

    「鬼牙掌」姜虛望了「余仙子」一眼,又向匡秀華道:「不看算了,你玲妹妹要趕回去就醫呢。」

    匡秀華不依地道:「看一眼又花不了很多時間,有甚麼關係?」

    要知道匡秀華自幼被「落星堡」「生死筆」寵愛如掌上明珠,一切唯命是從,幫眾自然對這大小姐更是百依百順,因此漸漸養成她專橫的拗性。

    原來她並無定有一見燕玲的心意,但經「余仙子」與姜虛阻止之後,卻產生一股非見見玲妹妹的決心。

    「余仙子」見匡秀華執意要去掀開車簾,心中一動,忖道:「丫頭你是自找難堪,別怪老身心狠手辣,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連這丫頭亦擒過手,那就不難借此威脅匡超,那麼五陵墓道的秘密就可輕易到手,到時習得」玉虛秘笈「豈不是盡誅天下異己,獨霸武林?」

    目光閃爍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道:「既是華姑娘堅持欲見燕兒,自己去吧。」

    匡秀華露齒一笑道:「謝謝余前輩。」

    說著已欺身從「余仙子」身旁錯身而過「余仙子」左手突然一翻,飛伸五指,便向匡秀華扣去,正是她成名的絕學「拂花鬼指」。「余仙子」賴以揚名立萬的「拂花鬼指」豈同凡響。

    只見她五指箕張,暗含抓、點、扣三種招式,疾罩匡秀華左腕,如被扣實,不管對方功力何等深湛均無法解脫。

    眼看就要扣實,場中突然暴喝連聲。

    首先小和尚道:「阿彌陀佛,難以預料」余仙子「竟會向一小輩下手,小佛爺實在看不慣。」

    說話聲中,凌空雙掌齊揮,一股劈空掌力挾雷霆萬鈞之勢向「余仙子」打去。

    同時,白雲飛亦揮動手中劍凌空飛起一招「雲封五-」疾向「余仙子」罩下。

    姜虛更是不敢怠慢,一抖右腕,已掣出「鬼牙掌」一招「笑指天南」疾指「余仙子」面門。

    數人動作雖快若閃電,但遠水難救近火,匡秀華與「余仙子」只隔一步「余仙子」又是出其不意,怎不到手擒來,但世事如幻,豈能事事均如理想?

    正當「余仙子」即將得手之際,耳際響起陳寬仁怒喝道:「淫婦爾敢?「

    此人機智絕倫,處處防人暗算,一見「余仙子」雙睛旋轉不定,立時扣了一顆算盤子在手,留神戒備,與「余仙子」出手同時,彈出算盤子「余仙子」突然腕門一麻,就這一緩之勢,匡秀華已閃開三步,但因被「余仙子」衣袖拂到,左腕仍覺火辣辣地。

    此時,勁風、劍影、鬼掌,三般不同力量,不同方向先後向「余仙子」攻到。

    「余仙子」不愧成名人物,臨危不亂,右手鳩杖一招「推門閉月」舞得風雨不透,擋住一般兵刃,左掌陡伸,硬接慧性一記禪門神功。

    「余仙子」掌力與慧性的一接,心頭頓感翻騰,疾退數步,怔在當場。

    此時那四大漢早由陳寬仁接住,各展所長拚鬥在一起。

    只見陳寬仁手中算盤時劈、時鎖,確有神鬼莫測之機,變化萬端之妙。

    那四大漢為蓼心洲一等一高手,單打獨鬥自非陳寬仁敵手,但四人聯攻,卻又不可同日而語,四般兵刃,此進彼退,有攻有守。

    匡秀華此時,正揭起車簾,只見橫板上躺一少女,雙眼圓盯著自己,竟不是燕玲妹妹,忙道:「喂……你是誰?」

    閻小鳳穴道被制有口難言,只有用眸光向匡秀華求援,匡秀華見景,心中明白,知是被「余仙子」點住穴道,忙跳上車去,為閻小鳳推宮過穴。

    但她連使各種手法,用盡心中所學,均無法將被阻穴道解開,不由罵道:「見鬼!」

    遂伸出頭來一看,場中除了姜虛眾人外「余仙子」及其手下具已不見蹤影。

    原來「余仙子」見匡秀華揭起車簾,就知今日全盤皆輸,再看場中諸人個個武功不弱,實無法取勝,遂一聲暗語,帶回四大漢拋下驢車穿林而去。

    姜虛等眾人正不知「余仙子」心存何意時,匡秀華已從驢車裡伸出螓首,姜虛問道:「玲姑娘病很重麼?」

    匡秀華小嘴一翹道:「哪有玲妹妹?」

    姜虛聞言一怔道:「甚麼?車中沒有玲姑娘?」

    姜虛暗暗忖道:「近來真是老運欠通,在徐州遇到孟振飛,首到江南就弄個兩敗俱傷,今日在自己目光下竟又被人弄了手足,將燕玲偷偷攜去,這簡直……」

    他實在再也無法想下去,遂道:「既是玲姑娘不在車內,我們走吧。」

    匡秀華可沒有下得車來,仍舊伸著粉臉在車簾外道:「姜叔父,你過來看看,車上有位姑娘呢。」

    姜虛又是一怔,實不知怎的車上又有了一位姑娘,但他江湖經驗何等老到,知有蹊蹺,遂三步並成兩步,走近驢車,隨著匡秀華玉手指處,果然有一少女穴道被制,橫臥車內。

    只見此女面熟得很,只是一時無法記起是誰,又定睛細看一遍,道:「華姑娘,你解開她穴道,問問看是誰?」

    匡秀華粉臉緋紅道:「我解不開喲。」

    姜虛又凝視閻小鳳一陣點頭道:「「余仙子」「拂花鬼指」點穴法另創一格,老也無能為力。」

    此時,眾人俱已擠在車前,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驚呼道:「車內不是閻姑娘麼?」

    白雲飛與小和尚聽余仁驚呼之聲,伸長脖子一看,不是閻小鳳是誰?

    白雲飛忖道:「閻小鳳與長孫驥同行,何以今落在「余仙子」手中,莫非長孫驥有了不測不成?但長孫賢弟武功高強,禪門絕學更非「余仙子」可敵,但……」

    余仁揮動單臂躍上驢車,匡秀華已閃身讓出一條道路,讓他進去,但是一盞茶過去,只見余仁滿頭是汗,苦著臉出來,眾人一見便知他勞而無功。

    余仁跳下車來,狠狠地道:「余某有生之日,如不能將蓼心洲-成平地,就如此車……」

    只見他右手倏揮,車轅如被刀劈似的,一角應手而落,白雲飛與慧性並排而站,見小和尚面有得色,不禁心中一動,道:「小和尚,你能解麼?」

    慧性做個鬼臉道:「小僧有心無力。」

    白雲飛伸手扣住慧性右腕,道:「又是有心無力。」

    慧性右腕如被鐵——住,入肉三分,一皺眉,隨意運起拂門禪功,白雲飛竟像抓住一枝火紅的熱鐵,忙不迭地鬆開手,接道:「出家人不學好,專貧嘴。」

    小和尚詼諧地笑道:「如果小僧能成親,自然有心有力,可惜小僧佛門中人,無能為力。」

    白雲飛打量了慧性一眼,說道:「此話怎講?」

    小和尚一聲佛號,道:「欲解「拂花鬼指」點穴,惟有佛門無上降魔心法為之推宮過穴。」

    白雲飛聞言,不由默然,忖道:「人家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若被慧性在命門穴上摸過,說起來本無不可,只是慧性是和尚,又不能有兩全之策,可不是玩笑,弄不好,小姑娘一生就此虛拋了。」

    事關畢生幸福,不禁使他又想起了長孫驥,若有長孫賢弟在此,這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

    姜虛望了余仁一眼,向小和尚道:「嫂溺援之以手,出家人四大皆空,何必避此男女之嫌?」

    小和尚凝視著余仁一陣道:「小僧本無男女之嫌,只怕姑娘將來難以見人,事既如此,勉力而為,余施主可助小僧一臂之力。」

    余仁躬身道:「小禪師只管吩咐。」

    慧性命匡秀華將閻小鳳扶起上身,叫余仁右掌緊貼閻小鳳背後「命門」穴之上,他自己盤膝禪坐,雙掌貼在余仁背後,運起無上降魔禪功。

    余仁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背後傳入,忙以本身真力接引傳入閻小鳳身上。

    這種解穴法,別說少俠們未見,就是姜虛那樣老江湖也未見過,眾人對這小和尚不由得又另眼看待。

    片刻之間,小和尚頭頂冒起一團白霧,閻小鳳臉色也漸漸轉紅。

    此時,官道上所行不少,只是,他們見這班人提刀背劍,全都低著頭疾快而過,不敢逗留,有一兩撥武林中人,一見姜虛背負的「鬼牙掌」獨門兵刃,知是「落星堡」的首堂堂主,誰也不敢正視,更是無人過問了。

    一盞茶後,小和尚真力倏收,閻小鳳已一躍而起,首先向匡秀華道:「謝謝姊姊!」

    隨又向小和尚道謝,最後偎在余仁懷中,眼淚像斷線珍珠般落下,余仁輕拍著她肩背道:「姑娘,別哭了,來,讓叔叔為你引見匡堡主大小姐,匡秀華,這位是「落星堡」首堂堂主,人稱「鬼牙毒掌」姜虛,姜叔叔。這位是陳少俠。」

    隨即又向眾人引見閻小鳳,姜虛聞是閻鳳嬌之女,不禁又打量了眼前這少女一眼,打開了他似曾相識的感覺,遂道:「十年不見,閻姑娘已長得亭亭玉立,實令老朽不敢相認,今後你可與華姑娘多多親近。」

    姜虛言外之意惟余仁懂得,其餘均以為是順口應酬之語,怎知其中有著許許多多的恩怨曲折在內?

    余仁接著問及閻小鳳被擄經過……

    原來,那夜長孫驥被「離宮真人」引走後不久,又來了一撥夜行人,韓瑞輕聲地向閻小鳳道:「鳳姑娘,不管外面發生甚麼,你切勿離開你娘,免得令人心懸兩地……」

    閻小鳳低聲的答應一聲:「是!」

    就閃身進入後房,輕輕拍了一下「笑面羅剎」的睡穴,自己則將燈熄滅,抽出長劍,默坐床前,不久,突聞窗門輕輕一響,窗簾微一啟動「余仙子」已提著鳩杖如歸巢飛鳥般落入房中。

    閻小鳳在月光下見是一中年人,嬌喝道:「黑夜進入民房,心存何意?」

    「余仙子」冷冷地道:「你不是長孫驥家室麼?好好地跟老身前往蓼心洲暫住一時,老身絕不為難你。」

    閻小鳳初生之犢不畏虎,聞言不禁怒火中燒,喝道:「大約你那天苦頭還沒吃夠,今夜又想找點苦頭吃吧?」

    「余仙子」見閻小鳳出口就揭開自己瘡疤,雖然她平生自認不與晚輩動手,但也無法忍住這口氣,何況今夜到此就是要生擒閻小鳳,遂道:「臭丫頭膽敢出言無狀?」

    左手箕張,猝然向閻小鳳扣去。

    閻小鳳哪知厲害,左手劍訣一領,右手劍已然出手。

    「余仙子」久歷江湖之人,享譽武林數十年,自非等閒之輩可比,一看對方長劍出手,不慌不忙,力注雙足,上身略側原地不動,手中鳩杖疾掃而到。

    閻小鳳尚未看清來勢,只覺虎口一熱,長劍已釘入壁中,緊接著前胸一麻,穴道已被點中。

    當時本尚想在「余仙子」留字之時,運氣自解穴道,誰知被點的期門穴道,一陣急痛,真氣受阻,又羞又憤,欲語無聲,只好任「余仙子」擺。

    後來就被安置在驢車之上。

    余仁等聞閻小鳳說明經過,均為「笑面羅剎」擔上了心,他們不知長孫驥經「靈鷙生」授以內家修練之後,功力無日不在增進中,因此白雲飛聞說長孫驥斗「離宮真人」之時,暗暗吃了一驚,恨不得即時到達雲台山下一探究竟,因此說道:「事不宜遲,我等應即速前往才是!」

    非一日,姜虛等一行七人已到雲台山,遠遠看去,只見「笑面羅剎「與」妙手回春「佇立屋前平台之上,閻小鳳顧不得?l人,蓮足一頓,身子凌空而起,猶如鷹隼般疾向」天星幫「幫主立身之處射去。

    三五起落,閻小鳳已到了平台。

    她見母親臉色紅潤,知是已經康復,自是歡喜在心,但想起這次被擄,沿途受盡委曲,如今母女相逢猶如隔世,閻小鳳嬌呼一聲:「娘!」

    一頭埋進她母親懷裡,嗚泣不止。

    「笑面羅剎」雖也是眼含著一泡眼淚,但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見小鳳已安然而返,一陣激動過後,隨即柔聲說道:「乖女兒別哭了,快見過梅伯伯。」

    閻小鳳站正嬌軀,向梅柏樣福一福道:「鳳兒拜見梅伯伯。」

    梅柏樣見閻小鳳長得小巧玲瓏,如花似玉,不由哈哈大笑,還了半禮道:「-女別多禮。」

    「笑面羅剎」突然想起甚麼似的,道:「鳳兒,長孫少俠呢?」

    閻小鳳一怔,道:「他不是同娘在一起?」

    「笑面羅剎」望了梅柏樣一眼,道:「難道你在途中沒有見到長孫少俠?」

    閻小鳳道:「沒有呀。」

    梅柏樣問道:「那你怎麼回來的?」

    閻小鳳道:「鳳兒是余叔叔救回來的,還有小和尚……」

    「天星幫」幫主笑罵道:「小女孩家說話沒遮攔?……」

    就在此時「嗖!嗖!嗖!」平台上接連落下六條身影,正是姜虛與余仁等。

    姜虛與閻鳳嬌,梅柏樣似是極熟,但也對他們極尊敬,一飄落地,即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姜虛,敬候閻幫主,梅前輩安好。」

    梅柏樣伸手扶住姜虛道:「此地並非洛陽,勿須多禮,多年不見姜兄,酒量當非昔比,今日相見又得較上百杯了,請入草堂待茶。」

    原來,姜虛為酒仙,梅柏樣亦是杜康之徒,尚有孔二先生,十年前合稱酒中三仙,三人每次見面總先飲上百杯,如今,十年未見,今日酒逢知己,豈能不痛飲一番?

    剛落座,姜虛即引見隨行諸人,待引見到匡秀華時,含蓄地道:「華姑娘,閻幫主為武林罕見高手,武學淵博,不亞你父,平時對晚輩尤甚喜愛,你當虛心求教,定可獲益不淺。」

    「笑面羅剎」聞身前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的匡秀華,不由觸動十載來之愁懷,回憶當年一切,猶在目前,不禁兩眼湧起淚珠,凝視著身前的少女。

    閻小鳳豈知「笑面羅剎」此刻心情,依著母親旁笑道:「娘,我同匡姊姊已結了異姓姊妹。」

    「笑面羅剎」「啊!」了一聲,匡秀華已拜倒在地,口說道:「伯母在上,匡秀華大禮參見。」

    閻鳳嬌似是未聞,閻小鳳小嘴一翹,搖著「笑面羅剎」左肩道:「娘,你可是不喜歡匡姊姊?」

    「笑面羅剎」似是被她女兒搖醒一般,道:「乖女兒,你說甚麼?」

    閻小鳳嗔道:「娘,你可是不喜歡匡姊姊?」

    閻鳳嬌笑道:「誰說的?」

    閻小鳳道:「娘為甚麼不理匡姊姊……」

    「笑面羅剎」佯怒道:「胡說,娘喜歡還來不及呢。」

    遂忙扶起匡秀華,攬入懷中道:「別聽你妹妹的話,你們既是結為姊妹,她的娘,也就是你的娘,以後可不要多禮。」

    隨即又問匡秀華學過多少女紅,甚麼武功,對於文學方面,亦多問難,最後又問有了親家沒有?

    匡秀華先是有問有答,對女紅方面雖不在行,亦能勉勉強強,武學得自家傳,甚是淵博,文事方面雖無靈運之才,亦稱中肯,當她聽到親家時,不禁默然無言,偷偷地瞧了白雲飛一眼。

    「笑面羅剎」乃是過來人,還有甚麼看不出的,因此又凝視著古廟見過一面的「飛龍劍客」只見他——

    氣度軒昂,朗目玉面,不亞於長孫驥,笑道:「白少俠可否將師門相告?」

    白雲飛肅容答道:「恩師「洱海漁隱」。」

    閻鳳嬌笑道:「原來於老兒的傳人,令師可好?」

    白雲飛答道:「托前輩的福,恩師身體粗安。」

    閻鳳嬌微笑道:「我與令師曾有數面之雅,他日你可代老身問好。」

    白雲飛道:「晚輩遵命。」

    閻鳳嬌又向姜虛問道:「近聞五陵屢現敵蹤,你為何反而在江南出現?」

    姜虛遂將長孫驥投身「落星堡」說起,一直到搭救閻小鳳為止,最後說道:「堡主近來對當年之事似有悔意,常常提起夫人。」

    閻鳳嬌似是一震,臉色一變,隨即恢復笑容道:「落星之名不除,別想有人低頭,不提也罷,徒增煩惱。」

    姜虛連聲稱是,眾人除了幾位老者明白此事之外,一班少俠均不知所云,雖亦知是件不平凡之事,但卻無人開口。

    小丑怪此時已將酒菜備妥,酒桌之間「笑面羅剎」提起「太白雙逸」及長孫驥,為救援小鳳已前後趕往蓼心洲。

    眾人均認為長孫少俠武功雖然高強,但江湖歷練不夠,怕遭到「余仙子」暗算。

    尤其閻小鳳耳聞長孫驥為救自己趕往蓼心洲,心中一甜,見眾人均說心上人江湖歷練不夠,恐遭暗算,關懷之意溢於言表,遂逼著「笑面羅剎」即刻前往巢湖接應。

    就在「笑面羅剎」母女相見,梅柏樣歡宴眾俠之夜。

    鳳陽城外廿里處,正有兩道劍虹衝霄而起。

    場外另有一斷臂道人,一體形瘦長,五官甚小,年約五旬老者,另一是黑衣老者。

    三人分成兩撥,一撥是斷臂道人,另一撥是兩老者。

    黑衣老者凝視著場中道:「師兄,看來長孫驥這小子不亞於乾宮老雜毛呢。」

    瘦小身材之人,眼光流蕩滾轉地瞧了一陣道:「看來,乾宮雜毛不展絕學,十招之內定然落敗,你得留心點,別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黑衣老者嘿嘿地笑道:「師兄勿憂,吳-別的不敢誇口,勿論雙方誰勝,今夜要想全身離開的,師弟我首先就不答應。」

    身材瘦小的霍天奎聞言,陰冷的臉泛起一絲難得的笑容,道:「師弟,必要之時,不妨用你「-毒神針」取敵。」

    二人談話之間,場中已又換了三招五式。

    長孫驥自經「靈鷙生」在「雞鳴寺」內授以掌劍奧奇招術後,每日暗中苦練功力徒增,更加身兼釋道兩家之長,可說淵博之至,只是火候未到,許多精深之妙處,無法透解,不能稱心應手,但亦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的了。

    但,今夜他與「乾宮真人」過招已不下卅招,僅略-上風之因,是他與「棲霞老人」對了三掌,傷及內臟,雖然行功自療,亦耗真力不少。

    若不是「天竺旃檀十八掌」經他改為劍式,威力強猛,只恐早已落敗。

    長孫驥忖道:「若不展出最後三招,不知尚需若干時光才能結束這場平生所遇最強對手。」

    「乾宮真人」此時心中滋味可真不好受,以他在江湖成名垂數十年之久的人物,今夜對付一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後生晚輩,三十招過後不但未-上風,反而時時被逼得左閃右避,在眾目睽睽之下,若不能收拾住長孫驥,只怕江湖上因此一戰而除名了。

    他真有點後悔,長孫驥能傷得「離宮真人」武功可想而知,不該強自動手,應先讓「三陰秀才」與長孫驥拚成兩敗俱傷之後,來個漁翁得利,但,這一切均已太遲,如今惟有不惜任何代價反敗為勝。

    他咬咬牙,暗暗從豹皮囊內取出一顆鴨蛋大小,形式相同的暗器,存心使長孫驥人劍俱毀。

    霍天奎見多識廣,見「乾宮真人」伸手囊中,更知他已看清情勢,想以暗器取勝。

    同時「三陰秀才」忖道:「江湖上除一般武師之外,成名立萬如「乾宮真人」不暗器則已,否則,定是霸道歹毒至極。」

    霍天奎忙向吳-傳出暗號,二人疾退一丈有餘。

    「離宮真人」更是明白此種暗器的厲害,也已退後十餘步。

    長孫驥何等精明?一見「乾宮真人」手中握有暗器,又見場外諸人均不約而同地連連後退,就知這種暗器定是厲害無倫,忙一領訣「天竺旃檀十八掌」最後三式,應訣而起,只見白虹陡閃,一片如牆劍幕疾向「乾宮真人」當頭罩下。

    「乾宮真人」幾時見過這等招式?心中大駭。

    但他不愧「八卦門」八座之首,臨危不亂,運足真力,貫注右臂,劍起「朝天一柱香」緊守中宮,雙足連踩七星步,以守為攻。

    長孫驥見一招無功,長劍連演使出「羅漢伏魔」「佛光普照」 。三藏絕學「天竺旃檀十八掌」果然不同凡響。

    一招比一招凌厲,一式比一式強猛,長劍挾萬鈞勁力突破「乾宮真人」身前排定劍幕。

    「乾宮真人」只感一股陰森森劍氣擊至胸前,忙使「臥看彩雲」

    雙足不動,身子已平平臥倒,腰勁倏施,向後平射而退。

    長孫驥豈肯讓他全身而退。

    原式不變,電光石火般疾追緊跟住「乾宮真人」。「乾宮真人」直嚇得面如土色。

    霍天奎與吳-更是被這威力無倫的劍法引得伸長舌頭。

    長孫驥本可一抖手將「乾宮真人」傷於劍下,但他身受佛門高僧天悟禪師耳提面命,輕易不肯痛下殺手,只在「乾宮真人」胸前劃了一道三寸來長的創口,即將長劍收回。

    誰知「乾宮真人」不但不領手下留情之高誼,反而恩將仇報,就在長孫驥收劍後退之際,他亦乘機竄出,左手一揚,喝道:「照打!」

    一溜烏光電湧星飛疾射,直向長孫驥面門射來,長孫驥正欲伸手去接之時,突聞:「少俠快躲,不可硬接。」

    長孫驥聞聲知警,雙肩微晃,側身向右挪出一丈。

    突然,雙足踏空,低頭一看竟是深不可測的深崖,遂猛提一口真氣,右足輕點左足足面,向上拔起。

    正在此時,霍天奎遙遙向長孫驥劈出一掌,長孫驥身懸空中無法著力,心中大驚,暗暗忖道:「我命休矣!」

    此時,一股勁風從樹梢劈向襲來暗器,那暗器竟比來勢更疾地向「乾宮真人」飛到。

    「乾宮真人」初見長孫驥用手來接,自己所發暗器,不禁暗暗罵道:「小子找死!」

    誰知平空有人示警道破,使長孫驥逃過粉身之厄,更用內家真力將暗器劈回,不由魂飛魄散,欲想躲避,已遲了半步。

    一溜火光亮處,一聲驚天動地的暴響「乾宮真人」已被自己所放暗器炸得不成人形,死於非命。

    同時,一聲驚呼,場中現出三條身影。月光下,吳-已看出來的竟是皖、鄂、蘇三省盟主,鄂氏兄妹以及「駝龍」伏雄。

    鄂逸蘭一飄身落地即奔至危崖緣,喊道:「長孫少俠,長孫少俠……」

    空谷中除了松濤之外,只有那回音不斷地傳來:「長孫少俠……」

    鄂逸蘭喊得喉嚨發啞,哪有長孫驥的影子?

    「凌霄書生」見乃妹如此癡情,喊得聲音嘶啞,雙目發赤,只怕她一時想不開跳崖自盡……

    遂上前扶住鄂逸蘭道:「長孫少俠天庭飽滿,定非夭壽之相,吉人自有天相,你應漸放愁懷,明晨請伏大叔下壑一探,方知分曉,莫為此事有傷身體。」

    「霓裳玉女」悲痛地道:「長孫少俠如有三長二短,小妹亦不願獨生。」

    說罷,伏在鄂逸雲肩上放聲大哭不止。

    此時「駝龍」伏雄已放走「三陰秀才」師兄弟,並與「離宮真人」

    訂下元宵節西梁山之約。

    鄂逸雲向「駝龍」伏雄說道:「伏大叔,此處可有避風之處?」

    「駝龍」伏雄略一打量,道:「離此一箭之地,有一古廟,暫可棲身。」

    鄂逸雲向「霓裳玉女」道:「賢妹,長孫少俠生死未卜,悲傷何益,不如先往古廟暫宿一宵,明晨央求伏大叔探明真相,再做道理。」

    鄂逸蘭留戀地又瞧了危崖一眼,隨著「駝龍」伏雄「凌霄書生」向西逸去,轉眼之間三條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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