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轟地大震,山崩地裂的響聲 ,立時送出老遠,山谷蕩起回音,歷久不絕;只見風沙卷漫,枝葉濺飛如雨,三丈外的長孫驥亦被震得雙耳欲聾。
「駝龍」伏雄與李翔兩人閃電般已對了一掌,一個是三十年前綠林怪傑,一個是二十年前黑白兩道均感頭痛的獨行巨盜,兩人各以數十年性命交修,內家真力推出一掌。
他們均是武林中成名人物,勝負之分,看得比性命還重,狂飆湧出,轟地一聲大震,各晃了一晃撤出三步;二人雖如山屹立,眼內神光炯炯,似無所損,其實各自心裡有數,均是逆血浮湧,真氣散竄。
長孫驥見二人原立之地,足印下陷半寸,暗暗驚駭不已,忖道:「若自己任他們一人對上一掌,只怕非當場震飛不可?」
忽見「駝龍」伏雄望自己沉聲道:「少俠,還不辦你正事去,留此做甚?」
長孫驥不禁一怔,忖道:「看來伏大叔暗中跟在身後已非一日了。」
遂道:「伏大叔,你……」
駝背老者雙眼一翻,道:「掌刃切木並非絕學,勿勞掛懷。」
長孫驥知「駝龍」伏雄所言不虛,只見李翔不敢開口,就知他此時尚在調息歸元;伏大叔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可見駝背老者棋高一著,遂道:「晚輩就此告別。」
李翔倏然喝道:「且慢!」
「駝龍」伏雄聞聲面目森冷,不帶半點表情,道:「你能留住他麼?」
李翔怒道:「有何不能?」
「駝龍」伏雄滿頭銀髮-揚,目中射出無比之光芒,鼻中哼了一聲,人已平平飛起,忽地上升三尺,兩臂暴伸「蒼鷹攫兔」挾著一片勁風,往李翔罩下。
李翔面如嚴霜,不接來勢,竟向長孫驥撲去。
長孫驥心怒李翔口出狂言,雖知掌刃切木厲害,但他性格寧折不彎,運起「天竺旃檀十八掌」一招「金童合十」不閃不避,迎向李翔,雙掌接實,長孫驥頓覺對方掌力威猛非常,不亞於「棲霞老人」但他怎知「棲霞老人」只不過用上五成功力,最後增至七成呢?如今李翔見「駝龍」伏雄有意將自己纏住,放走長孫驥,所以抱著速戰速決之心,先制住長孫驥,一上來就用上十足之力。
倘非長孫驥服過「紫芝玉液丹」這一掌非震得五臟移位不可,雖是如此,長孫驥也被震得連退數步,真氣受阻,逆血翻騰。
長孫驥此時動也不動,暗運真氣,仗著精妙內功心法,逼那逆血歸經。
李翔此時也不怎麼好過,雙臂發麻,心中既驚又駭?他實估不到眼前這少年,能接得下自己全力一擊;他此時頓起惡念:「今日若不能將此子收拾,他日必成心腹之患。」冷笑道:「好小子真有一手,再接老夫一掌!」語聲中,全力又是一掌劈出,霎時猛感背後一股勁風壓體,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自己若不撤招移位,縱能一掌劈死長孫驥,但也難逃掌下;傷敵固然重要,自己的性命可不能不求自保,雙足連踩側閃八尺有餘。
長孫驥自忖必死,但亦不能垂手待斃,顧不得傷勢轉劇,奮力雙掌推出,但覺推出之力不受阻擋,身子向前一衝,真氣驟散,竟壓制不住胸中傷勢,大咳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及時扶著身側一棵大樹,動也不動;若再妄動,必定會暈倒地上。
忽聽「駝龍」伏雄冷笑道:「李鵬飛,難為你也是一個成名人物,竟不顧江湖規矩,對一個後生晚輩下此毒手。」
李翔亦報以冷笑道:「李某平生僅知好惡,只曉利害,不懂甚麼臭規矩?你少來這一套。」
「駝龍」伏雄哈哈大笑道:「既是如此,想你必有真才實學,多言無益,手下見過高低,老夫可要伸量伸量你有多少驚人之藝,膽敢目空一切?來,出手罷。」
長孫驥無心細看他們誰勝誰敗?忙盤膝坐下,五獄朝天,運起精妙內功心法,漸漸將真氣復聚歸入丹田紫府,上達十二重樓,片刻後頭上白氣氤氳向空中蒸發……
秋深日麗,雲淡風輕,鴻雁南飛,秋蠱長鳴;官道不遠的松林內,長孫驥憑著無上內功心法,已將內傷療好十之八、九,耳聽得十丈之外風聲颯然,不禁睜開星目一瞧……
「駝龍」伏雄與李翔二人掌來腳去,仍在鬥個不休。
此時,長孫驥抬頭一觀天色,已近未末申初;他心懸閻小鳳身陷蓼心洲,恨不得身生兩翼,立刻到達;只見場中「駝龍」伏雄略-上風,但二人要分出勝負,當在百招之後,於是立起拍拍身上塵土,又望了場中一眼,逕向南方奔去。
李翔雖見長孫驥起身離去,但也無法可想,只有乾瞪眼之份,心中卻恨不得把「駝龍」伏雄一掌劈於地上,但對方卻是他十年來僅有敵手,差可比擬的只是十年前「靈鷙生」在灞橋一戰,當時他功力尚不如今日,與「靈鷙生」劇戰三百餘合,一掌之差落敗,如今……
且說長孫驥一口氣又奔了十餘里,陡覺真力不繼,心中暗暗吃驚不小!自奉師命投奔「落星堡」迄今,其間大小戰不下十次,但從無今日之現象,難道已被切木掌傷及內臟?他忙停下身子,功行全身細察一遍,並無異樣,忖道:「看來倒是這數日來因趕路不眠不休之故,如今得好好休息一陣,不然,只怕到了蓼心洲,也是無力救出……」
日已西斜,透過林梢,照在長孫驥身上,人影倒地,猶如臨風玉樹,自有一份神俊氣概;就在長孫驥跌入沉思當兒,驀地一陣破空之聲,劃破寂靜,接著,兩股勁風自他身後襲到!
好個長孫驥,聞聲知警,知是有人暗襲,一矮身形,一招「金鯉打挺」就地斜竄丈餘;借落地之勢,旋身揮劍,一道寒光,帶起一陣龍吟虎嘯之聲,一邊護住身形,一邊凝神望去,只見剛才自己所站之處,並排站著兩個人。
右首一個高個子,猿頭鼠目,滿臉于思,腰掛皮囊,身著八卦綵衣老道。
左首竟是長孫驥劍底遊魂「離宮真人」兩個人並排站著,虎視眈眈,瞪著長孫驥。
長孫驥見是離宮真人,不屑地道:「原來」八卦門「均是偷襲鼠輩?」
滿臉于思綵衣老道聞言一陣怪笑,聲如夜梟哀鳴,怪笑過後,道:「小子可是長孫驥?」
一聲小子,已使長孫驥不快,再加上那副狂妄的態度,更使他震怒,厲聲答道:「小爺是與不是,何不問你身旁的人?」
「離宮真人」說道:「稟師兄,此人正是長孫驥。」
滿臉于思綵衣老道聞言臉色立變,怒聲說道:「本座」乾宮真人「
出道三十年來從未見過此等狂妄之徒,小子,你有多大能耐,竟敢目無尊長?「
長孫驥一哂道:「別不害臊,誰是誰的尊長?」
「乾宮真人」見長孫驥年輕,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以為亮出自己萬兒,就可以唬住他。
誰知長孫驥初生之犢不畏虎,不但不信邪,反而出言相譏,心中的滋味不想可知。
長孫驥見「乾宮真人」神色之間似是怒極,心想想先讓你怒得神不寧、心不定,再懲誡你偷襲之罪,道:「原來乾宮老雜毛比離宮更差勁,真難為身為八封門首座宮主。「
「乾宮真人」不解其意?怔道:「小子,你要說不出道理來,可別怪本座心狠手辣。」
長孫驥笑道:「背後偷襲可是江湖上的規矩?」
「乾宮真人」不怒反笑道:「你以為本宮真偷襲你麼?如本座在你騰身之際,送你一顆「乾天烈火彈」只怕你這小命早已不保。」
長孫驥忖道:「「乾天烈火彈」乃「烈火星君」成名之物,威力之強武林人人聞「彈」色變,但「烈火星君」歸隱達一甲子,難道乾宮是他門人?先詐詐他。」
遂道:「「乾天烈火彈」雖然霸道,但不現江湖數十年,你以為抬出烈火彈,借他人之威,就能令小爺怕你不成?」
「乾宮真人」嘿嘿冷笑道:「算你博聞,今日如能獻出「月魄劍」本宮自當網開一面放你逃生,不然,你將嘗到數十年不見的「乾天烈火彈」之威力。」
長孫驥聞言不知真假?但他童年時,從他長兄處聽來一些江湖生死博鬥見聞,無不是以「狠」「快」「穩」三字而制勝,此時,他心懸閻小鳳,急欲速戰速決,正欲發作進招……
這時,倏地又傳來一陣破空之聲,接著一陣人影亂晃。
立即,林中空地上又多了三個人,這三個人一是體形瘦長,五官甚小,年約五旬的「三陰秀才」霍天奎。
一是銀髮披肩,雙目藍光閃閃的范異,一是銅官道上攔阻「通源鏢局」的黑衣老者吳。
長孫驥見此三人現身不由暗道:「范異身中李翔一掌,似是不輕,何以恢復得恁快?」
范異瞪著長孫驥手中劍,雙眼似是要噴出火來,此時,這塊七、八丈空地裡,連同長孫驥總共是六個人,乾宮、離宮兩道站在長孫驥對面。
范異站在長孫驥右側,霍天奎、吳-站在長孫驥左側,五個人三起,-取包圍形狀,把長孫驥圍住,大家都瞪著眼睛,瞪著長孫驥手裡的那支寒光閃閃的「月魄劍」。長孫驥略瞥身後一眼,卻是一處斷崖,雲深不可見底。
場子裡雖然站著六個人,除山風掠過樹梢,發出響聲外,卻沒有一點聲息,大家都各懷私心,屏氣凝神,蓄勢待發。
這時,空氣緊張得使人連呼吸都感到困難,誰都不開口,也不出手。
大家都在心裡暗打如意算盤,雖然各人想法不同,但目的都一樣,都想從長孫驥手裡將那支「月魄劍」奪過來。
「離宮真人」和長孫驥已經過了招,而且還吃過苦,送了一隻臂膀。
本來他想潛入深山大崖苦練武學,卜他日能報斷臂之仇,誰知半途得遇「乾宮真人」道及經過「乾宮真人」大怒,申言定為「離宮真人」報仇雪恨,並奪取「月魄劍」。
「離宮真人」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一路跟蹤而來,如今見「乾宮真人」並無動手之意,他自然也不敢動手。
「銀髮無常」范異身中李翔一記切木掌,幸他功力深厚,懷有秘製療傷靈藥,覓個山洞運功自療,剛巧霍天奎與吳-從洞口經過,只聽霍天奎道:「你確信那小子往南而去麼?」
吳-說道:「眼線連跟三日,只見他日夜趕程南下,不知所謂何事,但那容貌與衣著確是與傳言相符,同時背後正負著長形藍布裹。」
二人愈說愈遠「銀髮無常」范異因內傷剛-,不敢妄運真力,僅遠遠跟隨,照目前的形勢,他只希望「乾宮真人」與霍天奎動手,自己坐享漁翁之利。
「三陰秀才」霍天奎,既稱「三陰」自有其陰險之處,他見「乾宮真人」目露精光,太陽穴鼓得高高地,定是內外兼修之士,腰掛皮囊,諒為暗器名家。
自己未摸清底細前,最好別動手,伺隙而動,或可功成。
長孫驥也有他的想法,強敵當前,場中任何一人跟他單打獨鬥,勝負在兩可之間,如若這幾人不守江湖規矩,來個聯手合攻,只怕自己定是凶多吉少。
因此,長孫驥峙立當中,除暗運功力,亦不敢貿然出手。
光陰似箭,不覺日已西斜,晚霞燒紅了半片天,長孫驥心懸閻小鳳安危漸漸沉不住氣,雙眉略皺,計上心來,遙對林中喊道:「鄂兄,小弟在此。」
趁著大家轉移視線之瞬眼間,長孫驥雙足一點,便欲縱身突圍。
長孫驥自以為這著轉移視線之計必能成功,誰知在場所有五人均是老江湖,豈能被他騙過?
就在雙足一點之際,一條人影已晃到他跟前,這一來,大出長孫驥意外,忙用千斤墜剎住衝勢,一矮身形「月魄劍」一揚,抖出寒光點點,劃起半道銀弧,才真躲過來人凌厲攻勢。
原來剛才長孫驥雙眉略皺之時「三陰秀才」已看出長孫驥急欲脫身。
「三陰秀才」一肚子壞主意,哪能讓上了鉤的魚兒脫走?
當長孫驥縱身欲起之時,已一個箭步躍了過去,運起「寒陰掌」向長孫驥面門罩去;幸虧長孫驥名師之徒,聞聲知警,手中劍揮起一招「八方風雨」才躲過寒陰掌。
這「八方風雨」乃「靈鷙生」成名之學,詭辛萬分,一片華光陡現,才將「三陰秀才」霍天奎逼退一丈有餘。
「三陰秀才」霍天奎緊繃著臉,道:「想溜是不?我看沒那麼容易吧。」
長孫驥不甘示弱冷笑道:「區區想走就走,姓霍的未必能阻攔得住。」
「三陰秀才」霍天奎即使是個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自己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望,在這許多人面前怎肯示弱於一個後生晚輩?喝道:「要走也得留下點甚麼。」說話聲中,就要揮掌出招,但左側的吳-卻一晃身形,閃至霍天奎面前道:「霍兄,何必先行動手……」
一聲暴喝:「霍天奎,還我二弟命來!」聲落「銀髮無常」范異已當空向霍天奎擊下,霍天奎閃身換位,舉腿抬臂,迅如電光火石般揮掌,向范異「腦結穴」劈去。
這一掌力道之強,令「銀髮無常」衣袂飄拂,范異大吃一驚,但本能令他微退半步,左掌一圈一抓,打算消去來勢。
哪知一抓之下,抓了個空,霍天奎右掌極其飄忽地抹至,五指分張處,正是「銀髮無常」胸前五穴。
范異不及細思,身向左一側,右掌欲從右面弧線攻出一招,正是他成名掌法中絕招「鬼爪追魂」霍天奎叫了聲:「來得好。」
左手一翻,五指齊出,亦是他「寒陰掌法」中的「萬泉臨空」 。長孫驥見二人所用招術,莫不是詭異辛辣,使他獲益不淺。
此時,范異怒氣真發,掌出如風,霍天奎硬拆了許多招,到底內力修為「銀髮無常」較「三陰秀才」微高,霍天奎已覺真力不繼。
「銀髮無常」想起手足之情,愈打愈怒,長嘯一聲,雙掌翻飛齊出,一連劈出十餘掌,這幾招是范異全力灌注。
霍天奎硬拆之下,心神一搖,險些吐出血來。
「銀髮無常」冷然一笑,但心中也不由一緊,敢情他這數掌一出,也耗去大半內家真力。
長孫驥此時本可乘「離宮」「乾宮」兩道人注視場中時離去,但他被這激鬥所吸引住,平白失去大好機會,又是卅招過去,霍天奎更是力不從心。
吳-見「三陰秀才」身形搖擺不隱,不由一驚,身形掠了過去,雙手疾點向范異背後「玉枕穴」。
「銀髮無常」聽風辨聲,冷冷一哼,身形穩立不動,大袖袍袂飄飄而起,左右一邊飛出一掌,看也不看,便是一記「左右開弓」反拍而出。
吳-見對方背對自己,身形穩立有若泰山,雙掌拍出有若閃電,而且認敵之準,真是生平僅見,只這一點,堪稱武夷一怪。
霍天奎硬架范異數掌,竟受了小小的內傷,不由不怒,努力調養翻騰的血氣,兩掌平胸推出。
這寒陰掌雖以柔勁為主,但綿綿不斷,潛力甚強,若一中上,血凝骨凍,不消半個時辰,便自僵硬氣絕身亡,端的狠毒無比。
范異雙掌已拍出應敵,眼見敵手雙掌向外劃了一個圓圈,知道後面必是猛招,急切間收回右手的招式,一拍一翻,改「左右開弓」為「搶挑華車」仍然是硬拚硬打的招式。
霍天奎大喝一聲,身形往斜邊撞去,雙手一沉,接了范異一招「搶挑華車」但他也覺有若被千斤重錘錘了一下,身形不由一晃。
吳-這時一退即進,右手改點為戟,左手陡伸疾扣范異左臂,范異與霍天奎雙掌一接,立覺身子一陣搖晃。
吳-右手已近身不及三尺,冷冷一哼,掌心閃電般向外一登,一股力道再度破空而出。
吳-真不敢與「銀髮無常」互拚真力,身一閃已與霍天奎並排而立,場中倏聞一聲暴喝:「爾敢?」
長孫驥已與「乾宮真人」斗在一處,原來長孫驥正在如癡如醉之時,霍天奎一聲大喝,心神為之一震,突然記起閻小鳳陷在蓼心洲,亟待自己趕救援,怎可在此觀戰,何不一走了之?
他動在意先,雙足一蹬,便欲穿空而去「乾宮真人」江湖歷練何等老到,雖在一旁觀看「三陰秀才」與「銀髮無常」拚命,然而心中不斷地計算著。
「離宮真人」在江湖上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尚且敗在長孫驥手中,自己功力雖比他勝過一籌,擊倒這少年大約不會有何困難,但范異、吳-與霍天奎均是不易與之輩,不如先讓他們鬼打鬼,先去一兩個敵人,其餘就容易辦了。
「乾宮真人」一邊仍舊留意著長孫驥一舉一動,今見他雙足一蹬,已知他心意,揮動手中劍,一招「力劈華山」疾如雷光火石般劈出。
長孫驥長嘯一聲,宛若鳳B> 龍吟「月魄劍」抖動有若飄絮「白鶴展翅」迎將上去「乾宮真人」長劍一揮,但見劍光閃閃,猶如一片劍網,罩住四面八方。
長孫驥初遇生平強敵,不敢大意「月魄劍」急揮而上,一招「蓮雲西來」驀地變做「金童合十」迎面猛刺「乾宮真人」原來他竟將「天竺旃檀十八掌」化做劍招使用。
「乾宮真人」臉色大變,敢情他從未見過這種詭異的招式,當然更喊不出名稱來了。
要知「乾宮真人」能坐上「八卦門」首宮之位,武功、經歷都有超人之處,今見長孫驥使出兩招竟非九大門派之絕學,更非武林三老之架式。
若對手過招竟不能預先測出敵方下一招是何變化,無形中已失去先手之機,怎不令他又驚又駭?
長孫驥又是一聲長嘯,劍光一匝,身形平地飄前,劍尖進出時,竟是原式不變,這時「乾宮真人」見劍光已疾若雷電般攻到,忖道:「不管怎樣,總得試試這小子有多大能耐,最不濟時用」乾天烈火彈「收拾他,只不過」月魄劍「就非受到損傷不可,但到時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乾天烈火彈」乃「烈火星君」最霸道的火器,一經爆炸,十丈之內人物俱毀,早在六十年前為武林黑白兩道公認太過殘虐所禁用。
「乾宮真人」殺機一起,身形不退反進。
長劍泛起一片光芒疾刺對方脈門,竟是以攻為守招式,長孫驥才一變招式「乾宮真人」也同時變招,一式「丹鳳朝陽」劍指長孫驥眉心,翻腕之間,劍身帶起嗡嗡之聲。
長孫驥劍式才變,一見「乾宮真人」也變,不加思索地使出「西天雷音」只見狂飆乍湧,勁風巨嘯,威勢無與倫比。
「丹鳳朝陽」若施實,長孫驥的「西天雷音」也正好遞滿,那時的情形將是「乾宮真人」的長劍遞空,而長孫驥劍尖卻正在「乾宮真人」心坎上。
「乾宮真人」見長孫驥劍出,已料到後果,當下不待「丹鳳朝陽」用老,長劍打閃,雙足微曲,已穿空而起「唰!」的一招「寒梅吐蕊」直取對方「肩井穴」。
劍未到,一股寒氣已到,長孫驥「嘿」的一聲,吐氣使勁,劍訣一指,硬生生撤出,輕輕地落在三尺之外。彈指之間,雙方換了三招,招招凶險,式式辛辣。
長孫驥忖道:「這「乾宮真人」應變之速,端的平生未遇,而他劍式功力,更遠在」離宮真人「之上,今日得用他來試試自己有多少能耐。」
「乾宮真人」卻是又驚且懼地暗道:「這小子招式不知是何來源,暗含佛門之理,每招雖是大開大合,但變化之廣之妙,莫不出人意料之外。」
長孫驥已展開「天竺旃檀十八掌」蛻變而來的劍法攻了上來,重重劍影宛如驚浪怒濤洶湧而來。
「乾宮真人」既能穩坐在「八卦門」首宮之座,其武功造詣可想而知。
只見他厲吼一聲,真力灌注劍光,那淡淡之光陡然暴長,鋒芒似乎要脫穎而出,劍光霍霍,嗡嗡之聲不絕,竟然有守有攻。
夕陽已西下,紅霞與秋楓集成一色,長空有時傳來一聲悲雁孤鳴,晚風習習,吹得樹枝搖晃不停。
且說「銀髮無常」范異見霍天奎與吳-並立一處,心中可就火大了,一個是殺弟仇人,一個是在銅官道上打了自己「-毒神針」的仇人,忖道:「今日如不將這兩個老鬼收拾住,怎對得住二弟在天之靈?」
他暗運真氣,勁達四肢,一招「五個開山」分襲「三陰秀才」與吳。
霍天奎與吳-,同時出聲吐氣,推出四掌,又是硬碰硬打法。
呼的一聲,震得十丈之內樹葉紛紛落下。
「銀髮無常」斜閃三尺,身形一頓,借對方凌厲之力,升高八尺,弓腰彈腿之間,已掣出他成名外門兵刃,哭喪棒,一招「天下太平」幻起一片棒影,向霍天奎罩下。
好個霍天奎,臨危不亂,右掌劈出一股寒陰勁風,阻住棒影,凹胸收腹,一招「似看鬥牛」離地不及一尺,平射而出,半途腰勁陡施,身如飛燕掠空斜斜而起。
這幾個動做雖不算絕學,但也得有相當火候的輕功,才有這等乾淨俐落。
「銀髮無常」范異見一招無功,身形晃了晃,一招「惡鬼敲門」棒隨身進,疾點霍天奎「命門」要穴。
霍天奎反手一揚,一柄青鋼長劍已掣於手中,腕勁略使,劍尖幻起朵朵銀花,一招「撥雲見月」架開「銀髮無常」之哭喪棒。
「銀髮無常」手中哭喪棒,曾經「惡頭陀」傳授,詭異辛辣,變幻莫測,只見他手中棒一圈一抖,竟又點向霍天奎右腕「脈門」。霍天奎大吃一驚,這是甚麼招術?
說時遲,那時快,他身形一閃,已脫出棒影之外,但范異豈肯讓他全身而退?
一招「舉火燒天」疾如閃電般攻出,招至中途「銀髮無常」倏覺一縷勁風逼近右腿「伏虎穴」。
范異雖有勁氣護體但亦不敢大意,右腿一抬,一招「金雞獨立」化做「魁星踢斗」疾點「判官筆」吳。
「魁星踢斗」乃南派下盤絕學,比起北派「譚腿」並無半點遜色,如被點中,吳-的「判官筆」非出手不可。
「銀髮無常」逼退吳-「嗖!嗖!嗖!」三招連環使出,逼得霍天奎連演四招六式,退後一丈有餘,才算避過。
此時,范異不得不暗暗道聲:「好!」
霍天奎在「銀髮無常」一輪急攻之後,暴喝一聲,使出「寒陰劍法」疾取范異,陡然劍影如山,寒氣逼人。
吳-手中「判官筆」功力火候,亦是不弱,配合著「寒陰劍法」實有紅花綠葉之妙。
瞬眼之間,各自攻出卅餘招,場中寒氣愈來愈重。
原來霍天奎幼得異人傳授寒陰功之時,曾在關外冰天雪地裡苦練,每吸收寒陰之氣,故以每使一招必成一股風柱,初時僅覺寒氣逼人,漸漸氣柱加多,旋轉排擠使人如入冰谷。
如今十丈之內已有三五十股氣柱,使「銀髮無常」冒出的汗氣,立即成冰,結成小珠沾在衣上,晚霞映照之下,猶如無數水晶球掛在范異身上,閃閃發光。
吳-此時已退至一旁觀戰「銀髮無常」估不到這身形瘦長的「三陰秀才」「寒陰劍法」竟有如此神妙?一怔之間險被霍天奎狠疾的一劍刺中,他大喝一聲,一連五棒,才算扳回危機。
此時,十餘里外的樹林深處亦有一對老人在-殺著,一個是「駝龍」伏雄,一個是慘綠冰冷面龐的李翔;他們二人從日正當中一直打到暗霞燒紅半天,不下一千招仍是無法分出勝負。
李翔此時雙掌倏推,發出一股強厲的勁風,在「駝龍」伏雄騰身之時,已閃出一丈之外,道:「」駝龍「英名拳腳果然不虛,李某願在兵刃暗器上欽教高招。」
聲落「駝龍」伏雄驀覺風聲颯然,一絲冷風直射「心坎」穴而來,他出掌一撈,掌中已撈住一粒銀彈,但覺勁力奇大,險險脫手而出,不由得心頭一震「喀」的一聲,一枝樹枝已掣在手中。
別小看「駝龍」伏雄手中僅只一支小指大的松枝,在內家高手使來,不亞於一支利劍,又可用做「判官筆」峨眉刺等使用。
李翔暴喝一聲:「小心了!」
話聲未歇,一縱身宛如輕煙般飛撲而至,就在身形才動之時,右手從袖中摸出一把摺扇,只見那摺扇劃起一片玄影,尚未迎到,已聽得一聲輕喝:「打!」
三縷勁風,已直取「駝龍」伏雄正面「玉堂」「中庭」「紫宮」三大要穴。
「駝龍」伏雄輕嘯一聲,身形疾如閃電,往右方斜斜飛起二丈有餘,陡然化為「落絮飄花」之勢,輕飄飄地折向左方,復又-高數丈。
李翔一聲冷笑,左手揚處,銀彈一粒接一粒電射而出,同時真氣一沉,腳尖掉地,身已穩立當地,但見那銀彈一粒跟著一粒,宛如流星趕月般,追射懸在半空的「駝龍」伏雄。
「駝龍」伏雄去勢已住,眼看銀彈已擊到身上,驀地停住,又復上升三尺,斜飛出去,但見那銀彈不是從他腳底擦過便是從兩側掠逝,彈指之間十粒銀彈均已落空。
李翔此時心中亦不禁-道:「好身法!」左手又是一揚,破空之聲連連而起……
「駝龍」伏雄蹈空下降,還未到達地面,忽聽極密的嘶風之聲,一齊襲來,忖道:「李鵬飛數十年不敗,能逃過許多高手圍攻,原來他是沾光在暗器上。」他不再躲避,巨靈般的鐵掌揮處,竟把一蓬銀彈盡皆凌空劈飛。
李翔又摸出一把銀彈,疾縱上前,摺扇起處,直點對方「天池」「天樞」兩穴;他出手奇快,招式詭異辛辣。
「駝龍」伏雄不慌不忙,兩眼精光暴射,左手一指,右手鬆枝疾劃出去,松枝帶出的風聲,不亞於劍。
李翔腳下如風,踏洪門,走中宮,手中摺扇突然幻起一片玄影,霎眼之間,攻了七、八招之多。
「駝龍」伏雄左掌連續拍出兩招,右手鬆枝宛如長劍,但見他閃躍騰挪,以靈巧無比的身法,閃避對方辛辣神速的招數,一面乘隙落招,有時用棒法,有時點穴,有時當做長劍,幻變莫測。
李翔雖眼高過頂,目中無餘子,但亦深深欽佩「駝龍」伏雄武學的淵博。
要知李翔出道而來,會過不少高人,能與他切木掌走上三百招的已是江湖一等一高手,能躲過他連珠銀彈的更是寥寥無幾。
今晚遇到「駝龍」伏雄,不但與他在掌上走了千招,而且破了他連珠手法的銀彈,不禁雄心陡起,摺扇招式倏變,全是搶偏鋒,踏奇門,從側翼猛攻。
此時,從松林之後轉出二人,一為中年文士,星目膽鼻,頷下三綹黑-,穿一身寶藍色繭綢長衫,袍角隨風微微飄動,面上似乎永遠含著微笑。
在這丰神俊逸文士之後,立著一個紅衣少女,艷光照人,此刻的她粉臉隱含一股淡淡的幽怨,兩隻欺霜似雪的皓腕,不時掠著兩鬢吹亂的青絲。
兩人正是鄂氏兄妹。
就在此時,李翔已經全力發動攻勢,嘶嘶之聲陡然大作,銀彈宛如群蜂出巢,漫天撲到「凌霄書生」仍舊含笑如故,鄂逸蘭卻驚得嬌呼一聲:「哎呀!」
聲音未歇,那數十粒銀彈已經逼近「駝龍」伏雄,那李翔的獨門手法的確駭人,這一蓬銀彈出手,卻各有一定方位,每粒照準「駝龍」
伏雄正面所有穴道。
「駝龍」伏雄本可騰身閃避,但他聽著鄂逸蘭一聲嬌呼,關懷心切,不禁斜首一瞧,只那麼短短一瞥之間,銀彈已經上身。
「駝龍」伏雄卅年前英名已傳遍江湖道上,內外功極具火候,他本可發護體罡氣,但對方亦非弱者,功力深厚不凡,哪敢自信能夠擋住對方全力一擊。
這念頭一掠即逝,其時那數十枚體積細小的銀彈,已經沾上他的衣服,但見他渾身上下的衣服都飛漲起來,宛如他全身毛孔豎立,而把衣服撐起。
那數十粒銀彈打在他的衣服上,僅微微一阻,忽見他那飛漲的衣服,均凹陷下去。
鄂逸蘭一見柳眉緊皺,閉住雙眸,不忍見「駝龍」伏雄死時慘狀「凌霄書生」已不再嘴角含笑,雖有相助之念,但距離太遠,亦是力不從心。
李翔見境不禁哈哈大笑,但只笑得數聲立即怔住了。
「駝龍」伏雄成名數十年,功力豈比等閒?一見護體罡氣抵不住銀彈,若被打實,正面起碼得開一百多個洞,一種求生之能油然而起,只見他清嘯一聲,身形一旋,筆直地凌空而起;數十粒銀彈突然從他身上滑過飛開,全都嵌入身後一棵大樹之上,入木三分。
「駝龍」伏雄疾如電光火石般一閃,又落在李翔身前,卻見他滿頭銀髮-揚,目中射出無比之殺機。
李翔和他的奇異目光接觸,心中頓生寒意,忖道:「此人能避過自己最殺手,功力之高可想而知,今夜只恐難逃大數。」
李翔雖殺過不少人,從不知死的滋味如何?今夜他卻想到死,心中暗暗發毛……
此時「凌霄書生」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鄂逸蘭忍不住道:「伏大叔,早點收拾他,我們還得趕路呢。」
「駝龍」伏雄一聽,喝道:「李鵬飛,還不親自了斷,難道還要老夫動手麼?」
李翔雖驚駭對方功力高強,豈肯就此低頭服輸?道:「你要怎樣,動手好了。」語氣中已是色厲內荏。
「駝龍」伏雄冷冷地道:「老夫最恨人有意犯我忌諱,既是你無心,權留活命,但得留一隻耳,以示薄懲。」
李翔也是江湖成名立萬之士,若自行留下一耳,無異要他性命,他見「駝龍」伏雄眼內神光,有如寒匕利刃,懾人心魄,不禁打了兩個寒噤,-促不安……
寒蟬鳴泣,如怨如訴,夜風四起,侵衣生寒,楓柏枝葉搖拂,頓生天籟囂濤,玉蟾斜掛樹梢,林中被月華照得似蓋上白沙冷霧,憑添了一種肅殺之意;冷月空輝,映在李翔的臉上,只見他雙目流轉不定;
此時李翔的心意只有一個「逃」字,雙眉一皺,計上心頭,大聲說道:「要李某一耳,本無不可,但得令李某心服口服。」
伏雄怒道:「只要劃下道兒來,老夫定使你口服心服。」
李翔心中暗暗歡喜,卻不現於色,道:「只要你能追到李某,自然奉上一耳。」
伏雄冷笑道:「只要你能逃出十里之遙,今夜之事,從此一筆勾消,不再找你。」
李翔道:「君子一言。」
「駝龍」伏雄道:「快馬一鞭。」
李翔早已看準地勢「駝龍」伏雄語聲未落,早已身形一閃,如驚鴻一瞥般穿空而去。
「駝龍」伏雄江湖歷練何等老練?早已蓄勢而待,見李翔身形一動,早已騰空而起,疾如鷹隼,隨後追去。
李翔在前猶如喪家之狗,架起「八步趕蟬」輕功嗖!嗖!嗖!已出十丈之外。
「駝龍」伏雄流星趕月般隨後追去,二、三起落之後已邇近一丈有餘,黑暗中,只見兩條黑影在馳奔著。
李翔回首一瞧「駝龍」伏雄與自己距離已不及五丈,不須兩里之遙,定被追上,忖道:「如被這駝鬼追上,這一世英名算是付諸流水了,武林中將不再有我李翔這字號。」他想起妻弟四十年前,走火入魔,日受陰火焚身之苦,若無自己前往五陵墓隧中取那三粒「九轉金丹」世上只「妙手回春」梅柏樣之「九芝回天丸」可治;但梅老兒與自己不但沒有交往,反因匡超之故,結成死仇……
他見「駝龍」伏雄逼近一丈左右,忙奮身前奔而去,幸他對鳳陽一帶地勢甚熟,不遠處已隱現黑黝黝的一片叢林,心中大喜,只要能進入那叢林中,諒那駝鬼亦無可奈何。
「駝龍」伏雄數十年江湖獨行,足跡踏遍南北十三省,對各處山川,叢林均熟記胸中,今見李翔往叢林處直奔,豈有不知他心存何意之理?但武林中一人一諾千金,不便喝止,只有在輕功上取勝了。他奮力而為,就像是脫弦箭矢,半里之遙又接近了一丈有餘,但要想立刻追上實非件易事,轉眼之間,離叢林已不及十丈,三兩起落之間,就能躲入林中。
李翔不禁心中大喜,猛提一口真氣,三兩起落,已隱沒叢林之中……
「駝龍」伏雄一步之差,不能將他追上,暴怒異常,發——戟,對準李翔沒處打出一掌!只見風勁山湧,排空駁雲,狂飆及處,數株徑尺參天古木,應掌而斷,轟隆鳴雷,枝幹傾折倒地,嘩啦不絕,宛如排山倒海,枝葉濺飛沖天,塵砂-漫如雨,威勢著實驚人;漫天塵霧中,突然傳出李翔之聲道:「「駝龍」伏雄別發狠,你我仇是結實了,總有一天再與你見個高下。」尾聲之時,人已出了一里之外……
「駝龍」伏雄一聲不響往來路奔去,半途中,會見了鄂氏兄妹,鄂逸雲問道:「伏大叔,可曾見到長孫公子?」
「駝龍」伏雄躬首稟道:「少俠似是受傷不輕,已往南而去。」
鄂逸蘭耳聞長孫驥受傷,心如刀割,忙道:「伏大叔,你既知他已受傷,卻不留住他,如若中途有什……」她連說出兩個「他」字,不禁粉臉羞紅,本來還想說些甚麼?可就說不出口了……
「駝龍」伏雄面有赧容道:「姑娘所責甚是,只因少俠已自行療傷後才走的,老奴卻被李鵬飛纏住。」
鄂逸蘭在月光下見「駝龍」伏雄面有赧容,知自己無意之間出言過重,忙道:「伏大叔,總是-女不會說話,你得多擔待點,逸蘭在此向你賠禮啦。」
「駝龍」伏雄自幼看著他們兄妹長大,豈有責怪逸蘭,同時對主人生氣之理?於是他忙道:「老奴不敢。」
鄂逸蘭先聽長孫驥受傷心中大急,後聞已運功自療,心中的大石已落下。此時又現出一片天真之態,撒嬌地拉著「駝龍」伏雄右手一陣搖晃道:「伏大叔,我們得趕快跟下去看,到底長孫少俠為了何故?日夜趕程南下。「
「駝龍」伏雄此時哈哈大笑道:「姑娘有命,老奴豈敢耽擱?我們動身就走。」說話聲中,人已出了三丈之外。
鄂氏兄妹亦架起輕功追隨而去,只見三縷青煙轉眼消失在黑暗中……
且說長孫驥與「乾宮真人」對上了手;一個是「八卦門」首座宮主自命不凡,一個是峨嵋未來掌門,又是天悟禪師得意高足,復受「靈鷙生」授釋道兩家心法,及掌劍奧奇招術,豈是等閒?兩人鬥到激烈處但見兩條白虹上下翻飛,在夜空中飛舞,風聲虎虎,只有兩條黑影乍分乍合,已無法分出誰是長孫驥?誰是「乾宮真人」?
此時,不但看得「離宮真人」心驚肉跳,就是吳-也被這一場武林罕見的一場激鬥吸引得呆在當場!
夜更濃,風更重,寒氣逼人,才使吳-驟然精神一振,忖道:「看長孫驥與」八卦門「老道均非易與之輩,若霍當家與」銀髮無常「拚到兩敗俱傷或是精疲力盡,再想奪取」月魄劍「只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他回首一瞧「銀髮無常」與「三陰秀才」也正打得難解難分之際。
原來「三陰秀才」的寒陰劍法所激起的風柱,只能將「銀髮無常」
困住,一時三刻之內想制對方於死地,實無可能,何況范異只是綁手綁腳,並非真敗。
范異雖然一時大意被對方所造成的風柱困住,但他乃武夷二怪之一,並非盜名之輩,武功自有其造詣,一見情形,就知空怒無益,忙平心靜息,氣聚丹田,勁注四肢,運起護體罡氣,護住全身,手中哭喪棒幻起一片幕影,四方八面猶如一堵圍牆,阻住那陰寒之氣。
他們二人所使均是一種最耗真力的奇功,因此三個時辰下來,各自覺得時有真力不繼之象發生,但誰亦不敢大意,偶一不慎隨即血染當場。
吳-雖想上前略助霍天奎一臂之力,先除「銀髮無常」以絕後患,但他不敢接近那風柱,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之感;突然一聲暴喝,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頓時黑暗中閃起一蓬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