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他們真的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很遲才醒來。
兩人急急吃罷早飯,便上路了。
馬,還是昨日搶來的,夥計已幫他們餵過了。
天氣轉好了,太陽已升得很高。
騎在馬上,他倆的臉,也像這天氣一般明朗。
秀芝仍坐在前面。
秀芝道:「那劍譜可帶上了嗎?」
小獸精摸了摸道:「在這呢,我一直沒拿出來。」
「在就好,我怕你弄丟了。」
「怎麼會呢?」
說話間,他們已到了村口。
路邊,是一排濃密的大樹,風吹葉動,嘩然作響。
馬行至樹下,陽光被樹葉擋住了,陰風吹得人只覺涼颼颼的。
忽地,樹上閃下一黑影,擋在了馬前,細看,正是昨日的道士,此刻,他又坐在了馬頭上。
道士仍樂呵呵地看著小獸精。
小獸精見道士又來了,便氣不打一處來,怒道:
「臭道士,你又來做什麼?」
道士也不答他話,卻道:
「你這童子,自己進店住了舒服,害得我在這樹上睡了一夜。」
「是我害你的嗎?」
「當然啦!」
「我何時叫你上樹了?」
「樹是我自己上的,可是劍譜你還沒讓我看呢,是不是?」
「你還沒忘記劍譜呀?」
「當然沒忘,我還要看呢,又怎能忘記?」
「其實這劍譜也沒什麼好看的。」
「那你為何不讓我看?」
「看倒是願意給你看的,只怕你看了後悔,所以我才沒讓你看。」
「說的也是,想來這劍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莫要我看了真地後悔起來,你說是不是?」
「正是。」道土說不要看,便真地不要看了,卻仍坐在馬頭上不下去。
小獸精道:「你既不看劍譜了,為何還不下去?」
「不行,此刻我還不能下去。」
「為何不能下去?」
「我等了你二夜,你得陪我玩玩才是,你說是不是?」
「可是我並沒要你等我呀!」
「你原先說好要給我看劍譜,所以我才等你的,不等到你我又如何能夠看到劍譜呢?」
小獸精聽他又提到劍譜了,怕他又說要看,那就沒辦法了,再說,他坐在馬頭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索性不攆他下去了。
小獸精道:「好好,那我就陪你玩玩,不過,有什麼好玩的呢?」
道士笑道:「這就是了,我自有玩法,你可要馬跑得快些?」
「不要了,你可不要嚇著秀芝。」
道士指著秀芝道:「你可是說這小女子名叫秀芝是不是?」
「是的。」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獸精。」
道士大笑道:「哈哈,這名字真好玩。」
「有什麼好笑的?」小獸精又道:
「那你叫什麼名字?」
「莫要問我,你叫我道士就行了,若叫我臭道士,我也不會打你的。」
小獸精與秀芝都被他說得笑了起來。
看來這道士不壞,他倆都這樣想。
道士見他倆笑了,又道:
「不過,我倒要問問你……」用手指著秀芝道:
「她是你什麼人?」
他這一問,兩人都不笑了。
道土卻笑起來,道:「快說呀!」
這該如何回答是好呢?小獸精急了,罵道:「臭道士,用不著你管。」
道士卻笑得更開心了,道:「好好,我不問就是。」
見道士那樣地笑,他倆雖是害羞,卻也跟著笑了起來。
片刻,道士又道:「可願告訴我,你倆要去何處?」
小獸精道:「告訴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你說呀!」
「說就說,我們要去太陽島。」
「去那裡做什麼?」
「我要把秀芝送去。」
「送她去做何事?」
小獸精被他問煩了,道:「你還有完沒完?」
道士笑道:「當然沒完了。」
「沒完我也不說了。」
「那你不願陪我玩了嗎?」
「有點。」
「那我可要走了。」
「早走早好,你這樣擋在前面,我們連路都看不見了。」
「你是真的叫我走是不是?」
「當然是真的了。」
「不過此刻我還是不能走的。」
「為何不能走?」
「我怕你會想我。」
「去你的!臭道士,誰會想你。」
「真的不想我?」
「快走吧!煩死人了。」
「既是這樣,那我也只好走了。」
「當然……」
小獸精話未說完,道土已不見了。
小獸精回頭看看,也沒有,自語道:
「臭道土,要把你攆走可真不容易。」
秀芝道:「我覺得這道土蠻有意思的。」
小獸精道:「是嗎?」
「其實他坐在馬上,也沒什麼不好的,你說可是?」
「是不錯,可是我怕他再要劍譜。」
「你這童子,難道我道士說話不算數嗎?該讓我刮鼻子才是。」道土的聲音,在小獸精頭上傳來。
小獸精急抬頭看,正好被道士刮了鼻子。
原來道士又站在他頭頂上了。
「臭道士,你說走了,為何還要跑到我頭上來?」
「我這就走了不是?」說著道士已掠了出去。
小獸精回頭看時,道士已離他們很遠了。
秀芝卻回頭笑道:「你上他當了。」
小獸精不悅地道:「上當就上當。」說著卻也笑起來。
兩人愉快地騎在馬上,向遠處奔去……
郊外,岔路口。
路邊的樹下放有一張桌子,三個漢子坐在桌邊喝酒聊天,不時轉眼向路上望望。
路上無人。
午時的太陽照著大地,這條遠無盡頭的路,如同一條細長的帶子,舒展在曠野上的草木間。
片刻,遠方的道路上揚起了一陣塵土,一匹快馬疾奔而來。
三個漢子放下酒杯,走到了道路的中央。
馬,近了些。
馬上坐有兩人,一男一女。
三個漢子叉腰站開,並成一排封住了道路。
馬已到了岔路口。
馬上的兩人,正是小獸精與秀芝。
秀芝見人擋住了道路,只好勒住馬。
三個漢子仍擋在路上,馬停在他樣前面。
小獸精與秀芝看著這三個漢子,覺得都是沒見過的人。
小獸精問道:「你們是何人?」
站在中間的一個漢子道:「與你無關。」
「為何要擋我的去路?」
「不擋著,你不就跑了嗎?」
「你們找我有何事?」
「當然有事了。」
「何事?快說,我還要趕路呢?」
「你急什麼?我們等你等了半天了,哪能才見面就讓你走呢?」
「你們是等我的?」
「當然是等你的了。」
「可是我並不認得你們呀?」
「那沒關係,我們認得你就行了。」
「你們認得我?」
「當然認得。」
「那你說我們是何人?」
「你們是何人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那你說,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找你要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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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
漢子要比小獸精高出一個頭來。
小獸精只好仰臉看著他們,但臉上全無畏懼之色。
一漢子道:「你給不給?」
「不……」
小獸精只說出一個「不」字,漢子的一拳已向他面門擊來。
這一拳擊得好突然!
小獸精正欲歪頭躲閃,旁邊漢子的一拳也已擊出。
這兩拳擊來,若盡一般人,必是躲不過去,不要說被打死,至少也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兩眼昏花。
但小獸精畢竟是小獸精,他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小野人。
他身材比一般人小,但也比一般人靈活。
只見小獸精往後一仰,已雙手著地,同時,兩個漢子拳已擊空,身子前傾。
這下可給小獸精抓住機會了,此刻他已仰頭看見漢子前傾了。
小獸精倒也真想得出打人的法子,竟用朝天的雙腳分別向兩個漢子的襠下蹬去。
這兩腳蹬的著實,竟把兩個漢子蹬飛起來。
兩個漢子跌在地上,用手捂著襠下痛苦地呻吟著,已是站不起來,只在地上打滾。
可是小獸精卻仍倒立在地上,用腳蹬著空中,仰頭向後看著,笑著,此刻,他好快樂!
秀芝也遠遠騎在馬上,捂嘴笑了起來。
而那個站著的漢子,臉都氣歪了,對兩個漢子怒叱道:
「他娘的,你倆真沒用!」
兩個漢子像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仍在地上翻滾著。
忽地,那漢子飛身向小獸精出招攻來。
小獸精正倒立著,那漢子的一腳已踢向他的腰際。
這一腳若是踢上去,那小獸精的身體,想必是可以從腰處向後折疊起來了。
小獸精見他踢來,竟用雙手向前爬了起來,爬得竟比那漢子躍的還快。
漢子招式落空,又停下了,瞪眼看著小獸精。
小獸精卻仰頭對他笑笑,身體還是倒立著。
忽地,路上又有一騎飛馳而來。
坐在馬上的秀芝不笑了。小獸精也躍身站起來了,此刻他不敢不站起身了。
來人正是楊無刀。
楊無刀已跳下馬來,看著臥在地上的兩人,又看看站著的漢子,叱道:
「廢物,連他都治不了。」
楊無刀怒視小獸精,道:
「看你今天還往何處跑!」
小獸精怔怔地看著他,道:
「原來他們是你找來的?」
「我要找幾個人有何難?周圍的路口都有我的人。」
「原來如此。」
「快把東西給我!」
「我為何要給你?」
「否則我就殺了你!」
「你昨天就要殺我了,但我不是還活著嗎?」
「若不是那個臭道士,我早就把你宰了。」
「那你為何不殺了那臭道士呢?」
楊無刀被他說得沒話回了,大喝道:「混帳!」
小獸精知道打不過他,而且此刻想跑也必是跑不掉的,又道:
「哼!你只有打我的本事。」
楊無刀見他軟了,又道:「我也不想打你,你快把東西給我。」
「不行,此刻不能給你。」
「那你何時給我?」
「等我上馬後再給你。」
「不行!」
為何不行?
「你小子挺精的,又想跑了不成?」
「那我若是給你了,你又要殺我,我不就吃虧了嗎?」
「只要你給我,我必不殺你。」
「真的嗎?」
「我說到做到!」
「我不信。」
「你!」楊無刀被他氣得說不話來,又道:
「你若再不給,那我就不客氣了。」
「那我只好給你了。」說著伸手入懷掏出劍譜。
「小獸精,不能給他!」秀芝喊著跳下馬來。
楊無刀怒道:「丫頭,少廢話!」
秀芝跑到小獸精身邊站住了。
小獸精看看秀芝。
秀芝又道:「不能給他。」
小獸精道:「不給他我們也走不了,不如給他算了。」說著伸出拿劍譜的手。
楊無刀道:「這才對。」說著過來接劍譜。
可是楊無刀剛伸出手,小獸精已縮回手來,同時伸出另一隻手去點他的穴道。
楊無刀何許人也?穴道怎會那麼容易讓人點著的。
只見楊無刀已伸出的手忽地一側,已把小獸精的手擋開了,看那樣子,他像是早有防備了似的。
同時,楊無刀已出招向小獸精擊來。
秀芝見狀,急出招相接。
於是三人打了起來。
而那三個漢子,此刻躺著的兩已躲到路邊,另一人也退了回去,只看著他們打。
忽地,秀芝接連後退數步,一下坐在了地上。
小獸精急躍過來,一把拉起秀芝,同時,楊無刀已躍身而來,一掌劈向小獸精的後背。
小獸精掠身避讓,同時也把秀芝抱開了。
楊無刀一招落空,招未使盡又已變招擊來。
小獸精躲過他的掌,同時出掌躲藏春胸部擊出。
但楊無刀身形一變,讓過了小獸精的掌,卻不知又從何處伸出一手來,一把抓住小獸精身前的秀芝右肩,將她甩飛出去。
說來也巧,秀芝被他扔出後,竟直向路邊的三個漢子飛去。
三個漢子此刻已來不及躲閃,眼看秀芝就要栽到他們身上,那個未被打到的漢子伸手一抓接住了秀芝,但卻同時點了秀芝的穴道。
秀芝被他扔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小獸精見狀,欲飛身去救,可是楊無刀已擋在他的前面。
小獸精急得雙眼發紅。
可是楊無刀,卻笑了起來,道:「快給我!」
小獸精大聲道:「就是不給!」
「你真的不給嗎?」
「你想怎樣?」
「我把這丫頭帶走。」
「帶她去何處?」
「那是我的事情。」
「你不該帶她走。」
「為何?」
「劍譜是我拿的,也不是她拿的,你為何帶她走呢?」
「那我不管,你不給我,我就帶她走。」
「若是我真的不給你,你帶她走了也還是沒有劍譜呀!」
「你會真的不給嗎?」
「為何不會?」
「你捨得我帶走她嗎?」
小獸精怠了,叫道:「你!你算什麼漢子,有本事找我,搶一個女子算什麼?」
楊無刀得意道:「我就要搶她,你又怎樣?」
「我與你拚了!」說著小獸精又攻出。
楊無刀見他攻來,出招相迎,可是卻發現小獸精出的只是虛招。
小獸精身子一晃,躲過他並向秀芝躍去。
但他身子剛躍起,楊無刀的一掌已擊在他的右腿上。
小獸精一下子跌在地上,這時,楊無刀已飛身過來,把他的穴道也給點上了。
小獸精看著楊無刀,竟說不出話來。
他想不到,這個滿臉鬍鬚的大漢,竟也是這般詭計多端。
楊無刀俯臉笑看著小獸精,道:
「這下你可願給我了?」
「不給!」
「你還能跑掉不成?」
「跑不掉也不給!」
「你還嘴硬!」
「嘴硬又怎麼樣?」
「我殺你!」
「遲早你都要殺我的,我知道。」
「混帳,我說過要殺你了嗎?」
「那你是說不殺我了?」
「看來你還是怕死的。」
「難道你不怕死?」
「當然!」
「那你敢把我的穴道解開嗎?」
「你小子又想耍詭計了,是吧?」
「你不敢!」
「誰說我不敢了?」
「那你把我穴道解開呀。」
「等我拿出劍譜再說。」說著彎下腰來。
「住手!」
「別叫!再叫我殺了……」
他的手伸入了小獸精的衣服裡,或許已碰到了劍譜,卻沒把劍譜拿出來,而且話只說了半句就停下了。
怎麼了?難道是小獸精殺了他?
不是,此刻小獸精仍不能動。
楊無刀倒在了小獸精身旁,沒有死,卻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什麼了呢?
「你怎麼來了?」是小獸精的聲音。
「你怎不叫我臭道士了?」道士聲音。
「就是要叫!」
「那你叫呀。」
小獸精頓了下道:「你從何處冒出來的?」
「當然是從樹上啊。」
「那你何時來的?」
「你們沒到我就來了。」
「那你為何不早些下來幫我?」
「我是來幫你的嗎?」
「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看你們打架呀!」
「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好看羅,瞧,你躺在地上可好看了不是?」
「那……你願意看吧!」
「不行,我還是等會來看你,莫讓那小女子老躺在地上了,你說是不是?」
「那邊三個漢子呢?」
「和你一樣躺在地上呢!」道士又道:
「你等著,我過後就來。」
道士走到秀芝身前。
秀芝見了道士,笑了起來。
道士道:「你可要我替你解開穴道嗎?」
秀芝喜道:「當然要了。」
他連問都沒再問,就替秀芝解開了穴道。
秀芝慢慢爬起,道:「謝謝你了。」
「不必不必。」說著道土又回到小獸精身邊。
小獸精喜道:「你為秀芝解穴道了?」
道士卻冷臉道:「那是我的事,你說是不是?」
小獸精吼道:「不……是!」笑了起來。
道土也笑起來,道:「不是就不是吧!」
「你不替我解穴道嗎?」
「不急。」
「為何不急?」
「讓你陪我玩玩。」
「解開我再陪你玩,可好?」
「不行!」
「為何不行?」
「解開你又跑了,我和誰玩?」
秀芝也過來了。
小獸精見秀芝來了,急道:
「秀芝,快把我穴道解開。」
秀芝俯身要為小獸精解穴道,道士一把攔住了她,道:
「莫急莫急!」
秀芝不解道:「為何不急?」
「我要他陪我玩玩呢!」
聽了這話,秀芝真地不給小獸精解穴道了,而且還笑了起來。
她早就知道這道士不壞了,所以她想,遲早道士總會把小獸精的穴道士解開的。
再說,道士救了我們,他要玩就讓他玩玩吧。
秀芝又站起身,笑看著他倆。
小獸精見秀芝不替他解穴道了,又道:
「秀芝,你不替我解啦?」
秀芝指著道士笑道:
「他不讓我解。」
「他不讓你解,你就不解了嗎?」
「當然了,不然他再點了我的穴道怎麼辦?」
道士笑道:「你這女子倒也聰明,這話不假。」又對小獸精道:
「你說是不是?」
楊無刀躺在旁邊見他們說笑,氣得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此刻是不會有人替他解開穴道了。
小獸精對道士道:「那你打算何時替我解開穴道?」
「我何時說過要替你解開穴道哪?」
「你!臭道士!」
「你還敢罵我?」
「為何不敢?」
「說的也是,那你就罵吧,反正又不是我睡在地上,你說是不是?」
小獸精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見道士笑,秀芝也笑,自己也想笑,但又笑不出,此刻他真是哭笑不得。
道士又道:「你為何不罵我了?」
「我想罵就罵,與你何干?」
「那你何時想罵呢?」
「等我能站起來時。」
「還是想要我替你解穴道呀?」
小獸精不語了。
「你說話呀。」
小獸精還是不語。
「怎麼?你真的生氣了是不是?」
小獸精索性閉上眼睛不理他了。
可是他剛閉上眼睛,就覺得身上被戳了幾下,是道士為他解開穴道。
道士道:「我可不想看你真的生氣。」
小獸精立刻站起身,對道士笑道:
「臭道士!」
「你這童子,真不講道理。」
「我何時不講道理了?」
「我為你解開穴道,你不謝我,反倒罵我。」
「剛才不是說好,等我站起身時再罵你的嗎?你道士說話算數,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呀?你說是不是?」說著小獸精笑了起來。
「你這童子……」
三人都笑起來,開懷大笑。
過了片刻,小獸精又道:
「你為何要救我們?」
「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想知道了。」
「還是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我怕你知道會後悔。」
「不會的,你說吧!」
「真的不後悔?」
「真的。」
「那我可要說了?」
「你說吧!快說!」
「因為我喜歡你。」
「誰要你道士喜歡我。」
「這不,後悔了是不?」
「好好,謝謝你喜歡我可好?」
「這還差不多。」
道士起步向馬那邊走去。
小獸精急道:「哎!那是我們的馬,你去做什麼?」
「走啊!」
「到何處去?」
「與你們一塊走。」
「與我們一塊走?」
「當然啦,我送你們走不好嗎?」
「誰要你送我們走?」
「你不要我送嗎?」
「不要。」
「為何不要?」
「你擋在前面,我們連路都看不到。」
「那我不擋在前面,你就能看見路了嗎?」
「那當然了。」
「你既能看見路,為何會躺在路上呢?」
「你……」
秀芝悄悄對小獸精道:
「就讓他與我們一同走,我看也沒什麼不好。」
小獸精轉頭看著秀芝。
秀芝對他一笑。
這一笑的力量可是無窮大的。
小獸精只好道:「那好吧,就讓你陪我們走吧!」
道士笑道:「這才是,否則你們只怕走到明年也到不了,你說是不是?」
忽地,小獸精指著楊無刀騎來的馬道:
「那你騎那匹馬去,可好?」
「不行。」
「為何不行?」
「只有我坐在你們馬上,你們的馬才跑得快,若是我騎那匹馬,你們就追不上我了。」
「那你騎慢些不就是了?」
「不行。」
「又為何不行?」
「我一騎上馬,這馬就跑不慢了。」
「那,就只好讓你再坐在前面了。」
小獸精與秀芝上了馬。
小獸精見道土仍站在馬邊不動,道:
「你還上不上來?」
「此刻我不能上去。」
「那何時才能上來?」
「要等馬跑起來,我才能上去。」
「為什麼呢?」
「此刻若是我一上去,馬就會飛了,豈不是把你們弄掉下去,你說是不是?」
「也好,那你就等會上來吧!」
小獸精催馬跑起來,道土果真又上來了,他仍坐在馬頭上!
秀芝也不說話,只是笑著,她覺得這道士太有意思了。
馬已飛奔起來。
道士卻道:「這樣跑,要跑到哪一天,太慢了。」
秀芝道:「你怕坐時間長了累嗎?」
「這樣坐一年,我也不會累的。」
「那你為何要嫌馬跑得慢?」
「我想讓你們的馬跑得快些。」
「又要飛嗎?」
「你們可要坐好了,聽到沒有?」
「聽到了。」
只見那道士用手爪著馬鬃,輕輕一提,又道:
「跑快了不是?」
道士的話音剛落,馬載著他們三人,已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路上,卻留下一串歡快的笑聲……※※ ※※ ※※小巷,寂寥的小巷。
竹葉飛慢步走著。天上下著雨,雨淋濕了他的衣服。
他依然走得很慢,但步履卻很堅定。
他抬頭看去,看到了陰暗的天空,和紛紛落下的雨滴。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涼涼的。
他又想起了那個夢,和夢中的那個女子,那枝散著涼氣的紫丁香花。
邪惡與美麗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呢?他不懂。
他喜愛美麗的東西,他不願意去破壞美麗,但這美麗若蘊藏著邪惡,那麼,他必會毫不猶豫地去摧毀它,或者是她,雖然他自己有可能伴著這美麗一同毀滅,他也在所不惜。
他痛恨這種使人心顫的美麗。
他加快了腳步。
他已隱隱看見了這邪惡而美麗的花朵,但,這花的枝葉太多,他看不清晰。
他要先斬掉這些枝葉。
他相信一定能找到這朵花,並把它摘下來,放在泥濘的雨地裡,用腳踏碎。
穿過小巷,他又走進了一個樹林。
有人正在樹林中等著他。
他知道,這些人正如那花樹的枝葉。
近幾日,天天都有這樣的枝葉被他用劍斬去。
但他剛斬過,即刻又會長出新的來,總是斬不完,總是看不清花,那朵邪惡而美麗的花。
他不知道還會生出多少枝葉,還要斬多久?
只要有,他就去斬。
此刻,林子裡的人已向他走過來。
他站在那裡等著那人。
走過來的是一個年輕男子。
他冷冷地看著那人。
那人也站住了,站在他的前面看著他。
那人問道:「你就是竹葉飛?」
「是的。」
「你來得很準時。」
「沒有必要不準時。」
「不錯。」
「你是何人?」
「杜七劍。」
「你就是杜七劍?」
「怎麼?你覺得我不像嗎?」
「你也是為紫丁香殺我的?」
「不錯。」
「像你這樣的人,為何要替她做事?」
「這是我的事。」
「你也怕她嗎?」
「不知道。」
「那你為何要來?」
「別人叫我來的。」
「不是紫丁香嗎?」
「叫我來的人認得紫丁香。」
「你不認得紫丁香?」
「不認得。」
「那叫你來的又是何人?」
「這是我的事。」
「你為何要替她賣命?」
「賣命?你以為你能殺了我嗎?」
「當然。」
「用你的飛葉神功?」
「你怕它嗎?」杜七劍道:「我正想領教。」
「你認為你能躲得過?」
「我為何要躲?」
「那是說你要擊落葉子?」
「是的。」
竹葉飛問道:「你用什麼擊落它?」
「用我的劍。」
「你的劍,七星劍?」
「正是。」
「的確,你的飛劍術也很有名。」
杜七劍逼進一步問道:「你怕了嗎?」
「怕你的飛劍術?」
「還有死。」
「怕死我就不來了。」
「但你來也是送死。」
「是嗎?」
杜七劍又退了一步,和緩著說道:
「其實,我並不想殺你,但我必須得到劍。」
「這我知道,若是你不來奪劍,我也不必殺你。」
「我們不必爭吵,今天必死一人,稍後就知道了。」
「我想也是。」
「但我不懂你為何要守著這把劍。」
「為了殺死來奪劍的人,為了殺死殺人的人,為了正義。」
「正義?」
「對,正義,你不懂嗎?」
「不懂,我覺得你很可笑,正義可以給你什麼好處呢?」
「你不配談論正義。」
「但我知道,你會為正義喪命。」
「是嗎?那你動手吧。」
「別急。」
「為什麼?」
「我已說過,我要領教你的飛葉神功。」
「等你領教,你就死了。」
「那你就把你的功夫施展出來吧。」
「你不想先動手嗎?」
「若是我先動手,你就死了,我會失望的。」
「你想怎樣?」
「我先讓你施出飛葉神功,若是你殺不死我,你就不准再動手了,等我殺你!」
「你是想打賭?」
「是的,你看如何?」
「你那麼有把握贏嗎?」
「當然,因為我有七把劍,是會飛的劍。」
「好,我與你賭!」
「快動手吧!你死定了。」
此刻,杜七劍的手中已亮出七把短劍,劍長不及二尺。
竹葉飛凝視著這七把劍,深深吸了口氣。
他知道,若是杜七劍擊落了他的竹葉,他就必喪命於這些劍下,因為既已約定不可再次出手,他絕不會違約的。
竹葉飛用沉重的於,掏出一把竹葉。
他將手慢慢地抬起來,很慢很慢。
他抓竹葉的手,終於鬆開了。
一把竹葉飛了出來,紛紛揚揚,飄忽不定。
杜七劍的劍已離開了他握劍的手,但此刻劍還沒有去擊竹葉,他也是個守規矩的人。
劍,忽而上下跌翻,忽而左右橫飛,已看不出是劍了。
竹葉飛的眼前,也只有飄的動的竹葉和飛舞的劍光。
杜七劍用劍光把他自己罩了起來,密不透風。
竹葉仍在飄散,仍在飛舞。
竹葉飛的目光,緊緊盯著劍光。
他要找出杜七劍的漏洞,他必須擊中杜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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