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飛的眼睛尚未睜開,但他的心,他的大腦已開始動了。
他只知道太陽島有古易陽,有「七彩魚」,但他不知太陽島有這麼多美麗的女子。
他沒有娶過妻。
他喜愛這些女子,喜歡看她們。
他認為她們很美麗,他只是在欣賞美,純潔的美。
穿白衣裙的女子是誰?
是古易陽的女兒嗎?她真美麗。
可是她為何話也不說,就出手打人?
但他並不怨她,儘管她打傷了他。
他認為被她打,也是值得的,因為她太美了,他還沒有被這樣美麗的女子碰過。
昏睡中,他聽到了她的話聲。
她說出來的話不是很好聽,但她的聲音卻非常悅耳,他喜歡聽。
他又看到了她,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
雖然他只見過她一眼,但他已記住她了,而且記得非常清晰。
那彩虹姑娘呢?她們也很美。
但他覺得她們雖著七綵衣裙,卻要比她那身潔白衣裙遜色得多。
當她來時,他雖只看了一眼,但他已很滿足了。
如果她早來一步有多好,他就不必再看彩虹姑娘,也不會遭受無禮之嫌了。
他看見她笑了,正對著自己微笑。
她為什麼要笑,她拿走了劍?她得意了?
難道她是紫丁香嗎?
不,不是。
哪裡來的那麼多紫丁香?
紫丁香只有一個,昨日遇過一個假的,她一定也不會是真的。
那她為何對我笑呢?
他想問問她,他睜開了眼睛。
眼睛看到的是屋頂,她已不在眼前。
「竹大哥,你醒了嗎?」
小獸精已走過來。
「小獸精,你沒事嗎?」
「我睡了睡片刻,現在好了。」
「是你把我背到這裡來的嗎?這是何處?」
「不,是她們,這是她們的屋子。」
「你知道她是誰了嗎?」
「哦,我忘問了,對了,她叫我去喊她的。」
「誰?」
「穿白衣裙的女子。」
「喊她做什麼?」
「她說你醒了,叫我就去喊她來。」
「噢……」
小獸精走出門去。
太陽已靠海水上了,很大,很紅。
大海像被在太陽燒著了,紅了一大片。
這是愛,是熱戀的火焰,大海與太陽之戀。
這是一種廣博之愛,萬物愛中之愛!
小獸精走過兩間屋子,就到了廳堂。
古彩艷正和彩虹姑娘們說著話,見小獸精來了,忙道:
「他醒來了嗎?」並向外走來。
紫衣姑娘見是小獸精,瞪了他一眼。
小獸精先答了古彩艷的話,道:
「是的,他醒了。」
說完,卻對紫衣姑娘頑皮地一笑。
彩古艷來到西屋。
小獸精也跟了進來。
竹葉飛仍躺在床上,見她來了,道:
「在下竹葉飛失禮了,請小姐恕罪。」
古彩艷輕聲道:「不必了。」
「請問小姐是……」
「我叫古彩艷。」
「哦……請問古島主可在家嗎?」
「我爹出島辦事去了。」
「他何時回來了?」
「說不定,或許會很快。」
「……」
「聽說你中毒了,是不是為『七彩魚』而來?」
「正是。」
「『七彩魚』倒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麼?」
「你現在身體虛弱,吃不得此物,還是先在此島住幾日再吃,你看可好?」
竹葉飛想她說得也是,不住此島也沒處可去,但道:
「那就給小姐添麻煩了。」
古彩艷一笑道:
「不必客氣。」又道:
「你們先歇著,回頭我叫姑娘送飯來。」
說罷轉身離去。
她真想再留下來說些什麼,但竹葉飛才醒來,她不願累著他。
小獸精又回到床旁。
他倆都不急於找劍了。
劍丟在島上,而島上沒外人來,他二人心想劍丟不了,
她們發現後一定會給他們送來的。
但他們還不知道劍已被古彩艷藏起來了。
他倆現在都覺得古彩艷並不壞,那些姑娘也不壞。
紫衣姑娘送飯來了。
小獸精一見是她,就眨也不眨盯著她的臉看。
紫衣姑娘把碗放在桌上,道:
「小姐吩咐,叫你們先把這兩碗湯藥喝了,再吃飯。」
竹葉飛道:「多謝小姐了。」
他並沒說清謝的是哪一位小姐。
紫衣姑娘沒說話,對竹葉飛淡淡一笑。
小獸精道:「可願告訴我你是何人嗎?」
紫衣姑娘看著他,心裡又想氣又不忍,他摸了自己的臉,可是他武功不弱,長想俊俏,倒也蠻討人喜歡。
紫衣姑娘猶豫片刻道:
「小人乃小姐的待女。」
「那你叫什麼名字?」
「海萍。」
「那些女子呢?」
「和我一樣。」
「你們用的是何種武功?」
「彩虹功,叫彩虹陣也可。」
「誰教你們練的?」
「古老島主。」
「……」
「我可以走了嗎?」
「好的。」
海萍走出了屋子。
他為何要問我的名字?他摸我的臉,而後對我笑,還盯著我看……他喜歡上我了嗎?
但我只是……
「海萍,送去了嗎?」古彩艷見她回來了,問道。
海萍從遐思中醒來,回道:
「哦,送去了,小姐。」
「他倆現在可好?」
「都醒著呢。」
「你也去歇歇吧。」
「是,小姐。」海萍說完轉身回屋去了。
古彩艷看著她走了,一人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想著什麼。
她在想什麼呢?她會把劍還給他們嗎?
窗外,是大海,是天空。
太陽落下去了。
海天一色,天就快黑了。
※※ ※※ ※※
三天後——
竹葉飛的傷勢已好多了。
小獸精早就好了。
古彩艷每天仍叫人按時送吃的來,有時自己也來看看,但只是片刻就走了。
劍,「青龍劍」還是沒蹤影。
小獸精已不知找過多少次了,此刻又去找了。
竹葉飛在屋裡徘徊,他不知劍會丟在何處。
古彩艷還是沒有給他吃「七彩魚」。
竹葉飛知道,他現在應該是可以吃了。
他轉頭看看窗外。
火紅的太陽,又與大海吻別了。
太陽明日還會升起,可是他的劍呢,明日會找到嗎?
還有那個殺死柳劍青的殺手,那個紫丁香,他們出現了,又消失了,何日才能找到呢?
他有些急了,他想早些恢復武功,早些出島。
儘管古彩艷很美,太陽島也很美,但他必須離開,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要去殺人!
殺人,很可怕,但並不一定都是邪惡。
羅常醉呢?他找到兇手了嗎?找到雲清月了嗎?
他恨自己,連五虎,不,是三虎,連這三人都鬥不過。
但他錯在哪兒呢?
他還要去找比他們更兇惡的人,他能殺得了他們嗎?
他的武功當屬於第一流,他也很機智,他能殺死他們,他堅信自己的能力,但他不能再錯了,必須這樣。
紅衣姑娘來了,對他道:
「小姐叫你去。」
「叫我到哪裡?」
「她在屋裡等你。」
「好。」
紅衣姑娘帶竹葉飛走到古彩艷的屋前,退下去了。
竹葉飛見門開著,可是沒看見古彩艷,不知該不該進去。
他還沒進過這屋子。
古彩艷從門邊出來,見竹葉飛來了,笑道:
「竹公子,快請進。」
竹葉飛進了屋。
屋裡陳設得很清爽,裡面是一張床,窗口有一張桌子,桌邊已放好了兩把椅子,還有些古彩艷用的小東西放在一個櫃子上。
他倆都坐在椅子上,可以通過窗戶看見大海。
「小姐叫我來是……」
古彩艷臉色微紅,道:
「也沒重要的事,你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小姐可願給我『七彩魚』?」
「當然給你,只是今日吃不成了。」
窗外,天已近晚。
竹葉飛沒說話。
因為他知道,此魚要加多味藥材燒後,方可食用。
俄頃,竹葉飛道:「那小姐明日可願給我?」
古彩艷頓了下,道:「吃後你就要走了嗎?」
「是的,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古彩艷這才想起,到現在還沒問他為何事中毒的,便問道:
「不知竹公子為何事中了毒,可願說與我聽嗎?」
「當然可以。」
天已黑,夜色深。
月亮漸圓了。
明月當空。
月光照著大海,平靜而起伏的大海,如夢中影像。
屋裡的兩人,一男一女,心如大海。
良久,古彩艷道:
「早就聽爹爹說,竹公子一身正氣,今日相見,頗感慚愧。」
「哪裡,小姐乃女子,不可有如此想法。」
古彩艷見竹葉飛話已說完,可是又不願他此刻就回屋,她希望與他在一塊的時間再長些。
於是,古彩艷轉過話題道:
「夜晚你可去過海邊?」
「沒有。」
「一塊出去走走可好?」
「好。」
竹葉飛也喜歡與她在一塊,他總覺與她在一塊的時間太少。
因為,她每次去看他,片刻後就走了。
月欲圓,人也欲圓。
月-光照著大海,照著沙灘,和沙灘上的兩個人。
兩人的心如大海,潮起潮落,又很朦朧。
「我真願永遠住在這裡。」
「那就住吧,爹爹是不會反對的。」
「可是,我的事還沒做完。」
「做完了你可願再來嗎?」
「一定來。」
「真的嗎?」
「是的。」
潮水將一個東西拋上了沙灘,是一團黑黑的東西。
「你看,那是何物?」古彩艷道。
「好像是個人。」
他倆疾步向前走去。
的確,正是一個人躺在沙灘上,而且是個死人。
竹葉飛拔過那人的臉,他認出了此人。
「你認得這人嗎?」
「認得。」
「他是何人?」
「送我們來的船家。」
「如何死的?」
話剛問出,她已看到死人上衣的胸部,有一個大口子,像刀刺的。
竹葉飛也看見了。
竹葉飛撕開他的衣服,便露出一道傷口,從後胸穿至前胸。
古彩艷驚道:「不好,島上來了外人!」
「我看也是,可是他的船呢?」
繞過一個礁石,他們在石縫裡找到了船。
竹吉飛道:「有人把船藏到此處來,看來是留著出島時再用的。」
「我看也是,想必不是好人,我們去找找。」
兩人向前尋去。
※※ ※※ ※※
午後,小獸精就出門尋劍了。
他又來到那條小路邊,在樹叢中找著。
他們是在這裡被彩虹姑娘們打暈的,他想劍一定會在這路邊的樹叢中找到。
他用手拔開樹,用腳拔開草,一步一步細心地找著。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抬起頭,見海萍來了。
「可是又在找那把劍?」
「正是。」
海萍轉身欲去。
「你別走。」
「為何不走?」
「替我找一會可好?」
小獸精看著海萍,用討好的目光看著她。
他喜歡這穿一身紫衣裙,又會氣會哭的女子。
海萍現在也不再討厭他了。
她天天給他們送吃的去,他都對她很好,還誇過她。
她喜歡別人說她好,更愛聽他說她好。
有時,沒事她也去他們的屋裡,去和他們說說話,當然主要是與他說話,她喜歡與他在一塊。
海萍笑了,點點頭。
他倆開始找劍,一邊找一邊說話。
「一定要找到嗎?」
「是的。」
「為何?」
「劍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你可聽過柳劍青這個名字?」
「好像聽島主說過,還聽說他有一把寶劍,好像叫『青龍劍』,是嗎?」
「這正是他的『青龍劍』。」
「那為何在你手裡?」
「……」
太陽落下了,天色暗了下來。
他倆誰也沒找到劍。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或許小姐正在找我呢。」
「那好,你先回去吧!」
「你不回屋嗎?」
「我再找片刻。」
「那我可先走了。」
海萍離去了。
小獸精又找起來。
難道這劍會長腿跑了嗎?他想著。
天黑了。
他還是沒找到,也不好再找了,看不見了。
他無意回屋。
海浪扑打著礁石,飛出無數泡沫,也發出轟然的聲響。
他向海邊走去,想再去看看大海。
他坐在了一塊巨大的礁石上舉目遠望,滿眼是無邊的黑暗。
他心裡也很黯然。
劍沒有了,是從他手裡丟的,儘管竹葉飛不會怨他,但他自己卻並不好受,因為他並沒有失去武功。
都怪海萍,當時為何不等說清楚就出手打人。
不,也不能都怪她。
古島主外出了,島上只有這些女子,她們能不防備嗎?
而且,她畢竟也幫自己找劍了。
他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但他並不知道,礁石邊正有兩人悄悄向他這裡走來。
這兩人正是追魂半仙的同夥,壯的叫屠剛,瘦的叫吳干。
他倆的武功雖不如追魂半仙,,但他倆並不放棄奪得此劍的機會。
自從在路上,他們碰到了竹葉飛與小獸精,看到了劍,他們就想奪了過來。
但他們知道此兩人的武功必定不弱,否則劍早就不在他倆手上了,雖然那時他們還不知這兩人是誰。
所以他們聽追魂半仙的話,用紫丁香來嚇嚇他倆,想要他倆交出竹來。
但他們失敗了,追魂半仙也死了。
那晚當他們去小屋找劍葉飛時,正見到小獸精背著竹葉飛跑了,他們就一路追來,直到竹葉飛與小獸精上了船,他倆只好等船回去。
坐船到了這裡,他們要船家等著,船家不願意,屠剛就從背後刺了他一刀。
此刻他們已看到了小獸精。
屠剛輕聲道:「你看,這不正是那小子嗎?」
吳乾道:「正是,我們悄悄把他弄了,可好?」
他倆並沒發現劍已不在小獸精身上,因為他們只能瞧見他上半身。
他倆悄悄掠向礁石。小獸精正想著心事沒發現他們。
因為這島上沒外人,所以他不必時刻都提防著什麼。
突然,屠剛飛身躍起,刀光已向小獸精後頸閃去。
這一刀快似猛虎,形若風飛,著實厲害。
直到至腦後,小獸精方才發現,不要說出招相迎,就是躲也很難躲了。
小獸精臥身前竄,但還未動彈,刀已砍至他頸後。
「噹!」的一聲,一支暗器射來,刀已斷為兩截。
吳剛不知哪來的暗器,急回頭看,小獸精一招「招風貫耳」已擊在他的腦袋上。
屠剛一頭栽在左面的礁石上,腦漿四濺。
礁石後的吳干見屠剛死了,忙拔腿急奔。
古彩艷雲袖輕拂,刀飛出!
吳干一個踉蹌,仆倒在沙灘上,鮮血從後胸溢出。
小獸精拾起地上的鋼刀,對古彩艷道:
「多謝古小姐相救。」
竹葉飛為小獸精捏了一把冷汗,此刻亦對古彩艷道:
「小姐飛刀使得真好!」
古彩艷道:「惡徒本應該殺,你們也不必謝我了。」
他們去看了死者。
古彩艷對小獸精道:
「此人你可認得?」
小獸精道:「認得,日前逮走過竹大哥。」
古彩艷又對竹葉飛道:「是嗎?」
竹葉飛羞澀地點頭道:「我武功全無……」
古彩艷道:「他倆與你們有仇嗎?」
小獸精搶道:「沒有。」
「那是為何?」
小獸精道:「他們想奪那把劍。」
古彩艷忽地又低下頭去,像似在看地上的死者,又分明不是在看他們。
劍在她手中,她在想什麼呢?
片刻後,古彩艷又對小獸精說:
「你為何坐在此處?」
「我找劍找到天黑,就過來歇歇。」
「還是小心才是。」
「謝謝小姐提醒。」
三人正要轉身走開,小獸精又站住了。
竹葉飛道:「為何還不走?」
小獸精不解道:「你們怎會來這裡的?」
兩人相視一眼,誰也沒說話。
小獸精笑道:「不必說了,我可要先走了。」
說著就向山上跑去。
兩人看著小獸精跑去,半晌沒說出話來。
月欲圓。
月光照著大海,照著沙灘,照著沙灘上的兩人。
兩人是一男一女,越靠越近。
兩人無言地走向山上的屋子。
真的無言嗎?
他們自己知道,他倆都抬頭望著月亮。
月欲圓。
※※ ※※ ※※
魚,養在水池裡的魚,七彩魚。
它們悠然悠然游動,追逐。
古彩艷憐惜地看著它們,看著這兩條魚。
七彩艷麗,亦如彩虹。
這本是大海裡的魚,但極為稀少,一年能捕到兩條就很不錯了。
此魚身體很小,長不及二寸,但它們的身體裡卻有一種特殊的東西,只要與幾味草藥燉後,食之即可打通氣脈。
它們就要死了,就要被人宰割,但它們並不知道。
它們本是無辜的,卻要殺死它們,是人類太殘酷了嗎?
但竹葉飛需要它們,它們必須死。
只有它們先死了,竹葉飛才能去殺惡人,惡人才會死。
惡人死了,無辜的人才不至遭灘。
古彩艷找來紅衣姑娘,讓她去殺魚,殺死這美麗的七彩魚。
紅衣姑娘去了。
古彩艷回到屋裡,屋裡只有她一個人。
她想再看看劍,「青龍劍」。
她把劍藏在櫃子後面的,她伸手拿出來。
劍,精緻,美麗,閃著青碧的光,游動的是青碧的龍。
她猶豫了,是否要把它還給竹葉飛呢?
她喜歡竹葉飛,也喜愛這把劍,她想同時得到他與它。
可是他要走了,劍呢?也一定要和他走嗎?
她拿不定主意,又把劍放回櫃子後,藏好。
紅衣姑娘來了,道:
「小姐,魚殺了,現在燉嗎?」
「是的,燉好了叫海萍送去。」
紅衣姑娘走了。
她又坐在桌前,看著窗外,看著沐浴晨光的大海。
她看到海邊駛出一條船,船上有一個人,是竹葉飛。
竹葉飛站在船上,正向她招手。
他此刻就走了嗎?她眨了下眼睛,竹葉飛沒了,海上也沒有船。
她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走神了……
※※ ※※ ※※
今日,小獸精沒有去尋劍,他與竹葉飛都蹲在屋裡。
古彩艷已說過今日要給竹葉飛吃「七彩魚」,小獸精想看著他吃。
「竹大哥,你說這七彩魚真的有用嗎?」
「當然有用,它可打通氣脈。」
「那一吃下去,你就可恢復武功嗎?」
「不,要過幾個時辰後,武功方可恢復。」
「那我們明日就可離開這裡了,是嗎?」
「是的,不過劍……」
「對,劍還沒找到,那怎麼辦呢?」
他倆都不再說話了。
海萍來了,手裡端著一個小砂鍋。
小獸精喜道:「海萍,是『七彩魚』嗎?」
「正是,剛燉好的。」
「太好了!」小獸精拍手道。
海萍笑嗔道:
「喜什麼,又不是給你吃的。」
竹葉飛起身接過砂鍋道:
「真好,過後我當面謝小姐,你與她說一聲。」
海萍道:「竹公子慢些吃,不要燙著,我回小姐話去了。」
說罷轉身出屋。
小獸精急道:
「哎,海萍,在這歇會可好?」
海萍道:
「不了,回頭我再來。」
竹葉飛掀開鍋蓋,一種特殊的味道溢出,是草藥與魚在一塊燉出的奇特的香味。
「哦,真香!」
小獸精走過來。
竹葉飛笑道:
「你可是也想吃些?」
小獸精也笑道:「嘿嘿,還不夠我一人吃的呢,竹大哥,還是你吃了吧!」
竹葉飛道:「你真的想要,我也不會給你吃的。」
說著已吃了起來。
小獸精在旁邊看著,饞得他口水直往肚裡咽,索性出去了。
竹葉飛吃完後,覺得渾身發熱。
他很高興,他知道是藥力的作用,他在,心裡謝著古彩艷。
只是謝她嗎?不,若是能娶到她這樣的女子為妻,那該多好!
他向屋外走去,他要去看看古彩艷,和她說些話,當然不只是謝謝她的話。
他來到古彩艷的房前道:
「小姐在嗎?」
「是竹公子嗎?快請進。」
古彩艷含笑迎出。
「吃了嗎?」
「吃了。」
「那就好。」
「多謝小姐了。」
「竹公子打算何日動身?」
「明日。」
「明日就走嗎?」
「是的,只是劍還沒找到。」
古彩艷一時語塞,俄頃又道:
「若是爹爹在家,我也可與你一塊去的。」
「小姐也想去嗎?」
古彩艷臉紅了,道:
「嗯!」又道:
「看來現在去不成了。」
竹葉飛沉聲道:
「不去也好,惡徒凶殘,倒也危險。」
「殺了惡徒,還會來嗎?」
「必定是要來看小姐的。」
良久,古彩艷輕聲道:
「我等你……再來。」
※※ ※※ ※※
小獸精出了屋,覺得沒事可做,又去尋劍了。
尋了有兩盞茶的時辰,海萍來了。
海萍微微笑道:
「小獸精,你又在尋劍嗎」
「是呀,不然明日怎麼走呢?」
「你們明日就走了嗎?」
「想是這樣想的,只是劍……」
海萍又笑笑,說道:「我走了。」
「你不幫我再找找嗎?」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呢。」
海萍又道:「你明日走時可願與我說一聲?」
「好,我去與你說。」
「可一定要來,好嗎?」
小獸精本低頭看著地,一面找劍一面與她說話的,聽了此話,抬起頭,見她正對自己笑,便道:
「你可是有事找我?」
海萍羞道:「嗯。」
「好,我一定去。」
海萍像放下了什麼心思,高興地走了。
小獸精又尋起劍來……
翌日,早晨。
竹葉飛一早就出去練功了。
他此刻氣脈已通,可以練功了。
練完功,竹葉飛回屋來,見小獸精正對他開心的笑著。
「小獸精,我武功恢復了,你也很高興嗎?」
「嗯,還有高興的事呢。」
「何事?」
「你猜猜。」
竹葉飛脫口道:
「是劍找到了嗎?」
「竹大哥真會猜。」
竹葉飛也高興起來,道:
「如何找到的?」
「再猜猜。」
竹葉飛思了片刻,道:
「這下猜不到了,是落在水裡的嗎?」
「不是。」
「那是在何處找到的?」
「是別人給我的。」
「何人?」
「海萍姑娘。」
「是她拿了嗎?」
「不是。」
「那是誰拿了?」
「古小姐拿了。」
竹葉飛不信,他覺得古彩艷不是那樣的人,因為,古彩艷那樣子像根本未見過此劍似的。
竹葉飛道:「不許胡說。」
「就是她拿的。」
「誰說的?」
「海萍。」
「她如何說的?」
「她說昨日她走過小姐房間時,見小姐正把這劍拿在手裡看著,那樣子像是很喜歡此劍。」
「那後來呢?」
「她說她看見小姐把劍藏在了櫃子後。」
「小姐沒發現她嗎?」
「沒有。」
「她如何把劍給你的呢?」
「昨日我尋劍碰到她,她叫我今日要走時去她那裡,說
她找我有事。」
「你去了?」
「不去劍哪裡來?」
「是你到小姐屋裡拿的嗎?」
「不,是她趁古小姐不在時悄悄拿的。」
「小姐現在可知道嗎?」
「還不知道呢。」
「那如何與古小姐交代呢?」
「沒事,不提劍就是了。」
「對,既然古小姐裝做不知道此劍,見了我們拿著,她也不便說什麼,你說可對?」
「我也是如此想的,不然就不會拿來了。」
「真該謝謝海萍姑娘才是。」
「我也謝過她了。」
「只是謝謝嗎?」
「這……」小獸精害羞地笑起來,竹葉飛亦笑了,大笑。
※※ ※※ ※※
陽光,海浪,沙灘。
船,還是那條船。
船上有兩個,竹葉飛與小獸精。
沙灘上站有七個女子,紅橙黃綠青藍紫,色彩絢麗,如彩虹。
水裡站有一女子,水淹到膝,身穿潔白的衣裙,是古彩艷。
美麗的太陽島,美麗的女子們,該告辭了。
因為他倆還有事去做,他倆要去殺人。
揮手依依,情依依。來日如夢,來日不是夢。
※※ ※※ ※※
正午,錦瑞鎮。
此鎮與鳥龍潭相隔不遠,只有幾十里路,但卻是個繁華的鎮市。
街上,酒樓店舖鱗次櫛比,來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人群中央看兩個男了與眾不同,一眼便知是走江湖的,
他倆正是竹葉飛與小獸精。
前面不遠處有一家裝潢華麗的酒樓,「聚福樓」三字輝煌奪目。
這是一家高雅而有氣派的地方,到這裡來的也都是高雅而有氣派的客人。
門口站有兩個錦衣大漢,迎送著客人,同時,他們也要阻止一些不夠氣派的人進門。
而此刻,正有一個衣衫不整的人欲進酒樓,這人顯然不夠「氣派」。
此人面帶醉意,滿臉鬍鬚,手提著個酒葫蘆。
看門的見了此人,站在左面的漢子皺眉道:
「你有可事?」
醉漢道:「進去喝酒。」
「這地方也是你能來的嗎?」
「我為何不能來。」
「你付得起錢嗎?」
「當然。」醉漢從腰間摸出一把銀子來,又道:
「這些可夠?」
漢子看看銀子,又看看他的臉,道:
「有錢也不可以進去。」
醉漢瞇著眼,道:
「為何還不讓我進去?」
酒樓門口已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小獸精見了前面的許多人,對竹葉飛道:
「竹大哥,你看那裡出什麼事了?我們去看看吧!」
竹葉飛道:「好,去看看。」
說著兩人向酒樓走來。
看門漢子抬頭看門口圍了許多人,對醉漢怒道:
「老子就是不讓你進,你給我滾!」
另一漢子道:
「再不走,老子打斷你的腿!」
醉漢像沒聽到他們的話,把銀子放回腰袋裡,抬腿就向店裡走去。
「他娘的,老子不信你不走,滾!」
同時一個耳括已打向醉漢。
醉漢看也不看他,抬手間酒葫蘆已擋在臉前。
「啪!」的一巴掌,那漢子打在葫蘆上了。
酒葫蘆動也未動,仍抓在醉漢的手裡。
那漢子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停地甩著手,看來他這一巴掌打得很重,手掌的骨頭或許已斷了。
另一漢子見了,竟從側面飛起一腳,向醉漢的襠下踢來。
醉漢像沒看見似的,抬腿仍欲跨進店門。
此刻他正兩腿分開,眼看襠下必遭一腳,若是這一腳踢中,踢得輕醉漢必要跌在地上,而且,一時半刻也必是爬不起來的,踢得重,那他這輩子就甭想再喝酒了,因為他已死了。
當那漢子的腳已碰到醉漢襠下時,忽被一隻手抓住了,是醉漢的一隻左手。
醉漢隨手輕輕一提,那漢子已雙腳離地,他又輕輕向後一甩,只見那漢子像枕頭一樣被甩飛出去,重重地跌在街對面的屋頂上。
圍觀的人群一片嘩然。
甩手的漢子急向店裡奔去。
醉漢正欲向店裡走,又停下了。
為何停下?
因為他聽到身後有人叫他道:
「羅兄。」是竹葉飛的聲音。
醉漢轉過頭來。
小獸精不解問道:
「竹大哥,你認得此人?」
「認得,他就是奪命醉鬼羅常醉。」
羅常醉忽地酒醒了,道:
「竹兄,是你?讓你見笑了。」說著自己也笑起來。
羅常醉見竹葉飛身邊還有一個,指著小獸精道:
「這位是……」
「哦,他叫小獸精,救過我的命。」
「救命?你出何事了?」
「走,我們坐下來再談。」
於是三人轉身向前走去,他們嫌「聚福樓」談話不便。
竹葉飛與小獸精到這鎮上,尚未吃飽,現在正好與羅常醉一同去吃。
沒走幾步,就見有一家小酒店。
三人走進店門。
掌櫃的見此三人進了店來,不敢怠慢,因為剛才「聚福樓」發生的的事情他看到了,便急忙迎上前來道:
「三位客官這邊坐。」說著擦淨了桌子。
桌子本是乾淨的,他又擦了一遍。
三人坐下,叫了酒菜,掌櫃的很快就送上來了。
於是,三人邊吃邊談。
羅常醉還是想知道竹葉飛出何事了,便急著問道:
「竹兄,到底出什麼事了?」
「自從那日去找陰山五虎……」
竹葉飛將經過細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羅常醉又對小獸精道:
「你真不簡單。」
小獸精謙虛道:
「哪裡哪裡。」
羅常醉道:「那你們這次到這裡來,是要做什麼?」
竹葉飛道:「我們還要找到臥洞虎才是。」
羅常醉道:「為何還去找他?」
竹葉飛道:「因為他應該知道殺死柳劍青的人,也只有他一人知道了,其餘四虎都死了。」
羅常醉道:「說的也是。」
「你何時來此地的?」
「有兩日了。」
「可在附近見到過臥洞虎嗎?」
「沒有。」
停了片刻,竹葉飛又道:
「你可有去找雲清月了?」
「一直在找。」
「沒找到嗎?」
「沒有。」
「那你可有找紫丁香?」
「也一直在找。」
「也沒找到嗎?」
「沒有。」
「可聽說過她什麼沒有?」
「聽說她武功不弱。」
「還有呢?」
「有人說她是一個神秘的美女。」
「就這些嗎?」
「是的。」
小獸精一直坐在旁邊聽著,沒說話。
說到這裡,他倆也停下,喝了口酒。
羅常醉喝的酒,仍是他葫蘆裡的,總是喝不光的酒。
竹葉飛又道:「你還要去找嗎?」
「是的,去找。」
「打算何時離開此地?」
「現在。」說著羅常醉已站起身。
「見了臥洞虎,一定不要放了他。」
「好的。」羅常醉又道:
「告辭了。」轉身出了酒店。
竹葉飛看著他離去。
小獸精道:「他真是個怪人。」
竹葉飛道:「不錯,你若是他,也會成為怪人的。」
兩人又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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