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延續了半響工夫才靜止。
磚瓦木屑,足足在一盞熱茶以後才全部落地。
這時,眼前視界已清,王志剛和柳菲菲死裡逃生,雖未被炸身死,全身上下卻有數處被磚瓦擦傷,弄得鼻青臉腫,土頭土腦的樣子。
揚目四下一望,見丐仙獨行老人和神尼妙因師太就立在自己附近不遠,玉志剛連忙走上前去說道:「兩位老前輩沒有事吧?」
丐仙和神尼同聲一歎,答應了一句:「還好!」言下余驚猶悸,大有再世為人之感。
王志剛打量一下面前的情形,瓦礫遍地,屍積纍纍,壓死在樓下的人至少在五成人以上,不禁心情一沉,不要命似的撲過去。
丐仙獨行老人伸手一攔,道:「志剛,你要做什麼?」
王志剛含淚說道:「我要找我爹!」
「孩子,令尊王大俠早已被血龍教的人劫走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大樓爆炸,塵土橫飛的那一瞬間。」
「家父究竟系被何人所劫持?」
「由河北壇壇主五行居土田棋劫離現場,攝魂仙娘余夢仙、關西壇壇主鬼域秀才以及冷面人魔孫亞夫殿後,還有數十高手裹脅而去。」
「老前輩沒有攔截?」
「那時情勢十分混亂,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當老叫化子突出重圍,準備攔截時,大樓已適時爆炸,全場陷入混沌之中,數百名血龍教高手死於非命,武林各派的人士亦有數人葬身廢墟中,而孫、余等人,則利用這個渾亂局面,逃之夭夭。」
王志剛心中一寒,左右一望,道:「咦,我媽和石公公他們哪裡去了?」
「陶女俠、石大俠,還有隨後趕到的神尼高定許姑娘,均一隨後追下去,老叫化子和妙因師太、雪兒,以及風位各派英雄則暫此地,因為你二人置身險地,百毒天魔又是陰謀百出之人,我老人家實在放心不下。」
王志剛聞言心中稍稍一寬,神尼妙因師太適時正容說道:「百毒天魔為什麼要炸掉這一座大樓,你知道嗎?」
「可能是有人背叛了他,發生嚴重的事情,所以將大樓炸毀,企圖把我們一舉全毀,好集中全力去對付叛徒。」
將經過情形細說一遍,接著又道:「兩個前輩可曾看到百毒天魔和九州一煞從樓門逃出來?」
丐仙獨行老人搖搖頭,道:「沒有!」
「那他們可能是從樓後逃走的,而且走得不會太遠,我們如果動作快一點,也許還可以追得上。」
丐仙獨行老人一頷首,道:「好,我們到前面去搜搜看。」
踏著廢墟,搜尋良久,結果毫無所獲。
極目遠眺,但見屋字連綿,仍不見百毒天魔和林明德的蹤影。
正感不知如何是好間,忽見三鞭太歲石全從遠處電奔而來,王志剛一眼瞧見他神色惶張,面有驚容,心知事情不妙,急忙開口問道:「石公公,發生什麼事了?」
三鞭太歲石全氣喘吁吁的說道:「夫人和許姑娘被困了!」
王志剛大驚失色的道:「困在什麼地方?」
「一個地洞中。」
「地洞中有機關?」
「不,地洞中擺著一個圖陣!」
「家母跑到地洞中去做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女主人、許姑娘和老奴三個人,去追趕攝魂仙娘余夢仙等人,約摸奔出百多丈遠,孫亞夫等一行數十人潛入一個地洞中,老奴等急於救人,當即接遁追人。」
「結果救出家父來沒有?」
三鞭太歲石全歎息一聲,道:「非但沒有救下主人,更不幸的是僅僅深入十餘丈,便被困入一個奇陣之中。」
「既然被困陣中,石公公怎會脫身來此?」
「女主人和許姑娘在前,當先入陣被困,老奴見勢不妙,故而未敢長驅直入。」
「你沒有設法搶救?」
「有,怎奈效用全無。」
「是一個什麼樣的圖陣?」
「老奴看不出來!」
王志剛驚「啊」一聲,心頭泛寒,三鞭太歲石全又對群豪說道:
「不知道諸位之中哪一位精通奇門八卦之學,快請前去救救家主母。」
丐仙獨行老人和神尼妙因師太,對此頗有心得,聞言正待答話,柳菲菲忽然上前說道:「家師九龍老人精通此道,小女子隨師日久,亦略通一二,極願效勞……」
王志剛聽到此,大喜過望的說道:「如此,柳姑娘,我們快走吧!」
柳菲菲點點頭,宋雪容忽然嬌聲說道:「王公子,我……我也想去。」
王志剛想了想,道:「不必了,宋姑娘,有我們數人之力已足夠應付,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完成。」
這本是由衷之言,可是,宋雪容卻以為他已移情別戀,愛上柳菲菲當時腦中「嗡」的響了一聲,差點難過的暈倒下去。
王志剛睹狀一呆,忙對丐仙獨行老人說道:「老前輩,消滅血龍教,擒殺魔首,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請您老人家和神尼前輩以及宋姑娘與諸位英雄,仍繼續搜尋下去,無論如何要把蓋笑天、謝百川等一干人毀在血龍教內,晚輩先去援救家父母,咱們以後再連絡。」
當即告別群豪,和柳菲菲、三鞭太歲聯袂而去。
三鞭太歲石全在前領路,不一時已進入一棟精舍內。
精舍依山而建,靠山的那一面有個石門,三鞭太歲說了一句:「就是這兒!」
當先側身而入。
二人接踵潛行,經過一道險陡的石階後,地勢突告開闊。
再行十餘丈,花香撲鼻,景色秀麗,不禁為眼見之事看得楞住了。
只見,面前的一大片肥沃土地上,長著很多菊花,其大如碗,其味芬芳,左右成行,排列的十分整齊。
菊花叢中,倒著兩個人,王志剛一眼就認得出來,正是母親白牡丹陶淑芳和魔妓許心遠,當下一急,大聲叫道:「媽!媽!」
「許姑娘,許姑娘!」
柳菲菲搖搖手,道:「公子請別心急,你叫也沒有用,她們被菊陣所困,根本聽不見。」
王志剛心頭一寒,一欺身,就要往裡闖,柳菲菲趕忙攔住他,道:「王公子,這個圖陣十分玄奧,一步踏入,就出不來了,千萬不可造次。」
三鞭太歲石全迫不及待的說道:「姑娘可知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圖陣?」
柳菲菲默察良久後,對王志剛說道:「王公子,你看到沒有,這菊花左右成行,一共是七七四十九株。」
王志剛細細一算,道:「不錯,真是四十九株。」
柳菲菲翠眉一場,莊容說道:「如果小妹沒有看錯,這是一個最霸道的『七菊迷魂陣』,又名『七七迷魂陣』,乃是鬼谷子所創,除非精通此道者,很難破解。」
王志剛和三鞭太歲相顧一楞,異口同聲的說道:「姑娘可知破陣之法?」
柳菲菲沉吟一下,道:「家師於綜論奇門八卦之學時,曾提及此陣,就我記憶所及,只要將第一、九、十七、二十五、三十三、四十一、四十九等七株菊花斬斷,便可破陣而入,但進行之時,有一個忌諱,如計算錯誤,誤砍誤入,必會陷身絕地。」
王志剛急聲說道:「我們就小心一點吧!」
柳菲菲點點頭,手一揚,塵砂飛起,已將第一株菊花劈飛,跨進三步,回頭說道:「你們兩位小心跟進,千萬不可亂走一步,否則,一步走錯,後果就嚴重了。」
王志剛頷首稱是,柳菲菲又已劈飛第九株菊花,忽覺得有一股子怪味撲鼻生嘔,急忙惶聲說道:「有毒!」
三鞭太歲石全聽得一呆,道:「柳姑娘說菊陣之中有毒?」
「是的,百毒天魔在花蕊之中灑下毒藥,和菊花的香氣隨風飄散,令人不易防範,用心的確毒辣至極。」
王志剛聞言大吃一驚,果覺心悶頭暈,十分難受,急忙大聲說道:「糟,我們真的中毒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們中毒尚淺,只要一顆解毒丸,便可化險為夷,只是,令堂大人和那位許姑娘被困已久,我很耽心會發生意外。」
「那我們就快點進去吧!」
「好!」
掏出三顆解毒丸,三人各服一粒,柳菲菲以最快的動作,又劈斷七株菊花,「七菊迷魂陣」已失去效用。
於是,三人很順利的來到白牡丹和魔妓倒臥之處。
一看,二人臉色泛紫,氣息微弱,已是暈迷不醒。
王志剛哭叫一聲:「媽!」熱淚滾滾而下。
柳菲菲連忙俯下身去,逐一細細檢視。
王志剛強將滿腹的悲痛忍住,悲聲道:「柳姑娘,家母她們是否真的中了毒?」
「是的!」
「重不重?」
「相當嚴重!」
「那怎麼辦?」
柳菲菲蹩眉一想,道:「先服用兩顆解毒丸試試看吧,也許還不至於有生命的危險。」
說到就做,立給白牡丹陶淑芳和魔妓許心遠,各服兩顆解毒丸。
在焦急、悲傷的氣氛中苦候半個多時辰,終於,托天之福,白牡丹陶淑芳和魔妓許心遠已先後清醒過來。
白牡丹陶淑芳環目一望,聲淚俱下的說道:「孩子,我的好孩子,媽還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呢,萬萬想不到,天可憐見,媽居然還能還魂復活,這真是奇跡!」
「媽,這不是奇跡,完全是柳姑娘的功勞。」
忙將柳菲菲贈藥破陣之事說了出來。
白牡丹陶淑芳馬上鄭重其事的說道:「真謝謝你,柳姑娘,要不是你,老身和許姑娘可能早就沒命了。」
「哪裡,王伯母,快別這樣說,這是晚輩應該做的事。」
救命之恩,非同等閒,病西施自亦謝不絕口,但在感恩之餘,卻把柳菲菲引為是一大情敵,心中酸溜溜的,怪不是味兒。
彼此寒暄數語後,王志附正容說道:「媽,血龍教的人怎麼一個也沒有了?」
白牡丹陶淑芳想了想,道:「群魔在前面跑,媽在後面追,進入一此洞後,媽和許姑娘被困在此,孫亞夫、余夢仙那一干人便頭也不回的溜之大吉。」
「爹呢?」
「被他們劫走了。」
「啊!」
柳菲菲翠眉一挑,道:「王伯母,群魔溜走到現在,一共有多久了?」
「將近一個時辰。」
「糟糕!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至少可以逃出三十里。」
王志剛一怔,道:「柳姑娘覺得血龍教的人均已全部撤走?」
「是的,百毒天魔所以要炸樓,絕非單純為了對付我們,血龍教本身一定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否則,他們沒有理由在王伯母被困之後,不下手殺害。」
「柳姑娘之言極是,事情的確透著邪門,但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究竟發生何事,小妹也不敢斷言,不過,無論如何,我們應該從速追下去,如果錯過今天,以後再想奪回九龍袍,殺人復仇,事情可就難了。」
一句話提醒了王志剛,馬上鄭重的說道:「柳姑娘說得對,我們不能放鬆!」
白牡丹陶淑芳持同一意見,道:「真的,志兒,我們快追下去吧,再晚了,你爹就難免會發生意外。」
本想挺身站起,怎奈毒傷雖愈,體力尚虛,挺起半個身子來,便又栽坐下去。
王志剛見狀心中一酸,柳菲菲取出兩顆療傷丸,交給陶淑芳與許心遠,道:「兩位功力未復,望勿逞強,快請服下此藥,行功調息一陣吧!並請這位石老英雄在此守護,我和王公子先行追去,你們再隨後趕來。」
陶淑芳自知功力未復,逞強無益,只好勉為其難的說道:「好吧!希望你們一切多加小心。」
二人躬身應諾,深施一禮而別。
順著地道的地勢,全速向前飛奔,一路之上,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也未發現任何一個血龍教的人。
這時,二人已奔出百多丈,地道忽然一分為二。
不得已,二人計議一番後,只好分道追趕。
王志剛一口氣奔出一里多地後,陡覺眼前一亮,星明凡朗,已奔離地道,來至血龍教總壇的後面。
遊目四顧,人影全無,正為不知如何追趕懊惱間,忽見斜刺裡有一條小巧的人影迎面奔來,立即飛身而上。
距離漸近,王志剛發現是一個黑布蒙面的人,心知必非善類,當下喝一聲:「站住!」
探臂直扣過去。
哪知,此人身手亦頗不俗,居然巧妙無比的閃讓開去。
王志剛睹狀一怒,正待再度出手,蒙面人忽然說道:「請問,你是不是叫王志剛?」
「不錯,你是誰?」
蒙面人脫去蒙面黑中,露出一張嬌媚的臉孔來,道:「我是何麗華姑娘的心腹丫頭!」
王志剛心頭一震,道:「你們小姐現在何處?」
「早已離開血龍教!」
「姑娘來此的目的是……」
「奉我們小姐之命,有幾句話稟告公子。」
王志剛聞言神色一緊,道:「到底是什麼事?」
「四海神君謝百川背叛了血龍教主,盜走九龍袍,已遠離百毒谷……」
「請停一停,你說謝百川盜走了半件九龍袍?」
「不錯!」
「九龍袍究竟藏在何處?」
「總壇密室內。」
「百毒天魔蓋笑天自炸大樓,就是為了這件事?」
「是的,血龍教主對九龍袍極為重視,事發之後,大為震怒,是以,顧不了和天下英雄決一死戰,便倉惶追出。」
「目下血龍教徒均已全部撤走?」
「嗯!」
「謝百川是朝哪裡逃走的?」
「據說,就是從這一條地道中逃出來的。」
「我是問你謝賊的準確去向。」
「到目前為止,恐怕連血龍教主也一無所知,目下正在大肆搜捕中。」
「何姑娘叫你告訴在下的就是這些?」
「還有,我們小姐說,此刻血龍教總壇已經變成一座空城,公子應即離開,集中全力去追殺謝百川,爭奪九龍袍。」
「好,謝謝你,回去告訴你們小姐,說在下一定會遵照她的話去做的。」
何麗華的婢子尋思二下,誠恐誠惶的說道:「再者,關於奴婢傳話之事,千萬不可對外人言,否則,萬一傳到血龍教主的耳中,不但奴婢必死無疑,就是我們小姐亦將性命難保。」
王志剛以鄭重的語氣說道:「你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
「如此,王公子,奴婢想告辭了!」
「你準備到哪裡去?」
「逞返本教『河北壇』!」
「你不想去追趕何姑娘?」
「何小姐和血龍教中的百餘位一等高手,均奉血龍教主之命,正在四處追捕謝百川中,根本不知其下落行蹤,我們小姐交代,事畢之後可逞返河北壇候命。」
「既然是這樣,那麼你請便!」
「好的,王公子,你也馬上動身吧,如再延遲被謝百川走遠,或者落在血龍教主手中,想再奪走九龍袍,可就難了!」
王志剛頷首稱是,黑衣女子方待轉身而去,霍然——
「賤婢,你給我站住!」
側面亂石中突然閃出一人,探手直向黑衣女子扣過去。
此人不但出現的太突然,而且身手之快,快得無以復加,王志剛連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黑衣女子的右肩「肩並」穴被來人緊緊扣住。
驚魂稍定,細一打量,王志剛發現來人是一個紅臉紫發,滿面橫肉的老頭,當下沉喝一聲:「放手!」
疾扣他右腕「曲池穴」。
那人滑步一飄,險險避過,厲色喝道:「王志剛,你給我乖乖的站著別動,不然我就殺了她!」
王志剛聽得一呆,慌忙卓立當場,一時間沒了主意。
猛聽黑衣女子驚惶失色的說道:「王公子,別管我,快殺了這個老匹夫,不然我和何小姐都會被凌遲處死。」
王志剛聞言一凜,心知事態嚴重,急忙一欺身,一探臂,電扣出去。
猛可間——
一聲殺豬似的嬌呼劃破長空,紅臉老頭腕上加力,痛得她呼天喊地,淚下如雨。
在這同一時間之內,紅臉老頭己帶著黑衣女子飄到一丈開外去。
紅臉老頭忽然一沉臉道:「王志剛,自古識時務者是俊傑,你要是再動一動,老夫就拿她開刀!」
王志剛耳聞目見,心中大駭,未敢再輕舉妄動。
紅臉老頭怒視黑衣女子一眼,道:「跟我走!」
黑衣女子一怔,強作鎮靜的道:「張執事,弟子無罪無過的,你這樣扣著我是什麼意思?」
紅臉老頭嘿的冷笑一聲,道:「刁滑丫頭,你還想狡辯?」
「絕非弟子有意狡辯,而是弟子無罪無過,不該受此虐待。」
啪!紅臉老頭手起掌落,脆生生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子,怒喝道:「賤婢,我問你,你剛才和王志剛說了些什麼?」
「什麼也沒有說。」
「沒有?哼!老實告訴你,老夫來此已久,你們的話早已全部聽在耳中。」
「你聽到什麼了?」
「聽到你洩露本教秘密,私通仇人,將謝百川盜走九龍袍的事告訴王志剛。」
黑衣女子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道:「我記得你已隨教主遠去,怎會突然出現在此?」
「坦白的告訴你,老夫發現何姑娘和你鬼鬼崇崇的談了幾句,你便蒙著黑布溜走,自然大起疑心,故而隨後追下來。」
事機已敗,黑衣女子心驚肉跳,暗道一聲:「完了!」
紅臉老頭橫掃王志剛一眼,對黑衣女子道:「賤婢,本執事不願用私刑,你最好乖乖的跟著老夫走吧,是死是生,咱們教主他老人家自會給你一個公道。」
黑衣女子入教己久,對血龍教的教規知之極詳,情知一旦擒走,必將毒刑致死,當下暗將銀牙一咬,道:「王公子,希望你替我復仇,殺了他,說什麼也不能讓他逃離此地,不然的活,我們小姐準會命喪黃泉。」
泉字出口,右掌倏舉,照準自己的「天靈穴」擊下去。
「姑娘,使不得!」
「賤婢,你沒有機會!」
二人同時發話,同時出手,企圖救下黑衣女子。
不幸,晚了,黑衣女子出手太快,二人來不及阻止,已擊中「天靈穴」,當場頭破腦溢而亡。
紅臉老頭見狀怒氣橫生,氣忿忿的喝道:「你他媽的死得倒挺痛快,老子要鞭你的屍!」
呼地飛起一腳,直將黑衣女子的遺體踢起五丈高。
叭!摔落實地時,已是血肉模糊,其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王志剛一見大怒,喝道:「老匹夫,你簡直太殘酷了!」
「殘酷?嘿嘿,此乃本教私事,你小子沒有發言的餘地。」
「老賊,你少逞口舌之利,我要你血債血償!」
「王志剛,憑你還不配!」
「好狂的獨夫,看掌!」
「梅花乍展」!
「寒梅吐蕊」!
「踏雪尋梅」!
三招「梅花掌」連環擊出,猛攻紅臉老頭全身七十二處致命要害。
「梅花掌」獨步天下,志剛功力又深,這一連環出手,簡直動魄驚心,也不過剎那的工夫,紅臉老頭已全部卷人翻滾的塵砂之中,欲退退無路,欲拒拒無力,楚歌四面,危在旦夕。
只聽到他無力的悶哼了一聲,彭!掌風正中心口,立告逆血狂噴,歪歪斜斜的退下去。
疾退五丈多,穩住身形後,心中暗道一聲:「罷了!」
心知對手的武功高強,無法取勝,頓起逃生活命之心,強將痛楚忍住,拔腿向北奔去。
王志剛一眼瞧見,憤火中燒,怎能讓他從容脫身去害何麗華,
咬牙切齒的喝道:「老匹夫,你今天就是有十條命也逃不了!」
黑影三閃,已欺前八丈,猛的一揚掌,呼!照準他的後心就是一招「定魂掌」。
奇招一出,慘吼立傳,那人心臟已碎,立告口吐黑血而亡。
可是,人死了,依然卓立不動,恍如一具行屍。
王志剛上前審視半晌,認為他確己氣絕身死時,這才揚長而去。
就在此刻,左側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王公子,你要到哪裡去?」
王志剛循聲一望,見是宋雪容,馬上說道:「啊,是你,我正想去找你們。」
宋雪容聞言一楞,道:「有什麼事嗎?」
王志剛將話題岔開,道:「令師獨行老人和神尼妙因師太他們呢?」
「家師和神尼老前輩,在血龍教的總壇內搜尋頗久,沒有半個血龍教的人,不得已只好將範圍擴展到總壇外面來,正在四處尋找之中。」
忽然想起一件事,正容說道:「王公子,令堂大人的情形怎麼樣了?」
「已經脫離險境,大概很快就會隨後趕到。」
「有無追到血龍教徒,救下令尊大人?」
「別提了,事實上,四海神君謝百川盜走九龍袍,百毒天魔早已率眾追趕謝百川去了。」
「你這話聽誰說的?」
王志剛猶豫一下,道:「是從血龍教徒口中得知的。」
宋雪容望望死在附近的一男一女,道:「這消息可靠不可靠?」
王志剛以堅定的語氣說道:「相當可靠!」
「既然如此,王公子,我們應該速離此地才是。」
「是的,在下準備馬上動身。」
「你一個人?」
「嗯!」
「我和你同去不好嗎?」
「不,我希望你能夠從速轉告令師他們幾句話。」
宋雪容深深一歎,道:「是什麼話?」
「姑娘可由後面的穴道中進入地洞,將謝賊盜走九龍袍,蓋賊率眾窮追,均去向不明,在下已當先離此的事告訴家母,並設法通知令師獨行老人和神尼前輩等人,待天下英雄齊集一起之後,再分頭追趕。」
臉色一整,忽又肅容滿面的說道:「宋姑娘,不是我不喜歡你和我同去,而是必須有人去傳遞消息才行,想想看,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之下,如果我們就這樣不辭而別,天下英雄定會疑慮叢生,無論如何要通知他們一聲,好在來日方長,我們以後相聚的機會還多得很,望能賜助才好。」
志剛說得情深愛重,一句「來日方長」,頓使宋雪容心花怒放,急忙化嗔為喜的說道:「王公子,我馬上去傳話,你快上路吧,我們後會有期!」
「好,後會有期!」
於是,二人匆匆告別,分道而去。
四海神君謝百川和百毒天魔蓋笑天等人的去向是一個謎,王志剛根本無從追蹤,萬般無奈,只好先在附近窮搜一遍。
搜盡附近百里之內,毫無所獲,只好將範圍擴大。
結果,他幾乎搜遍了皖省所有的名山大岳,與主要城鎮,依然一片迷茫。
沒有追到四海神君謝百川。
沒有追到百毒天魔蓋笑天。
亦未見到一個血龍教徒與天下英雄。
一月之後,他抬著沉重的步伐,進入山東省,來到蒙山附近。
這時正當初夏,田中莊稼已高可及腰,農夫們正在忙著除草拔稗。
霍然——
有一個農夫衝著王志剛瞧了一眼,臉色陡然大變,忙將白色上衣脫下來,在空中擺了三下。
接著,在他二十丈以外的農夫也脫下白衣,連搖三下。
不一時,一傳五,五傳十,白衣漫天搖幌,一直傳至蒙山腳下。
王志剛看在眼中,狐疑陡生,忽的一縱身,跳到田里去,對面前一個鼠目農夫說道:「喂,當家的,你搖動白衣做什麼?」
那人猛吃一驚,強作鎮定的道:「啊啊,那是……是我們休息吃晚飯的信號。」
說著,從籃子裡取出於糧來,張口就吞。
王志剛眉頭一皺,說道:「按照一般慣例,晚飯似乎應該回到家裡去吃,對不對?」
「對是對,不過,老漢因為離家太遠,為了想多做一點活兒,所以連晚飯也帶來了。嘻嘻,嘻嘻!」
邊說邊吃邊笑,狀至滑稽。
王志剛抬頭望望天色,道:「當家的,既然是這樣,現在太陽尚未落山,你不覺得太早一點嗎?」
鼠目漢子臉色陡變的說道:「啊,是……是這樣的,老漢中飯吃得太早,肚饑,所以……」
「就算你說的全是事實,但你脫下白衣,漫天搖幌,小可仍然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這很簡單,我們這一夥人,都是一齊做活的同伴,要做大家一齊做,要吃大家一起吃。」
王志剛聽完這一番話,覺得其中漏洞甚多,尤其,既然是一齊做活兒的同伴,怎會分散開來,而且幾乎每隔二十丈必有一人,一直延伸至蒙山腳下,心中大是犯疑,當下臉色一沉,道:「喂,朋友,你要說實話,再支吾其詞,我就活劈了你!」
「老漢句句實話,你要我說什麼?」
「我問你,你是不是一個老魔的屬下,以白衣傳警?」
「不是,不是,小的和武林中人向無往來。」
「胡說!你如非武林中人,怎會聽懂我的話?」
「這……這……」
「還有,你們每隔二十丈放一人,必非偶然,我要你實話實說。」
農夫打扮的漢子一面作揖,一面後退,戰戰兢兢的說道:「小的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只是一個老老實實的莊稼人……」
王志剛聽至此,眉頭一皺,忽生一計,乍然一閃身,單掌虛按,直罩過去。
農夫打扮的漢子見狀一驚,身不由己的滑步閃開,動作相當熟練敏捷。
這一來,玉志剛馬上確定此人必系武林中人,干指怒喝道:「朋友,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餘音繞耳未竭,突聞那人沉喝一聲:「看打!」
嗖!嗖!嗖!從懷中摸出三把飛刀,成品字形打過來。
王志剛反應好快,雙手疾伸,撈住兩把,另一把則被他張嘴咬在口中。
那人一見大驚,拔腿就跑,王志剛取下口中飛刀,抖手打出去。
「哎喲!」志剛出手好準,那人剛剛奔出三四步,便被擊中後心,刺進三寸深,登時,血流如注,顛顛簸簸的向前衝去。
王志剛疾上數步,把他抓在手中,道:「閣下,識時務的你就快將你的身份來歷報出來。」
那人瞪著一雙憤惑的眸子,望著他,一字一咬牙的道:「王志剛,你……你好毒辣的手段,此仇此恨,自會有人向你索討!」
說至此處,已是油盡燈干,終因傷勢太重而死。
王志剛鬆手放掉他,心中暗想:「怪,他怎麼會認識我,看來必是蓋笑天、孫亞夫、余夢仙以及謝百川這一批人的手下走卒……」
心念未了,猛聽唆、唆兩聲響,原先立在遠處的兩個農夫裝束的漢子已閃電撲到,異口同聲的喝道:「王志剛,你太狂妄了,竟敢在此出手傷人!」
發話同時,招己出手,從左右兩側電撲上來。
王志剛慌忙閃身避開,聲色俱厲的喝道:「兩位怎知在下之名?」
其中一個灰衣老者寒臉說道:「你小子臭名滿天下,到處乖張胡為,老夫沒見過也聽說過。」
「這樣說,兩位是血龍教徒?」
「不是!」
「那麼,是黑衣幫的人?」
「無可奉告!」
「既非血龍教,又非黑衣幫,而麗人幫又向例不收男人,毫無疑問,你們是四海神君謝百川的爪牙?」
「無可奉告!」
兩句「無可奉告」,激起了王志剛的萬丈殺機,乍然一聲怒吼:
「我殺了你!」
呼!「定魂掌」疾出如電,那人連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已五臟橫溢而亡。
另一人嚇得魄散魂飛,正欲轉身逃去,王志剛已將他的右腕扣在手中,道:「你招不招?」
「大爺不幸落敗成擒,你要殺就殺吧,少囉嗦!」
「好刁頑的匹夫,你以為我不敢嗎?哼!」
嚇!屈指一彈,風聲如刀,立將此人的咽喉穿透,死於非命。
目光掃處,見有七八個該派高手,本欲前來增援,及見王志剛舉手投腳之間,便連斃三人,不由心中大寒,沒命似的向蒙山方面逃逸。
王志剛腦中一陣轉動,情知再問下去也毫無結果,不如先將這一批人毀掉,去蒙山腳下一看便知,反正,在他的想像中,這群魔徒必系來自血龍教、黑衣幫以及天下第二堡三派之一。
當即展開身形,放手屠殺——
見一個殺一個!
見兩個殺一雙!
先追到誰,誰先死。
誰攻擊他,誰沒命。
總共不過盞茶工夫,王志剛且殺且追,已連殺二十餘眾,追至蒙山腳下。
眼見有一人已逃至一座農舍的門口,想出手已是無及,只好越牆而過,隱在一株樹後。
那人和守在門口的三個漢子咕嚕了幾句,便匆匆忙忙的向後院的一間靜室奔去。
王志剛先想出手毀掉他,忽又改變主意,心想:「我何妨跟他一程,定可有所發現,如在此地殺人,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此刻,天色已黑,正宜潛行,急忙隱入暗中,隨後跟進。
直至眼見前面魔徒跨入靜室後,這才欺至窗外,敵破窗紙。
吵目一看,赫!室內共有兩人,其中一人赫然竟是四海神君謝百川。
謝百川的對面恭恭敬敬的站著一個獨眼老頭,桌上擺著半件袍子,金光燦爛,正是素有天下第一寶之稱的九龍袍。
王志剛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一陣激動,忽聞四海神君謝百川一面翻閱龍鱗下的經文,一面怒聲斥責道:「混賬東西,山下既然傳來信號,也不問明來者何人,本神君早有交代,我老人家要在此潛研九龍袍上絕學,除非是蓋笑天、王志剛等人前來犯境,一概就地正法,不必驚動老夫。」
獨眼老頭不勝惶恐的說道:「奴才曾經連絡過,怎奈消息全無,可能正和來人激戰中。」
後來的黑衣漢子忽然說道:「報告神君,趙頭目之言不假,我們放在外面的眼線確和來人激戰一番,不幸,來人武功太高,已全部殉職。」
謝百川聞言呼地站起身來,道:「是誰?」
那人很吃力的吐出三個字,道:「王志剛!」
此話恍如焦雷貫頂,謝百川臉色數變的說道:「你說什麼?是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
「不錯,正是他!」
「王志剛現在何處?」
那人張口欲答,王志剛忽然大聲喝道:「在這兒!」
揚掌劈破窗門,縱身閃電撲入。
在半空中來了一個大迴旋,忽的疾出一手,猛抓九龍袍。
驀然——
「看掌!」
「看打!」
謝百川和兩個魔徒一齊發話,一齊出手,「定魂掌」與暗器齊飛,罩向志剛全身。
王志剛睹狀大怒,呼!呼!連擊兩掌,結果,雖將暗器震歪,卻沒有制住謝百川,被迫落在桌前。
謝百川動作好快,在震落王志剛的同時,已將九龍袍抓住,閃退七尺。
王志剛怒嘯一聲,道:「老匹夫,你如知趣,最好將九龍袍痛快的交出來。」
四海神君謝百川嘿嘿冷笑一聲,道:「哼!沒有那麼簡單,老夫拚死拚活搶來的東西,怎會拱手送給你。」
「你不獻出,可別怪王志剛的手段太毒辣。」
「你要怎麼樣?」
「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讓你受盡千苦萬痛而亡!」
「哼哼,只怕你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下倒要勉力一試!」
單掌一翻,一股排山狂濤電卷而出。
謝百川不退反進,一掌直撞上來。
猛然間,一聲巨震,破屋而起,室內桌飛椅翻,如遭暴雨。
兩掌相持片刻,霍然,二人同時悶哼了一聲,蹬!蹬!蹬!各退三個大步。
王志剛呆了一呆,道:「謝百川,一月不見,想不到你的功力進步多了。
四海神君謝百川哈哈一笑,道:『老實告訴你,老夫在此潛修已久,你如怕死,現在逃命還來得及。』
『謝百川,你最好別做夢,在你尚有一口氣在,在下尚未奪回九龍袍之前,我王志剛絕不會離開你!』
一眼瞧見九龍袍仍在謝百川左手之中,當下右掌疾翻,招出如電,左手猛抓九龍袍。
彭!彭!彭!一連數聲響,二人互換數掌,難分軒輕,謝百川佔著一隻手,一時應變不了,九龍袍的袍襟卻被志剛抓在手中。
兩個魔徒睹狀大急,同聲怒喝道:『看劍!』
涮!振臂一抖,劍芒耀眼,齊向志剛左腕斬下去。
王志剛怒喝一聲:『你們這是找死!』
正準備發掌還擊,謝百川已適時攻來最具威力的一掌。
頓時,情勢大緊,危機四伏,王志剛如若逞強奪袍,不死在掌下,也會傷在劍下,說什麼也沒有辦法奪下九龍袍。
當下一橫心,只得閃退八尺,雙手發指,連彈三招。
這三指乃是全力而發,勁力兇猛如刀,破去謝百川的千鈞攻勢之餘,又將兩個魔徒的長劍震斷。
『不要命的魔崽子,你們的末日到了!』
彈身揚掌,翻腕吐力,疾取兩魔徒的中盤要害。
謝百川睹狀怒喝一聲:『小子,休得撒野!』
還沒有來得及出手搶救,猛聽一聲慘絕人寰的哀鳴之聲傳處,其中一人已中掌身死,呆立在牆下。
『我的媽呀!』
不旋踵間,悲呼聲中,另一人也一命嗚呼。
四海神君謝百川見此情景,心中大駭,忙將九龍袍納入懷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攻七八掌。
王志剛不甘示弱,立以『定魂掌』反手還擊,二人立告糾纏在一起。
招狠式辣,快如電閃,剎那間,整座靜室便被狂風所充塞,可謂驚心動魄,危擊一發。
謝百川的確不愧是一代魔首,在短短一月之內,已將半件九龍袍上之學全部參悟透澈,成就極高,彼此硬碰硬的拼了三十多招,王志剛始終沒佔上風。
不禁怒氣陡生三千丈,勃然大怒道:『哼,我就不信你是一個三頭六臂的人物,今天毀不了你,從此不走江湖。』
當下運足功力十二成,掌出如電,指影如山,一口氣連攻八掌八指。
謝百川不肯退避,拚命力爭,以定魂掌、指反擊。
但聞掌風呼嘯聲,瓦碎磚飛,響成一片,靜室搖搖欲倒,一葉渾亂,已看不清二人在如何出手搏鬥。
驀然——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之聲傳處,二人用足全力,互撞一掌。
這一掌威力好大,四海神君謝百川慘嚎了半聲,立刻被震飛起,破窗疾射出去。
王志剛雖然略佔上風,也吃了大苦頭,從後窗中倒飛出去。
『轟隆隆!』
就在二人被震飛出的同時,整座靜室也立告傾倒。
王志剛見勢不妙,趕忙虛空一踩,射出五丈多,輕飄飄的落在一株大榕樹下。
回頭一看,謝百川已仰面摔倒在靜室的另一面,身上蓋著一層厚厚的塵砂,傷勢不輕,狀至狼狽。
王志剛欺身而上,怒:喝道:『謝百川,你今天就認了吧!』
俯身探臂,向他懷中摸過去。
『骨碌碌碌!』
萬不料,謝百川重創之下,尚有餘力應變,王志剛眼看就要抓住九龍袍,四海神君忽然施出狗打滾的『絕技』,滾出一丈多,挺身站了起來。
王志剛看得一呆,道:『嘿,你好長的命,我就不信殺不了你!』
右掌一推,劈面直攻,謝百川慌忙向左一閃,志剛招式疾變,順手一抓,已將四海神君的衣襟抓在乎中。
突聞『嘶——』的一聲長響,灰袍已破,九龍袍落在地上。
王志剛猛然推出一掌,將謝百川震退七八步,正待探手去取九龍袍,一陣快速的衣袂破空之聲傳處,原先守在門外的三個黑衣人,已電縱入場,其中一人疾取九龍袍,另兩人猛攻王志剛。
『哼』殺不完的魔徒,你們有多少都出來吧,在下絕不嫌多。」
身一彈,掌一揚,呼!呼!兩聲,分襲二人。
兩招「定魂掌」,換來兩條命,二人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已結伴上了鬼門關。
可是,經過這一剎那的耽擱後,右一人已將九龍袍拾在手中。
王志剛一長身,怒喝一聲:「拿過來!」
剛剛縱出五六步,摹見半空中人影一閃,瀉落一人,雙臂伸縮間,已將那人擊斃,奪去九龍袍。
王志剛定目一看,見來人不是別個,正是黑衣幫主冷面人魔孫亞夫。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王志剛大是吃驚,不禁呆呆地楞住了。
四海神君謝百川同樣吃驚不小,怒容滿面的說道:「孫亞夫,你這是什麼意思?」
冷面人魔孫亞夫瞧瞧王志剛,向謝百川靠近一步,小聲說道:「百川兄請別誤會,我們合作如何?」
謝百川困惑不解的說道:「此話怎講?閣下不妨明白的說!」
「老夫極願和百川兄攜手合作,除掉這個小魔頭。」
謝百川心中一動,道:「有什麼條件?」
冷面人魔孫亞夫放聲一笑,道:「好說,我們數十年的好朋友,談不上需要任何條件,只要百川兄肯將九龍袍借用一月,孫某人就願為你賣命!」
謝百川聞言一楞,孫亞夫接著又道:「一月期滿,孫某保證完壁歸趙,絕不食言,反正,百川兄已將袍上之學修練成功,也受有什麼大用處,不知尊意如何?」
這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謝百川對他的為人相當瞭解。骨子裡早已存下侵佔之心。然而,事實擺在面前,自己如果得不到孫亞夫的幫助,隨時隨地都可能死在王志剛的掌下。
更何況,九龍袍已被孫亞夫奪去,想再搶回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心知眼前處境艱危,只有順水推舟,將計就計,以後再作打算一途,當即笑容滿面的說道:「好吧,孫兄怎麼說,就怎麼辦吧,你我不是外人,何必斤斤計較!」
王志剛聽在耳中,怒氣大熾,怒顏厲色的喝道:「哼,說什麼合縱,道什麼連橫,簡直是朝秦暮楚,一片鬼話,天底下再也沒有比你們更無恥的人了,我王志剛但有一口氣在,就沒有你們立足的餘地。」
冷面人魔孫亞夫臉上一熱,道:「姓王的小子,你罵人?」
「我豈止是要罵你,還要殺你!」
說干就於,毫不容情,一口氣連攻三指三掌。
孫亞夫只學會九龍袍上記載之學的一點皮毛,比謝百川相差甚遠,王志剛這一全力進攻,當真勢如破竹,凌厲萬分,連攻三掌三指下來,孫亞夫已經招架不住,倉惶退下去。
「孫亞夫,你最無恥,我先拿你開刀!」
振臂一抖,挽起一團狂風,以雷霆萬鈞之勢罩過去。
孫亞夫睹狀大駭,連封兩掌無效,猛覺全身驟烈一顫,終於不支退下去。
噗!王志剛得理不饒,又加了一指,只聽孫亞夫「哎喲」了一聲,脅下鮮血狂噴,已傷在「定魂指」下。
王志剛睹狀心喜,又揚掌撲出,準備一股作氣,結束他的性命。
四海神君深明唇亡齒寒之理,情知只要冷面人魔孫亞夫一旦不幸身死,死亡的末路馬上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來,當下沉聲一喝:「王志剛,你給我別動!」
強將傷痛忍住,揚掌電撲而出。
王志剛一見,怒氣橫生,咬牙厲色道:「謝百川,我看你大概是想先上路吧!」
呼!呼!掌發如電,劈胸猛攻。
謝百川本已傷得不輕,哪還能招架得住,擊出去的掌風全部倒捲回來,身軀猛然一仰,叭啦!仰面栽倒下去,已進入半暈迷狀態。
王志剛乘勝疾進三步,方待出手殺人,忽覺得身後有異,目光掃處,冷面人魔孫亞夫已一聲不響的溜了。
「孫亞夫,你好快的動作,足下黃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身形疾展,去勢如風,孫亞夫才逃出七八丈遠,已被王志剛阻住去路,作勢欲發。
孫亞夫全身打了一個冷顫,強作笑容的說道:「娃兒,請別發脾氣,聽老夫一言如何?」
「你有什麼遺言就說吧,在下可以給你一點時間。」
「孫某願助你毀掉謝百川,但九龍袍還請借用一月……」
王志剛聽他如此一說,氣得直發抖,咬牙切齒的喝道:「孫亞夫,你簡直連一條狗都不如,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回姥姥家去吧!」
掌指交揮,招發如雷,頓時,王志剛像是發瘋一般,展開一輪猛攻。
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一共攻了多少招,總之,直至冷面人魔孫亞夫躲無可躲,退無可退,全身傷痕纍纍的死在血泊中時,才興盡而止。
王志剛氣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奪過九龍袍,納入懷中,大步直朝謝百川走過去。
此刻,謝百川業已清醒,見狀心中寒氣直冒,暗道:「我完了!」
本想起身逃命,怎奈傷勢太重,根本爬不起來。
猛覺心口附近一窒,王志剛的一隻腳已踩了上來,殺氣騰騰的喝道:「謝賊,你有沒有什麼遺言?」
謝百川咬著牙,瞪著眼,一言不發,靜待死神的來臨。
「好,既然沒有遺言,我就打發你上路吧!」
右手拇指往食指上一扣,正待要他的命,霍然——
「請慢一點!」
王志剛循聲一望,門外射進兩人,一個是丐仙獨行老人,一個是宋雪容姑娘。
不禁大喜過望的說道:「兩位來得正好,不知有沒有什麼消息?」
丐仙獨行老人望望謝百川,道:「孩子,你是指……」
「是否追到百毒天魔他們,救下家父?」
丐仙獨行老人慨然一歎,道:「那天,雪兒將你的話傳到之後,老叫化子便和神尼妙因師太以及令堂陶女俠等人,分成三路,緊迫下去,老叫化於師徒苦尋一月無獲,其他兩路人馬仍未聯絡上,情況不明。」
「後來,您老人家怎會跑來山東?」
「大別山附近既無魔蹤,想必已遠走高飛,所以一路北進,來到山東。」
「老前輩是否預知謝賊在此定居?」
「不是,老叫化是因為看到山裡的死屍,看創痕手法極似少俠所為,故而兼程趕來。」
「啊,原來是這樣的,那真是巧極了。」
「孩子,九龍袍奪回來沒有?」
「謝謝您老人家的關心,已經奪回來了。」
目注宋雪容,忽又正容說道:「宋姑娘,你剛才叫我慢一點,是什麼意思?」
宋雪容眸中煞芒閃閃的望著謝百川,道:「王公子,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小妹親手殺掉他!」
王志剛想了想,道:「好吧,老賊害得你們宋家家破人亡,宋姑娘理當如此,你下手吧!」
宋雪容忽然拔出一把長劍,一字一咬牙的說道:「謝百川,你想不到會有今天吧,你睜開眼來看看我是誰,我要你受盡千苦萬痛而亡。」
白劍進,紅劍出,宋雪容將十幾年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也不過是一轉眼的工夫,已刺出二十多劍,謝百川已是肢離休碎,血肉模糊。
卡嚓!宋雪容乍然一橫劍,將謝百川的人頭齊頸斬下,用油紙包起來。
王志剛睹狀一怔,道:「宋姑娘,你把他的人頭包起來做什麼?」
宋雪容將人頭包在布中,繫在腰後,莊容說道:「我要拿他的人頭去祭奠雙親,早在家母喪命之時,我就在她老人家的墓前發下重誓,所以老早就預備油紙帶在身邊。」
王志剛聞言立告恍然,揚目從孫亞夫、謝百川的屍體上一掃而過,對獨行老人道:「老前輩,孫、謝二賊已死,總算了卻一樁心事,現在剩下來的,就是援救家父,追殺百毒天魔這一批人,只要血龍教一旦覆滅,余夢仙俯首伏誅,天下武林就告太平無事了!」
丐仙獨行老人語長心重的說道:「孩子,你應牢牢記住,還有一個神鬼莫測的敵人更難應付,尤其在你得到這半件九龍袍以後,情勢越發危險,望能加倍小心才好。」
「老前輩是指誰?」
「拘魂客!」
獨行老人本想連還魂客也說出來,並且再一次強調自己的看法,但恐忠言逆耳,志剛不肯聽,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
王志剛聽畢,馬上沉聲說道:「老前輩,我記得他,遲早要和他拼一場!」
「那就好,我們走吧!」
「到哪裡去?」
「現在大已大黑,不如先找一個鎮集,投宿一宵,明天再計議追百毒天魔蓋笑天等人的大計,但不知少俠意下如何?」
王志剛近月奔波,正感疲憊不堪,聞言立刻答道:「可以,晚輩完全同意。」
心意一通,三人隨即離開農舍,進入附近的一個小鎮,投宿旅店中。
梳洗用膳,不在話下,三人清談片刻,便分房而眠。
王志剛躺在床上,傻想一陣心事,忽覺一陣睡意襲上心來,不久便呼呼睡去,
正當睡意香甜,好夢正濃時,宋雪容的房門忽然輕輕地打開了,雪容姑娘悄悄地溜了出來。
從師父的門口墊足走過,側耳靜聽一陣,認為獨行老人已熟捶無疑時,這才放心大膽的走至志剛臥室的門口。
她的手剛剛伸出去,本準備扣門叫人,和他親熱親熱,說幾句知心話,忽覺得一陣少女們與生俱來的羞愧感泛上心來,不由得臉熱心跳,忙又縮了回來。
「我這樣冒冒失失的跑進去,他會不會看不起我呢?」
「可是,圍在他四周的女人大多,我要是不表明心跡,以後恐怕很難再找到這樣的好機會!」
「這樣吧,我不如無將他的房門打開,他一定會驚醒的,然後再看他的反應而見機行事。」
主意打定,不再遲疑,立刻找來一根竹片,將王志剛的房門慢慢打開。
探首向裡一看,志剛仍在熟睡之中,不禁心中大是懊喪,心說:「這人也真貪睡,要是被魔頭們闖入,那還了得。」
既而一想,王志剛東征西討,自是疲乏不堪,自己又輕手輕腳的,他當然不會驚覺,當下翠眉一挑,忽生一計,從門外找來一塊小石子,抖手直捲過去。
不!她還沒有捲出去時,手腕已被別人緊緊扣住。
這一驚非同小可,猛然回頭一看,更加透體生寒,原來站在她身後的正是鼎鼎大名的拘魂客。
拘魂客是什麼時候來的?
從什麼地方進來的?
她事先毫無所覺,不禁倒抽一口寒氣道:「你……」
剛說了一個你字,拘魂客已將她的暈穴點住,放在一邊,悄沒聲息的走進王志剛的臥室。
來至床前,一陣摸索,已將九龍袍攫在乎中,小心藏起。
然後,運足一掌真力,照準王志剛的頭顱按下去。
就在此刻——
王志剛突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猛的一翻身,縱下床去。
「咦,是你……」
志剛言猶未盡,拘魂客深恐驚動獨行老人,乍然一搖身,奪門而去。
拘魂客罪惡深重,志剛怎肯放鬆,當即跨步追出。
翻屋越脊,穿街過巷,一個狂奔,一個猛追,直至遠離小鎮數里之後,才在一片翠竹林前追到拘魂客。
王志剛在追趕途中,已發現九龍袍失竊,立即怒沖沖的喝問道:「拘魂客,在下的九龍袍是被你盜去了?」
「盜,你胡說,是我老人家拿走的。」
「拿走?哼,你說得多好聽,乘人熟睡之中下手偷竊,你也不怕壞了你的名頭。」
「哈哈,你少給我老人家戴高帽子,這叫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哼,好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武林之中再也找不出比你更老奸巨滑的人來了。」
「小子,你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夫對你不客氣!」
「拘魂客,你少唬人,我要你把九龍袍還給我。」
「還給你?嘿嘿,到了我拘魂客手中的東西你就休想再收回去。」
「你不答應是不是?」
「怎麼樣?」
「我要你血濺當場!」
「哼哼,人小口氣大,你小子……」
「老賊,少耍嘴皮子,我們在功夫上見真章。」
雙掌疾翻,暗力暴吐,洶湧的狂濤如山湧出。
拘魂客避開正鋒,橫擊三掌,二人打成平手,誰也沒有奈何了誰。
經過一陣可怖的怒視後,拘魂客正要揚掌縱出,王志剛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道:「喂,你到底是誰?」
拘魂客怔了一怔,道:「我是拘魂客!」
「我是問你的真名實姓,出身來歷!」
「很抱歉,老夫沒有回答這令問題的必要!」
「你不說就將臉上的人皮面具剝下來,讓我瞧瞧你的廬山真面目。」
說到這裡,細一打量,眼前的拘魂客,豎眉瞪眼,怒容滿面,任何人也看不出他是戴有面具的人。
拘魂客冷聲一笑,道:「你胡說八道,老夫幾時戴過面具?」
「哼,你簡直是睜著眼睛騙人,我問你,上一次你從九龍洞逃走之後,魔妓許心遠姑娘是否曾隨後追趕?」
「不錯!」
「後來,你們打了一架?」
「這是事實!」
「最後,閣下傷重不支,一敗塗地,被許姑娘抓下一張人皮面具來,對不對?」
「對又怎麼樣?」
「這證明你並非拘魂客,而是另有身份,我希望你能夠坦白的說出來。」
「嘿嘿,小子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就憑你還不配。」
「閣下,咱們打開窗子說亮話,你我之間雖曾數度衝突,但嚴格說來,並無任何深仇大恨,只要你肯交出九龍袍,表明你的真正身份、來歷,肯從善如流,不再胡作非為,在下保證不為難你。」
「哼,辦不到!」
「什麼?辦不到?這樣說你是成心要和在下作對?」
「和你作對?嘿嘿,你把自己估得太高了。」
王志剛聞言心火陡升,一字一咬牙的喝道:「老匹夫,你簡直不通人性、我和你不死不散!」
話落一彈身,人隨掌進,以排山倒海之勢撲上去。
拘魂客不甘示弱,立以全力反擊,三招一過,二人已纏在一起。
但見砂走石飛,塵土蔽天,二人忽起忽落,或縱或躍,已分不清耳目面貌,更分不清是誰勝誰敗,打鬥之慘烈,可謂空前少有。
彼此均施出渾身解數,全力死拼,其勢如濤,其快如電,場中殺機四伏,隨時隨地都可能有人倒地身亡。
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二人已折騰了五十個回合。
驀在此刻——
啼!巨震聲中,夾雜著一聲悶哼,拘魂客終於支持不住,被震飛出。
橫飛三丈,已落在翠竹林邊,當下不暇思索,拔腿就往林內逃,
「慢著!」
王志剛去勢如電,話到,人到,一掌印上身來、
拘魂客已如驚弓之烏,哪還敢轉身還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仍頭也不回的向前飛逃。
就在這個時候,突聞翠竹林中傳出一聲斷喝:「老賊,你今天就是肋生雙翅也飛不了!」
話落人現,丐仙獨行老人從竹林內電閃面出,橫掌封住他的去路。
拘魂客暗道一聲:「苦也!」
不得己只好向左側欺去。
猛聽林內響起一聲嬌叱:「站住!」
宋雪容突然揚掌縱出,阻住去路。
拘魂客見此情景,心中大寒,怒喝一聲:「死丫頭,老夫死也要拉上你墊底。」
橫掌如刀,直朝宋雪容的頭項斬下去。
宋雪容求勝心切,不肯退讓,右手點他「期門死穴」,左手反扣拘魂客的右腕。
拘魂客自忖必死,根本不理會她這一套,放下自己的致命要害不管,右手原式不變,左手分心劈出。
這一來,情勢大緊,危機大熾,形成一個以命相搏的危險局面。
獨行老人驚惶失色的說道:「雪兒,別逞強,快退下去。」
「宋姑娘,老賊功力深厚,你打不過他的。」
二人心中駭懍,出手似電,不顧一切的分從左右兩側撲上去。
叭啦!王志剛動作好快,拘魂客連一個怪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已一掌印上他後心,立即口血狂噴,俯面栽下去。
在這同時,獨行老人已將拘魂客的掌風劈散,巧妙無比地將宋雪容救出掌風圈外。
王志剛疾上一步,先一腳將他翻過來,接著又將九龍袍取回,藏在身邊。
此時,拘魂客已經暈迷不醒,口中血流如注,已是奄奄一息。
宋雪容殺機滿面的瞪著他,道:「王相公,趕快殺掉他,還遲疑什麼?」
王志剛想了想,道:「且慢,我想先弄明白他的廬山真面目。」
丐仙獨行老人略一頷首,馬上說了一句:「對!」
疾出一手,從拘魂客的臉上抓下一張製作精巧,其薄如紙的人皮畫具來。
顯現在面具下畫的臉孔,志剛並不陌生,不禁氣急敗壞的說道:「他……他……他怎麼會是還魂客呢?」
原來面具下面的臉孔,正是還魂客,宋雪容同樣吃驚不小。
丐仙獨行老人如釋重負的哈哈一笑,道:「孩子,你不必驚奇,此事早在我老人家意料之中,只可惜,少俠被還魂客的假仁假義所迷惑,不肯聽信,現在,你大概應該明白了吧!」
王志剛蹩眉一想,他立刻想到很多可疑的事情:
第一:還魂客的出現,自始至終就透著古怪,
第二:在血龍教總壇時,他一直未曾公然現身,顯然志在九龍袍,而不在助自己。
第三:九龍老人曾說自己連一半九龍袍上的絕學都沒有學全,顯系還魂客藏了私,留下余步。
綜是以觀,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陰謀、大騙局,老魔一方面以還魂客的名義,和自己虛與委蛇,亂套交情,騙取自己的信任,以備在必要的時候,採取非常行動。
另方面,又以拘魂客的名義,和他處處為敵,打擊他,給還魂客製造騙取信任的機會,用心之毒,可謂登峰造極。
想到這裡,當即怒氣衝天的說道:「如此看來,老前輩,所謂還魂客、拘魂客,當真是一個人?」
「不但是一個人,而且,目下的還魂客亦非他的真面目。」
「老前輩認為還魂客還戴著一層面具?」
「不錯!」
王志剛怔了一怔,上前在還魂客的臉上一撕,果然,丐仙之言不差,又取下一張極薄極薄的人皮面具來。
不看猶可,一看之。卞,王志剛不禁大大地吃了一驚,原來現在面具下面的人不是別個,正是王志剛的授業恩師西門無忌。
當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道:「這……這不可能是事實吧?」
丐仙獨行老人以極端鄭重的語氣說道:「孩子,不必懷疑,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老叫化子和妙因師太早持同一看法,以魔中之魔西門無忌的血淋淋的歷史來看,他絕不會做出悔過自殺的事來。」
「既然是這樣,老前輩,西門無忌最初為什麼要收我為徒呢?」
「那是因為他想利用你,使九龍袍合壁,但又放心不下,故又裝死騙人,以拘魂客、還魂客的雙重躺和你周旋。」
「當時的那一顆人頭,老前輩的看法是……」
「當然是假的,以老魔的易容術來說,我們當然分辨不出來。」
「可是,他本來身負重創,功力喪失,怎會全部康復呢?」
「我記得你曾說過,為老魔找到一株『續命草』,是不是?」
「是的,有這一回事。」
「續命草效可恢復功力,起死回生,他服下之後自然可以康復。」
「然而,老前輩,這一株『續命草』他後來又還給我了。」
丐仙獨行老人尋思一下,道:「關於這件事,老叫化子曾聽令堂陶女俠提起過,你在黑衣幫事畢後,曾將續命草贈給神偷趙鵬,是否確有其事……」
「正是這樣,當時趙老英雄傷重垂危,所以……」
「但是,孩子,據令堂陶女俠說,趙鵬服下續命草後,根本效用全無。」
「這……這是何故?」
「毫無疑問,魔中之魔己在事先將續命草的精髓全部抽走,他自己吞服下去了。」
王志剛聽他說得有理,不禁氣沖斗牛的喝道:「這個老賊實在可恨,我要他粉身碎骨而亡。」
心中惱火,出手似電,呼!劈胸就是一掌!
霍然,他的腦海之中掠過一抹奇異的思緒,硬將攻出去的掌勢收回來。
此刻,魔中之魔西門無忌已經清醒過來,王志剛跨前一步,以沉痛的語氣說道:「看在你曾經傳我武功,並且已有師徒之名,姑不論其是真是假,我仍願叫你一聲師父,如按罪論處,我本當殺了你,但,無可諱言,在你來說,雖是別具用心,另有圖謀,然而,如非師父授藝在前,又以還魂客之名相助在後,我也許早已喪命身死,最低限度,不會有今天。因此,我願意忍痛含悲地給你一個新生的機會,希望你老人家能夠洗面革心,重新做人,並盼能對重創家祖父,因而不治身死的事有個公平交代,如再執迷不悟,仍舊一意孤行,下次見面時,休怪徒兒要親手殺師,以謝天下並安家祖父在天之靈。」
不管魔中之魔反應如何,馬上轉身對丐仙師徒說道:「老前輩,宋姑娘,我們走吧!」
當即一縱身,振袂而去,轉眼已在十丈開外。
丐仙獨行老人看得一呆,忙不迭的追上來說道:「孩子,你瘋了,怎麼可以這樣亂施仁義?」
宋雪容也上前急聲道:「王相公,老魔惡名滿天下,千萬留不得呀!」
王志剛一整臉色,對丐仙獨行老人說道:「老前輩,請恕晚輩固執,又一次沒聽您老人家的話,我實在忍不下心來殺他,因為他確曾有恩於我。」
「可是,孩子,他也有罪於你呀?」
「這個我明白,所以,到現在為止,晚輩還沒有決定如何處置。」
「魔中之魔殺人無數,滿手血腥,你應該當機立斷。」
「老前輩,他是我的授業恩師,武林中人最重師道一倫,我怎麼能夠……」
「志剛,你這話固然說得不錯,只是,他在收你為徒之時,根本就沒懷好意,你千萬不可認賊為師。」
「老前輩,我總覺得天下沒有不可救藥之人,問題是我們肯不肯給他們一個新生的機會,晚輩今天就想拿家師來試一試。」
「如果老賊積重難返,後果豈堪設想?」
「果不幸而言中,晚輩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提著他的人頭來見您老人家。」
「孩子,還有一件事,你應牢記心頭,他是你的殺祖仇人呀!」
「晚輩知道,如果家師肯悔過向善,一切當然容易解決,否則,還是那一句話,我絕不輕饒他。」
丐仙獨行老人眉頭一皺,道:「荒唐、荒唐,你千萬不能有這種天真的想法。」
偶然揚目一望,不知何時,魔中之魔己離開現場。獨行老人不禁神色一緊,道:「這個老匹夫好快的動作,雪兒,我們追!」
伸手一拉宋雪容,放步電縱而出。
王志剛呆了一呆,大聲說道:「老前輩,您老人家要幹什麼?」
「老叫化子寧願你恨我一輩子,也要殺了西門老賊,為天下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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