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段裕和唐寧兩人脫出毒娘娘的糾纏之後,相偕走到離大鵬灣一里之遙的一片密林之前面。
密林漆黑一片,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唐寧黛眉微皺,停步道:「裕哥!咱們到這地方來幹什麼呢?」
段裕道:「我來會見一個人……」
唐寧訝道:「會什麼人啊?」
段裕道:「五船幫的人……」
他語聲一歇,突然發覺自己近日來,何以在唐寧面前越來越日無遮攔,只要唐寧一提出問題,他總是毫不考慮地據實做答。
他不禁怔了一怔,凝目注視著唐寧,雖在黑暗的密林之中,他仍然感受得出唐寧那一雙關切的眸光,使他情不自禁地想將藏在內心的秘密都說來給唐寧知道。
段裕忍不住道:「這人在五船幫中的地位甚高,因此等下我替你引見之時,你務必要保持禮貌點,萬不可被他看輕……」
唐寧伸出柔美,輕輕握住段裕,將香唇湊近段裕的耳畔,悄聲道:「我一定使你覺得很有面子,你放心!」
段裕被唐寧的柔情蜜意,弄得心神一蕩,不自禁地伸手摟住唐寧的小蠻腰,愉悅地道:
「這樣才是我的好妹妹……」
唐寧道:「你要會見的那人,對我們將來成親的事必然有相當的影響力,對也不對?」
段裕道:「當然!」
唐寧道:「奇怪,你又不是五船幫的人,為什麼要那人管你的私事?」
段裕怔了一怔,道:「那人雖是五船幫的人,但他與我的師門大有淵源,所以凡事我不得不與他商量……」
唐寧露出恍然之色,道:「原來如此!」
她含情脈脈地看了段裕一眼,又道:「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他對我們將來的事做得了主,我自必對他客客氣氣,對也不對?」
段裕點點頭,密林外突然傳來一聲沉喝,道:「老五!你在林中嗎?」
段裕歡聲道:「二哥!你快進來……」
林外那人道:「果然是老五……」
他的聲音極是愉快,充滿久別逢故人的愉悅音韻。
唐寧凝目注視林外走進來的三人,只見他們的身形均極為高大,穿著一色寬大的黑衣。
領頭那人的一雙眼睛,雖在黑夜中,仍然精芒四射,顯見必有一身驚人的內功。
他一發覺段裕身旁的唐寧,原是充滿喜色的臉上,忽然沉廠F去,冷冷道:「老五!這女子是誰?」
段裕道:「她就是小弟提到過的唐寧!」
那人注視唐寧一眼,道:「姑娘是四川唐門的人?」
唐寧很大方地道:「是!武林本學,敬請大哥指教!」
那人臉色稍微好看點,「哦」了一聲,道:「老五!咱們借一步說話段裕趕忙答應一聲,朝唐寧道:「寧妹!你在這兒稍等一等,我跟二哥說完話就來!」
唐寧露齒一笑道:『哦知道!你儘管去好了……」
那名被段裕稱為二哥的人,道:「委屈姑娘了!」
唐寧迅即道:「哪裡!哪裡!你們談正事要緊,我多等一會兒也無妨!」
於是那人帶段極深入林中,走到一塊空地之上,那人道:「老五!這姓唐的姑娘真是唐門的人呀?」
段裕道:「是啊!二哥不是都調查清楚了嗎?」
那人沉思一會兒,道:「唐寧是出身四川後門不錯,但最近與她接觸過的人,身份卻極為複雜。」
段裕問道:「二哥的意思是說,除了後門的人之外,寧妹還跟其他門派的入有過接觸?」
那人道:「是!」
段裕道:「都是些什麼門派的人?」
那人道:「說來五弟你或許不信,最近頻頻與那唐寧保持聯絡的人,居然全是來自東海水晶宮的!」
段裕差點叫出聲來,道:「什麼?東海水晶宮的人?」
那人道:「不錯!你知道有東海水晶宮人牽涉在內,這唐寧的身份就大非尋常,值得人注意了……」
段裕道:「只不知二哥有何真憑實據,足以證明於妹與東海水晶宮人有所關聯……」
那人道:「難道說五弟還不相信咱們自己人的調查工作能力?」
段裕道:「小弟自然相信!」
那人道:「那麼後於跟東海水晶宮有很深的關係必然沒錯,五弟,這事可大意不得……」
段裕沉吟一會兒,道:「二哥!這事交給我自己辦!」
那人皺眉道:『稱要怎麼辦?」
段裕道:「我自然有辦法!」
那人警告道:「東海水晶宮一直想取你之命,五弟!你千萬不可大意,否則海之莫及……」
段裕聞言,心中突然有不知如何適從之感。
段極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但他沉吟片刻之後,搖搖頭道:「二哥這話未免太過危言聳聽……」
那名被段裕稱呼做二哥的壯漢,冷冷道:「五弟莫非不信為兄的消息?」
段裕忙道:「小弟只覺得這消息太過突然,因為這幾年來除了大哥和二哥你之外,江湖上無人知道小弟的身份,何況小弟行事一向謹慎,東海水晶宮人怎可能派人盯住小弟呢?」
那人道:「東海水晶宮人出沒無常,行動飄忽,他們表面上看來,雖不常在中原武林活動,但他們自有一套秘密偵查組織,因此武林一舉一動,他們均瞭如指掌。」
他歐一下,又道:「所以五弟的行蹤被他們盯上,大有可能!」
段裕想了一想,道:「假使唐寧是東海水晶宮的奸細,那麼就留她不得了……」
那人這時才露出笑容,拍拍段裕的肩膀,親切地道:「五弟如此明白事理,怪不得大哥如此欣賞你……」
說到此處,那人將聲音壓低,才又道:「那姓唐的姑娘就交給你了!」
段裕頷首道:「小弟省得!」
那人準備離去,卻又回過頭來道:「還有!有煩五弟將營壘圖的下落確實查明,萬不可再拖下去!」
段裕施了一禮,道:「是!小弟近日中必有佳音上復大哥!」
那人連聲說好,一轉身便消失在密林之外。
段裕懷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走回唐寧的身邊。
這時與那人同來的人均已撤走,只剩下唐寧孤伶伶地站在原地等候段裕。
她一發現段裕走了回來,頓時露出喜色,招呼道:「裕哥!他們都走了?」
段裕「嗯」了一聲,抬起一雙充滿怨毒的眼睛,凝注著唐寧,默然不發一語。
唐寧在黑暗中雖然看不到段裕的表情,但她卻感受得出氣氛不對,不由得驚訝道:「裕哥!你有不適嗎?」
她的語氣儘是關愛之情,段裕本已將內力提聚右掌之上,準備一掌將唐寧擊斃,一聽見唐寧的聲音,忽然心底一軟,竟然狠不下心動手。
他自己怔了一怔.道:「沒……沒有啊?」
心中卻忖道:「他媽的!我段裕今晚心地怎麼一下變得如此軟弱?」
唐寧還不知她隨時有喪命之險,道:「不!你一定有什麼地方不適……哦?對了!一定是這幾天休息太少,走!咱們找家客棧,好好歇一宿再說,不要累壞戶身體……」
段裕聞言,修覺心中湧起一股無法宣洩的怒意,猛地大喝一聲,舉起掌來。
唐寧離他只有三。兩步之遙,這段裕設使一掌劈出。唐寧全無防備,必然有死無生。
只聽後於嬌聲道:「裕哥!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除了關切之外,全無懷疑段裕之意,那段裕縱是鐵石心腸,竟也不忍下手。
但見他別過頭去,說時遲,那時快,猛地將舉在半空中的右掌,揮了出去。
唐寧輕輕地「啊」了一聲,段裕聚足內力的掌勢,已然劈出。
唐寧只覺一股狂風捲起,拂動了她的衣袂,幾乎使她立腳不穩。
這在這個時候,一聲裂帛巨響響自她的身旁,接著一聲嘩啦,左側一棵數人合抱的大樹,被段裕的掌風攔腰掃斷,緩緩倒了下去。
唐寧看得杏眼圓瞪,道:「花哥!你?」
段裕這時卻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道:「寧妹!咱們走吧!」
他突然有如釋重負之感,剛才一掌掃倒那株大樹,心中的煩悶也一掠而空。
唐寧輕快地走近段裕身旁,看見段裕額前淌著冷汗,忙掏出香巾,小心地替他拭淨,然後拉住段裕的手一道:「裕哥!你一定是累了……」
段裕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心想自己風流一世,今天才真正體會到愛上一位少女的滋味,竟是那麼使人無可奈何。
他徐徐歎了一口氣,緊緊回握唐寧的手掌,一語不發地與唐寧並肩走出那密林。
恢復了寧靜,但過不了多久,周才段裕和唐寧談話的地方,卻閃出三條人影。
那三人四處勘查一會兒,又合在一處,忽地有一人開口說話道:「副盟主!看來寧丫頭的任務已完成一半了……」
說話的人聲音嚦嚦鶯鶯,甚是悅耳,原來是東海水晶宮的小青。
被稱為副盟主之人,就是東派第一刀家扶桑客,另一人則是武傑。
只聽扶桑客回道:「唐寧的確不辱使命,這麼一來,咱們的計劃就可提前完成了!」
武傑道:「依副盟主的看法,三花會的那一幅營壘圖,確是落在姓段的那廝手中嗎?」
扶桑客道:「不錯!否則咱們離開三花令之時,不會突然找不到,而且事情發生在一夜之間,姓段的又是翌晨才離開西天目山的,捨地之外,別人嫌疑甚小!」
葉小青道:「武曼卿宣稱她失落了那份營壘圖的消息,會不會是她自己捏造出來的?」
扶桑客反問道:「如果這消息有假,武曼卿怎會傾巢而出,派她的第一助手毒娘娘帶隊下山?」
武傑道:「說不定我娘派他們下山是來對付我們的!」
扶桑客道:「本座原來也有這種看法,但深入一調查,事實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沉吟一會,又道:「毒娘娘等人一離開西天目山三花令總壇之後,本座就陸續接到本盟弟子的報告,深知他們一行一路東來,居然是為了追蹤段裕那廝……」
葉小青恍然道:「這麼說,毒娘娘他們追到這大鵬灣附近,是段裕引來的,而不是查出咱們在這附近出現之故,對也不對?」
扶桑客道:「正是如此!因此本座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於一件令三花令進退不得的大事!」
葉小青訝道:「咱們此行之目的,不是要冒充官兵,在這一帶掠劫食物糧米,以補充本盟之需嗎?」
扶桑客道:「這事可以暫緩,目前還是先設法打擊三花今,以後機會難逢,此刻我們自不能再坐失良機……」
葉小青道:「三花令勢力仍然極為龐大,副盟主有把握與他們相抗嗎?」
扶桑客道:「咱們現在還不能公然與武林任何幫派為敵,就算是我們有足夠的力量吃掉他們,還不到公開活動的時候,也不能顯出實力來,這話首座長老諒必清楚!」
葉小青道:「但是三花令呢?你不是說過現在就要給予打擊嗎?」
扶桑客道:「不錯!但我們要借重海龍會之力!」
武傑插言道:「原來副盟主用的是借刀殺人之計,但不知此計安出?」
扶桑客哈哈一笑,道:「武兄!你別忘了,除了三花令弟子之外,武林中人,可沒有一個人知道咱們已脫離三花今呀!」
武傑想了一想,登時會意,道:「副盟主的意思,莫非是」
扶桑客「噓」了一聲,道:「慎防隔牆有耳……」
他掏出一張紙條,又道:「這是海龍會派在這大鵬灣附近的暗樁名單,武兄,希望天亮之前時,由你率領盟中高手,將他們—一除去,但別忘了留一活口,讓他將實情報知海龍會!」
武傑接過紙條,道:「成事之後呢?」
扶桑客迅即道:「成事之後,你就率領人手到呂州本盟會所會合,咱們要鬥一鬥官軍!」
葉小青問道:「那段裕和徐經緯該如何處置?」
扶桑客道:「本座安排海龍會和三花令互相殘殺,主要目的就是要段裕和徐經緯有機會潛入神龍島!」
葉小青道:「原來如此,設使段裕能從神龍島回來,我們必然大有收穫!」
扶桑客道:「是的!因此唐寧你務必要嚴密控制,使她自始自終都能博取段裕的歡心……」
葉小青道:「這個自然,控制了唐寧等於控制住段裕,本座隨時會以藥物及施術,使唐寧為我們所用!」
她歇了一下,眸光透出異樣的光芒,道:「徐經緯呢?」
扶桑客道:「徐經緯也交給你,在他和段裕出發前往神龍島之前,你必須設法找機會控制住他的心神,像對付段裕一樣……」
葉小青道:「這事由本座親自下手,必定十拿九穩……」
武傑突然道:「何必由你去做?另找個美貌女子,不就成了嗎?」
葉小青道:「你懂個屁!徐經緯是何許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他這種定力奇高的人,沒有本座親自動手,如何能在短期內便控制住他?」
武傑道:「誰不知道你打心底想親近徐經緯,如今想假公濟私,哼!不要臉!」
他的語氣中充滿醋意,扶桑客忙道:「我看這件事還是換個人去做,不知首座長治意下如何?」
葉小青:「換個人?說來可是容易,但是到哪裡找個適當的人選呢?何況咱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扶桑客道:「聞言貴宮的迷神大法,不論何人一被施法均難自拔,對是不對?」
葉小青很快地道:「對!但是那是對一般人而言,對付徐經緯則非有特殊的女子不可!」
扶桑客問道:「什麼樣的女子才算特殊?」
葉小青道:「除面貌氣質均需上選之外,這女子還須已具備足以個除經緯動心的條件……」
扶桑客又問道:「到底該具備哪種條件?」
葉小青道:「第一,必須是徐經緯所熟悉的女子,第二,必須是名已經讓徐經緯有好感的女子呀……」
扶桑客想了一想,道:「這很容物色到……」
葉小青訝道:「副盟主內心中已經有這麼一個人了?」
扶桑客道:「不錯!是有這麼一個人,她的條件完全吻合作的要求!」
他望了葉小青一眼,又道:「說來不相首座長老生氣,這女子的條件不但適合,而且比首座長老你更適合!」
葉小青臉色微變,顯然有不悅之色,冷冷道:」是誰?」
扶桑客徐徐道:「朱綺美!」
葉小青像洩了氣的氣球般的,有氣無力地道:「她確是很適當的人選,只是……」
扶桑客接道:「只是怎麼樣?首座長老有話但說無妨……」
葉小青自己都已經承認朱綺美是個迷惑徐經緯的適當人選,此刻如果再提出理由反對,堅持非她自己親近徐經緯施法不可的話,那就無異有「假公濟私」之嫌,因此她想了一想,才道:「也沒什麼,咱們就利用朱綺美好了!」
她已裡頭卻甚不甘心,心想:「這下子倒便宜了那朱綺美,叫她得享徐經緯的濃情蜜意。」
扶桑客道:「既然決定了利用朱綺美,那麼有煩首座長老回船向朱綺美下毒施法……」
葉小青道:「這事容易,本座管叫那朱綺美將那姓徐的迷得七葷八素,唯命是從!」
扶桑客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咱們分頭行事要緊。」
他轉身欲走,卻又停步道:「本座先前往呂州打探官軍行動,兩位辦完事之後,亦請立刻趕來!」
武傑部道:「副盟主此刻就要去呂州?」
扶桑客道:「是的!本盟高手均已聚集目州,盟主也可能趕到,所以本座非立即趕去不可!」
他向葉小青和武傑揮揮手,道:「咱們呂州再會!」
說話聲中,扶桑客已在持從掩護之下,很快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武傑等扶桑客走遠,道:『有座長老,咱們走吧!」
葉小青「噴」了一聲,問道:「武兄,你說什麼?」
武傑怔了一怔,心想:「原來葉小青另有心思,怪不得我站在地旁邊說話,她居然也沒聽清楚。葉小青在想什麼心事?」
武傑沉吟一會,心中爐火不禁更熾更濃,暗暗哼了一聲。
忖道:「哼!原來你還捨不得將那徐經緯交給朱綺美。
他正想出口諷刺葉小青幾句,不想葉小青卻先道:「你覺得徐經緯這個人,值不值得籠絡他?」
武傑不知葉小青這突然一問的意思,想了半天之後才道:「咱們為什麼要籠絡徐經緯?」
葉小青道:「你認為扶桑客這人怎麼樣?」
武傑愣了一下,他實在弄不清楚葉小青一下子又扯上扶桑客,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小青兩眼緊盯著武傑不放,又道:「你不覺得扶桑客這人,不但陰險狡詐,而且詭秘難測,是個難於共事的人嗎?」
武傑這時才露出恍然之色,道:「原來你指的是這些……」
說了半句話之後,武傑卻又往口不言,葉小青等一會兒沒有下文,忍不住道:「怎麼樣?」
她問的當然還是有關扶桑客的事.武傑考慮了一會兒,才道:「扶桑客的為人誠然有如你所說.陰狠險惡,但是這和籠絡徐經緯有何關聯?」
葉小青道:「關聯當然有,我且問你.咱們在軍旗盟中想求發展,目前全靠何人提攜?」
武傑很快的道:「當然是扶桑客!」
葉小青又遭:「扶桑客這人既是反覆無常,咱們靠他豈不一點保障也沒有?」
武傑道:「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葉小青道:「當然有辦法,否則我何必提起徐經緯這人來……」
武傑道:「敢情你想憲絡徐經緯以對抗扶桑客?」
葉小青道:「對!我正是此意……」
武傑詫然道:「可是徐經緯是外人,扶桑客則是本盟副盟主,咱們目前的行動又直接受他指揮控制,你這種聯絡外人以對抗自家人的想法,未免太過離譜了!」
葉小青道:「你有所不知!」
武傑搖手打斷葉小青的話,道:「我哪點不知?本盟盟現森嚴,就憑一項勾結外人之罪名,你我都得受盟中上下弟兄的唾棄,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葉小青笑道:「我們當然不能犯上勾結外人之罪名……」
武傑訝道:「那麼你有意籠絡徐經緯是什麼意思?」
葉小青反問道:「如果我們先設法使徐經緯加入我們軍旗盟,然後再聯合他以排斥扶桑客,你說,咱們有沒有觸犯盟現?」
武傑沉吟一會,道:「這樣的話,了不起只是犯上在盟中結黨詢私一項罪名而已,事情就不會嚴重。」
葉小青馬上接道:「就是啊,我們就這麼辦,你先設法使徐經緯加入本盟,然後我們利用他排除扶桑客!」
武傑拍掌道:「對!這方法行得通!」
葉小青道:「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我們務必要將徐經緯捧紅……」
武傑道:「捧紅?這有什麼作用?」
葉小青道:「須知扶桑客在盟中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高勢大,徐經緯入盟之後,地位如不能高過扶桑客,權勢也必須與扶桑客相持才行,否則如何能與扶桑客分庭抗禮呢?」
武傑道:「說得也是!」
他想想不妥,又遭:「首座長老!你這樣做不會存有私心吧?」
葉小青詫然道:「我會有什麼私心呢?」
武傑道:「比如說,你不會是因為喜歡徐經緯,所以才不惜全力幫助他,以扳倒扶桑客吧?」
葉小青聞言本待發作,但轉念一想,武傑這人酷勁十足,如不以好言相向,恐難取得他的合作。
當下故意微蹩黛眉.滿臉儘是委屈之色,幽幽道:「你這人真叫人家白白付出那麼多的情意。」
武傑:「你付出那麼多情意,可是對我?」
葉小青嚷道:「不是為了你,我早回東海當我的宮主去了,何必在這軍旗盟受罪?」
她說話的聲音,大有淚然欲泣之慨,武傑忙道:「你以前對我好,我很明白,但是自從我叛了我娘後,你就從未對我好過……」
葉小青作喚道:「胡說!我一直都想對你好,只是……只是怕扶桑客知道而已……」
武傑露出訝然之色,道:「當初你和扶桑客要我背叛我娘,加入軍旗盟之時,扶桑客不是極力促成咱們的好事嗎?他怎會反對我們兩人相好呢?」
葉小青道:「這原因難道你不知道?當初扶桑客極力想拉攏你,因此不借鼓勵我親近你,如今他的目的已達,你已背叛了三花令,他還怕你不聽話不成?」
武傑臉色一變,憤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也對我冷淡!」
葉小青迅即道:「你可別冤枉我!」
武傑本有被愚弄的感覺,正要拿葉小青出氣,一聽葉小青的話,心已軟了半截,道:
「你倒說說看,我什麼地方冤枉了你?」
葉小青故意頓了了一頓,才道:「我承認自從你脫離三花令加入軍旗盟之後,的確冷落了你,但你可知道這不是我的本意!」
武傑強忍心頭之根,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這樣做是因為身不由己?」
葉小青點點頭,那神態看起來,委實有很多的委屈似的。
武傑不禁問道:「那麼是誰要你疏遠我的?」
葉小青一字一字地道:「扶桑客!」
武傑冷笑一聲,道:「我早知道你一定會說他!」
葉小青道:「你不信?」
武傑道:「我自然不信,扶桑客決計不會要你如此做!」
葉小青道:「你以為扶桑客要我親近你在先,就不會反對我們繼續交往,對也不對?」
武傑道:「對!果真如此的話,不是太不合常理嗎?」
葉小青咬咬銀牙,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武傑淡淡地道:「你說吧!」
葉小青沉吟一下,道:「我當然要說,有件事我想不須再瞞你,說出來你再不信,我也沒辦法再解釋清楚了……」
她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哀怨動人,使武傑忍不住感到微微的心焦,屏息、等待她再說下去。
只聽葉小青輕歎一聲,又道:「憑良心講,我從未對他有過好感,可是他卻視我如禁裔!」
武傑有點急躁地問道:「你到底指的是誰啊?」
葉小青道:「我指的當然是扶桑客!」
武傑大出意外,道:「原來扶桑客自己也喜歡你?」
他仔細想了一想,又道:「現在我已相信扶桑客這廝用計之毒,怪不得他一直要你疏遠我,原來他自己也想分得一杯羹……」
葉小青道:「不管怎麼樣,我將事情講了出來,心中也就舒坦了不少。」
武傑忽然恨恨地道:「咱們非扳倒扶桑客不可!」
葉小青心中竊喜,表面上卻仍然不露聲色,平靜地說道:「要扳倒他,單憑咱們兩人之力是不夠的!」
武傑道:「我知道,所以我們非拉攏徐經緯不可!」
葉小青道:「難得你會同意我的見解!」
武傑道:「那,你要用什麼方法拉攏徐經緯?」
葉小麥道:「我們先取得他的信任,讓他們相信我們是站在他那一邊,然後再推薦他,幫助他進入軍旗盟!」
武傑道:「咱們如何取得他的信任?」
葉小青道:「扶桑客不是要我施術讓朱綺美迷誘他嗎?」
武傑道:「是呀?你準備怎麼做?」
葉小青道:「我準備將陰謀坦然告訴他們兩人!」
武傑道:「這,這樣做固然可使徐經緯和朱綺美兩人感激而信任我們,可是如何向扶桑客交代呢?」
葉小青道:「這當然不能叫扶桑客看出破綻……」
武傑問道:「你有辦法?」
葉小青點點頭,很有自信地道:「只要徐經緯和朱綺美肯合作的話,我就有辦法叫扶桑客蒙在鼓裡!」
武傑沉吟一會.道:「莫非你要他們兩人假戲真做?」
葉小青道:「對極了!我們將計劃告訴池們,然後要他們兩人前往神龍島,再由我供給扶桑客假情報,扶桑客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未曾向朱綺美施術!」
武傑心想:「原來你還是怕朱綺美佔有徐經緯、不過如此也好,反正徐經緯心神未被控制,你葉小青也別想得到他的垂青。」
於是他道:「那麼這事由你去做,我還得率盟中弟子前去揭海龍會的蛋!」
葉小青道:「好!我們就此分手!」』
兩人揮手作別,走了兩步,葉小青倏地又叫住武傑,甜甜地道:「武傑,你可別讓我失望喚!」
武傑怔了一怔,旋即會意,笑道:「只要你對我一往情深,就是要我赴湯蹈火,我武傑也會替你去做!你放心!」
葉小青道:「如此甚好!咱們忍耐過一陣子不如意的時光,相聚的日子總不會遠,再見!」
武傑搖手招呼,道:「再見!祝一切成功!」
兩人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密林。
旭日東昇,晨光在林消間蕩漾著,曬在人的身上,使人有暖洋洋的感覺。
海面上,波平如鏡,風似乎已經靜止。
徐經緯小心地操著船槳,將一條小舟,平穩地駛向東方。
船頭輕吻著水面,偶爾傳來一聲嘩啦之聲。
除此而外,一切似已靜止,天是悶熱,海是枯寂,回望著漸離的陸地,再發覺自己置身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之上,令人興起一股落摸淒涼的感覺。
徐經緯划槳的動作,情不自禁地緩慢下去。
側身在船尾假寐的朱綺美,張開了美眸,道:「徐公子!船怎麼慢了下來?」
徐經緯笑了一笑,道:「我以為你睡著了,原來你還醒著哩!」
朱綺美乾脆坐了起來,偏著臉望著茫茫大海,微微笑道:「我們離神龍島敢情還有一段距離,你是不是划不動了?」
徐經緯盡力將雙槳一劃,船頭忽然蹺了起來,船身急速地往前衝了出去。
朱綺美差點沒坐穩,喊道:「喂!喂!你省點力氣呀!」
徐經緯將雙槳一收,道:「你不是說划不動了嗎?」
朱綺美道:「就算是你劃得動,也用不著使足了力氣,害人家差點沒坐穩!」
她鎮怪徐經緯的神態,看起來是那麼嬌美動人,使徐經緯看得一愣,道:「你再休息一會兒,等到了神龍島海面,我再叫醒你,好不好?」
朱綺美搖搖粉首,道:「不必了,我來幫你劃漿倒是真的!」說著,朱綺美果然挪動身子,想靠近徐經緯。
不料那船兒重心不穩,突然一陣晃動,將朱綺美嚇了一跳,又趕緊坐了下去。
地掩著胸口,滿臉驚悸地道:「真嚇了我一跳!」
徐經緯笑道:「這小舟上不比陸地,你坐著吧!」
雖然淡淡的一句話,但卻充滿了無比的關切之情,使朱綺美心中一動,道:「你慢慢劃,我來陪你聊天好了!」
徐經緯道:「好!趁這一刻風平浪靜,咱們趕他一程!」
船在徐經緯穩定的操槳之下,安穩地在海面上滑行。
說要陪徐經緯聊天,朱綺美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話題,只用一對美眸,凝視著對面的徐經緯。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朱褲美終於道:「你不以為咱們答應那葉小青的事,是有點荒唐嗎?」
徐經緯搖頭道:「不!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咱們已是求之不得,葉小有如此安排,不是正中我們下懷嗎?」
「弄清楚了神龍島的營壘之後,你真的要給出圖來交給軍旗盟?」
徐經緯道:「當然!將神龍島的營壘繪製出來,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交給軍旗盟則是我們混入該盟的手段,樣樣與我們有利,對也不對?」
本約美道:「萬一軍旗盟疑心,豈不弄巧反拙?」
徐經緯:「有你和那葉小青掩護,扶桑客決計不會疑心,我擔心的倒是段裕!」
朱綺美道:「段裕那廝果真難於捉摸,他會不會臨陣脫卻,不敢依約前來神龍島與我們會合?」
徐經緯道:「除非有重大意外,否則他定必趕來。」
朱綺美道:「那麼你將如何對付他?」
徐經緯想了一想道:「對付他只有見機行事!」
朱綺美突然無端的紅了臉,將粉首垂了下來,小聲地道:「我現在仍然很後悔答應跟葉小青合作!」
徐經緯見狀,心知她指的是什麼事,道:「葉小青沒有施術害我們兩人,她確實志在利用我們扳倒扶桑客,咱們協助她是應該的!」
朱綺美道:「東海水晶宮的妖法,據說相當厲害,幸虧葉小青沒有施法,否則……」
她的臉黛整個紅了起來,不好意思說下去。
徐經緯正色道:「不!不!扮成你的愛侶,是我的光榮,我可沒有受委屈的感覺!」
她發覺這句話語病太多,急著又適:「我……我的意思是……」
越想解釋越解釋不來,心頭一急,朱綺美只好嬌羞萬分地道:「我……我不來了!」
徐經緯道:「承蒙姑娘看得起在下,在下並沒有占姑娘任何便宜之意,但是希望姑娘從此在人前人後,千萬記住我們兩人此刻所扮演的關係,免得功虧一賞……」
朱綺美點點頭,正色道:「我一定盡力去做……」
徐經緯道:「那麼我們今後透過葉小青傳遞給扶桑客的假消息,扶桑客必然深信不疑!」
他抬起一雙堅毅的眼睛,凝視著遠處,一句一句的又說道:「等收拾了扶桑客,也就是軍旗盟解體之時。而在此之前,海龍會將先一步被殲……」
朱綺美很鄭重地接口道:「緊接著是五船幫和三花令……」
徐經緯點點頭,道:「是的!那時我們已把握了蕩寇工作的七成勝算;東海水晶宮、毒火教以及無數的唆羅,亦將—一就殲……」
朱綺美情不自禁地浮現了笑容,道:「從此平生意願已足,你我大可做嘯山林,過那悠閒的日子,再也不必奔波江湖……」
徐經緯聞言不覺神往,勇氣百倍。
船依然平穩地向前馳航,兩人改了話題,輕鬆地閒聊著,不知不覺已劃了兩個時辰。
前面水平線上,隱約地現出了數座小島,矗立在海面,看來是那麼清晰,彷彿一下可及的樣子。
徐經緯道:「姑娘!你打開海圖看看,那群海島嶼是不是神龍島群?」
朱綺美打開隨身海圖,看了一會兒,然後遞給徐經緯,道:「你自己看吧,反正這海圖我也看不懂,你這一問,等於問道於盲!」
徐經緯接過圖,將隨身攜帶的磁針拿出來,先對照了方向,然後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道:「前面正中那座大山,就是海龍會總壇所在地,神龍島!」
朱綺美循著徐經緯所指方向凝目望去,只見遠方群島環詩之中,果有一座較大的島嶼,看來巍峨壯觀,氣勢不凡。
只聽徐經緯又道:「咱們此刻可以緩速而行,等日落之時,再行靠岸上陸…」
朱綺美道:「那麼段裕呢?」
徐經緯道:「段裕地自己會設法混進神龍島,自然會與我們取得聯絡!」
他將小舟用雙槳穩定下來,又道:『咱們得歇一會兒調息調息!」
說著逕自閉目養神,朱峽美卻張著美眸,凝望著徐經緯,心裡思潮起伏,哪能靜下心來調息。
海浪輕柔地拍擊舟側,發出清脆的聲響,朱綺美在心中感咽地輕歎一聲,那朵朵白雲,微微泛著浪花的海面,輕輕掠過船的海鳥,看來都是那麼售困難逸。
就是舟中獨對的兩個人,也意態悠揚地各自歇息,有誰看得出即將來;臨動凶險?
朱綺美心想:「如果眼前這一刻的寧靜,就此靜止下來,不知有多好。」
她正入沉思之中,偶一抬頭,忽然發現正前方出現一艘小型快船,正鼓浪而來。
她一驚之下,忙抽出佩劍,徐經緯聞聲張眼,講道:「姑娘?怎麼了、』朱綺美用劍尖指著背向徐經緯的海面,迅即道:「那邊有不明快船出現!」
徐經緯轉臉後瞧,見一艘快船,正全速朝他們的小舟駛了過來。
他忙抽起雙槳將小舟搖動,一面說道:「姑娘!將長劍收起來!」
朱綺美詫然道:「來船是敵是友還未可知,何以要收起長劍?」
徐經緯道:「此地海面已全屬海龍會的勢力範圍,那艘快船一定也是屬於海龍會的寇船!
朱綺美道:「既是如此,我們更應該全力戒備才是!」
她又要將長劍拔出來,徐經緯忙搖手制止他道:「來船雖然八成是海龍去的寇船,但我們的來意他們未必知道,就算被他們碰上,如果應付得法,都不定可以免去一場麻煩。假使你一見面就亮著兵器,豈不啟人疑竇嗎?」一來統美一聽就知道徐經緯的意思,忙將長劍收好,歉然地道:「說得也是!我是有點沉不住氣!」
徐經緯道:「你將長劍收好,但多小心戒備,如有必要,說不定我們逼不得已非動手不可,那時你再亮劍出手!」
朱綺美道:「小妹省得!」
徐經緯道:「等下場面由我應付,你看我的暗號行事好了!」
朱綺美頷首答應,說話之間,那艘快船已迎面而來。
船上高懸著一面黑底白字的大旗,一望而知,那快船果然是海龍會的船隻。
徐經緯將船緩緩朝那快船划了過去,並一面伸手向他們招呼。
那船來得奇快,頃刻之間,已疾駛而至。
快船帶起一陣大浪,將徐經緯他們的小舟沖得激烈地晃動起來。
徐經緯這時故意嚷道:「喂!喂!你們小心開船,別弄翻了我的船呀!」
他這一叫,快船之上傳來一陣暴笑。
說時遲,那時快,那快船居然偌那擦身而過之剎那,將船頭猛起一兜,那船尾倏地有如神龍擺尾,朝徐經緯他們小舟撞了過來。
徐經緯深知俠船上的人有意出他洋相,一見時機緊迫,忽地將船槳一抬,就勢點向快船掃過的尾部。
這一點正是借力之勢,他的手法奇快,力道拿得又準又絕,船槳只那麼輕輕一點,整條小舟不但閃過快船的碰撞,而且滑出了水面,換忽之間,已經遠離那快船十來丈遠。
此舉顯然大出快船之上的人意料之外,當那快船再度轉舵而來之時,速度居然減慢了下來。
他們緩慢地將船駛近徐經緯,船上有人發話道:「閣下剛才使的那一手,的確精妙絕倫,請問是哪個道上的朋友?」
徐經緯故意裝傻道:「老兄你說什麼呀少
這時快船已接近徐經緯的小船,只見船頭之上,站著一名黑衣大漢,全身水靠勁裝,頗為神氣。
那人又道:「我問你們是何方朋友?」
徐經緯道:「我和妹子碰上了沉船,迷了方向,可沒見過老兄你,咱們怎會是朋友?」
他沖朱綺美一笑,又道:「妹子!你說是不是?」
朱綺美很快地點點頭,船上那人好好打量徐經緯和朱綺美,只見他們穿著破爛,談吐又俗,心裡罵了一聲,暗道:「敢情是兩個漁人村九」
但那人仍不敢大意,想了一想,道:「你們是打漁的?」
徐經緯咧嘴一笑,道:「是,是!老兄一看就知我們是打漁的,高明!高明!」
那人冷笑一聲,忽地將手中撫弄的一條粗繩順手丟向徐經緯。
他丟繩的動作,看來漫不經心,但那條粗繩來勢卻奇快無比,宛如毒蛇出洞,直向徐經緯的腰際捲到。
徐經緯早注意到那人手繩的用意不善,他很快地想著幾種應付的方法,最後決定裝蒜到底。
因此那條粗繩雖然快速捲到,徐經緯仍然沒有閃躲反抗的動作,任由那繩子纏住腰身。
那人一見繩子不偏不倚,正好將徐經緯纏住,遂發出一陣狂笑,手腕略一用力,迅即將繩子收緊,往後猛力一帶。
只見徐經緯整個人立即飛離小舟,撲通一聲,掉入了大海。
快船上登時傳出一陣哄笑,那些海龍會的海盜,個個樂得手舞足蹈,笑彎了腰。
徐經緯落水之後,那水面衝出一陣浪花,只見徐經緯掙扎一會,眨眼間便沉了下去,再也沒有浮出來。
一名海盜見狀道:「彭老大!那小子敢情不會泅水?」
彭老大道:「媽的!真想不到旱鴨子也敢在海面上討生活!」
朱綺美自始保持冷靜,她深知徐經緯任由那彭老大用繩子捲入海中,必然另有用意。
但她不能不裝成惶恐的樣子,乃道:「救命呀!你們將我大哥淹死了彭老大大聲道:「你大哥不會泅水啊?」
朱綺美可憐兮兮的道:「是呀!你們快下去救人呀!」
彭老大沉吟一會道:「那你大哥死定了,這海水那麼深廣,就算我們有意下去撈,也撈不到的!」
他不管朱綺美苦苦哀求,又道:「開船!咱們還有工作做!」
船上的人答應一聲,那條快船立刻駛動,不一會兒就已去得無影無蹤。
徐經緯就在這個時候從水中冒出頭來,攀住自己的小舟,笑道:『哪條賊船,此刻大概已經進了水!」
朱綺美一面伸出玉手,幫助徐經緯上了小舟,一面問道:「你在他們船上動了手腳?」
徐經緯拿起干布將水珠拭淨,道:「不錯!我用匕首在船底打了一個洞廣朱綺美道:「只用匕首打了一個洞,能灌進多少海水?」
徐經緯道:「你別小看那麼小小一個破洞,海水一灌進去,自然會將破洞沖大而一發不可收拾!」
朱綺美道:「既是如此,我們是不是追過去看看?」
徐經緯道:「當然!我的目的就是弄沉他們的船,抓一名海龍會的人來刺探一點神龍島上的動靜!」
朱綺美笑道:「原來如此,弄沉他們的船的確比上他們的船硬攻更高明!」
徐經緯道:「此舉是我臨時得到的靈感!這一來,海龍會連他們的船怎麼沉下去的,大概想破了頭也不清楚……」
朱綺美道:「虧得你心眼還不少,這下子可叫他們吃不完兜著走啦!」
徐經緯舉起木漿,道:「你小心坐好,我可要拚力追過去了!」
朱綺美作個「請」的優美姿勢,含笑示意徐經緯向前划動。
於是徐經緯奮起雙槳,將小舟急急劃向那艘受創的海龍會快船逸去的方向。
不一會兒,坐在船尾的朱綺美便發現了盜船,道:「那艘船就在前面,看來已經跑不動了!」
徐經緯掉頭望去,只見那艘快船,果然停在離他們不遠的海面上,看來已動彈不得。
他正想說話,那艘快船卻突然成傾斜之勢,接著頭上腳下,緩緩地沉了下去。
他和朱綺美遠遠便可聽見船上亂嘈嘈的人聲,又望見船上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海寇,正紛紛跳水逃生。
徐經緯加緊力追,迅速地將小舟靠近那艘已經沉下去一半的盜船,只一會兒的工夫就已接近。
這時那些落海的海龍會手下,一見有小舟靠近,以為適時來了搭救他們的人,莫不奮勇游近徐經緯他們的小舟,並揮手叫嚷。
朱綺美見狀問道:「咱們如何處置這些落水的人?」
徐經緯立即回道:「這些人留之不得,我們只要一個活口就行!」
朱綺美抽出佩劍,道:「好!那邊有三個游了過來,你將船划過去,我一劍結果他們!」
徐經緯點點頭,將船頭朝靠他們最近的那三名海盜殺了過去。
那三人還不知死話,一見徐經緯的小舟靠了過來,不但不知趨避,反而拚命游了過來。
等他們三人發覺徐經緯赫然是操舟的人,又看見朱綺美拿著明晃晃的長到,才知道不妙,想逃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徐經緯將小舟略略掉頭,那三名自己送上門來的海盜,正好暴露在小舟左側的水中,離小舟只有二、三尺遠而已。
朱綺美抓住這個機會,嬌叱一聲,長劍泛出朵朵劍花,迅如電光船地射向那浮在水面的頭顱。
她出劍和收到的動作,看來只劃了一匝而已,但那三名海盜卻齊齊慘叫一聲,登時氣絕。
徐經緯讚一聲道:「好劍法!姑娘居然已練到以氣馭刻的地步,在下算是開了眼界!」
朱綺美笑道:「想不到你這個生長在石頭村的書獃子,數月前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小子,現在已搖身一變成為武學名家民佩服!佩服!」
徐經緯縱聲大笑,將小舟掉向另一堆正想游開的海盜而去,一面道:「姑娘下手務必要快點,那些落水的海盜,已知道咱們不是他們的救星,而是來要他們命的煞星!」
朱綺美道:「我曉得!你將小舟划好,我一個人都不會漏掉!」
說話不久,小舟已穿進五。六名正在水中掙扎想逃生的人堆之中。朱綺美長劍一收一放,那精芒四射的劍光在劍氣的助威之下,呼嘯而出,那五、六名海盜旋即斃命。
徐經緯一見朱綺美劍出如風,一招得手,絲毫沒有浪費時間,又將小舟方向一轉,那小舟有如出弦飛箭,又衝向數名海盜。
朱綺美如法炮製,以氣馭劍,又將那幾名海盜殺死在浪裡。
他們就這樣追殺一圈,那海面上只剩下兩顆人頭泡在水中,拚命想游開。
徐經緯指指那兩名僅剩的人頭,道:「姑娘,那兩人可能是碩果僅存的兩名海盜,等下我們追上去,你可別忘了要留下一個活口。」
朱綺美道:「好!我就留那名叫彭老大的頭於!」
徐經緯一面操槳,一面講道:「你怎麼知道那兩人之中,有一人必定是彭老大?」
朱綺美聳聳香肩,樣子極是美麗,道:「死在我的劍下的那些海盜,我曾經注意過,彭老大並未在內!」
徐經緯「哦」了一聲,道:「姑娘果然細心,那頭號彭老大很可能就在前面,不過那兩人之中的一位不是他,也有可能!」
朱綺美迅即接道:「當然!彭老大很可能沒有逃出沉船,而與船偕亡了,你說對也不對?」
徐經緯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朱綺美道:「萬一彭老大不在那僅存的兩人之中,也無所謂,反正我們只要有一名活口便行,也不計較他在海龍會中的身份地位,是吧?」
徐經緯道:「倒是事實,不過以彭老大的身手看來,他很可能不僅僅是海龍會盜船中的一名頭子而已,他在海龍會中的地位,定然高過一船頭子甚多。果真如此的話,我們未能有這種活口,是有點可惜!」
朱綺美道:「彭老大在海龍會中的地位若是高過一般頭子,失去了他確是可惜,他所知道的消息必定比其他人多!」
她頓了一頓,突然道:「你瞧!那兩人居然沒有一個是彭老大……」
徐經緯不用回頭,但憑本綺美這句話,也知道他們的小舟業已靠近那兩人。
他將舟身掉成側向,然後移目望去,果然看見那兩名在水中載沉載浮的海盜,面貌甚是陌生,不是那名氣焰凌人的彭老大。
徐經緯指著左邊那人道:「咱們留下這人做活日……」
朱綺美訝道:「多一人不是更好嗎?」
徐經緯搖頭道:「另外那人神色鎮定,一臉焊不畏死之色,就是有意留他一命,咱們也未必能從他的口中間出所以然來!」
朱綺美經徐經緯如此說,始才發覺左邊那人的表情,的確比右邊那名更惶恐不安,於是她道:「咱們就留下左邊那人,他必定比右邊那位聽話得多,是也不是?」
徐經緯道:「大凡貪生怕死之輩,口風也就鬆得多,咱們只要答應讓他不死,他必然什麼話都講,你就下手殺掉右邊那人,然後將左邊那人救上來吧。」
不等朱綺美答應,徐經緯已將左槳一劃,小舟輕快地接近那兩名落在海中的海盜。
緊接著未褲美手起劍落,右邊那人立刻冒出鮮血,應聲斃命。
左邊那人親眼目睹朱綺美居然下手如此無情,嚇得忍不住大聲道:「姑娘饒命……」
「命」字還在舌尖打轉,一口海水早已灌進那人口中,「咕咕」一聲,那人只覺得一陣倒胃,禁不住連吐幾次口水。
朱綺美將長劍一比,道:「你上船吧!」
那人聞言驚喜萬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樣子,遲疑了一下,船板雖然伸手可及,但是卻不敢伸手攀上船去。
朱綺美只好又提高聲音,道:「叫你爬上來聽見沒有?」
那人這回聽得真切,忙不迭滿口稱謝,兩手扳住船身,朱綺美再拉他一把,人就上了小舟。
他正好坐在小舟的中間,船頭有徐經緯,船尾則是殺氣盈臉的朱綺美,兩人冷眼盯著他,使他惶恐萬分,小心地道:「多謝兩位大俠不殺之思……」
他發覺不論是朱綺美或徐經緯,表情都極為冷漠,好像要將他吞噬掉一般,忙又道:
「兩位大俠寬宏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彭老大有限不識泰山,得罪了兩位大俠,害得我們這些屬下陪他受罪,真太冤枉……」
他滔淚而談,顯示那人口才不差,而且又是個喜歡動嘴巴的人,徐經緯心想:「這人既然怕死,又喜歡講話,正是最適當的活口。」當下寒著臉道:「彭老大那小子呢?死了沒有?」
那人趕緊答道:「他沒有那麼容易就死,他……」
突然發覺自己說得不對,忙又想改口。
可是話出如風,一時又想不出適當的話來,害得那人又急又怕。
徐經緯冷冷道:「彭老大怎麼樣了?」
那人道:「他的生死不明,小的不知彭老大的下落!」
徐經緯「哼」了一聲,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徐經緯本來無意追查彭老大的生死,但那人的話卻一下子使他引起莫大的興趣,心想:
「那彭老大落水之後既然有逃生之法,我不能不問個明白。」
因此他又緊盯一句,道:「你老實告訴本人,彭老大為什麼沒那麼容易就死?」
那人面有難色,道:「這……」
朱綺美一見那人有意搪塞,不發一言,長劍「琳」的一聲出鞘。
那人只覺得胸前一股冰冷的劍氣掠過,低頭一瞧,倏地嚇得臉如土色。
朱綺美道:「你不據實作答,我便一劍結果你。」
這時那人才覺得胸前隱隱作痛,原來剛才朱綺美那一劍,已將他的胸部劃了一道血口。
那人早已被朱綺美有意裝出來的潑辣凶狠嚇傻了眼,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女俠饒命!」
朱綺美道:「那麼你就據實答話!」
那人道:「小的再也不敢隱瞞,那彭老大是因為有會主老神君特賜的游龍器,所以沒那麼容易就被淹死!」
徐經緯問道:「潛龍器?什麼叫潛龍器?」
那人道:「潛龍器是……」
他只道出了四個字,小舟之旁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一伸手扳住船板,猛地往下一拉。
徐經緯和朱綺美反應迅速,慌忙運力穩住身體。
但那名活口卻經不住舟身往下一傾,撲通一聲,便自掉入了海中。
小舟幸好沒有翻覆,但徐經緯所抓住的那名活口,掉入水中之後,卻再也沒有浮上來。
徐經緯見狀迅即道:「朱姑娘!小心那彭老大弄翻咱們的船!」
朱綺美訝道:「剛才冒出來的那人是彭老大?」
徐經緯道:「一定是他!」
朱綺美道:「他?彭老大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潛在水中那麼久?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徐經緯道:「必定是那個什麼港龍器使他比常人潛得更久,你將小舟控制好!」
說著他站了起來,脫下外層那套破衣,露出一身水靠。
朱綺美驚道:「你想下水尋那彭老大?」
徐經緯道:「這樣才能爭取主動,否則他人潛伏在水中,咱們處於被動,大是不利!」
朱綺美道:「可是他帶著潛龍器,潛起來比你久,你在水中一定鬥不過他,我看還是不要下水的好!」
徐經緯道:「放心!我的水性還不差,你小心注意我在水中的動作,只要我引他出水,他必然不是我的對手!」
他語氣充滿信心,使朱綺美迅即受他感染,一時不忍再出言阻止。
徐經緯小心地滑下水,生怕弄翻小舟,朱綺美移到操槳的地方,準備隨時以小舟接應徐經緯。
她眼看著徐經緯潛入水中,頃刻間消失無蹤,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緊張。枯寂的感覺。
海面上依舊沒有反應,徐經緯雖然入水中只那麼一段短短的工夫,但朱綺美卻有一刻難挨之感。
她睜大一雙美眸,不時四下搜尋,緊張與不安紛擾她的內心。時刻一分一秒消逝掉,最後朱褲美終於忍不下去。
她的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心中喊道:「快浮上來呀,真急死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徐經緯終於在離她二丈多遠的海面浮了上來,向她搖手招呼。
她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然後將小舟搖近徐經緯,迫不及待的道:「怎麼了?有沒有發現彭老大那廝?」
徐經緯在水中道:「我雖然看不見彭老大,但他一定知道我已經下水尋他!」
朱綺美打斷徐經緯的話,道:哪麼你千萬要小心,彭老大那廝可能隨時會偷襲你……我看你還是上船來吧!」
徐經緯道:「彭老大雖有潛龍器,在水中潛伏可能比我方便,但一來他已如驚弓之鳥,二來他深知我的水性不差,因此他非有相當把握,絕不敢先惹我!」
朱綺美道:「既是如此,他很可能設法想逃,對也不對?」
徐經緯道:「我想他有這念頭應該不錯,所以咱們必須設法誘他攻擊,然後才能找到他!」
朱綺美道:「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徐經緯很快地道:「你將小舟穩在此處,我則潛游離開這裡,彭老大那廝可能會抓住這機會,先攻擊你的小舟,那時他就會暴露他的目標,再想達也就不容易,只是這樣做需先考慮一個問題……」
朱綺美插言道:「你無須擔心我的安危,彭老大那廝我還應付得了,咱們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吧!」
她本來冰雪聰明,一聽就知道徐經緯不放心她。
徐經緯略一沉吟,道:「那麼咱們就這麼辦,我游開之後,立刻會折轉回來,你千萬不可大意,小心注意小舟四周的動靜,別叫彭老大有機可乘!」
朱綺美甜甜一笑,道:「我知道啦!」
徐經緯道:「還有!你萬不可將那廝殺掉,免得咱們忙了大半天連一名活口也沒有!」
朱綺美粉首一點,道:「知道了!」
於是徐經緯向朱褲美揮揮手,矯捷無比地向外游去,然後一個滾翻,潛入了水中。
時刻似乎過得特別慢,海面上已微微起風,因此捲起浪花朵朵,使小舟搖擺不定。
朱綺美緊握著長劍,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左右前後,不停地搜尋小舟的四周,以防備彭老大的攻擊。
過了一會兒,朱綺美隱隱之間,感到小舟底部似乎被人碰了一下。
她怔了一怔,旋即明白是怎麼一會事,原來彭老大那廝靠著能在水中長久潛伏,居然想自船底將小舟拾起弄翻。
朱綺美心念電轉,心想彭老大避重就輕,不敢由小舟兩側將船板翻,此舉的確是人人始料未及。
此刻他人在船底,委實使人一籌莫展,奈何他不得。
時刻正當緊迫,如果小舟讓彭老大弄翻,後果將不堪設想,因為她深知自己的水性絕對無法與彭老大相比,落水之後只有受制於他。
當下她一面運功穩住小船,使小舟的重量增加數倍。
那彭老大在水底下倏覺小舟湧起千鈞之力,雖然施出全身力道,亦無法將小舟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