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不過片刻間的事,使得北伯譙一森措手不及,只不知該作何決定。
他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出言阻止展鵬飛的離開。
譙一森突然發現對面的農潤霖,表情輕鬆,笑容詭異,不禁後悔沒有阻止展鵬飛。
因為農潤霖既然樂意展鵬飛不在場中,則這事應是處在敵對地位的樵一森所必須阻止的。
北伯譙一森倏地凶性大起,恨然走向農潤霖。
他已定下決心殺掉農潤霖,這種決心連華媚娘也可從他神情中體會出來。
第一,顯然北伯譙一森已抵受不住農潤霖那種詭秘的態度。
換言之,他有感於農潤霖的壓力越來越大。
第二,譙一森受農潤霖鎮定所懾,也就是說,農潤霖越表示輕鬆,譙一森則越發受不了。
這種心裡上的威脅,比任何事更能令譙一森寢食難安,因為一個講究心機的人,一旦心術受制伏,其懼怕之程度是比任何人更大更深的。
因此北伯譙一森凶光滿臉,殺氣騰騰,舉手就要朝農潤霖的天靈蓋劈了下去。
華媚娘突然在他的背後冷冷道:「譙一森!你這一掌劈下去,咱們的計劃就得全部報廢,你考慮之後再動手不遲……」
譙一森目光觸及臉色不變的農潤霖,心裡一震,果然舉起的手放了下來。
華媚娘走到他的旁邊,柔聲道:「你一掌殺了他,西德裴宣便不放過你!你信也不信呢?」
譙一森看來有點兒沮喪,道:「我們不是計劃好要殺他的嗎?」
華媚娘知道他心智已亂,徐徐道:「是的!但西儒裴宣這一突然出現,我們就不能不再慎重考慮……」
譙一森露出詫異的表情,農潤霖突然插言笑道:「師弟!裴宣等下回來找我之時,卻發覺我已被你殺死,你知道他會對你生出什麼念頭來嗎?」
譙一森用心忖度,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西儒裴宣臨走之時,表示還要回來與農潤霖一敘;而譙一森卻在他回來之前將農潤霖殺掉,不是很顯然有跟裴宣作對之意嗎?退一步說,裴宣就是不計較農潤霖之死,也會懷疑譙一森急於殺掉農潤霖之故,是因為有什麼事瞞著他。
總之,不論裴宣是不是支持農潤霖,譙一森在他不在之時將農潤霖殺死,將是愚不可及的行為。
但譙一森不願露出氣餒的心意,道:「就算裴宣師兄不諒解我殺死你的舉動,我也不在乎,農師兄,你不用拿他來嚇唬我!」
農潤霖道:「你氣勢已成強弩之末,從你這句話就可聽出來……」
譙一森果然緩緩退了兩步。
農潤霖見狀,故意現出得色,道:「譙師弟!我打賭裴宣和展鵬飛片刻之後就會回到這裡來,你信也不信?」
譙一森和華媚娘的均表露出不解之色,顯然他們真弄不清農潤霖何以要如此推測。
農潤霖微笑著又道:「還有!他們一回來這裡,我便有活命的機會,你們也料到這點吧?」
他說話的聲音充滿把握,使譙一森大感威脅,駭然目注裴宣離去的方向。
他不看猶可,一看之下,心情不禁緊張到極點。
只見西懦裴宣果如農潤霖所料,偕著展鵬飛又已快步走了回來。
兩人一走到北伯譙一森之前,裴宣便道:「師弟!你和華師兄的事,為什麼不事先知會本教所有的人?」
譙一森情急說道:「這事怎能讓第三者知道?」
裴宣不覺笑了起來,道:「果然你們所做所為,都是見不得人的事……」
譙—森怔了一下,漲紅了臉道:「此事全是華師兄籌劃的,我根本不曉得他有沒有知會裴師兄你!」
他將責任推給東君子華人豪,使華媚娘對譙一森的印象更加惡劣。
但華媚娘並沒有開口,其實她對華人豪和譙一森兩人的計劃一直深惡痛絕;她之所以要聽從譙一森的支配,主要的目的只在幫助展鵬飛逃走,以及搞得大偽教雞犬不寧為滿足。
如今大偽教已成閱牆之勢,華媚娘意願已達成了一大半,她只要使展鵬飛脫出大偽教的勢力範圍,於願已足。
因此,華媚娘慎重考慮之後,覺得她已無協助譙一森的必要。
她態度一變,立刻冷冷對譙一森道:「譙一森,你怎可以如此對付我爹?」
譙一森道:「媚娘!咱們都是奉令行事,難道你能否認?」
華媚娘冷笑道:「哼!你後悔了?」
譙一森道:「媚娘!這是什麼話?」
華媚娘道:「那你為什麼要將一切責任推給我爹?」
譙一森顯得有點兒不安,裴宣卻道:「聽說譙師弟連十天的期限也不肯答應?」
裴宣所知道的自然都是展鵬飛告訴他的,是以譙一森恨然目注展鵬飛,道:「姓展的!
我和華師兄今日的行動,全是為了你好,你為什麼要挑撥裴師兄對付我?」
展鵬飛道:「我只是將事實告訴裴兄而已,並無插手你們大偽教私事之意……」
他望了華媚娘一眼,又道:「至於我能安全逃出軟禁的功勞,對不起,譙一森!你一點兒份都沒有,我自然無須領你這份情!」
譙一森道:「我設計讓媚娘有機會將你帶出來,你怎可說我一點兒功勞也沒有?」
他說得委婉已極,足見譙一森也想爭取展鵬飛站到他那一邊。
展鵬飛笑道:「對不起,本人不是隨便就肯接受人家援手的人,要不是看在媚娘的份上,哼!我根本懶得理你!」
譙一森碰了一鼻子灰,卻不敢發怒。
他還想設詞向展鵬飛解釋,華媚娘已說道:「譙一森,你無須再說什麼,反正鵬飛絕不會聽你的!」
展鵬飛立刻道:「媚娘說得不錯,你還是閉上嘴!」
他這一說,是華媚娘意料中的話,但她還是情不自禁投給展鵬飛深情的一笑。
譙一森見狀,不覺打心底湧起一股醋意。
裴宣看得好笑,道:「譙師弟!你以為華師兄會讓你吃到天鵝肉?」
譙一森愕然道:「裴師兄也認為華師兄有免死狗烹的打算?」
裴宣搖搖頭,道:「華師兄會不會等登上教主寶座之後,拿你開刀,我不敢妄自啄置……」
譙一森道:「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裴宣笑道:「我只是建議你不妨試試看華師兄的心意!」
譙一森道:「如何試他?」
裴宣道:「辦法當然以農師兄的意見為最有效……」
農潤霖自始以為西儒裴宣在幫他,當他一聽見裴宣此言,心底不禁一涼。
心想:裴宣敢情想利用此刻的情勢,以得漁人之利。
只聽譙一森想了一想,道:「好吧!我等十天之後再與華師兄殺掉教主也可以!」
西儒裴宣道:「我知道你非答應不可!」
他轉向農潤霖道:「師兄!你也無須自斷奇經八脈,只要閉住右肺經諸穴便行!」
說話之間,農潤霖感到裴宣像是在向他暗示什麼,故意為難的道:「左心經主血,右肺經主氣,我的左心經已受到媚娘房中術所制,如再閉住右肺經,氣血不順,恐不出半月就會咯血而亡……」
裴宣很快說道:「不妨,反正十天之期一到,小弟便會解開師兄您的禁制。」
他不等農潤霖同意,又道:「華師兄幾天內可回莊來?」
華媚娘道:「他臨走時說是三、五天的工夫……」
裴宣道:「農師兄,夠了,如果他對譙師弟有不軌的圖謀,回來一得知師兄你已被殺,一定很快設計譙師弟,你所要證實的事不出十天便知!」
農潤霖歎了一口氣,道:「好吧!就依你的去做!」
他一說完話,立刻毫不猶豫的點住自己的「雲門」,「中府」及「列缺」三穴。
裴宣含笑走到癱瘓在地的農潤霖之旁,探手導氣,檢驗農潤霖是不是已經自製了肺經諸穴。
他行氣一遍,又走回譙一森之前,道:「師兄已自製肺經諸穴,咱們將他藏了起來,在華師兄回來之前,立刻舉喪遍告天下武林!好叫華師弟聞訊趕回!」
北伯譙一森點頭道:「一切由裴師兄做主!」
於是由裴宣和譙一森親自動手,將中州大善人農潤霖扶進仁善莊內安置好,一面發喪通知與大偽教素有交往的武林幫派。
三天之後,諸事處理完畢,展鵬飛取來他隨身寶刀,對華媚娘道:「媚娘!仁善莊非你可居之地,我帶你去一處清淨處所安居,等我俗事一了,再回來探望你……」
華媚娘臻首微點,幽幽道:「看來只有這樣了!」
於是她人內收撿一些衣服,裹了一包銀兩,與裴宣和展鵬飛相偕離開了仁善莊。
三人三騎,投南而走,裴宣見狀問道:「展兄!此去與幽靈谷背道而行,咱們到底要到什麼地方去?」
展鵬飛道:「由此前去大約三天的行程,有一處尼庵極為清靜,我打算將媚娘安頓好了再走!」
裴宣面有難色的道:「這一來一往的耽擱,恐怕要錯過我與徐森的約定,如何是好?」
展鵬飛道:「不將媚娘安頓好終不放心,說不定東君子華人豪一回來就會派人找她……」
裴宣道:嘩師兄不會找她的!」
展鵬飛奇道:「他想利用媚娘爭權奪利,怎會放過她?」
裴宣道:「其實華師兄早在幾天前已回到仁善莊了,如非他同意,媚娘今日也走不成的!」
展鵬飛和華媚娘均吃了一驚,只聽裴宣又道:「這回仁善莊早已雞犬不寧,哈……
哈……南神應高保已喪命,大偽教有朝一日,將是唯我獨尊華媚娘道:「那麼你見過我爹了?」
裴宣道:「見過!他已經發覺北伯譙一森有不穩的現象!」
他頓了一頓,又道:「殊不知我略施小計,打通了農師兄的脈穴,不出三天農師兄就可恢復功力,那時節,華人豪有陰陽令符在手,也難敵農師兄和譙一森的聯手!」
華媚娘道:「譙一森要是不背叛我爹呢?」
西懦裴宣道:「他非叛不可……一來譙一森生性反覆無常,二來他失去了你,又不能獨享陰陽十二指法,對華師兄有不滿的心意,如果再叫他得知農師兄恢復了功力,他勢必迅速投入農師兄這邊!」
裴直分析人微,話說得極有道理。
如依他所料,農潤霖為了爭取幫手以對抗華人豪,也一定會接受譙一森的投誠。
如此一來,他們三人之間勢將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搞得相當熱鬧。
因此裴宣很得意的道:「我先知會了華師兄有關教主詐死的消息,再暗中打通農師兄受制的穴道,取陰陽令符交給譙一森……這一連串事故,將使他們三人都對我感激萬分……」
他說著笑了起來,又道:「然而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我正計劃坐收漁人之利呢!」
展鵬飛聽得甚不舒服,冷冷道:「裴兄,沒想到你還是那麼精打細算啊?」
裴宣怔了一怔,正色道:「展兄很不滿我的作風,對也不對?」
展鵬飛道:「對!你不該如此不顧同門之誼……」
裴宣沉吟一會兒,道:「這是因為不你清楚我們師兄弟間的內情之故他露出怨恨的目光,又道:「其實,若是此事在半年前被我碰上,他們三人怕不已全部被我所害了……」
展鵬飛道:「想是失心丸使你個性大變?」
裴宣道:「這是原因之—……此外,展兄的風範,也是使我改掉不少暴戾陰詐的本性之原因,真的!我有很多次下手除掉他們三人的機會,但我卻不忍下手……」
展鵬飛從他那坦然真摯的表情,也猜得出他所言不假,何況裴宣的確有機會殺掉農潤霖,甚至譙一森。
因此展鵬飛默然不語,華媚娘卻道:「既然大偽教三巨頭自顧不暇,我看鵬飛就不用再送我了!」
展鵬飛還待說話,華媚娘已經又說道:「鵬飛!你只要將那尼庵的去處告訴我便行,反正我帶有銀兩,庵中不會不收容我的!」
展鵬飛見她堅持,於是將崔小筠住過的那座尼庵說了出來。
華媚娘將住處記好,三人遂分手作別。
她含淚望著展鵬飛偕裴宣離去的方向,不禁悲從中來,大有萬念俱灰之感。
且說展鵬飛和裴宣兩人,且停且走,費了五天的工夫,終於進人了蜀境。
他們沿江西行,過瞿塘峽,這一日來到了梁山。
他們在梁山盤桓兩天,一來等待勾魂客塗森,二來他們發現梁山聚集了各路英雄好漢,事不尋常,因此停下來順便刺探一番。
這天晚飯不久,展鵬飛留下裴宣一人在旅店等候塗森,自己信步在街上溜躂。
突然間,他發現前面有十數名行色匆匆的武林人物,走進一家酒樓。
展鵬飛好奇心大起,也自後跟了過去。
當他堪堪踏進店門之剎那,酒樓內猛地秩序大亂,夾雜著驚慌尖叫,掀桌摔碗之聲,許多客人紛紛走避。
展鵬飛抬眼打量,正看到十數名大漢,圍住三名衣著華麗的客人,就在店中動起手來。
他雖不知那十數名殺手的來歷,但他卻可從被圍的三人衣著,認出他們是老狼谷的人。
他們三人力敵十數人圍攻,顯然事出意料之外,不一會兒,便均喪生在那些人手下。
那些人一得手,立刻呼嘯而去。
可是當他們才走出酒樓大門,卻發現展鵬飛一人當門而立,擋住他們的去路。
只見展鵬飛虎目含威,氣勢凜然的橫刀而立,發出冷漠的聲音道:「你們在鬧市中殺了人,就想如此一走了之啊?」
那些殺手許是被展鵬飛的神情鎮住,良久才有人接腔道:「尊駕是誰?」
問話的居然是一名女子,而且聲音瀝瀝鶯鶯,好聽之極。
展鵬飛不覺怔了一怔,道:「在下展鵬飛。姑娘是什麼人,何不將蒙面巾掀下來?」
原來那十數名殺手全部用黑巾蒙面,想來不願人家看出他們的真面目。
那女人輕笑道:「要知道我們是誰不難,尊駕如有興趣,何不跟我們到郊外一敘?」
展鵬飛心想:這女子想騙我到郊外殺之滅口,我豈是怕事之人。
於是他道:「可以!但你們這一走,這酒樓出了命案,必將受官司之累,姑娘應該有個安排才行,否則嫁禍善良百姓,非武林人物處世之道!」
那女子想了一想,道:「好,我將屍體帶走,給點兒錢兩打點,可以吧?」
展鵬飛立刻同意,道:「可以!」
那女子旋即吩咐手下將那三名老狼谷門人的屍體一併帶走,並給了一筆銀子,讓店家打點官司,及整理被弄壞的器物。
一切辦妥之後,展鵬飛果然隨那些殺手,快步走出梁山鎮外。
鎮外人煙稀少,尤其人晚之後,更難得看到行人。
他們一行在一處空曠之地停了下來,展鵬飛打量四周環境,將藍電寶刀拔了出來,道:
「你們如想殺我,此地正合適!」
他寶刀一出鞘,黑暗中閃動著眩人的藍光,氣勢相當凜人。
不料那女子卻將面巾扯了下來,道:「展鵬飛!你不認得我了?」
展鵬飛窮國一望,只見黑暗中晃動著一張明艷逼人的黛臉,不覺皺眉道:「在下委實記不清姑娘是誰?」
他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又道:「你們莫非是燃犀府的人?」
那美艷的少女嫣然一笑,道:「你再仔細瞧瞧,我到底是誰啊?」
這回展鵬飛看得甚是詳細,心底一震,道:「姑娘是是無邪仙女?」
那女子嫣然笑道:「幸虧你還認得我,否則我今晚可真是下不了台……」
展鵬飛也爽朗笑道:「果然是威名震天下的三陰教教主無邪仙女,真想不到以姑娘一派之尊,會親自率人到這種小地方來!」
無邪仙女道:「大名頂頂的展鵬飛都來了,我哪會放棄這場熱鬧?」
展鵬飛打個哈哈道:「好說!三陰教大舉來此,必有所發現吧?」
無邪仙女道:「這要問你呀?」
展鵬飛恍然道:「哦?原來你們是跟著我而來的?」
無邪仙女坦然道:「不錯!」
展鵬飛奇道:「這就怪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到這梁山地界來,你們跟來於什麼?」
無邪仙女道:「這話固然不假,不過想將火狐內丹奪取到手的話,跟你絕錯不了!」
展鵬飛道:「你也認為得到火狐內丹的人,非我莫屬?」
無邪仙女道:「嗯!非君莫屬!」
她語意極為肯定,使展鵬飛大感興趣,道:「教主這話有何根據?」
無邪仙女道:「據我所獲的消息顯示,至少有三、四股勢力極大的幫派業已或公開或暗助的方式,開始協助你進入幽靈谷,我這消息正確把?」
展鵬飛心想:無邪仙女的消息並非無的放矢,因為他早已接受了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晉的幫忙。
但是無邪仙女所謂有三、四股幫派,連展鵬飛也想不出是什麼人暗中在助他。
然而無邪仙女神情極為凝重,不似是信口雌黃,隨便胡扯的。
那麼,無邪仙女真有證據證明有人暗中在幫忙展鵬飛,以奪火狐內丹了?
這事連展鵬飛自己都不知道,當然不能不探究個明白。
於是展鵬飛問道:「憑良心講,我還未發覺有人暗中助我,教主怎會知道?」
無邪仙女道:「我自然知道,須知這一年來,我已在默默監視各派奪取火狐內丹的行動!」
展鵬飛道:「那麼據教主所知,有些什麼人暗中助我?」
無邪仙女屈指算道:「第一個人就是燕雲大俠狄仁傑……」
展鵬飛忙道:「慢著!狄大俠到目前為止,我連他的人都沒見過,怎能說他幫過我的忙?」
無邪仙女道:「你雖然沒有見過燕雲大俠狄仁傑,但你卻見過靈貓勞典,對也不對?」
展鵬飛吃了一驚,道:「教主的消息可真靈通……」
無邪仙女道:「坦白講,你的一舉一動,我知之甚詳……何況靈貓勞典見過你,也並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我豈有不知之理?」」
展鵬飛道:「是啊!但教主怎能憑我和勞前輩見面的事,來推定狄大俠在私下幫助我!」
無邪仙女美眸一轉,道:「狄大俠處處提攜你,並警告六大門派的人不准動你一根汗毛,難道你不知道?」
展鵬飛確是不知道,是以攤手道:「這事我真是不知道!」
無邪仙女深深望了他一眼,好像要證實展鵬飛是不是在撒謊。
當她發覺展鵬飛神色泰然之時,道:「你如果真是不知道狄大使在幫你的話,那麼,這事就叫人想不通了……」
展鵬飛追問道:「你先說說看狄大俠幫了我什麼?」
無邪仙女道:「他命令靈貓勞典代傳武技,使你有更大的憑借進入幽靈谷!」
展鵬飛想起了勞典冒雨進人天池官的事,想想無邪仙女之言,登時醒悟。
於是他道:「狄大俠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無邪仙女道:「這就是令我不懂的地方……還有,藥宮雷芸君也開始支持你進人幽靈谷……加上七星教的高晉,還有本教的協助,你的勢力不是夠大了嗎?」
展鵬飛表情相當凝重,默然沉思。
片刻之後,無邪仙女忍不住道:「你在擔心什麼?」
展鵬飛道:「我正在想:假使你的消息不假,那麼幽靈谷之行,將是一件極危險又可怕的事。」
無邪仙女道:「幽靈谷本來就不是容易進得去的,何況通靈的火狐,也不易抓到!」
展鵬飛搖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這些……」
無邪仙女道:「這樣看來,你不但有把握進人幽靈谷,而且有辦法捕抓火狐?」
展鵬飛道:「這事雖然也有困難,但要應付狄大俠及六大門派則更難!」
無邪仙女露出輕鬆的表情,道:「有我全力支持你,這些事也就不難了展鵬飛道:「你錯了!我所說的難,難在幫忙的人太多,使人須得分心應付……」
他頓了一下,又道:「假使你再插上一手,豈不使我難上加難嗎?」
無邪仙女恍然道:「嗯!事實的確如你之言……你委實不能不考慮那些主動幫你的人,都打著什麼算盤!」
展鵬飛道:「是呀!就以貴教為例,難道說會沒有抱著某種企圖?」
無邪仙女坦然道:「自然有目的才會幫你奪取火狐內丹……不過,我敢說,我的目的決計不會跟他們一樣!」
她停了一下,等看清楚展鵬飛的表情,才又道:「大多數設法想幫助你的人,莫不是為了取得天魔令,但我卻不然!」
展鵬飛笑道:「你不是為了天魔令而幫忙,那麼你的胃口可能更大,對也不對?」
無邪仙女道:「你錯了,展鵬飛!」
展鵬飛訝道:「難道說你無所求於我?」
無邪仙女正要回答,展鵬飛又接著道:「你要是說出幫我沒什麼條件之類的話,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
無邪仙女嫣然笑道:「我幫助你當然有條件,只不過不像他們為的是天魔令而已……」
展鵬飛道:「什麼條件?我做得到嗎?」
無邪仙女道:「當然做得到!」
展鵬飛問道:「你說說看!」
無邪仙女道:「你要是答應不插手我併吞六大門派之事,我就全力支持你進人幽靈谷奪取火狐內丹!」
展鵬飛怔了一下,道:「慢著!你提出這個條件之時,有沒有考慮到兩個問題?」
無邪仙女反問道:「什麼問題?」
展鵬飛道:「第一個問題,我是不是有能力阻止三陰教併吞天下武林之事?否則你就無需求我不管,對不對?」
無邪仙女道:「武林之大,大概只有閣下夠資格與我們三陰教為敵!」
展鵬飛哈哈大笑,道:「教主真是抬舉我,但不知有何根據?」
無邪仙女道:「這無須根據,單只直覺就夠了!」
展鵬飛聳聳肩,道:「直覺?這話太玄了吧?」
無邪仙女很慎重的道:「我這一雙眼還沒有瞎,心境亦清楚得很,絕計不會看走了眼!」
她堅持如此是她自己的事,展鵬飛自然不會為這件事跟她爭辯。
展鵬飛忽然記起剛才無邪仙女率眾屠殺老狼谷門下的事,恍然道:「你想在這巴蜀道上,截殺所有企圖前往幽靈谷的武林人物?」
無邪仙女眸中閃動著駭人的殺機,道:「不錯!但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已!」
展鵬飛道:「難不成你還有更驚人的屠殺計劃?」
無邪仙女道:「當然!截殺巴蜀道上的同道,只是行動的配合而已,乘機直搗各派總壇,動搖各派的根本,才是我最主要的行動!」
展鵬飛想了一下,道:「你的野心不小,可惜有點兒不自量力!」無邪仙女道:「不自量力?哈,哈,斷腸府已潰不成軍,燃犀府此刻也許正步上斷腸府的後塵,六大門派已去其二,剩下的七星教、大偽教及老狼谷,也在我掌握之中,我太不自量力?」
展鵬飛笑笑,道:「但我卻不能因此而接受你的條件,是不是?」
無邪仙女呆了一下,顯然她弄不懂展鵬飛這句話的意思。
展鵬飛乃道:「因為你將成為其餘五大門派的公敵,我怎能再接受你的幫助?」
無邪仙女淺淺一笑,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吧?」
展鵬飛也笑道:「何以見得?」
無邪仙女緩緩道:「因為據我所知,你並不是個怕事的人……」
展鵬飛道:「那要看什麼事你懂吧?」
無邪仙女道:「我當然懂!」
她一面說話,一面自袖中掏出一張紙條,素手一揚,將那紙條丟給展鵬飛。展鵬飛順手接來,還不及打開來看,那無邪仙女已經說道:「那是一張前往幽靈谷的路徑圖,以及進人幽靈谷的方法,可以省去你很多摸索尋找的時間,你留著吧!」
她一說完話,不待展鵬飛有所表示,立即招呼她的手下,撇下展鵬飛而去。
展鵬飛等她走遠,藉著月光將紙條打開,僅僅看了一眼。
背後突然有人說道:「展兄!三陰教主無邪仙女,果然名不虛伶……」
展鵬飛不用回頭,也知道來的是西懦裴宣。
他繼續看那紙條,等裴宣走到他的跟前,才抬眼對他道:「你來了很久了?」
裴宣道:「來了好一會兒了!」
展鵬飛發覺裴宣神態極為悠閒,不禁大是奇怪,瞪眼凝視著他。
於是他改了活題,道:「好吧!我再問你第二個問題……」
無邪仙女作了一下手勢,要他接下去說,展鵬飛遂又道:「第二個問題是,就憑你們三陰教能助我奪取火狐內丹嗎?」
無邪仙女道:「事情當然沒有那麼簡單,不過,有我支援,自是比你一人單槍匹馬去闖,成功的機會要大!」
展問飛正要開口,無邪仙女又打斷他的話道:「何況動員本教協助你的事,我早已計劃好,並已付之實施……」
展鵬飛忽然記起剛才無邪仙女率眾屠殺老狼谷fi下的事,恍然道:「你裴宣被瞪得有點兒不大自在,道:「你瞪著我於嘛?」
展鵬飛突然冷哼一聲,「鏘」的將藍電寶刀剪在手中。
裴宣大吃一驚,退了三、四步,惶然道:「展兄!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展鵬飛冷冷道:「你有什麼事瞞著我!」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使西儒裴宣心底一涼。
他一面徐徐後退,一面期期說道:「展兄!你……你將刀子收起來,聽……聽我說…」
展鵬飛依言納刀入鞘,喝道:「說!你和無邪仙女在搞什麼鬼?」
裴宣吞了吞口水,道:「說來話長……展兄!你怎會知道?」
展鵬飛道:「因為無邪仙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告訴她!」
裴宣道:「塗森呢?塗森是三陰教的護法,他的嫌疑比我更大呀?」
展鵬飛道:「我的事絕不是塗森告訴無邪仙女的……」
裴宣道:「為什麼?」
展鵬飛道:「哼!塗森根本不知我到過天池藥宮,和碰見靈貓的事,無邪仙女怎有可能自他口中得到這個消息?」
他頓了一頓,又道:「這事是我們離開大偽教前來這梁山途中,我才向你提起的!」
裴宣聳聳肩,道:「展兄心思慎密,竟能聯想到這些事……不錯,是我告訴無邪仙女的!」
展鵬飛道:「不但如此,今晚無邪仙女弓哦來此,也是你裴宣安排的吧?」
裴宣坦然道:「嗯!正是我安排的!」
他回答得那麼爽快,倒叫展鵬飛大感意外。
因此展鵬飛沉吟一下,才道:「你一定有解釋的理由對也不對?」
裴宣道:「展兄先別動氣,我一定把事情解釋到令展兄滿意為止!」
展鵬飛道:「你說吧!」
裴宣遂道:「展兄是不是有個叫阿平的師弟?」
展鵬飛道:「我師弟阿平跟此事有什麼關係?」又說道:「是阿平支使你出賣我的?」
裴宣苦著臉道:「展兄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我都是為了你好,幾時出賣了你?」
展鵬飛有點兒發火,道:「你要是敢誣賴我的兄弟,今晚我絕不饒你!」
裴宣一臉委屈,道:「展兄!你大概還不知道三陰教的金童,便是你的兄弟阿平呀?」
展鵬飛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金童?阿平是三陰教的什麼金童?」
裴宣道:「金童職位,在三陰教來說,是總護法之一,與玉女並列教主無邪仙女之下……」
展鵬飛心知裴宣沒有拿這事騙他的理由,聞言口中哺哺說道:「胡鬧!胡鬧!阿平為什麼這樣糊塗,投人無惡不作的三陰教?」
裴宣微微一笑,道:「展兄!還有一個消息說出來,恐怕更叫你震驚不已呢!」
展鵬飛神色倏變,道:「還有什麼比阿平出任三陰教金童的消息更驚人的?」
裴宣道:「你可知道三陰教的玉女是誰?」
展鵬飛一聽裴宣的語氣,心知三陰教玉女必定跟他大有淵源,忙問道:「誰是三陰教的玉女?」
裴宣徐徐道:「徐佳佳!」
展鵬飛「啊」了一聲,道:「是她?會是師妹徐桂佳?」
裴宣道:「展兄僅有的一弟一妹,一個是三陰教的金童,一個是無邪仙女座前的玉女,你說,我怎能不顧展兄的情面,不將咱們前往幽靈谷的事說出來?」
展鵬飛雖知裴宣這一番話是推托之詞,但他沒有斥責裴宣的意思。
此刻他已開始猶豫不決起來,他想:我應該先找到火狐內凡,還是掉轉頭查明阿平和佳佳的事情?
阿平和佳佳是展鵬飛僅有的兩個親人,也是他的師父遺命要他好生照顧的人。
如今,他們兩人居然都投入了三陰教,當上了金童玉女。
這叫展鵬飛如何向已死去的師父交代?
雖然他不惜參與天魔令的爭奪,為的是將來好清理師門五行派的門戶,及解決師門與快劍門的恩怨。
因為他深知得不到天魔令,憑自己一身武功,決計無法與快劍門的十二快劍大陣抗衡。
所以他不顧一切的投入江湖爭權奪利的漩渦之中。
萬沒想到,他的師弟阿平和師妹佳佳,竟然會失足側身邪教,擔任三明教的金童玉女,怎不叫展鵬飛為之痛心不已?
展鵬飛歎了一口氣,下了決心道:「裴兄!咱們回城去吧!」
西儒裴宣道:「回梁山?豈不又要耽擱下去嗎?」
展鵬飛已轉身欲走,裴宣忙又接過:「咱們何不於脆趕往巴中,準備進人幽靈谷?」
展鵬飛停步搖頭,道:「不!我先要找到阿平和佳佳,將他們的心意探個究竟,問問他們何以要自甘下流,投身三陰教中!」
裴宣急道:「不行啊,展兄!金童玉女也不知在什麼地方,咱們這一回去尋他們,不知要花多長時日!」
展鵬飛道:「在沒有弄清楚阿平和佳佳的處境之前,我哪有心情到幽靈谷去?」
裴宣看到展鵬飛大步而去,已沒有改變心意的可能,匆匆追上一步,道:「展兄!你這一去恐怕會弄砸了阿平的計劃!」
展鵬飛訝然停了下來,回望裴宣道:「這話從何說起?」
裴宣道:「憑良心講,真正內幕我可不知道,不過我看得出阿平聰敏伶俐,他雖然身在三陰教,但真正被利用的是無邪仙女,而不是阿平或佳佳!」
展鵬飛有點兒相信裴宣之言,因為正如裴宣所說的,阿平計智過人,無邪仙女想佔他的便宜,還真不容易。
但這些僅是猜測之詞而已,展鵬飛仍不放心阿平和佳佳的處境。
於是他考慮了一下,仍舊提步欲走。
西懦裴宣卻又道:「展兄!阿平有一句話要我轉告你,請你聽了之後再決定是否去找他!」
展鵬飛道:「什麼話?快說!」
西儒裴宣道:「阿平說:事在明春,要我轉告你目前應以天魔令為重展鵬飛憬然忖道:明春是我們跟快劍門一決雌雄的時日,如此看來,阿平是有心人呀?
他心知「事在明春」這句話,絕不是裴宣可以捏造出來的,因為除了阿平之外,沒有人知道他與快劍門的這一段過節。
展鵬飛當下輕鬆不少,笑著對裴宣道:「阿平既然這麼說,我就不去尋他了!」
裴宣想不到一句話就叫展鵬飛回心轉意,忙道:「我們往巴中?」
展鵬飛道:「嗯!到巴中去,不要忘記留下暗記給塗森……」
裴宣道:「當然,我們先到巴中等塗森,然後一齊進人幽靈谷!」
展鵬飛點頭稱善,那裴宣立刻轉身而去;不一會,拉來了兩匹牲口。
展鵬飛見狀笑道:「你好像算定我一定會跟你一齊走似的,居然早將牲口都準備好了!」
裴宣道:「我要沒有這個能耐,哪夠資格陪你同闖幽靈谷呢?」
這雖是一句戲言,卻給展鵬飛很大的感觸。
幽靈谷之行危險重重,還不知要碰上多少難關,要沒有不夜城主高晉逼使裴宣和塗森兩人陪他走這一遭的話,他還真沒有勇氣獨闖哩。
兩人縱騎而馳,踏著夜色,朝巴中直放。
這一路,越來越見荒涼,而且崎嶇難行,花了一天一夜,才北行穿過申家灘。
兩天之後,來到了江口,離巴中已僅一日行程而已。
但他們在江口一帶,卻發現大批武林人物,嚴密戒備,好像在搜捕敵家似的。
展鵬飛不敢大意,他留在江口郊外的一座山神廟,命裴宣先人鎮一探。
半個時辰不到,裴宣已去而復轉,說道:「展兄!那些武林人物,居然是永不在江湖露臉的五行派和快劍門的人。」
展鵬飛吃驚不已,忖道:想不到本門叛逆,竟然和仇家快劍門聯合起來。
他心裡有些激動,表情極不自然,裴宣看一眼後,詫然問道:「展兄好像用五行派和快劍門的人有什麼過節?」
展鵬飛恨然道:「不錯!」
裴宣從未看過展鵬飛表現得如此憤怒,皺眉道:「既是如此!我們最好繞過江口,不要碰上快劍門的人……」
展鵬飛訝道:「繞道?繞道得多花上數天的工夫,再說別的地方難道就沒有快劍門的人等在那裡?」
裴宣沉吟一會,道:「但也不能往江口直同!」
展鵬飛問道:「這是什麼道理?」
裴宣道:「第一,快劍門和五行派封鎖通往巴中的道路,可能是為了搜尋你!」
展鵬飛覺得他的推斷有道理,所以沒有插言。
西儒裴宣乃又道:「第二,我們雖未必就闖不過他們的封鎖,只是一碰上他們,你的心緒必亂,這對我們不利之至!」
展鵬飛不能不佩服裴宣的觀察人微,他竟能從他激動的言表,推測出他對快劍門的仇恨。
裴宣說得有見地,設使展鵬飛與快劍門之間,有難解的仇恨,此刻還是不碰上為妙。
一來展鵬飛情緒不佳,二來對方人多勢眾,有備而來,不論從任何方面去考慮,對展鵬飛都是不利的。
展鵬飛經裴宣一番分析,很快的將怒火壓了下去。
廢然歎道:「咱們繞道而行吧……」
裴宣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反正多讓那些人活幾天,對展兄也沒有多大損失,對也不對?」
展鵬飛頷首道:「我忍辱苛且,有朝一日必要快劍門加倍償還!」
裴宣道:「展兄放心!你的意願必然得償,而且時日馬上就可到來……」
裴宣此言絲毫沒有拍馬屁的意思,因為他和展鵬飛相處日子已久,深知誰要跟展鵬飛作對的話,必是瞎了眼才敢這樣。
因為他闖蕩江湖半輩子,直到碰上展鵬飛,才深深體會出「後生可畏」這句話。
裴宣經驗老到,閱人無數,要不是折服於展鵬飛的武功才智,人品氣度,豈肯追隨他那麼久?閒話表過,再說展鵬飛和裴宣決定繞過快劍門和五行派在江口的攔阻之後,立即放馬西行,往儀隴而去。
他們快馬加鞭,打算在快劍門發現他們的蹤跡之前,先趕到儀隴。
到了儀隴之後,他們決定突然北行,越過思陽河,直趨巴中,然後北行人山,尋找幽靈谷。
但他們計劃雖好,無奈他們的行蹤早在快劍門監視之下。
因此他們還沒抵達儀隴,快劍門已在儀隴四郊布下了天羅地網。
快劍門的行動如此迅速,連裴宣都沒有意料到。
他和展鵬飛兩人馬行甚速,殊不料快劍門行動更快,因此當他們發覺被人盯上梢之時,莫不驚異不已。
裴宣首先發現情形不對,他將馬兒放緩,靠近展鵬飛道:「展兄,我們被盯上了!」
展鵬飛神采一揚,道:「既被盯上,乾脆於上一場算了!」
裴宣搖頭道:「使不得!敵情不明,動起手來,我們吃虧太大!」
展鵬飛道:「那麼你有什麼辦法擺脫他們?」
裴宣道:「只要咱們維持不跟他們動手的局面,日落之前,我們大概可以脫身!」
展鵬飛露出趣味盎然的表情,道:「你好像蠻有把握的樣子?」
裴宣道:「當然!因為我已暗中聯繫三陰教,不出一個時辰,他們在這附近的人手就會趕來支援我們……」
展鵬飛縱聲笑道:「你真已決定和三陰教攜手合作了?」
裴宣聳聳肩,道:「情勢所迫,我們要是不與三陰教合作的話,看你如何安然闖過儀隴城外?」
展鵬飛道:「不過我要提醒你,這事假如被七星教知道,你不怕高教主剝你的皮?」
裴宣道:「有你擔待,我便不怕高晉找麻煩,你說對不對?」
說話之間,兩人已離儀隴僅一里之遙,裴宣突然在一株大樹之前駐馬道:「咱們下來休息一會兒!」
展鵬飛當先下馬,道:「對!咱們裝成不急於趕路,快劍門便不至於向我們動手……」
裴宣也下了馬,兩人將牲口控好,就在樹下吃著於糧,嗑牙聊天。
他們悠閒的消磨了半個多時辰,那些監視他們的人,果然沒有過來招惹。
裴宣料得不錯,離日落之前不到半個時辰,那些監視他們的快劍門高手,突然撤離一於二淨。
展鵬飛望著裴宣微微一笑,道:「看來咱們可以上路了?」
裴宣一躍而起,道:「是時候了,再不走萬一快劍門打退了三陰教,咱們就走不成了!」
當下兩人匆匆就上道,繞過儀隴城郊,背行趕往巴中。
可是事情並未如裴宣意料的那麼順利。
這一日,他們在巴中僅有的一家客棧住下,突然接到快劍門留下的一封便箋。
展鵬飛拿著那封便箋一瞧,只見寥寥數言寫道:「今日午時南門廟一晤,否則塗森人頭落地!」
裴宣也知道了便箋的內容,他道:「塗森竟然落人快劍門的手中,其中會不會有詐?」
展鵬飛道:「塗森循著我們的暗記而來,很有可能已抵巴中,快劍門截獲了他之事,可能不假!」
裴宣埋怨道:「塗森也真大意,居然叫快劍門查出他是我們的夥伴之一!」
展鵬飛道:「此刻不是埋怨的時候,我們趕快設法救他!」
裴宣道:「救他?難道你看不出快劍門所設下的陷阱?」
展鵬飛道:「不論這陷講有多危險,我們都必須搭救塗森!」
裴宣搖手道:「沒有塗森,我們照樣可以進人幽靈谷,我看救他的事不用談了!」
展鵬飛按刀而起,冷冷道:「你不救他,我也不願勉強,但你要明白,我是非跑一趟南門廟不可的!」
他話一說完,果然推門面出,一個人走出店外,打聽了南門廟的去向,逕自而去。
片刻之後,展鵬飛已找到了南門廟,這時離午時已然不遠。
但南門店在正午的陽光照射之下,除了蕭風落葉之外,竟是空蕩蕩的。
展鵬飛拾級踏人廟殿,驀覺四周湧起一陣殺氣。
只見他濃眉一皺,冷哼一聲,道:「朋友!既然約展某人來此,何不現身一見?」
殿堂中仍然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展鵬飛微感不耐,抽出藍電寶刀,緩步走入殿中。
他才走了兩步,候地看見佛殿之前,吊著一名赤膊的漢子,在半空中飄蕩著。
展鵬飛停步凝望,一眼便認出那人正是勾魂客塗森。
只見他上身傷痕纍纍,顯然受過酷刑逼供。
不過塗森的一雙眼睛,仍然奕奕有神,正瞪著走向他的展鵬飛不放。
展鵬飛與他四目交接,霍地發覺塗森的眼中,透出一層焦急。
他驀然警覺,停步道:「塗兄!你無礙吧?」
一面隨口與徐森招呼,展鵬飛一面耳聽八方,偵查四下的情況。
徐森一見展鵬飛早有戒備,眸光轉趨柔和。
這變化雖然極其微不足道,但展鵬飛已體會到塗森的警告,運功戒備。
說時遲,那時快。
突然四週一起「喀嚓」之聲。
展鵬飛不待敵人箭雨射到,一個提氣縱身,快逾閃電,射向徐森。
離塗森三尺不到,展鵬飛寶刀一劃,將吊住塗森的繩子割斷!
然後攔腰抱住塗森,一招「鷂子翻身」,勢如電射,躍上殿中正梁。
這些動作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因此快劍門暗襲的弩箭,雖然宛如驟雨射至,展鵬飛還是及時將塗森救上屋樑。他將塗森放好,道:「塗兄,你守在此處不要動,待我破了他們埋伏,再來會你!」
塗森道:「展兄小心!快劍門高手很多,千萬不可大意!」
展鵬飛頷首道:「在下省得!」
他虎目一張,從高處將四下埋伏仔細打量。這時殿內殿外人影幢幢,但仍然寂然無聲。
展鵬飛心底一震,對塗森道:「看不出快劍門此次重現江湖,氣勢如此之壯!」
塗森一曬道:「展兄有所不知,快劍門聯合了五行派,挾持九大門派之一的武當派東山再起,其勢力已超天下各派甚多!」
展鵬飛聞言道:「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偏偏在這當口,卻突然出現了如此勁敵!」
塗森道:「本教教主無邪仙女亦有如此意外之感,不過……據兄弟所悉,快劍門本無意這麼快出現江湖,據說他們還沒有把握可以縱橫天下!」
展鵬飛道:「可是此刻他們不是已公然在武林活動了嗎?」
塗森道:「據說這是不得已的事,因為他們不想讓你進人幽靈谷!」
展鵬飛道:「這倒真有趣,想不到快劍門還不敢不提防著我哩!」
塗森訝道:「想來快劍門與展兄有什麼深仇大恨!」
展鵬飛眼中爆出怒火,道:「有不共戴天之恨……」
塗森詫然仰望展鵬飛駭人的神色,正想開口。
那佛殿之外,突然「唰、唰」丟進好幾支火把進來。
不問可知,快劍門顯然想用大火燒殿,將展鵬飛和塗森逼出殿外,然後以亂箭射死。
這方法雖然很卑鄙,但相當有效。
片刻之後,那佛殿之中,已燃起熊熊烈火。
展鵬飛和塗森雖然高跨在正梁之上,可是他們心中均很清楚,不出片刻,那烈火必將逼使他們非往外逃走不可。
大火一下子旺盛起來,在外面的快劍門高手,仍然不斷的投人助燃之物,使火勢越發不可收拾。
展鵬飛一見時間緊迫,匆匆道:「塗兄!待我背你往外衝!」
塗森道:「不妨!你在前面殺條血路便行,我傷的勢不打緊,自信還可跟上你!」
展鵬飛點頭道:「如此甚好!走!」
他一手提著藍電寶刀,一手扶著勾魂客塗森,微微一縱,躍過火堆,疾向殿外大門而去。
才三、四個縱落,他們兩人已奔出殿外石階之上。
但人還未站穩,突然弓弦之聲四起,颼颼連聲,從四面八方射來一陣箭雨。
展鵬飛喝聲「快退」,那塗森被他就勢一推,人往殿內撲去。
在這同時,展鵬飛寶刀舞起一陣刀光,護住了全身上下。
他且拒且退,不久也退人了殿中。
他們兩人一進人殿中,外頭箭陣立刻停止。
塗森躲在大門之旁,喘著氣道:「展兄!他們企圖將我們困死在烈火之中,我們該怎麼辦?」
展鵬飛眼見著半座大殿已陷入大火之中,心裡也有點兒焦急,道:「讓我再衝一次,看看能不能殺掉他們幾個弓箭手,好讓我們離開此地!」
他不待塗森表示意見,馬上提刀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