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寂心、燕孤鴻、寒冰心等絕代豪雄的時代、被冠上「蕩世」的稱號。
後人對「蕩世」的評語是:「俠不俠,惡不惡,人不人,罪非罪,魔非魔,只有生與死交纏的風雲亂舞的奇絕時代。」
而揭起「蕩世」風雲的「寂夜三戰」,也在朝曦漸升之際,緩緩落幕。
落幕於光曦來到的一瞬。
司徒千秋,真是個好對手!
獨孤寂心沉寂已久的熱血,完全散發開來。
他那深深伏於體內的戰意,熾烈到令他自己不由地心駭。
一陣又一陣滾燙的、瘋狂的、嗯!應該可以就是,激盪的快感,深深地錐入他的心中。
他迷離。
這種狂熱的情緒,衝擊再衝擊,一波波的,沒有歇停。
他的胸中充斥著悶塞的填物。他不吐不快!
「你也是,嗜血的怪物。」司徒千倏地說。
獨孤寂心驚然一驚。
是啊!他到底怎麼了?他步入江湖,並不是為了鬥殺,而是為了師父未完的心願。他是為了報答師父那份情意,才跨足於血殺的武林。
他怎能沉迷於搏殺的血熱當中?
怪物?他是怪物?一頭染滿鮮血的怪物?是嗎?
司徒千秋的貿然一語,狠狠地敲到獨孤寂心的心中。
他……?
掙脫!
一股急欲釋出,想要掙除,想要脫離的情緒,於心口間深深徘徊著。
苦澀的痛,牽扯著腦中的回憶。
「不論你的決定是什麼,師父永遠支持你。」
師父那溫厚的聲音,在腦際迴響著。
是啊!在這世上,曾有一個人,全心全意護著他。即算整個天下的人,都成為他的敵人,還是有那麼一個人會永遠支持著他!他根本不需要彷惶!根本,不需要!
「孤獨人。孤獨心。寂寞途。寂寞行。」
他原本就知道,這條路是寂寞的,不是嗎?
混亂的思緒,漸漸糾在一起,不再雜散紛亂。
他是「孤獨」。第五宿「孤獨」。但他也是他。
他,就是,他!
他有他想要的東西。因為,他厭惡生命的脆弱,厭惡命運的縛手縛腳,厭惡人性虛偽作詐。
所以,他相信!他相信,人應該可以選擇,可以選擇更好的一生。
只要,只要走出生與死的迷宮。
生死之謎,只有在生死之間,才解得開。
他該不用去在意,血腥殺戮這等字眼。因為,生命的格局,必須要生命作為代價,才能勘破。應該是這樣的吧!
他,司徒千秋,很樂意。獨孤寂心知道。
司徒千秋很想再一次突破,武道的突破,生命的突破,人間的突破。
看著司徒千秋深藏在眼中的哀意,獨孤寂心很清楚,司徒千秋並不眷戀,世間的財、名、權,他要的是「解開」命運的枷鎖!
為什麼?
為什麼世間總有無盡的悲傷?為什麼戰爭、奪權、強欺弱、眾凌寡這種令人煩厭的事層出不窮?
就在獨孤寂心看出司徒千秋眼中的深意時,司徒千秋也同時明白,獨孤寂心追尋的是什麼?
剎那間!
獨孤寂心和司徒千秋齊地大笑起來,就像多年交心的朋友。
朋友!多麼新奇的詞。獨孤寂心飄泊半生,終於也有個朋友。哈!朋友。
一絲柔柔的光芒,輕輕的映入眼簾。
一絲、一撮、一道,到一片、一團,整個撲面罩下。
獨孤寂心瞇眼一望,抹了淡妝的天邊和慵懶的紅霞,以及兀自昏沉的乳白暈,拱著仍帶睡意的太陽,慢慢升起。
倦懶的日芒,舒舒服服的,如風掠過大地。
同一時刻,正在屋中深談的燕孤鴻、碧月夜,也受到北土特有的熾熱如火的烈日的芒照洗禮。
而放走王尉等「激驍部」餘生的人的寒冰心,則無語靜靜地看著,蒼白纖弱的太陽,晃晃悠悠地飄浮於虛空。
獨孤寂心全身籠罩在純白迷目的暈光下。
他們各自看著東出的太陽。
世界從不曾停止轉動。
他們在人間,憑著他們的智慧與力量,永毅地仁立著。
他們佇立於世界的詭異流動中,一生無悔!
是的,他們無悔!
「寂夜三戰」,於日暈俯照下落幕。
武林的新契機展開。
一個全然煥燦的新局面、新氣象、新爭逐,正隱隱形成。
「蕩世」來到!
司徒千秋異常柔和地道:「你我之戰,總有完結的一日。但,卻不是今日。你可反對?」
「不。」獨孤寂心贊同。
「你尚有要作的事?」
「有。」獨孤寂心承認。
「與你一戰,我的疑惑解了大半。下次再碰面,你見到的我,必將是全新面蛻變的我。」
獨孤寂心一笑,寂寞地笑。「彼此。」
「我等你!」司徒千秋傲笑道。
「等。」獨孤寂心也作出應承。
「只要,你一覺得塵世之事盡了,就是我們再度決戰的時候。我很 期待!今日一別後,我將無限期閉關,直到本人達到我所能突破的最極限。」
「好。」
接著,司徒千秋愛憐地望著司徒蕾:「我這小妹,智計過人,天賦非凡。可惜,未曾受過江湖風暴的血雨練歷,還是璞玉一塊。這一段日子,就讓她跟著你闖蕩武林。」
「呃?」獨孤寂心不免有些目瞪口呆。要他帶著顯然鬼計多端的「白手」司徒蕾?
獨孤寂心還來不及提出異議,司徒千秋已是長身飛起,且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
凡塵俗事再擾我不得。從今起,『問天樓』退出『黑盟』。小妹, 『黑盟』是好是壞,再與我們無關,再非我們份內事。你好好去經歷人生的情、愛、苦、樂。獨孤兄,一切拜託。
後會有期!」
一番話說完,司徒千秋早便閃入「問天」頂層。
獨孤寂心只能定定看著他離去。想不到才得了如敵似友的朋友,司徒千秋就丟了一個燙手山竿給他。
獨孤寂心望了望始終沒出聲,作文士打扮的司徒蕾。
她那凝如星光的雙眸,正積聚一溜清淚,欲要奪眶點出,備添與她先前的精智表現,大為相異的可憐楚楚的麗色。
司徒蕾見他看著她,飛快地拭掉眼淚,白了獨孤寂心一大眼,目中的狡黠,實在使獨孤寂心不放心。
想來不禁苦笑! 「孤獨」,若他身旁多了這智比天高的女策士,那他可還是「孤獨」?
「大哥這個笨蛋,竟自己溜去閉關。哼!不過……也好,那本姑娘也就不必處處收斂。」司徒蕾兩眸放芒,剛才的清麗樣,已是無餘。
獨孤寂心只有沉默。
沉默於天地俱明的山色裡。
獨孤寂心負手,望著高聳的「問天樓」。
「黑盟」少了「黑白手」,便再也不是「黑盟」。
雖然,「問天」的退出,會帶來「黑盟」各派的爭權,導致江湖的風雲亂蕩。但……還是值得的吧。他想。
想不到,他竟能憑自己一人之力,挑去「黑盟」的最強象徵「問天樓」。想不到!但,司徒蕾可會照辦?思起這一點,獨孤寂心一點把握也沒有。
畢竟,光是「白手」的智慮,便有足夠凝結起「黑盟」一切勢力的實力。
「喂!」
獨孤寂心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喝!司徒蕾著上一式淡黃色的女裳,烏亮亮黑髮的末端,扎上一條純白絲帶,秀頰抹上微微粉妝,登時,將她暈點出一股清麗脫俗的仙味,迥異於方才男裝的英氣勃發。
「怎麼樣,好看嗎?」司徒蕾雀躍地問。
獨孤寂心有些無奈,且「理所當然」的點頭。他自己也有些奇怪!
因為,他並沒有拒絕她。這於他而言,是很難想像的。
在這之前。他實在無法想像,他會有個女子伴在身旁。
真的!無法想像!
「孤獨」這個身份,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身上,非常非常的緊密。
二十餘年的歲月以來,他都是一個人。
孤寂的一個人。
他從不冀盼能有人依偎在他的身旁。他沒有朋友,沒有情人,沒有情愛。他一直這樣認為著。然而……
然而,為什麼他不能具體的拒絕她?為什麼?
是因為司徒千秋的托付?或是,要暫時綁住她,使她不再惑動江湖的想法?還是,只是因為,她?因為,她是她?是不是……?
司徒蕾很高興地笑了起來。她回頭望了望「問天樓」,歎道: 「好久不能回來呢。」
「其實,你……」
司徒蕾根本不讓獨孤寂心說完。她狠狠瞪了獨孤寂心一眼,恨恨道:「你好像不大喜歡有我這種絕世美女跟在身旁?」相當辛辣的口吻。
獨孤寂心喋嘴不語。
司徒蕾眼珠一轉,神情由厲轉柔。她嬌聲笑道:「那就走吧。」
獨孤寂心聞言一楞,沉聲道:「真的?」
「當然。哼!你是不是想撇開我?」
獨孤寂心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司徒蕾一陣嬌笑後,道:「你難不成以為大哥的才智,在我之下?本姑娘告訴你,你錯了。一直以來,大哥總是隱埋他的智計,讓我有所發揮。這使得我成為中原黑道第一策土。
然而,事實上,大哥的智慧,絕不在我之下。這是可以確定肯定的事。哼!若有人輕估大哥的才智,那就大錯特錯了!難道你以為,大哥要我跟著你,真是為著好玩?」
「……」獨孤寂心緘默。
司徒蕾頓了一頓續道:「你知道「黑盟」之所以是『黑盟』是因為有『黑白手』的存在。而之中又以我大哥影響最深。所以,你才會硬闖問天,用攻心之計,使大哥明明清楚你的企圖,卻仍一頭栽了進去。對吧?大哥已寂寞了近二十年。二十年啊!就在他開始展露頭腳時,天下第一高手「橫虹孤雁」,還有許多『十九天』上的高手,卻都蹤跡飄忽,不再踏足江湖爭端。大哥私下挑戰許多在『武劫』上的高手,每戰必勝,從未敗過。但因為是私鬥,且大哥從不宣揚,並且,那些敗將也從不公開承認曾敗在大哥手上。所以,大哥才未曾入得『武劫』。但他仍舊成為超然於『武劫』榜外的第一高手。二十年了。大哥還是遇不到值得一戰的高手。你就是知道這一點,才特意闖入問天,挑起大哥戰意,讓他自願閉關,以化解中原內憂外患交夾的窘境。對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我大哥不清楚?你是這樣以為的?」
一連串疾箭似的質問,使獨孤寂心深深的,深深的沉默。
是嗎?原來,他處心積慮地智退司徒千秋,是為了中原?是這樣的嗎?
他。「孤獨」!
江湖中人所駭懼的他,會為了江湖而付出?這是為了什麼?應該不是吧?
司徒蕾這番話,說得他啞口無言。
然而,也許!也許,這並不是因為他真的想解去危殆的神州亂象。
而是,他想要挑戰,以及超越。
他想要挑戰與超越,他之前每一宿的「孤獨」。
他想要超越他們;因為,只有超脫以血鍍身的「孤獨」,他才能尋回自己。
他才能返回真正的自我。應該是如此的吧。
所以!他必須在一波一波的難潮裡,登浪翻天。
他要借由生死的粹練,而找回自己,找回隱伏於內心深處的自然真我。
就只是這樣。
他只是想要如此簡單的一個回歸而已,僅僅是為了回歸。僅僅是!
司徒蕾最後總結道:「所以,你不能甩開我。明白?」
獨孤寂心沒有回答司徒蕾問題。他只是道: 「你大哥,是個,強者。絕,對,的強者!」
「當然。」司徒蕾聽著,這木頭似的獨孤寂心誇譽她大哥,心卻仍不由喜孜孜的。
「我,真的,想與他一戰。真,的!不論,成敗生死,只要一戰!」
獨孤寂心破天荒地吐露心中的感受。
兩人間飄墜下一葉暗默。
半晌後。
司徒蕾輕拈流散的髮絲,自顧地曬道:「你雖然達到解散『問天樓,的目標,但卻也為你自己埋下危機。」
「確然,如此。」
「我大哥的武道境界,將因你的激發,而達到另外一層難以預料的至境巔峰。你可知道?」
「……。」獨孤寂心頓首。
「知道就好!」司徒蕾又是一個短結的說詞。
獨孤寂心望著在虛空裡,惟我獨尊的太陽。
灼熱的光線,緩緩地罩住整片大地。
司徒千秋,一個若敵若友的存在。
他與他,勢將一同窺覷武道的最極限,而所用的代價即是,他們的,生命。
獨孤寂心深信,司徒千秋也有這樣的覺悟。司徒千秋應該有!
「噗哧」一聲輕笑,打斷獨孤寂心的思緒:「大哥真是奸詐。」
感覺上,自從司徒蕾換回女裝後,就變得很是巧笑倩兮、凝波生艷。
獨孤寂心知道這是司徒蕾要他軟化的心計,知道是知道,但他卻是無法不陷入。
司徒蕾瞪了他一眼,道:「他怕我再度一統『黑盟』。所以,才叫我和你一同闖蕩江湖。哼!不過啊!我最喜歡惹禍。有我跟在你的身旁,你可是會相當麻煩的!」
真的只是這樣?獨孤寂心有些疑慮。以司徒蕾的驚天智計,真的會為了這個理由,纏在他獨孤寂心的身邊?
不過,獨孤寂心的心底也不禁佩服,畢竟,司徒蕾用了寥寥數句的言語,便已把他逼得不能甩下她。因為,正如她說的,她確實有能力,再把「黑盟」組合起來。如果,他真的撇下她,難保她不會一怒之下,重新號召「黑盟」!
看來,他已別無選擇。
司徒千秋啊!你可留下的可真是一個大麻煩。
不過,他真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她一定要跟往他的身邊?
「啊!對了。你不要想歪喔。找只是想要看看,你要如何在武道更上一層樓,達到足可與大哥並立上下、傲視武涯的地步?」司徒蕾像是在解釋似地補充道。
頓了頓後,她又說:「不過,在我看來,『孤獨』這個身份,實在過於沉重,雜務俗事又太多,你大概很難有時間好好靜休,以精斂劍道。真是太可惜。可惜啊!」
可惜?「孤獨」的劍,會可惜?不,獨孤寂心的劍,豈能可惜!
雖然,他極端厭棄人間的諸多煩擾,然面,悲情且弔詭的是,惟有往亂世的懷抱中,他的劍,他的人,才能越加氣行功成。這是無可避免的塵世試煉。
獨孤寂心的劍,只有在囂亂的人間裡粹煉,才能越發的茁壯,才能綻放出震爍古今的絕世光輝。他很清楚。
紅塵的萬千苦惱,正是他步足武追至境的絕佳試劑!
他是「孤獨」,是全新追尋自我的「孤獨」,是再不受世間俗念的牽扯、再不是以前備受縛束的「孤獨」。
他自行他道,管它天下紛壇。
獨孤寂心己漸漸理清,屬於他特有的性質。他確信著,自我已往回歸當中。他確信!
嶺土。
「巫泰山」。
「斷水」一戰後,九大派掌門們便各自返回久離的門派,以便加緊訓煉,增強各派的實力,好應付不久將來的域外聯軍的龐大攻勢。
「浪翻飛」不癡僧悠悠晃晃地回到彷彿懸浮於迷雲亂霧中,幾不見蹤影的「巫泰」總寺「滌心寺」。
「滌心寺」獨有的聳天尖形僧塔,若隱若現地從飄飛的嵐雲中,冒出頭來,頗有天上地下獨尊的風姿。
不癡好像喝醉似的,搖搖擺擺地走在陡升的險坡上。
驀地,一股強烈已極的殺機,猛然竄起。
不癡候然止步,本是睡濛濛的雙眼,狂猛睜開。他迅捷地掃視現場,最後視線落在距他三十步外的大樹上。
「臭小子,你躲在樹上。莫不成,是想與師父我開個大大玩笑?」
「哈。又被師父您老人家看穿了。」一個滿臉笑意的俊逸少年,由茂密葉叢裡跳了下來。
不癡也是一臉喜笑。他直盯著眼前他最鍾愛的一個俗家弟子。
天賦過人、心智巧絕、姓烈名易玄的俗家弟子。
「小子,瞧你的樣子,功夫又精進不少。」不癡安慰地笑了笑。
烈易玄露出那賽若白上的牙齒,笑道:「是啊!師父給的『佛舞』,我都練會了。當然強了不少。」
不癡一愕,脫口問道:「小子,你指的是上月給你的『佛舞』一書,你已全數練會?」
烈易玄搔了搔頭,靦腆道:「當然。有什麼不對?何況,『佛舞』不是只有一本嗎?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不過,師父呀,我老實說啊!」
不癡定定聽著。想不到,這小子竟在短短一個月裡,練完「佛舞」。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
「嗯。該怎麼說呢?我總覺得啊,這『佛舞,好像不是拳腳功夫噢。我想,應該是棍法才對吧。因為,我用棍子練的時後,行招格外地順暢如意,全沒有用拳腳練時的阻滯感。師父您怎麼看?」
不癡頓時說不出話來。他很吃驚地望著烈易玄。
原來,「佛舞」是「巫泰」顛峰造極的一脈武學,乃為「巫泰」始祖主欣大師所創的不世奇功。
「佛舞」最奇異的特點,乃在於它的「重意不重式」,也就是習者可根據自己的特性,將它匯融成招,變成一種純粹而再生的新創武學。
武道至境通常是由有入無,忘式忘心,繼而達到隨意招出,自成妙局的天然無跡境界。
而「佛舞」卻一開始便求無招無念,如此大反常局的奇招,即使是專求無心的參禪一派「巫泰」,也覺倍是艱辛。
算算歷來練就的人,多不過五人,且這五人融通所成的招式都是用拳、用腳。從沒有人能將「佛舞」融入棍法裡。
而如今,這年方十餘的烈易玄,竟僅憑不癡所賜的「佛舞」一書,而未經派內大師指導便可練成,且自我創新。這,這怎能教人能不吃驚?
不癡摸了模頭,問:「小子,書上的文圖,你都看得懂?」
烈易玄笑了笑,有點尷尬地道: 「嘿!老實說,那些什麼氣游脈,什麼氣沉靜的鬼文,我看都沒看。我只不過看那些人像站啊躺的滿有趣的,所以,就跟著練嘍……」
不癡簡直有點呆了:「難不成,你只是照著那些人像依樣畫葫蘆,就……就練成了?」
烈易玄一副理該如此的模樣:「嗯。」
不癡沉吟半晌。
烈易玄見不癡一副凝重樣,也就不敢打斷他師父的思緒。
片刻後。
不癡大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的天資如此卓越,竟單憑那些人圖,便能功成『佛舞』。好!讓為師試試你。」
烈易玄露出天真的笑容:「好啊。」
「小子,用棍子打吧。」
烈易玄點頭,從背後抽出一根長與他高的軟棍,拱手道: 「師父,請賜教!」
不癡點了點頭。他面色嚴肅地看著眼前一握起棍子,立即氣勢驚人的他的徒弟烈易玄。
不癡笑了笑。他身子一晃,一雙大手己壓到烈易玄面前。
烈易玄不慌不忙,手腕一圈,軟棍猛抖,一徑點往不癡的圓腹。
不癡收腹急退,雙腳連環飛起。同一時間,他雙手陡然發出兩道「巫泰」特有「狂濤浪爆」的氣功,以強猛的氣勁,透掌運攻烈易玄。
烈易玄略顯瘦削的身子,急速地抖動。他隨著棍子畫出的圓弧,連連翻躍,卸開不癡驚人的氣勁修為。
不癡圓滾的身子左右擺動,肥厚的大手一個直伸,抓到烈易玄的軟棍。
烈易玄咧嘴一笑。他雙手持棍,猛然發勁,軟棍畫點數十,豎起一片棍牆,滿滿地將不癡的躍動空間填足。
不癡大訝。只見,他手忙腳亂地疾拍十掌,連消帶打才解去烈易玄的棍牆。好樣的!
烈易玄回步收棍在背。
不癡油然長笑,欺身向前,大手一揚,「八天吠」之「吾心吼」,辣手出招。
烈易玄乍見不癡施出『巫泰」派中絕不輕使的嗜命招式,不由一愕。
不癡身形不停,於半空中嚷道:「小子,小心了!」
倏忽間,烈易玄已然明白。他的師父之所以出招如此狠辣,是因為他夠資格。他烈易玄夠格,讓雄距「嶺土」的「巫泰派」門主,全力出手。
想到這裡,烈易玄立即收斂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原本充盈著笑意的雙眸,變為刷上一膜絕冷的濃霧。他全心全意地注視著,不癡的一舉一動。
不癡笑了。很是高興地笑。那是一種期待自己的血脈超越自己的笑!
烈易玄驀然左足後縮,腳跟往後一威,本收附在背後的軟棍,受力飄飛,直上雲天。
這時,不癡已來到身前。
烈易玄雙足一蹬,前空翻,讓開不癡的狠招。他雙手一長,接到軟棍,再一個空中半回身,軟棍速地標出一道疾勁的氣浪,狂撲不癡。
不癡厚手奇異地由前方撤回,「吾心吼」全數送給後方猶在虛空浮蕩的烈易玄。接著,不癡貫勁背部,硬抗烈易玄的一棍。
「碰!碰!」
兩聲巨響,溢於浮空中。
烈易玄被不癡忽至的劈空掌力,震得渾身發麻。
而不癡雖因防範在先,得以免去半身苦痛,但那一棍仍是讓他疼得齜牙咧嘴。
烈易玄於虛空間,連翻三圈,落地。
不癡轉身。他兩手一攤:「烈小子,你果然已盡得『佛舞』真意。所缺的不過是火候罷了。由今日起,你再不是『巫泰』門下。你下山去吧!」
烈易玄愕然以對。為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師父竟然動怒?
否則,師父怎會要他下山,形同驅離?烈易玄呆呆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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