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仇緣 六十五
    寒光亂閃,史家兄弟和史姑娘的兵刃也已亮出,一式的淬毒的旋風刀。

    這是史家的獨門兵刃,長二尺四,寬只半指,兩面開鋒,刀背略厚,九鋒斜彎作弧形,不止吹毛斷鐵,因淬劇毒見血封喉,由於是左手執刀,配以獨門解數,不易被解,出刀又快如旋風,故有「刀出人亡」之說。

    而且,此刀乃史家祖傳之寶,有刀在人在,刀折人亡的訓條,平時不輕出鞘,一經出刀,非見血不止。

    顯然,史釗在三支飛刀打空,惱羞成怒之下,已動了殺機,露出了獰猙面目。

    史家兄弟,早就躍躍欲試,乃父刀已出鞘,他二人已向前搶出。

    只有史姑娘雖然跟著,芳心深處,卻有一種難言的滋味,她適時的嬌呼一聲:「爹,不等問清楚麼?」

    史釗哼了一聲:「還用說什麼?小狗欺人太甚,丫頭,你退下」

    姑娘一低頭,退回丈許。

    史釗喝道:「老白,讓他出手。」

    又叫道:「你兩個,站開。」

    史家兄弟,應聲分向左右掠身。

    南宮秀四掃一眼,疾聲道:「慢著!」

    東方青白氣呼呼的在地洞外丈餘處,立定身形,怒聲道:「還有什麼說的?」

    南宮秀向地洞裡沉聲道:「閣下,凡事好商量,你自投絕路,不必困獸之鬥。」

    他是提醒林光華了。

    其他五個高手,以為林光華身入地洞,真是自投陷阱。

    只要把洞口擋住封死,等於甕中捉鱉,時機不可失,立時兵刃入手,暗器控住,瞪定洞口,只等痛下殺手。

    只聽洞口冷笑道:「好夕毒的卑鄙傢伙,竟想用炸藥暗算?我來試下看!」

    南宮秀忙道:「閣下,使不得!」

    因為,洞中是埋了雷管引信,一直伸延到狀元石,廣佈十多丈方圓,也是東方青白等窮半夜之力,苦心佈置的殺手,想等「點子」來取財寶時,現身包圍,以此為要挾,使「點子」束手待縛,以交換解救東方兄弟為條件,不到不得已時不用,如一被林光華點燃了引信,立時大爆炸,不但心機白費,所謀成空「點子」必然驚覺,如遠去無蹤,等於是送了東方兄弟三條命。

    東方青白也急得冷汗直流,史釗沉聲道:「就讓他試試好了,不過先把他自己炸得屍骨無存而已,哼哼!」

    這是「攻心」的虛實測話。

    史姑娘花容一緊。

    東方青白忙接口道:「老史,天機豈可洩露?」

    只聽洞中輕嘿一聲:「我就生平不信邪。」

    東方青白雙扭曲了胖臉,瞟著史釗。

    史釗目光一閃,一搖手,人已飄到洞口左側,五支「柳葉旋風飛刀」分面梅花狀,夾在五指中。

    他是想憑耳力判斷林光華的位置,下殺手。

    南宮秀知道地洞是臨時趕挖的,雖有二丈多深,也有曲折轉彎隱蔽,如果林光華一個疏忽,也逃不過史釗的獨門飛刀。

    即使林光華點燃了引信,也不過把狀元石附近炸毀罷了,卻無法傷入東方青白等人,如真正把東方青白激怒了,一橫了心,在這種形勢下,林光華武功再高,也難逃這多人的圍攻的。

    他剛輕喝道:「史莊主,還是好好商量!」

    又揚聲道:「聰明人不做傻事,閣下不惜玉石俱焚麼?」

    史釗迅瞥南宮秀一眼,正要脫手飛刀。

    猛聽一聲輕喝:「讓我們來吧。」

    是傅震宇發話了,雖在幾十丈外,由於音注罡氣,十分震耳,人已「鶴舞輕雲」飛掠而下。

    南宮秀暗鬆一口氣。

    史釗道:「傅少俠,這時還不敢勞動三位。」

    「笑話?」飛身隨著飄落的尉遲玉道:「你們這多人,對付人家一人,不怕砸了招牌麼?」

    史釗老臉一紅,道:「是這小輩無禮在先」。

    連城璧笑道:「史莊主,你也不見得禮貌周到吧。」

    史釗只好撤身丈許,皮笑肉不笑的道:「就由三位交代好了。」

    傅震宇朗笑一聲:「洞中的朋友,傅震宇候教。」

    林光華已迅速地把雷管引信拉斷,他一聽傅震宇來了,便知道「傅大哥」

    關心他,怕他受暗算,口中卻冷冷地:「我就看看你們有什麼三頭六臂,除了這種下三流的卑鄙手段外,還有什麼見得人的玩意。

    話落,大方走出,完全無視於任何突擊暗襲。

    豪情膽氣,夠!

    傅震宇欣然道:「閣下,我先代主人致歉,這種佈置,也非對付閣下。」

    林光華仰面道:「無論對付誰,都是卑鄙可哂。」

    東方青白和史釗都有被人摑面的感覺,以他二人身份,竟受一個後生小子辱罵嘲弄,而不敢怎樣,也夠肚炸了。

    傅震宇點頭道:「閣下言之有理,閣下有何見教,我可代替主人交代。」

    林光華為了表示站在「敵對」地位,哂然笑道:「這年頭,趨炎除勢的人太多了,到底是有錢人好。」

    傅震宇笑道:「就算如此,我們也得先談眼前的事。」

    林光華道:「我是受人之托,向東方青白投柬。」

    傅震宇一伸手,道:「請交來。」

    林光華道:「你能代表東方青白?」

    「閒話一句,一切,一切,都可由我接下來。」

    一仰面,傲然道:「當然,如閣下要顯露幾手的話,我可以代替奉陪。」

    這句話,最有「份量」。

    本來,連城璧與尉遲心中有點不忿,覺得傅震宇獨斷獨行,喧賓奪主之外,太擅專了。

    可是,一聽傅震宇一切攬在身上,完全是「任勞任怨」的樣子,便知他必有用意,都在猜測著,也不插口。

    東方青白等本覺不是味兒,但能坐山觀虎鬥,弄清林光華的虛實也好,所以,也袖手旁觀,不置一詞。

    林光華冷笑一聲,:「好,接著!」

    一探手,由袖中取出一封請柬貼,一甩手,柬貼就緩緩地平飛而出。

    傅震宇揚手一招,柬貼向他疾投過來。

    他隨手向東方青白遞過去,道:「請過目。」

    東方青白道:「有勞賢侄了。」

    迅即拆開柬貼,細眼一掃之下,連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林光華一揮手,道:「信已投到,我走了。」

    東方青白忙叫道:「且慢!」

    林光華軒眉道:「有什麼事?可以找正主兒談,與我無關。」

    東方青白道:「少俠,不是這個意思」

    「難道要把我也留下來?」

    「好說。」東方青白抱拳道:「老夫是想勞神代送幾句話給那位少俠。」

    「說吧。」

    東方青白已在說話時,把柬貼交給史釗,這時,眼光看著史釗,在等待他出主意。

    史釗已看過柬貼,走向傅震宇,笑道:「這個,還是請傅少俠一併交代。」

    傅震宇負手於背,淡淡的道:「人家又不是寫給我的,怎麼」

    「雖然是寫給東方老兒,但是,多少與少俠有關。」

    「與我有關?」

    「少俠一看即知。」

    好吧!」傅震宇接過柬貼,只見貼上歪歪扭扭的寫道:字諭守財老奴東方青白,俺老子一片好心,你卻對老子狼心狗肺,想害老子,俺老子不管你的死話了,坐船去揚州啦,你如果想保住三條小狗的命,立即把石頭上的箱子搬到江邊去,並派船送到揚州第八號碼頭,把箱子送到善和坊風月第一樓,俺可派人留下三條小狗命,否則,走著瞧,再者,俺最後警告你一聲,千萬別出歪主意,那是自討苦吃,只有老老實實,你有種,可以在這件事了帳後,派狗腿子來善和坊找俺,姓傅的小子,俺在揚州等著他哩,有種的放馬過來。

    俺老子操你奶奶 即刻

    傅震宇當然一看就知道是醜鬼龍武的手筆,這原是他二人在武昌吃夜酒時商量好的步驟之一,再由龍武相機行事,不過是逼著東方青白破財罷了,卻未料到龍武會來這一手妙絕的柬貼,不禁對醜鬼大為佩服。

    他忍住笑,卻裝作大怒狀,一下子,把柬貼扯碎,雙掌一搓,便成碎片,東方青白等欲阻不及,直瞪眼,傅震宇怒笑道:「真是欺人太甚,可恨,可恨!」

    東方青白唉聲歎氣道:「傅賢侄,請息怒,眼前的事,怎麼辦?」

    傅震宇道:「我馬上下揚州,去找這廝算帳!」

    東方青白忙道:「小兒的性命怎辦?」

    傅震宇道:「那是你的事了,你如照他意見辦,就沒問題,誰叫你們瞞著我的?出鬼花樣,他既然走了,我的諾言已經做到了,你們不信任我,就是小看了我,怪誰?」

    一拱手,朗聲道:「就此,告辭,款也不要了,真是豎子不足與謀!」

    轉身就走。

    東方青白急得直翻白眼,南宮秀忙道:「傅少俠請留步。」

    史釗加了一句:「傅少俠之意如何?」

    傅震宇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說的,我看,你們索性一毛不拔,省了這筆巨款,是上策!」

    冷笑一聲,又走。

    連城璧與尉遲玉不等招呼,也跟著傅震宇走。

    東方青白喘著氣,叫道:「凡事好商量,傅賢侄,老夫,聽你的。」

    傅震宇頭也不回,道:「早不聽我的話,現在,遲了!」

    東方青白道:「老夫認錯,老夫認鍺。」

    史釗冷冷的哼道:「老白,別廢話了,你認了吧,馬上派人把這些勞什子送到船上,直放揚州好了。」

    東方青白哭喪著臉道:「老史,就這樣認栽了?」

    史釗沒好氣的罵道:「那你就留著,給三個兒子做金棺材吧!」

    東方青白眼看傅震宇等已遠去幾十丈,林光華也不耐煩的要走,史釗又氣他,南宮秀直搓手,他可沒有了主意,連道:「好,好,我照辦」

    向鐵臂金剛「伍震東」等五人一揮手道:「請你們五個,立即把箱子送到江邊,再上船押送,直到揚州,由你們送善和坊風月第一樓,聽到麼?」

    伍震東等只好躬身道:「知道了。」

    「你們就去吧」東方青白差點軟癱下來,不住歎氣,伍震東等真的掠向狀元石,拉下桐油布,一共四口箱子,一人一個箱子上了肩,空出一人,當先向大江掠去,其他四人看了東方青白一眼,見沒吩咐,就走。

    他們決未想到,以他們的身份,成了給人扛箱子的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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