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清華在四魔二怪的包圍中,以八九成功力施展玉簫七十二式,配合「迷神幻影』身步法和左手忽掌忽指的招式,劇戰已有一頓飯的時間;雖然身手如舊,保持不敗的現狀;但也處處受阻,不易獲勝。 
清華的目的是志在「黑水飛魔」和「辣手人魔」二人;所以,凌厲的招式多數加在這兩人身上。 
意欲將他們當場擊斃,其餘的訓戒一遍就算了事。 
但他的意圖又被其餘二魔兩怪所識破,即抓住這個弱點,並命在他的背側攻擊;使他心神分散,威力減少許多,終始無法達到目的。 
本來,這四魔二怪之中有五人是清華手下的敗將;以一對三,也曾經將他們擊敗過。 
然而,那是雙方當面對掌的局面,只要清華運起「法天玄功」,便可輕易地取得勝利。 
而今晚的情勢是以一對六,兵器交手;清華雖然仍舊不做,但也被他們牽制得行動不便,忙於應付。 
且因他心地仁慈,不願用「浩然剛氣」和「銀鉤」神劍,以致形成鏖戰不休的狀態!如果長此下去,真要將清華拖得氣窮力盡,陷入危險之淵。 
幸得他機警異常,反應快速;一見兩百招已過,自己仍無法達成報仇的目的;即已醒悟打法不對,必須另求良策,才有成功的機 
因此,他心念一轉,即刻向中央一停身形,乘六魔齊將兵器攻來的剎那,蹲腰揚掌,以左腳為軸,簫演「白虹統日」,身形滴溜溜一旋,一振「大清剛氣」將六魔的兵器震得向上一翻,各自驚惶後撤。 
他趁機長嘯隨身,沖天拔起五六丈高。 
降落右側四五支外的場地上;輕鬆如舊,抱簫聲道:「以諸位各展絕學,合攻應某二百餘招,仍是未將應某致之死地,實在令人感到乏味!羅林兩位有無膽量獨接應某一百招?以了結殺害鄭王兩家之過節?」 
六個魔頭都是奸滑異常的人,認為他突然逃陣,一定是自知不敵,才要求單獨決鬥;所以更不肯放棄群毆的機會,乘他停身說話的時候,又重施故技,再度將他圍住。 
只聽得「黑魔」大喝一聲,骷髏鞭怪叫,六種不同兵器又向清華攻到。 
這一次的攻勢更加凌厲,六個老魔在極端羞怒的情況下,各自運足他的秘傳功注入兵器和掌中;掌器兼用,更具威力。 
清華一見這些魔頭的無恥行動,心中怒火高漲! 
一面出手禦敵,一面忖道:這些無恥的惡魔根本是無法理喻的!我又何必和他客氣?若再仁慈下去,鄭王兩家的仇恨怎麼能報呢? 
他這樣心神一分,忽略了敵人正以畢生功力對付他,六種兵器和掌力已在圈內交織成水洩不通。 
且因各種魔功施展至極點,使圈內的空氣除了呼嘯激盪壓力萬鈞外,更帶著濃厚的腥臭味;時寒時熱,中人欲嘔。 
他靠著「大清剛氣」護身,雖未即時受害,但已感到壓力漸重,情勢危急!如果再不痛下煞手,真要造成不堪設想的結果。 
因此,他即一振「浩然剛氣」,加在「大清剛氣』的外面。 
同時一聲朗嘯,簫交左手;右手一摸腰間的劍把,錚然一響,「銀鉤」神劍已應手出鞘,映月生輝。 
同時,銀虹暴漲,長逾兩丈,尾端如鉤,晃閃似電,順著清華右手一揮之勢,向右側面之「辣手人魔」捲來。 
跟著一帶光芒,又向正面的「黑水飛魔」掃到。 
隨著順勢轉身,疾劃一圓,颯然而收。 
這一來,六個魔頭慘啦!他們只見清華右手一揮,銀光打閃,隨即長虹經天,冷森森地掠身而過。 
雖知不妙,急忙煞勢後竄;但已躲閃不及,右手頓覺輕如無物。 
僅聞得兩聲淒厲的慘呼和一陣兵器折斷墜地的音響,便見血雨暴射,飛灑滿天,嚇得他們心膽俱裂,轉身向驪山拚命飛馳。 
這些瞬息而變的情況,真是出人意外;不單旁觀的劉耀武和暗中人等不知是什麼東西作怪! 
但他們仍不死心,欲作臨死掙扎!所以不顧死活,疾向山內逃竄,引誘清華追蹤,以便他們發動第二種陰謀。 
果然,清華定睛一看,見地上除了兵器之外,只有兩根斷手存在,便知「黑水飛魔」和「辣手人魔」二人仍能生存作惡;不禁冷哼一聲,自語道:「為公仇,為私恨,非將你們除去不可!」 
隨將簫劍掛妥,直向後山追去。 
然而,他這樣略一停頓,已給魔頭們逃出老遠;等他施展絕頂輕功,逐漸迫近時,魔頭們已逃進一座峽谷的林邊,眨眼不見。 
這樹林佔地約兩百丈,正堵住峽谷的谷口。 
林木參天枝葉濃密,使人無法窺見谷內的真貌。 
一條丈餘寬的小河從谷內穿林而出,水聲潺潺,點綴著這塊寥寂的荒野。 
但在林內的這段河道,因被兩岸樹木所環抱,枝葉亭蓋,拱成似一條涵洞,陰沉沉地頗覺驚人! 
清華追到林外河岸上,忽然想起「逢林莫入」的話,一時拿不定主意,停在林外忖道:他們既是從此處逃往谷內,裡面一定還有秘密,為了將來消滅紅星教的大事,必須前往探查一番;「黑水飛魔」和「辣手人魔」也必須乘此機會除去,才對得起四師兄和姑丈的在天之靈! 
但是,這座樹林阻住去路,變成「敵暗我明」的情況;應該進林去搜索他們呢?還是越林而過,進山谷去探查好呢? 
他想到此處,不禁望了林內一眼,又沉思尋求妥善的辦法。 
驀地裡,他一拍腦袋,低聲自語道:「我何不如此試探一下呢?真傻!」 
隨即靜立凝視,用「天通耳功」去搜索附近的動靜。 
一會兒,他覺得林內無敵人蹤跡;谷內卻有人在低聲論道:「奇怪!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到呢?莫非跑啦!」 
「不要急!也許已經到了樹林內啦!趕緊準備好!」 
接著是沉寂無聲,不再說話。 
但是,只這寥寥數語,已證實他心中的猜想;使他毫不猶豫地即刻行動,越林進谷。 
但沿著右邊樹梢身如輕煙掠過;轉眼間,便到了樹林盡頭的谷口,隱身在一棵大樹上,細心地觀察峽谷的環境。 
這是一條頗寬的山谷,地近驪山的東西;兩旁削壁並立,壁頂叢生林木;小河從谷內流出,河旁亦生有許多竹木。 
在明亮的月色下,仍無法看清谷內的情況,測定敵人隱藏在何處? 
他因而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我處處留意,小心進去;他們縱有埋伏詭計,又能奈我何! 
所以,他一振「大清剛氣」護身落地而進;一個起落,便到了谷內十餘丈。 
他剛好停下身形的剎那,忽發現前面三四十丈遠的小林邊,有個人影一晃,引得他一躍而起,直掠追去。 
可是,當他身如飛鳥,凌空未落的瞬間,忽聞小林內有人暴喝一聲;立時暗器呼嘯,從四側疾射而來;恍如滿天花雨。 
這種用暗器襲擊的手段,真是很毒無比! 
這次襲擊的時機,也選擇得令人歎絕! 
因為,一個輕功最好的人,當他真氣將竭,身形急落的時候,是無法急變身法以閃避敵人暗襲的。 
除非運用其他絕技,或已練成「御風飛行」的本領,本能來得自保。 
不過,敵人若從四面八方出手,利用各式各樣的暗器偷襲,情況就更難應付了,假如以一般武林人士來說,遇著這種的情況是很少能逃得生命的。 
現在,清華就是置身這種情況中,其危險的程度,已可想而知! 
幸得他一路進來,早已運氣護身;而且奇緣屢遇,武學絕倫!別人無法辦到的事,他已足堪勝任了。 
所以,當林中一人聲暴喝的時候,他聞聲已知敵人偷襲,隨即猛震護身剛氣,雙掌齊出;左下右前,分向地面和林內一推。 
左腳尖一點右腳面,身形驟然升高兩三丈。 
同時,「啪隆」和「嘩啦」兩聲,跟著數聲慘叫和一陣「沙沙」的急啊,震人耳膜。待他輕落地面,彈身再起時,一切又歸沉寂。 
只有夜風拂面,吹得樹葉「簌簌」微響而已。 
他在周圍搜索一遍,只看在林內有三具紅星教徒的死屍,都是被淬毒暗器所傷,一棵盆粗的喬木和幾根小樹正斷折倒地,壓在這些屍體上。 
此外,便無其他發現。 
他知道這些教徒都是被剛氣震回的暗器射中,自食其果;樹木山是自己掌力所斷,並無值得介意的地方。 
但當他看到死者全身漸漸發黑潰爛時,不禁心頭一震,暗自忖道:「好厲害!這是些什麼毒物?如果換上別人,真要凶多吉少了。」 
接著冷哼一聲,自語道:「萬惡的匪徒,非將你們除去不可!」 
隨即一躍出林,又向谷內前進。 
身如星飛丸躍,眨眼又越過兩座小樹林。 
似乎山谷的寬度漸小,地勢漸高,汨汨的水聲,顯示出深處定有水潭小瀑之類。 
他停下身形忖道:這樣盲目追尋,怎能找著他們呢!還是用功聽測為妙! 
但在剛一閉目的剎那,就聽得一聲暴響,像是大石投入水中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使他毫不思考,即刻睜眼拔身,向前疾射而去。 
兩個起落後,他到了一個三四丈寬的水潭邊;一股兩三丈高的山泉從正面的石縫中沖射入潭,「淚淚」作響。 
這裡已是夾谷的盡頭,從石壁上望,便是林木蔥鬱的驪山支脈。 
潭水映著美妙的月光,幻起金蛇萬縷,伸縮不定;潭側一兩丈遠有個數丈高的小土丘;上生梅樹數根,疏影橫斜潭面。 
正看之間,陡覺側面勁風襲人,即刻揮右掌,迎著勁風向右後方一撥;身形一伏即起,疾向土丘後面撲去。 
緊接著「轟轟」兩響,在他原地的後側傳來;兩堆火光隨即燃起;使他疾射的身形一頓,回望一眼才繼續搜索敵人。 
他知道這是劉耀武的「赤燕追魂」鏢,過去在援助白如霜時曾經見過這種現象!所以內心更怒,急欲找到那些魔頭給他們一頓嚴懲。 
可是,任他利用絕頂輕功搜遇附近各地,仍舊毫無所得;只好返回土丘上,靜思對方的可能行動。 
經過他判斷的結果,認為暗器的方向不錯,那些魔頭的身法也無法逃得那麼快!他們一定還藏在附近,暗中俟機偷襲。 
因此,他最懷疑土丘右側數丈的石洞;以為那些魔頭們藏入其中最有可能。 
所以,他一下決心,即從革囊中摸出那蛟眼所藏的明珠,掛在胸前;右手一拔「銀鉤」,挾著滿身光華,一躍而至洞口,閃身進去。 
這石洞有一人多高,裡面漆黑;他進洞以後,因為蛟珠大放光華,遠及數丈;映著「銀鉤」閃閃如電。更增加珠光的明亮。 
再以他敏銳的眼光,真是如同白晝。 
他微一停頓,即刻長驅直入;經過約十丈的洞道,到了一間寬廣數丈的大洞,洞內除了數堆亂石以外,並無他物。 
側面仍有一條石洞,繼續向內伸展,陰沉沉的,不知究竟有多深! 
他在大洞內搜索一番後,不禁呆立忖道:洞內雖然乾燥清爽,卻不像可以住人的地方;那些魔頭縱然膽大藝高,也不會在這漆黑的深洞中久留的。 
難道已從側道中溜走了? 
不會吧!這裡毫無經人走過的跡象哩! 
地想到此處,即時轉身舉步,意欲退出洞外,再詳細的搜尋一番。 
可是,才走了兩三步,便聽見進來的洞道中「轟隆」一聲爆炸,震得全洞「嗡嗡」作響,塵土飛揚。 
他心知不妙,即欲試行衝出;但接著兩聲更大的爆炸,震得整條洞道全部崩塌;甚至他駐足的大洞也在強烈的震動下,嘩啦一聲,塌下了前半部。 
這種意外的危急變化,使他心靈大震,連忙閃入側面的洞道中暫避。 
等到崩塌停止以後,他再出來探查時,只見大石滿眼,已毫無原來洞道的跡象。 
這一來,真使他心急如焚,無法可想。 
對紅星教徒的寬恕心理,被急怒沖得一乾二淨;只是望著洞外的方向,切齒洩恨這:「我若有出洞的一天,非將你們處死不可!」 
接著,他便強抑怒火,暗忖道:「依照進來時的感覺,這洞道約長十丈;就算我有能力將石塊搬動,但這些大石也無處可以放置。 
故想從原路出去,實是無法可想;唯一辦法,便是沿著側洞繼續前進,也許可以找到另外的通口;否則,只有埋骨此洞了! 
他一想到死的方面,不禁長歎一聲! 
同時,他又想道:我不能死,我要報仇!我還有父母親恩未酬,師長的心願未了,以及梅姐、霜妹的情意,峰弟、雪妹的義約,一切都等我去! 
我必須活下去!我必須趕快找尋出路! 
他一念及此,即刻向側洞進去。 
這洞道很不規則,時大時小,忽高忽低,方向不定,蜿蜒變換;地面也有燥有濕,泥石不一,陰風輕揚,使人有身離陽世,魂歸地府的感覺! 
他仗著藝高膽大,毫無所懼,時而躬身徐行,時而昂首疾馳,或停身籌思,或投石問路,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探索,仍未走到洞道的盡頭。 
但他毫不灰心,仍舊鼓勇前進;直到有些飢渴的時候,才到達一個寬大的洞府。 
洞有五六丈高廣,四壁尖石如齒,洞底是個水潭,藍黑不知深度;水潭對面有塊石崖,高出水面數風;石崖靠裡的洞崖上有四個小石門,形式相同,高僅及人,無疑由人工開鑿成的;崖側兩股山泉從石縫中輕注入潭。 
清華一見眼前的情形,不禁喜忖道:既然有人在此開鑿石門,一定有路通往洞外! 
但應該從哪扇門進去呢?看樣子不像是五行嘛! 
他沉思了一陣,仍拿不定目標;只得一下決心自語道:「管它呢!先試一次再說!」 
接著便縱身一躍,越潭而過,向左邊第一個門進去。 
門內乾燥平坦,易於行走;但進門不遠,便岔路很多,使他無所適從;經過一陣亂走以後,從右邊的第一個門,回到原來的石崖上。 
繼之,又經數次換門試探,結果都是如此,他納悶了。 
最後,他從右邊第二門進去,經過許多轉折迴環,終於闖進一個小方洞中,石壁泥底,每邊各有小門兩個。 
他在這方洞中觀察一番,依然莫衷一是,終於仍以試探的心理,向對面的一門進去。 
結果,又經過幾次岔分迴繞,才從第四個石門回到前洞的平崖上。 
如此一來,他已知道遇上一種人工設計的陣式;如果不懂其中的奧妙,是無法走出的,但仍鼓著勇氣和奇想,又從右邊第二門進去。 
果然不錯,又經了許多轉折,從另一門中通到了方洞內;再從方洞的另一石門進去,終於從第三個門回到前洞。 
這時,他不知自己走了多少路,也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覺得口乾肚肌,極想吃點東西。因此,他只得先在旁邊的石縫中痛飲幾口山泉;然後,坐在平崖上,閉目調息,以恢復疲勞。 
出定以後,他覺得十分飢餓,但因身無乾糧可食,只好仍以山泉充飢,暫時果腹。 
泉水清涼無比,微帶甜味,使他頭腦清醒,默對著石門忖道:這裡能夠遇上這種陣式,當然是有人曾經住過;只要能通過這種陣式,一定可以找到出路,這是不容置疑的;可是,這是什麼秘陣呢? 
他想到這裡,便在腦海中搜索過去所學的東西;經過一陣沉思後,覺得既不是五行,又不是九宮八卦;實在無法想通是那一類的陣式。 
不禁煩腦又起,順手抓起一塊石頭,猛力向水潭中投去;彭的一響,水花四濺,平靜的水面,開始了陣陣的縐紋! 
同時,這陣陣的波紋也給了他一種啟示。 
不禁喃喃自語,恍然而悟道:「呵!水!這洞是水位,這石門是「金、木、火、土」四行;水生木,木生火,火盡而出土,這是正五行;難怪方洞的地面是上質的!那末,那邊的八個石門正好湊成九宮,暗捨五行方位;最後可能是反五行了,我先試試看!」 
於是,他將「銀鉤」插入鞘內,閃身向第二個門而入;遇到第一次岔路,便向左轉入第三門的洞道,輕鬆地到達了方洞中。 
接著,他又想道:我從水位直來此地,則對面是南,右左是東西;本洞屬土,生門應在左方金位。 
只要我能記住方位、從大五行中去求小五行,出洞應該有望了。 
因此,他懷著高興的心情向左邊石門開始,沿著洞時停時走,小心辨別前進。 
總算他反應靈敏,天資絕頂!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摸索,終於給他找到了出口,但陣陣灼熱的氣息,卻不斷衝來。 
當他找近出口的時候,瞥見門外明如白晝,不禁大喜!以為外面是陽光普照的天地,即刻可以恢復自由。 
但是,在他一掠而出以後;臉上的歡笑突然變成了驚奇! 
身形呆立,睜大著俊目瞧望。 
原來,他駐足的地方是在一個低寬的石洞邊沿;再前進丈餘,要跌入一池翻騰沸滾的熱水中。 
這水池橫寬約十丈,幾乎估滿了整個石洞;熱氣氤氳,使洞內成了蒸籠一樣。 
幸得洞頂有三條細小的石縫,和他進來的洞道可以發散一部分熱氣;否則,真是無法在此停足了。 
他靠著深厚的內功和身上蛟皮內衣的作用,並不覺得怎麼熾熱;所以仍能停身洞中,泰然觀察。 
這時,他已看清這石洞和水池,是半屬人工半天然的傑作;水池對面也有個洞門,似是可以通別處;但必須飛身躍過水池,才能到達彼岸。 
他為了找尋食物和出路,毫不考慮地運氣護身,平掠而去;身如脫去箭,輕易地飛過水面,完成了他人不敢嘗試的動作。 
他到了對岸以後,即刻鑽門而入;經過兩個轉折,便走進橫高數丈的狹長地洞;一瞥之下,不禁使他歡欣無比,連忙撲去。 
原來,這狹長的地洞中長滿了各種異果奇花、藥材靈芝;利用洞頂明亮的珠光、外洞使來的熱氣,以及一股清泉的滋潤,使這裡永遠像春天的花園;開花結果,果落花開,別成一個小天地。 
所以,清華一見心喜,暫時忘去了一切煩惱! 
直撲前去,摘果實以充飢,飲清泉以止渴;恍如回到紫蓋峰後的古洞,再過那種潛修的生活。 
他年歲本來不大,這時他童心更發高興得像個猴子,飛躍在果樹之間,嘗嘗這邊的紅果,又試試那邊的翠實。 
聞一下紅紫的奇花,摸一把青碧的異草。 
有時展顏嘻笑,有時縐眉嫌酸;或輕躍而過別枝,或昂首以辨生熟,只樂得他得意忘形,怪狀百出! 
直到他飽餐一頓以後;才猛然想起這是前輩高人的洞府奇珍,自己未經主人許可,便自胡亂採摘食用,實嫌過分。 
如果主人不原諒這種行為,現身責怪,真要使自己無言以對,羞見他人。 
因而肅立當地,運氣揚聲道:「武當後學應清華被敵人陷害,誤入前輩仙府;因一時失檢,曾經摘果果以療饑;不敬之處,請賜予寬恕為幸!並請顯示仙顏,以便晚輩叩謝!」 
話聲在洞內嗡嗡響,經過好一會才靜止。 
他靜候一陣,因得不到洞主的回答,只得又重說一遍。 
但是,仍舊得不到洞主人的回音,使他懷疑驟起。 
暗自忖道:「莫非這是無主之物?或是主人早已仙遊?現在只好向前去探查一遍,順便找尋有無出路了。」 
於是,他邁步向前,直向深處走去。 
走到果園的盡頭,便看見一片乳白色的洞壁上出現「方壺仙苑」四個斗大的草字,龍飛鳳舞,的確是名家手筆。 
字下有一扇石門,緊緊地關著。 
上門案右側有個小水池,池水清澈,蓮花數品,翠蓋田田,綠蒂正開;左側是個石案,供有靈芝數根,黑蓋如盤。 
清華停足詳察當然的環境,知是久已無人行走的狀況;因而大膽向前,推門而入。 
但是,他進去一看,又不禁興起無限的驚奇和失望! 
因為,裡面是一間兩三丈寬的石室,四壁光滑無瑕,色如白玉,榻凳几案,全由此類白石雕成。 
案上供有明珠一個,大如龍眼,光耀均露;石榻擺在中央,周圍放著十幾個大小不一的石櫃,櫃內裝些什麼,一時無法猜到。 
他看清室內的情形後,發出一聲苦笑!覺得這裡確是個絕妙的潛修聖地,定是古仙人所留;自己能夠進來瞻仰,實在是一段奇緣! 
可是,石洞已到此為止,四處再無通路;自己出困的希望也至此全部破滅!今後,只有暫時在此地獨自修為了。 
他想到此事,淒然地長歎一聲道:「唉!事已至此,只有住下來再說了!」 
從此,他無可奈何的住在洞中,一面複習本身所學,一面籌思出洞的力、法。 
這裡暫且擱下清華被困山腹洞府之事,再說一說外邊的變故。 
且說應員外夫婦自清華第二次離家以後,心中雖然難過了一段時期,但因有長子新民夫婦,及幼孫等承歡膝下,所以,便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尤因應員外生性曠達,深明道義,知道清華經過五年的學藝以後,已經異於常人;此次離家的原因,完全是為了師門大事和救人的工作。故能處之泰然,常為老伴解說利害,使全家又歡樂如昔,愉快度日! 
直到上月下旬,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午夜,突被一批蒙面的灰衣人侵入豐益錢莊,將他們全家制住,背出城外。 
第二日,又被裝在馬車上,向北疾馳。 
押解他們的匪徒足有十餘人,個個掄刀背劍,如凶神惡煞,騎馬走在車前後,護衛著他們前進。 
應員外心知不妙,但又無法可想;只得任由匪徒擺佈,不敢詢問。 
幸得匪徒似有顧慮,對他們食用住宿尚能供應無缺,除了不准自由行動外,也無其他虐待。 
當他們北上後的第三天,豐益錢莊的門口來了一位年輕的書生;全身藍綢穿戴,身材細小,面如傅粉,唇若塗朱,長眉入鬢,星眼含情,真是俊美絕倫。 
身傍跟著個小童,年約十二三歲,身穿淡紅襖褲,眉清目秀,臉如蘋果,實在惹人喜愛! 
他們在錢莊門口徘徊一陣,見大門緊閉;始終無動靜;似乎已知道有些不對! 
只見那小童仰著小臉,向書生問道:「公子!他們好像不在嘛!」 
那小書生長眉一蹙,臉上掠過一連迷惘和不安,輕聲吩咐小童道:「小蘭,你到那家去問一下,也許他們已搬走了!」 
那小童應聲而去,向錢莊隔壁的鋪內,向掌櫃的探問了一陣。 
才慌忙跑回來,向書生報告道:「公子!糟糕了!那家掌櫃的說:錢莊裡全家人已經在兩天前的一夜間,失蹤不見;至今全無消息,不知是什麼緣故?」 
藍衫書生聞言一驚,急促地接聲問道:「呵!鄰居在夜間聽見有什麼響嗎?」 
小童接著道:「不知道,據說是鄰居見他們整天不開門,猜到發生了事情;昨天由地方作主,派人從屋上爬進去查看,裡面的東西都在,就是沒有了人!」 
藍衫書生沉思一陣,好像心有所感。 
忽然低聲向小童說道:「小蘭,真糟糕呀!一定是那批教徒搗鬼,將他們暗中抓去。藉此威脅你大叔的!」 
那小童也恍然而悟,輕聲問道:「呵!那我們怎麼辦呢?」 
藍衫書生似是心有成竹,輕回答道:「我們還是分開探查,專向那批惡徒下手;事情一有消息,便回到旅店等著會面:現在,我們就開始!這銀子你拿去!」 
那小童點頭應諾,接過銀練向懷中一揣,便邁步向東面街上走去。 
轉眼便消失在人群裡。 
藍衫書生又在附近徘徊一陣,才帶著沉靜的形態,緩步向西而行;幾番回首張望,像是和這錢莊主人有著密切的關係。 
不錯!這藍衫美書生就是應清華的盟弟冷峰。 
他自從在武昌和清華重逢暢敘以後,本是約好在數日後,再和清華見面的。 
不料,第二天早飯後,突從店小二的手中接到清華的手書;展問之餘,不禁愁上眉梢,捧信癡立不語。 
使聰明的小蘭頓生懷疑,向他問道:「公子!是不是大叔又有事走啦?」 
冷峰倏然醒覺,一邊揣信入懷,苦笑一聲道:「唔!你大叔有急事走了!他要我們回長沙去住在他家裡,等端午節到來時,再到武當山會面。」 
小蘭又接聲問道:「大叔有什麼急事?我們是不是回長沙呢?」 
冷峰又是一聲苦笑道:「你大叔太老實!他現在還以為我們是文人,不願將事情真像透露,免得我們替他擔心!其實,我仍可以猜到,事情一定很棘手的! 
「他的江湖經驗不夠,單身前去也是很危險的!小蘭,我們趕緊往城外附近探查一下,晚上再到他約會的地方看看;假如真的找不到他,只好先回長沙去住下等他了!」 
於是,他們按著計劃實行,在武昌附近找了幾天;終因得不到清華的消息,這才束裝南歸。 
他倆乘著「赤駒」南下的途中,曾經在保定關附近,和押解應員外的紅星教徒們交臂而過。 
但因馬車下著門簾,無法窺見其中的情形。 
冷峰雖知這批惡徒定在車內藏有不可告人之物;為了某種關係,暫時卻不願開罪他們;所以一馳而過,未曾探究車中的真象。 
不料,他倆回到長沙來探望應家時,又發現了應家全體失蹤的怪事。 
本來,他雖然因清華的不見而別感到非常不安;但因心中另有打算,欲乘這良機,好好地和應員外等相處一番,建立彼此的情感。 
所以仍舊懷著滿腔希望,高興地回長沙來。 
現在,應家失蹤的事一發生,直接便打破了他的希望!所以內心惶急,即刻便和小蘭展開偵查的工作。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雖然急得他們滿頭大汗,日夜出動,仍是杳如黃鶴,毫無消息! 
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由小蘭在兩個紅星教徒的談話中得到有力的資料,證實應員外全家確是被紅星教徒所擄;但時間已過去四五天,一時又無法斷定他們擄往何處?只急得冷峰長噓短歎,徒喚奈何! 
又經過一夜的思考,才被冷峰想起途中的事;斷出那批紅星教徒所押的兩輛馬車,一定是裝著應家老少。 
因此,第二天一早,冷峰倆人又離開長沙,沿官道縱馬北上。 
這次,他因急於救人,恐怕遲則生變;故叫「赤駒」盡展腳程,飛馳而追。 
這匹「赤駒」確實是匹寶馬,善解主人的心意;跑得尾直蹄平,疾似風馳電掣;只有兩天工夫,便趕回了武昌。 
這夜,冷峰兩人在旅中休息至三更末刻,即起來準備行動。 
冷峰換上一套箭袖緊裝,登上軟底快靴,頭結英雄巾,背插奇形兵器。 
往日的文弱書生,已變為蜂腰英挺的武林人物,配上那付粉白帶紅的臉膛,真成了武林少見的俊美英雄。 
小蘭也換了一套黑色衣褲,背上一支短劍也顯得神氣十足。 
他們相繼穿窗而出,越房馳去,身法驚人,眨眼即逝,儼然是武林一等高手! 
他們到了蛇山東面的一座大莊中,即刻閃身隱入陰處。 
這時,新月如鉤,清光冷淡,夜色深濃,風寒露重。 
莊院中的人們多已進入夢鄉;只有幾處紙窗上,尚映著閃灼的燈光,似乎有人守夜,此外,便是大門口有一盞風燈。 
這莊院佔地很寬,規模甚大;除了中央的三進庭院外,有許多廂房,分建在四圍;並且花木繁茂,亭台俱全,頗類顯宦巨賈的家園。 
幸得冷峰曾經來此探過一次,對於莊中的各項設施都能通曉大概;今夜再度前來,更是駕輕就熟。 
所以,他在陰暗中低聲指示小蘭說,便分頭搜索,各向內院行事。 
他們進去不久,莊外又馳來一纖巧的人影。 
這人影的身法姿態,顯示出驚人的輕功!只見他一射二三十丈,疾逾飄風;頭前腳後,宛如夜鶴回空,姿態幽美。 
他從莊外的圍牆上衝霄斜起,輕輕地飄落在前院的大門前,仰首駐足,似乎是看那「紅葉山莊」的金字橫匾。 
這一來,在月色和燈光的映照下,她的面貌和形態完全顯出,原來這是個美艷絕倫的少女,長髮披肩,身材嬌小,柳眉櫻口,眼波似水,綠色的箭勁裝,蠻靴細小;右肩斜露劍把,綠穗飄風;真是人比花艷的武林英雄! 
也許是藝高人膽大,她小駐燈下絲毫不怕莊中人發現;只見微俯螓首,低聲自語道:「不錯!這裡就是華哥約會的地方!」 
話聲甫落,身形已衝霄拔起,越房飄入莊內,一閃不見;門內卻衝出兩個持刀的大漢,揉著睡眼,左右張望。 
其中瘦長的一個低聲說道:「咦!!明明有人說話,怎麼不見影兒?難道是鬼?」 
另一個粗壯方臉的接口道:「管他呢!咱們回去休息罷!大夜班真不好受!」 
說完便掉頭進去,隱入大門內;使那瘦長個子的教徒也被感染得睡意又起,打個呵欠,跟著轉身進去。 
大門又恢復了原有清靜,只有那盞掛在牆上孤燈向夜風冷月,閃射著淡黃的光芒。 
驀地裡傳來後院的一聲暴喝。 
嚇得那兩位守門的教徒,又驚慌地衝出門來。 
眨眼間,全莊如臨大敵,燈火齊明;一大一小的人影,已鵲立在門前空地上,靜候著莊內的人出來。 
原來,冷峰和小蘭,分頭在莊內探查一遍,仍無法探出應員外等的蹤跡。 
最後在一間院子裡,看見一個守夜的漢子,似乎是押解馬車的教徒之一;引得冷峰一躍而至,想將他制住穴道,審問一番。 
不料,那個守夜的人,是武漢分堂的香主之一,武功雖然不高,人卻非常機警;瞥見人影一閃,即刻大喝一聲:「誰?……」 
同時雖被冷峰點中穴道,倒地不起;但這一聲暴喝,已驚醒了同院的香主們,一齊倉皇趕出。 
冷峰見院內的地方狹窄,不易施展手腳;心中又不願和這些衣衫不整的人交手;故即躍回屋面,攜著小蘭退出莊外空地上。 
這時,莊內的教徒們已點起火把,攜械齊集大門外對個怒目而視,凶焰高張。 
為首一人年約五十,矮胖圓臉,髭鬚似戟;灰布大褂,敞扣露腹,手捧厚背鋼刀,指著冷峰大喝道:「小子,你好大膽子!竟敢夜闖分堂,擾亂本教重地!哼!快報出師承姓名,免得死後成了無名冤鬼!」 
冷峰自改為武生裝束後,言行一反過去的斯文狀態;此時見三四十個教徒中獨由這人出聲叫囂,知是莊內的主待人。 
所以即叫小蘭後退等待,自己上前兩步:「你是武漢分堂的什麼人?你們這批紅星教徒將長沙的應員外全家藏到何處去了?告訴你,少爺叫冷峰;你還不配問少爺的師承!」 
冷峰像是因應家的事已經動了心火;說話不客氣,咄咄逼人! 
那矮胖聞言更怒,吹的一聲,一揮鋼刀大叫道:「該死的小子,老子先宰了你再說!」 
話落身動,一式「泰山壓頂」,直向冷峰頭上劈到,勁風迫人,顯示出武功不弱。 
但冷峰像是不在乎的樣子,仍是空著雙手,靜立不動。 
直到刀鋒已近頂門數寸的剎那,他才一晃身形,宛似飄風,閃到那胖子的身後,快捷得使人眼睛一花,鬧不清是怎麼一回事。 
那胖子也不是簡單的人,一見眼前一花,即知敵人已問向自己後面;即刻進步回身,刀演「玉帶圍腰」,隨著身形向後疾劈半圓。 
這次,他以為準可將冷峰劈倒,不死亦必受傷。 
但是事與願違,冷峰又是一閃而過,跟在他的身後;迫得他「呔」的一聲,重演前式以自保。 
接著,即見他展開一套「五鬼斷魂」刀法,拚命施為。 
要得勁風呼呼,刀光閃閃。 
可是,冷峰卻仍舊空著雙手,利用奇妙的身法,在刀光中竄來閃去。 
形態輕鬆,口中頻呼道:「你不說出應員外的出處,少爺就叫你累死當場!」 
這一來,不但使其他的紅星教徒,驚得目瞪口呆;並使隱身屋上的綠衣姑娘也驚奇地自忖道:「噫!他怎麼也會『迷神幻影身法』呢?」 
莫非是華哥的什麼人? 
他說的應員外難道就是華哥的父親?我必須—— 
他尚未想完,已聽得那胖子大喝道:「一齊上,宰了這小子!」 
這一聲呼喝,即刻躍出六個教徒;除了一個奔向小蘭外;其餘五個都參加門子這邊,圍著冷峰攻擊。 
這些出場的教徒都是紅星教武漢分堂的香主,武功雖然不甚高強,但也不容輕視。 
於是,一時刀劍交加,白光打閃,人影紛飛,情況劇烈;使冷峰不敢大意,拔出背上的奇形兵器應敵。 
他這柄兵器很奇特:是由一條金龍和一雙金鳳,頭尾交接成環,直徑近尺;除了頭部交接的地方形成鋒利的月牙刃外,周圍都是龍鰭鳳毛所構成的尖角。 
尾部交接在一根圓柄上,柄約尺半,粗如兒臂,分前後兩節,可以伸縮;柄末有個握把,狀如劍把。 
全體成金黃色,由緬鋼合因赤金打造而成,不畏普通刀劍;尤其是頂端的月牙刃,更是削鐵如泥,犀利非常! 
冷峰一展開這件兵器,不但招式奇詭,威力驚人;而且身法妙曼,不可捉摸。 
所以,雖是以六對一的無恥群毆,仍是被冷峰迫得凌亂不堪,毫無辦法!如果不是他不願傷人的話,早就有幾人陳屍當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