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松心中也開始在變化在激動。
九龍神魔默不作聲。
獨孤青松又道:「外公!小甥知道外公並非真的冷酷之人,外公也是至性中人。」
獨孤青松驀地大聲道:「外公,我在萬極宮中和洪澤湖畔、武尊府前便完全看出外公的內心了,你也在恨萬極帝君等魔頭,其實你不要當什麼撈什子的九龍壇主,那樣你得不償失!你又何嘗沒有人性,沒有父女之情?」
九龍神魔全身發抖,他抖得是那麼厲害。
突聽獨孤青松一聲暴喝:「外公,迷途知返,你還怕什麼?」
猛然間,九龍神魔崩潰了,他淚水像江河決堤般暴湧而出,淚水沖在他滿臉的虯鬚之上。
他是一個豪雄,一代霸魔,可是這時他流淚,他無聲的哀哭,比之一個普通人更是顯得淒涼而惹人同情!
是的,多少年來,他實在比任何人更為寂寞而孤獨的,可是又有誰去同情他呢?
一旦至情流露,他再也抑制不住了。
驀地,「哇!」的一聲,他嚎陶大哭了,他粗豪的哭聲,震動了峨嵋群山。
獨孤青松反而安慰他,盡情的使他止住痛哭。
這才重新叩見了外公。
九龍神魔也頓時變了,他太感激這位小外甥了,一把拉住了獨孤青松就地坐下來,開心的大笑著道:「啊!獨孤青松,我太高興了,也太感激了,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心呢?」
他說這話時,眼角又滲出了兩行淚水。
獨孤青松連忙用手去為他揩乾,笑道:「你看,外公!你又流淚了,是的,我也很高興,從此你不做他們的撈什子九龍壇主了吧?」
「我的賢外甥,我們暫時不要提那些事,有些事我還要仔細的想過之後,才能決心,反倒是你,你真叫人擔心。」
獨孤青松笑道:「外甥之事自己會理得,外公不必關懷。」
九龍神魔一抬捉住他的手臂,雙目炯炯的望住他,道:「什麼,你不要我過向你的事!
你把不把我看做外公?」
「我哪會不把你看做外公呢?」
「這就對了!我問你,現在你要到哪裡去?」
獨孤青松誠懇的道:「我要去救母親伯叔們,還有我也要爭得武林至尊之位,外公,你看可以嗎?」
九龍神魔哈哈大笑,隨即面容一整,道:「你知道到哪裡去找到你母親伯叔們?萬極帝君自知你練成了血影子後,早將你母親伯叔視為對抗你之唯一把柄,早把他們移往別處去了,你到哪裡去找他們?還有那武林金鼎也為少林碧目老禿頭帶走妥藏,你要他的兩件事,不嫌太難了些?」
獨孤青松一聽母親伯叔們移往別處禁閉,心中一驚,大聲道:「外公,你知道母親他們被移往什麼地方?」
九龍神魔搖搖頭道:「血魔幫早已不太信任我了,像這樣的大事,他們豈會讓我知道?
不過,你母親伯叔們遷出血宮負責之人,是萬極天尊和陰風散人,你只要找到他兩人其中之一,也就可以知道你母親伯叔們的去向了。」
九龍神魔說罷想了想,又道:「我記得那天萬極帝君曾告訴我兩人十日後在黃山龍谷主見他,你不妨記著這件事,對你或有很多的好處。」
獨孤青松將它記在心上,並謝了九龍神魔,可是他轉眼見九龍神魔滿臉凝重起來,虯鬚微顫,額上的汗水也涔涔流下!
獨孤青松驚道:「外公,你怎麼了?」
九龍神魔一驚道:「啊,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件事而已。」
他轉口忽然低聲問道:「賢外甥,你爹,他……他……我真對不起。」
獨孤青松一聽,立時神情慘然,但他卻答道:「外公,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吧。」
「不,今日我既要認你這位賢外甥,我便需要交代清楚,當時實在是我的不對,聽任雪山飛龍的縱惑,因此才發生你爹爹聖劍羽士殺妻之事,我也才賠了三個女兒的終身。」
他將這話說出口以後,似乎鬆了一口氣,但立刻臉上又罩上了一層肅殺之氣,聲音提高了些,堅決的道:「因此,我三個女兒可以說是我害的,我要不給她們賠償,便無臉見她們,賢外甥,你說是不是?」
獨孤青松答不出話來。
他以一種疑惑的目光望著九龍神魔,不知道他為何突有此問。
「我對不起你爹,我害了我三個女兒對不對,你說?」
九龍神魔的聲音更加提高了些,他雙目精光暴射,盯住獨孤青松,似乎迫切等得獨孤青松的答話。
「這……」
九龍神魔突然發出一聲狂笑,厲聲道:「賢外甥,你答不出話,足見那是我的錯。」
獨孤青松不知為何,忽感到有些事要發生,他脫口說道:「不過,我爹也有些過份。」
「哈哈!說得不錯,你爹有些過份,但那是他的事,他已斷了一臂,得到了懲罰,他罪有應得。」
「但是我呢?我的過錯讓三個女兒承擔了,這太不公平。」
倏然問,他右臂一圈,如電光石火朝自己的左臂之上切下,獨孤青松救援都來不及,只聽克嚓一聲。
他一條左臂應聲而落,一股鮮血狂噴而出。
九龍神魔反而哈哈狂笑,道:「應得之罪,哈哈。」
獨孤青松全身一凜,大喝道:「外公,你不該如此,你太激動了些。」
九龍神魔血流如注,臉色愈來愈蒼白,仍在狂聲大笑,道:「我為什麼不該?這是我應得之罪,賢外甥!當你見著我三個女兒,就說我知罪了,我痛恨自己的所作所為。」
說著他踉蹌了起來,走向那十幾個幫徒身邊,然後忽又轉身道:「賢外甥,記住九龍神魔也是可親之人,有什麼大事我會通知你,我走了,但你千萬……」
他話未說完,目光掠向對面的峰頭之上,只見那色紫的光華,已浙漸收縮,光華也散了許多。
九龍神魔有些緊張的繼道:「蛾嵋三友的老大金城子就將煉成了他那三年苦煉的紫龍劍,老二黃龍子負有萬極帝君遊說金城子之任務,如果這紫龍劍一旦為萬極帝君得去,你雖練成血影子,恐怕對他也莫可奈何,何況他又在江湖中大肆收羅寶刀寶劍,賢外甥!快奪下那柄紫龍劍,對你只有益無害。」
獨孤青松連連應是。
九龍神魔就要點醒眾幫徒,對血魔幫催促道:「賢外甥,你走吧!我還得繼續在血魔幫,但從此我是血魔幫最危險的人了,你快走吧。」
獨孤青松連忙朝九龍神魔恭身一拜,造:「請外公珍重,小外甥走了!」
說罷,灰衣一展,平步青雲,抖身竄起了十幾丈高,落在懸崖之上,再身形一點,已似離弦箭失,飛掠至山頂。
九龍神魔也在這頃刻間,一一拍醒了眾幫徒,眾幫徒醒了一看壇主失臂,莫不驚心,黯然而去!
獨孤青松回到峰頂之後,嘬口輕輕一呼,龍馬從另一座頭,急急奔來,獨孤青松看看天色,已將近午之交,隔峰對面草廬紫光已消退了僅剩兩尺光芒,且已十分的散淡。
獨孤青松一躍上馬,遙遙朝對峰一指,輕喝道:「雪兒。」
龍馬展開四蹄,使朝對峰奔去。
龍馬何等迅速,片刻之間已到對峰,站在峰頂之上,對面的草廬的紫光雖已淡若無見,可是獨孤青松仍看得十分的清晰。
獨孤青松心中忖道:「紫龍劍,金城子三年煉成之寶劍,看金城子一派正氣之象,難道還會將劍贈予萬極帝君,助紂為虐?但那黃衫客黃龍子看來卻非什麼好人,到時是否會強行奪劍?他們是結義之交,看來他還做不出來吧。」
獨孤青松這樣想著,他知道龍馬的蹄聲太響,不宜夜行,只得又將龍馬留下,自己飄身向草廬的峰頭掠去。
但他方下峰九丈遠近,夜色之下,忽見有一人躺在峰腰一塊石崖形成的石糟之內,所以不僅峰下看不見,峰頂也同樣的看不見。
獨孤育松奇忖道:「此地怎會躺有人?是死的還是活的?」
他腳下一點,掠了過去,探手摸了摸那人的胸口,他人胸脈尚跳,他將那人轉過來,一看臉上的顏色已經死灰,嘴唇紫黑,但一雙眼睛卻瞪得大大的。
獨孤青松跟隨地將學了不少的醫道之學,一看之下,「咦」了一聲,暗道:「這是被人點了玄關死穴,時間過久所致。」
他不暇他計,頓時運起了大帝神風掌,在那人命門之上,一掌輕輕拍下,那人應掌一聲吐出了一口淤血。
獨孤青松又在他全身重穴之上連拍九掌。
那人猛然身軀一陣大震之後,一躍而起。聲色懼厲的狂叫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劈死你。」
他聲落,果然一掌便打向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一閃身,讓了開去,三個指頭輕輕一扣,已握住了這人的手腕。
看他年紀在四十左右,立時柔聲道:「前輩醒醒,你穴道剛解,不可再動氣。」
這人被獨孤青松扣住手腕,身形一擺,幾乎又站立不住,口中尚在罵道:「二哥!呸!
你這衣冠禽獸,我丹陽子沒有你這不仁不義二哥,好,我死吧!我死了做鬼也不饒你。」
獨孤青松聽他自稱丹陽子,連忙又道:「丹陽子前輩!請清醒些。有什麼委屈之事,慢慢好說。」
這時丹陽子全身又是一震,好似清醒了些,不覺「咦」一聲,道:「你是誰?是你救我了性命?」
「是的,小生古松!巧遇前輩被人點死穴,因此順手為前輩解穴,這舉手之事,算不得什麼。」
丹陽子重重的呼出了口淤氣,便疲累的就地坐了下來,喃喃道:「那畜生,我與他無止無休了。」
獨孤青松低聲問道:「前輩到底為何被人點了死穴?」
丹陽子怒聲道:「那畜生,我恨不得寢他的皮,食他的肉。」
「誰呢?」
丹陽子驀地又是一震,道: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子午之交。」
「啊,糟了。」
「怎麼,有什麼事?」
丹陽子猛地站了起來,跨了一步,腳下踉蹌,他根本就無法行走,可是他急得頓腳大聲道:「我要救大哥啊!這怎麼辦?」
「請前輩將話說清楚,小生或能效微勞。」
丹陽子焦急如焚的指著對峰草廬,道:「你,你看見對峰那有燈火之處麼?那就是我大哥隱居之處,快走!他三年煉劍,今夜子午交時,紫龍劍便可出爐,可是我二哥黃龍子那禽獸不如的東西,竟心懷奪劍,若不趕快前去,我大哥的性命恐怕休矣!」
獨孤青松聽丹陽子這樣一說,立知他正也是峨嵋三友之一,不言而喻丹陽子被點死穴,也是黃龍子所為無疑,心中頓時大怒,暗道:「好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忽然大聲保證道:「丹陽子前輩別急,這事包在我身上。」
獨孤青松縱身躍起十丈,朝峰下奔去。
丹陽子的聲音尤在大聲道:「小心黃龍子,他非常的厲害。」
獨孤青松回了他一聲輕笑。
頓時身似擎電,劃身便是二十餘丈,快得幾乎無法目見,朝對峰奔去。
就在這時,驀聽狂笑之聲起草廬之中,一道紫光在峰頂劃起一條數丈長的弧形。
只聽黃龍子哈哈大笑,讚道:「好劍!好劍!大哥!如今血影子為害江湖,殺劫重重,大哥何不仗劍重出江湖除此大害?」
金城子的聲音也得意的笑道:『二弟之話差矣!大哥此生已不願再出江湖,參與殺伐之中,此劍只持留贈有緣,為武林做番事業。」
「大哥,我推薦你一人,此人定不負大哥之願望。」
「你說說看,是誰?」
「當今武林至尊,萬極帝君。」
金城子哈哈大笑道:「萬極帝君近來的行徑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我卻知他是十年前無惡不作的魔頭,我怎會將此劍贈與他?」
這時獨孤青松正急掠上山之際,所到此話,暗忖道:「果然那黃衫客黃龍子乃萬極帝君所派之人。」
但他離峰頂尚有數十丈遠,他見紫龍劍竟握在黃龍子的手裡,不敢造次,他繞道從側面比隱僻的峰壁,轉上山峰,藏在暗處。
他希望當紫龍劍從黃龍子手中交回金城子手裡時,他便現身出來,當著金城子的面,揭穿黃龍子的陰謀。
誰知黃龍子卻一直對紫龍劍把玩,並連連讚不絕口。
獨孤青松心中也有些著急。
此刻,黃龍子用於指在劍身之上一彈,嗆的一聲,真是聲如龍吟,獨孤青松暗暗羨道:
「果然至寶。」
黃龍子彈罷,獨孤青松看得清清楚楚他嘴角浮上一絲淺笑,道:「大哥!神物埋沒深山,實在可惜。」
金城子微微—笑道:「二弟,神物擇人,豈是凡夫俗子所可得而居之,為兄今年若不見可贈之人,當將它埋在深山,以賜日後有緣人。」
「啊。」
黃龍子僅僅啊了一聲。
金城子忽朝黃龍子走去。
獨孤聲松心中暗道:「快把劍取回來,只要紫龍劍一到你手裡,就不怕他了。」
誰知金城子剛向黃龍子走了兩步,黃龍子忽又一聲輕笑道:「大哥,你看二弟可配有此劍?」
金城子不覺一怔,忽然停步,神情肅然道:「二弟!你忽然說出這話,可是早已存心?
但據為兄看來,二弟功力尚不足,如佩此劍,非但對二弟沒有好處,反可能會害了你。」
黃龍子不禁大笑道:「大哥這話從何說起,二弟照說也是武林一派高手,一旦佩有此劍,劍芒三丈,三丈之內取人首級,易如探囊取物,還有誰人敢輕捋虎鬚……
接著,他又大笑一陣道:「大哥,此劍二弟正有用它之處,大哥就是不願慨贈,暫借二弟三年如何?」
金城子不禁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獨孤青松在一旁看得萬分的憤怒,心想:「我必殺黃龍子,我必殺他!」
獨孤青松心想現身,忽聽金城子的聲音,道:「二弟,你我三年不見,聽你剛才的話,莫非你已與萬極帝君有何關係,你到這裡,是特為求劍而來?」
黃龍子又得意的笑道:「大哥,你說的正是,二弟我……」
金城子一聽,氣得頓時面色一沉,怒聲道:「二弟,你身為蛾嵋三友,峨嵋三友守正不阿,你怎可如此荒唐,竟與那魔頭相交?」
黃龍子也驀然憤聲道:「大哥,那是我黃龍子的私事,你管不著?」
金城子不禁勃然大怒:「什麼,我管不著,我是大哥啊。」
黃龍子大笑,道:「大哥你別傻了,我黃龍子豈是昔年之黃龍子,告訴你一聲峨嵋三友早散了,此刻劍在我手中,說好的我下山一走,否則,我下手殺你,易如反掌,誰還認你什麼大哥不大哥的,我看你還是放聰明些。」
金城子不禁氣得臉如土色,山羊鬍子根根顫動,狂怒道:「二弟,你這是什麼話,你目中還有天理麼?你簡直是狼。」
他本想罵他狼心狗肺,可是獨孤青松早看到黃龍子滿面怒氣,立即大喝一聲:「住嘴。」
他身形一閃而一現。
余城子和黃龍子一看又是白天採藥的那小子。
黃龍子立時大笑道:「我說得不錯吧,小子你根本就未懷好心眼,可惜你已經來遲了一步。」
獨孤青松首先對金城子大聲道:「金城子前輩,暫請退出三丈之外,他實在是狼心狗肺的傢伙,告訴你前輩,峨嵋三友丹陽子被他點了死穴。」
金城子一聽,全身一凜,狂叫道:「是真是假。」
黃龍子手握紫龍劍,傲然答道:「那還假什麼?」
金城子狂吼一聲,雄渾的掌力洶湧而出。
獨孤青松一見猛然急得大叫道:「金城子前輩,施不得。」
他急不及待,晃身間朝黃龍子欺去,左掌右指如電般罩下。
黃龍子狂笑一聲,手中的紫龍劍猛然狂揮而出。
一道紫色的劍芒,橫掃而至,遠遠便有一股冷寒之氣,襲在身上。
獨孤青松大驚失色,腳踏鬼影無形法,身形一閃,已在三丈之外。
可是就在這時。
一聲淒厲的慘叫過處。
峨嵋三友老大金城子已被黃龍子手中的紫龍劍斬為兩斷。
鮮血飛濺。
想不到他竟第一個死在自己三年苦煉的紫龍劍上。
獨孤青松見著這一幕慘極人寰的悲劇,黃龍子狠毒的心機,真是禽獸不如,全身熱血如潮。
他狂吼道:「黃龍子,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他身展鬼影無形,掠身間,欺進一步,劈面一掌揮去。
如狂流般的掌風,排山倒海船湧向黃龍子。
黃龍子大笑道:「我倒要試試你這黃牙未干的小子,到底有多少斤兩。」
他竟然不用劍,運起真力也一掌硬行封到。
獨孤青松不禁一喜,良機不可失,中途猛又提上兩成功力。
兩股掌力蓬的一觸。
黃龍子哇哇!一連嗆出了兩口鮮血,一連搶退了七八步。
獨孤青松一見這機會,決意除去他,身形一晃已朝他撲去。
峨嵋三子已是早年成名武林的人物,黃龍子雖已受傷不輕,但也不致因此束手被斃,就在這危機一發之際。
他紫龍劍舞起一朵數丈方圓的劍花,將自己整個包在紫色的光幕之中。
獨孤青松吐氣開聲,運起十二成功力。
這以撼以栗岳的掌力打在那紫色的光幕之上,黃龍子也「嗨」的一聲,這才保持自己的劍未曾被獨孤青松一掌震散。
黃龍子再次承受獨孤青松一掌,已知他對敵的小子,功力之高真是出於他意料之外不知多少倍。
他猛一咬牙,拚命似的紫龍劍立成一片光幕,化為長虹,罩向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一驚,退身八丈。
身形一轉,立時到了他的身後,呼地又是一掌劈出。
黃龍子忙又撤劍護身,但也被獨孤青松的掌力擊退了二丈。
這時他才厲聲喝道:「小子,想不到你竟具有如此的身手,你是誰。」
獨孤青松憤怒到極點,狂笑道:「我是誰?我是誰?我是你的奪命人。」
說著又要發掌狂劈。
「且慢!你說出你是誰?」
「我說也無妨,反正傷是別再想活著下峰。我血影子獨孤青松,你聽清沒有。」
黃龍子雙眼睜得大如銅鈴一般。
「是真的?」
「誰還騙你,納命來吧。」
黃龍子更加哈哈狂笑,道:「獨孤青松,我為何要取這把紫龍劍?今夜不知是你逃不了,還是我逃不了!小子別逃,接劍。」
紫龍劍突化長龍,紫光耀目生花,罩向獨孤青松。
老實說,獨孤青松真是不敢接近這柄亙古未有的紫龍劍。
他藉著鬼影獨門無上輕功,腳下一點,飛退八丈。
黃龍子哈哈一聲長笑。
腳下也是一點,猛地飛退十丈,轉身三個起落,已飛奔下峰,帶著一線紫光,真如電擎般,狂奔下峰。
獨孤青松心知中計,不禁狂怒道:「你走得了。」
身化一絲淡淡的灰影,狂風般卷下山去。
同時,一聲清嘯傳出。
「唏聿聿!」
對峰之上傳一聲烈馬的朗鳴。
獨孤青松又是一聲長嘯。
龍馬有如天馬行空般奔來。
黃龍子提著紫龍劍狂奔,口中卻在大叫道:「九龍壇主!九龍壇主!你為何不現身?快啊,那小子追來了。」
他的叫聲,聲聲傳入獨孤青松的耳中,他不禁大笑,道:「你這禽獸,今日我看你逃上天去,九龍神魔小爺早打發他了,你乖乖的就擒吧。」
獨孤青松猛運一口真氣,一縱廿餘丈。
看看相隔黃龍子只二十丈左右。
獨孤青松更加大笑道:「你認命了吧!」
黃龍子忍痛也運起一口真氣,狂奔而行。
就在這轉眼間,兩人一逃一追,一連轉過了兩個山角。
這時龍馬風馳而至。
獨孤青松一躍登上龍馬,更加大笑道:「畜牲,看你再逃到哪裡去?「轉眼間又是一道山角。
獨孤青松跟看黃龍子已轉過山角去了,但聽到黃龍子在山角的另一邊大笑道:「小子,好!我們就此決一生死,你轉過來吧。」獨孤青松不禁怔了怔,暗道:「他必有所恃,否則怎會一變逃亡而要與我決一生死?」
他心中幾個念頭連轉,心想:「可能那山角地形,適於伏擊,他必定藏於山角的那面,我要一過去,他立以紫龍劍斬殺,我或能無虞,但龍馬轉身不靈,那可受不了。」
他這樣一想,不敢大意。
飄身下馬,大聲答道:「畜牲,來就來,敢情我還怕你?」
他雙臂一振,腳下一點,凌空拔起廿丈,飛臨山壁,延著山壁繞往山腳。
他快要縱至山角之處時,立時運起傳音入密之功,道:「雪兒,叫兩聲啊。」
龍馬一聽獨孤青松的口音,仰首就是兩聲震裂夜空的長嘶。
獨孤青松微微一笑。
他離山角之處越來越近,暗道:「孽畜,你的死期到了。」
可是就在此時,他忽聽到了數十丈外傳來淙淙的水聲,他暗道:「不好,孽畜必定逃走了!」
他猛地運起一口真氣,腳下一點,身形忽地嗖的竄了起來。
同時,大帝神風掌蓄運雙掌,一聲狂喝道:「孽畜拿命來。」
凌空的身子朝下撲,挾著狂風「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震。
那山角頓時也被劈裂了一半。
石崖齊飛,不知之人遠以為是一次山崩。
獨孤青松身形凌空一劃,美妙的落地,
可是,哪還有黃龍子的人影?
獨孤青松並不停下,兩個起落仍朝前飛掠。
只見一條寬約三丈的溪流,沿著山而流。
溪流的對崖是一座高峰,巍峨的崖石,以黃龍子的輕功而論,決沒有這麼快便的到達峰頂。
獨孤青松頓腳道:「被他逃了,他必定是入水而逃。」
至此,他歎惜了聲,也無法,只得又騎上龍馬,重回去找到了丹陽子,將情形告訴他。
丹陽子一聽他大哥金城子已被黃龍子所殺,真是痛不欲生。
獨孤青松只有委婉的勸解,丹陽子開始收住痛淚,道:「我必定要找到那孽畜,為大哥報仇。」
獨孤青松說道:『前輩,這孽畜不死也真沒有天理,但他必然是投身萬極老魔的庇護下,真要找到他可是不易。」
丹陽子堅決的道:「此身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找他。」
獨孤青松笑道:「小生願助前輩一臂,如再遇上他,必然順擒他交與前輩,請前輩交個地址小生即可。」
丹陽子想了想,道:「好,如你擒著了他,請交金陵葛千歲家。」
獨孤青松是第二次聽金陵葛千歲家,不禁一愕,問道:「前輩,你就是金陵葛千歲麼?」
丹陽子搖搖頭,道:「不,我只是千歲家的西席先生。」
獨孤青松沉思片刻,突然道:「這樣說來,前輩乃是隱居其家了,到底葛千歲是怎麼樣的人。」
丹陽子搖頭道:「葛千歲是百年前之人物,據他家說葛千歲是個淡泊名利之人、平常只喜歡釣魚慕道,在數十年前,一去不歸,聽說已上山學道去了。」
「啊。」
獨孤青松重重的啊了一聲,想起了就在一日前所遇的垂釣老人,獨孤青松心中恍然忖道:「是了!他就是葛千歲了。」
他這樣一想,不覺暗暗好笑,什麼上山學道,分明他原本就身懷絕技,為武林中的老前輩,只是知他之人極少而已。
獨孤青松不再多問了,說道:「小生有空,定然到金陵千歲府中拜謁前輩,小生尚有要事在身,就此拜別。」
丹陽子只好讓獨孤青松先走一步。
其實這時丹陽子見了龍馬之後早已知道獨孤青松的身份了,不過,獨孤青松既然未道出,他也就不便揭露。
這時他看獨孤青松走遠,方才重重的歎了口氣,喃喃道:「獨孤青松,獨孤青松,你這一入江湖,又不知要為武林增加多少冤魂野鬼了,可是你能不能脫出他們的圍殲,尚不可預卜呢。」
丹陽子正喃喃著,遠遠聽到一聲烈馬長鳴之聲,鳴聲漸漸沒入雲際,聽不真切了,他自去收拾他大哥金城子的死屍不提。
獨孤青松騎著龍馬,—陣狂在奔急馳,第二日已快到了峨嵋山下一百多戶人家的小村,感到腹中飢餓。
便自找鎮上唯一一家小吃店打尖。
他的龍馬就掛在店外,店夥計送上菜飯,他方用完,正準備付帳起行之際,驀聽得一陣馬蹄之聲從村外狂奔向西而去。
同時,就在這時另一匹馬從村外馳進村來。奔至店外,一個粗壯的紫衣漢子急不及待落馬闖進店來,便粗聲粗氣大聲道:「店家,拿酒來!快拿來。」
店伙一看便知來頭不對,三腳並成兩步,連忙搬出一整壇尚未開封的上等好酒。
紫衣大漢一見,好似見命根子一般,兩手一捧,咕嚕咕嚕便連喝了幾大口,方才吐出一聲大氣,連道:「好酒,好酒。」
驀地,他目光一轉,見到拴在門外那匹龍馬,不禁大驚失色,情不自禁的脫口驚聲道:
「紅鬃烈馬!紅鬃烈馬!」
猛然「嘩啦!」一聲脆響,他捧在手中的酒罈子往地一甩,一陣風般掠出店外,就要登馬急馳而去。
獨孤青松一見紫衣大漢,早巳認出正是萬極天尊血魔幫總壇之人物,不禁冷笑一聲,紫衣大漢尚未登馬前,他緩緩的轉過身來,懶洋洋的道:「朋友,你急什麼,你可知道尚未付酒帳哩。」
紫衣大漢聞言一見是獨孤青松,頓時如泥塑木雕立在店外,連話都不會答了。
獨孤青松笑了笑,道:「朋友,何必急在一時,想你酒癮尚未過足,來來來!兄弟敬你幾杯,你肯賞兄弟的臉麼?」
獨孤青松慢吞吞的說著,那紫衣大漢立時全身簌簌發抖,走到獨孤青松的桌子前來,兩膝一軟,跪了下去。
獨孤青松一看他要向自己下跪,單手一托,已輕輕巧巧托他起來,笑道:「朋友坐下來,我敬你幾杯。」
說著,他真的為紫衣大漢斟了一杯,遞了過去。
紫衣大漢接在手中,送到嘴上時,已因手抖動得厲害,杯中的酒早溢得剩下不足小半杯了。
獨孤青松仍若無其事的問道:「朋友,你這麼急急的趕到哪裡去?」
紫衣大漢吶吶道:「前面,就在前面。」
獨孤青松一笑道:「前面,前面哪裡呢?」
「乾坤劍溫老頭子,溫家莊。」
「啊,溫家莊,你們去的人好似不少呀。」
「八個,由金牌郎君游文駿帶領。」
獨孤青松陡的心中一震,又問道:「那一定是持了金牌令?」
紫衣大漢答道:「是的。」
「那是什麼大事,要持金牌令?」
紫衣大漢臉上現出無比愁苦之色,似有難言之隱,獨孤青松猛然目射精光,道:「但說無妨,有什麼事我與你擔當。」
紫衣大漢自知不說也了不行,低聲道:「溫老頭子的乾坤兩支劍,乃是斬金斷玉的寶劍,帝君早曾派人向他借用,被他婉拒了,所以下金牌令拿人奪劍。」
獨孤青松聽得又在心裡冷笑—聲,暗道:「游文駿,這回算你倒霉吧。」
他離座而起,對那紫衣人說道:「你走吧,但我告訴你,你如說出在此地遇見我,當心你的腦袋。還有,到了溫家莊,我一現身,你還是走遠些。」
紫衣大漢也連連點頭。登馬疾馳面去。
獨孤青松也連忙算清了酒帳,縱騎而去!
不一刻,他便見前頭七八匹駿馬,縱騎狂奔。立時他撥轉頭,繞過側面遠遠的跟隨。
不過盞茶時刻,前面早已現出一座大莊院,氣勢倒也相當可觀,圍牆高聳,頗見那乾坤劍溫某,必是武林知名之人物。
獨孤青松連忙下騎,放了龍馬,自己一溜煙繞到莊後,飛掠而入,他快得幾無人能見,左彎右拐,已找到莊院的大廳側面一條廊簷之上隱起身形,但是遙遙尚能監視廳中。
不久,莊院大門一陣擂響,一人大叫,道:「乾坤劍溫老兒,速出來接武尊的金牌令。」
隨見個老莊丁,匆匆的朝裡奔來,驚慌莫名的大叫道:「啟稟老爺,莊院外叫老爺接什麼金牌令。」
一個鬍鬚蒼白的老者,步履穩健的通過廊下,走進了大廳之中,問道:「溫長仁,你大叫小嚷有什麼事?」
那個莊丁又復說了一遍道:「莊院外有人請老爺接什麼金牌令。」
考者一聽,猛然倒退兩步,大聲道:「有這等事,快去開門。」
莊丁應聲:「是。」
轉身正待舉步,已聽到莊院大門,「彭」的一聲暴響,隨聽一人大笑道:「溫老兒,你閉門拒接當今武尊發下的金牌令,該當何罪?」
獨孤青松已聽到那發話之人,正是游文駿,他不禁在心中暗歎,道:「雙飛客一世英名,得來非易,全被他兩兄弟丟盡了。」
他從廊簷之上向廳中望去,只見那乾坤劍竟站在廳中臉色發白,一個人也如泥塑木雕般動也不動。
最後他大叫一聲,道:「罷了,江湖之中還有公理了麼?」
就在這剎那間,他好似已心有所決,哈哈兩聲在笑,道:「萬極帝君並未登基,何人竟敢稱尊。」
他頰上的花白鬍子竟也無風自動,顯然此刻他已氣破,一陣雜亂的腳步過後,游文駿領先,早已帶著八個紫衣大漢到了廳中,游文駿手中拿了一面金牌。
但他尚未開口,獨孤青松驀感廊下一陣衣袂帶風之聲。
他低頭一望,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全身勁裝,晃身便竄出了廳中,站在乾坤劍的左邊。
游文駿望她一眼,向道:「姑娘何人。」
乾坤劍連忙代答道:「這是小女溫秀琴。」
游文駿只說了聲:「很好!」立刻一舉金牌大聲道:「奉武尊之命,峨嵋山下溫家莊乾坤劍拒交雙劍,著令本座金牌郎君游文駿,急速將人劍拿下,不得有誤。」
游文駿說罷,面帶一絲輕笑,問道:「溫宏開,你聽清沒有?」
乾坤劍溫宏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突然道:「乾坤劍乃我溫宏開防身兵刃,豈可輕易送人。」游文駿狂傲至極的道:「哈哈!溫老兒,我看你還是光棍些,帝君之命,誰敢不信?莫說要你兩劍,就是你的老命,你又怎樣?」
他這幾句話只說得站在一旁的溫秀琴杏眼圓瞪,大喝道:「狂徒住口,看你人倒不像是個為非作歹之人,怎的……」她話未說完。游文駿哈哈大笑,道:「姑娘,如你還想與你爹相住,便趁早勸你爹,交出乾坤劍。」 溫秀琴驀然的一聲,拔出背上長劍,怒叱道:
「狂徒,受我一劍。」
她手腕一抖,震起碗口大的一朵劍花,便朝游文駿的面門刺去。
游文駿微微一閃身,臉色倏變。
乾坤劍溫宏開,深惶其女受害,立時沉聲喝道:「琴兒不可魯莽,快進去將我的劍取來。」
溫秀琴呼了聲:「爹爹。」
溫宏開大聲摧促說:「別多說了,快去取來。」
游文駿冷聲道:「還怕你不交出劍來?」
溫宏開滿腔的憤怒之色,道:「萬極帝君未登武尊之位,竟發施金牌令,也不怕天下之人恥笑。」
游文駿冷笑一聲,道:「你竟敢開口辱及帝君。」
驀地,他厲聲道:「與我拿下。」
游文駿身後入大紫衣大漢,聞言晃身間已將乾坤劍溫宏開圍在當中,溫宏開花白鬍子直豎,雙目大瞪,暴喝道:「你們敢動我溫宏開一下,乾坤雙劍你們就別想到手。」
「難道你還有何法不劍麼?告訴你老匹夫!今日你若膽敢不交劍,你這溫家莊從此便毀於一旦。」
這話說得溫宏開全身一凜。
游文駿繼道:「你以為不敢殺你全莊麼?」
獨孤青松聽到游文駿竟敢說出這種話來,一腔怒氣已難以忍耐,就在這時,乾坤劍之女,雙手捧劍正從裡面向廳中竄來。
她尚未走到廊下,獨孤青松心中一動。
就在廊簷之上飛掠而下。
他身法奇快,只一恍之間,便到了溫秀琴的面前。
溫秀琴出其不意,大駭道:「你……」
底下的話尚未說出,獨孤青松連忙「噓」的一聲,道:「姑娘!別驚!我是替你爹解危而來的,請你將劍交給我,我替你爹爹送去,」
溫秀琴一聽獨孤青松要她把劍交給他,竟連退兩步道:「你是誰?」
獨孤青松微微一笑道:「姑娘,你還是暫時別知道我的姓名的好?」
溫秀琴又退了一步,一雙杏眼凝視著獨孤青松一眼,就在這剎那間,她發現眼前這男人英俊挺逸,雙目瑩朗,顯然是武功造詣奇高。
但她仍不放心,說道:「你這樣說法,我怎知你是友是敵?」
「我乃是路過寶莊,拔刀相助而已。」
溫秀琴也是聰明伶俐之人,大眼一眨,道:『你這樣說我能相信你麼?你還是說出姓名吧。」
獨孤青松想了想道:「獨孤青松,你聽過這姓名否?」溫秀琴頓時倒退了三步,啊了一聲,道:「你,你是昔日的烈馬刀客,今日的血影子?」
「不錯。」
溫秀琴再無話可說,不管獨孤青松是烈馬刀客或是血影子,他是始終與血魔幫為敵,千真萬確的事。
立時,她將乾坤雙劍遞在獨孤青松的手裡,想了想,道:「你,你最好別殺他們?」
「為什麼?」
「殺他們等於為溫家莊帶來大禍。」
「我把他們全殺光,你不在意?」
「不!放他們走吧。」
獨孤青松點了點頭,慢慢地轉身過去,低聲道:「我要他們從此見著溫家莊,便退避三舍。」
說著獨孤青松又走進了大廳。可是他這一現身,游文駿是何等機靈,臉上陡地變色,驀然一揮手,厲叫道:「快與我拿下老匹夫。」
他這喝聲未了,自己也欺身而進。
八個紫衣大漢雖感突然,可是也快疾如風,跨上幾大步,便朝乾坤劍溫宏開身上撲去。
乾坤劍一怒吼:「你們敢!
雙掌一錯,提聚數十年的功力,呼地打出一道狂風,當時將游文駿及八個紫衣大漢逼退幾步。就在這時,一聲狂笑起自廳中,灰影一閃,乾坤劍溫宏開的身邊多了一人,兀自在哈哈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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