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老祖怒喝道:「你笑什麼?告訴你,獨孤青松身化血影,如果說他會掀起江湖血劫,首當其衝的便是你萬極一門,你笑得出口麼?」
萬極帝君也怒道:「我笑與你何干,老實說,獨孤青松已經掀起了江湖血劫,成千的武林群雄,有目共睹,他已成了武林公敵。」
接著逼視著公主道:「我問的是公主是否踐履前言,也與獨孤青松為敵?」
公主低著頭,陷入痛苦與沉思之中。
藍衣老祖驀然大笑,道:「萬極帝君,你的話說得好聽,你的話只說明你萬極一門所練的化血功不容於江湖,那麼你萬極帝君又豈能獨存麼?」
萬極帝君聽了一愕,一時答不出話來。
藍衣老祖得理不讓人。繼大聲道:「告訴你,血影一門除了三百年前的血影子蚩回練成了身化血影外,無人練成。
獨孤青松莫非血影子的嫡傳,還能作他想麼?這樣一算,他便應該是你萬極帝君師祖一輩之人物,你知道麼?」
萬極帝君一時吶吶說不出話來,不禁勃然大怒強辯道:「至少這一百多條人命,還是江湖中百年來首次的殘殺,像這樣殘酷暴戾之人,還能任他在武林繼續屠殺麼?」
藍衣老祖想了想,冷冷道:「這也未見得他有多大的錯,一則,他出自自衛,你萬極帝君揮手間便百數十人圍攻於他,誰能束手待斃?拿你處在他那情況之下,你能不出手傷人麼?再說那些都是可殺之徒。」
萬極帝君勃然怪叫道:「你說什麼?」
「我說那些都是可殺之徒。」
萬極帝君雙目凶光大射,厲吼道:「你再說一句,我便強劈了你這老匹夫。」
藍衣老祖雙手緩緩立胸,大叫道:「血影宮,血魔之人都死有餘辜。」
「老匹夫,你想死。」
萬極帝君怒極強發一掌,藍衣老祖也不肯示弱,雙掌猛推,蓬!兩人全身一晃,錯著同時倒退一步,臉色也同時發青。
萬極帝君原已受傷在公主的大帝神掌一掌之下,但藍衣老祖卻是在金鼎大會之時,耗去真力過巨,也受了傷,正在受傷新愈之際,故兩人的掌力都大大的打了一個折扣,若在平時,藍衣老祖卻遜於萬極帝君一籌。
藍衣老祖緩過一口氣,道:「老魔頭,你也別得意,獨孤青松既已練成了血影子,想他要取你之性命,實易如探囊取物。你等著瞧吧。」
萬極帝君冷笑道:「想他也不敢如此大膽。」
「難道你還有本事能抵得住他麼?」
萬極帝君驀然一聲怪笑,道:「獨孤青松縱有飛天之能,但是他的母親伯叔的性命在我掌握之中,他又豈能在奈何我,退一萬步想,我拼著一條老命不要,一命換一命,哼!想我總還辦得到。」
他這話一出口,藍衣老祖和公主立時怔住,這真是置獨孤青松困境的最妙手法,獨孤青松殺萬極帝君又有何用?他如救不出母親和伯叔們,縱然血影宮和血魔幫化為萬劫不復的灰燼,對獨孤青松而言,仍然成了遺恨終身之事。
藍衣老祖心中千回百轉,怒回道:「你想將他的母親伯叔們怎樣?」
「不怎麼樣,只要你能答應我兩個條件,我自然放出他的母親伯叔們!」
「什麼條件?」
「哼,現在歉難奉告。」
「那麼他殺父之仇怎麼說?」
「慈面閻君已死在他手裡,我與他沒有殺父之仇。」
這強詞抵賴之言,藍衣老祖恨也沒有辦法,憤聲道:「好,就算你有理,他如願答應你兩個條件,如何見你?」
萬極帝君怪笑一聲,雙目一轉動,道:「十日之後,雪峰山神秘血影宮中來找我。」
藍衣老祖雙目一轉,冷冷道:「我,我這就去找他,將這話轉告於他,但我警告你,你別掉花槍,獨孤青松正在旺氣之年,你老魔頭一旦弄他起火,哼!你正是惹火自焚,別怪我事前未告訴你,你三思之吧。」
「不要你來教訓我,要走就走,老匹夫。」
藍衣老祖又哼了聲,轉身對公主道:「此地已無可留,走吧。」
公主點點頭,然後靜靜對萬極帝君道:「請轉告貴夫人,陷天將之仇,縱然我放過她,地將賢弟也必報。」
萬極帝君哈哈一笑,道:「都是掌下遊魂,叫他來好了!」
公主瞪了萬極帝君一眼,和藍衣老祖雙雙飛掠而去!
當藍衣老祖和公主去後,那紛紛逃散的武林群雄從四方八面的樹林中回到原地,但回來的只有一半人左右了。
但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從樹林走出的人中,竟多了三十幾個紫衣少女,這些紫衣少女個個生得娟秀美麗,紛紛至萬極幻女的身前。
望月坪中萬極帝君以下數百武林人,又在坪中停留了將近兩個辰時之後,方才一拔撥下山而去。
三天之內,整個江湖都是知道獨孤青松練成血影竟成了一個撲人致死,殺人的魔星,這消息震動了三山五嶽。
江湖因他而沸騰了!
且說獨孤青松騎著龍馬,帶著滿身的鮮血,一股勁瘋狂似的狂奔,他不辯東西南北,只催動龍馬,以速奔掠!
一面他心中只升起一個意念:「我是殺人的魔王!我是殺人的魔王。」
這意念使他心痛如絞發狂。
除了這折磨他的意念外,他什麼也想不起來,父親之仇、救母親伯叔的性命,阻止萬極帝君身登武尊之位,這一切他都想不起了。
他只記得自己是殺人的魔王,良心的自責,促使他想到了死!他喃喃自語著:「我不能活下去,武林中容不得我的存在,與其讓武林同仇共剿,死在萬刀之下,還不如自己先死去的好。」
龍馬馱著獨孤青松急如風馳電掣,翻過一座山頭又是一座山頭,奔上平地又進入山區。
半天過去了。
龍馬再是龍種烈馬,馬身之上也已見汗,可這時卻又是一個山頂之上,但山的背面,只見一泓方潭,清澄見底。
獨孤青松不顧一切,拍馬縱身而下,龍馬幾個落,已下了山峰。
獨孤青松陡然大喝一聲,道:「衝啊。」
龍馬通靈,已知獨孤青松的心意,一聲長嘶,四蹄一登,整個便躍落潭中。
但潭水冷冽異常,獨孤青松全身一浸入潭中,頓時打了個寒噤,龍馬更是在潭中唏聿聿一聲長嘯。
立時又騰身而起便朝岸上縱去。
獨孤青松經過潭水一浸,神智清醒了許多,但他這一清醒就再次抑制不住激動情感,暴瀉而出。他從龍馬背上又嗖地躍回那潭中。激情使他張口哈哈狂笑了起來,他笑過一陣後,又狂聲大叫道:「我是殺人的魔王,當今天下已沒有我的對手,我是殺人魔王哈!哈!
哈。」
他的狂叫聲,震動群峰。
他這一真情流露,哪裡還能收止得住?狂叫了一陣後,驀地,笑聲一收,他立時又嚎陶大哭起來了!
他哭著道:「伯母!我對不起你,你被我打傷了,我親手打傷了伯母啊。」
「恩師,我也無臉見你,我現在是一個邪徒,是殺人的魔王,是人人可誅可伐的人啊,我不配做你的弟子!」
他越哭越傷心,終於他想起了那尚在洪澤湖畔等他回去的冷雁蓉,他想起了冷雁蓉對他的溫柔和至情,他更傷心的喃喃哭訴道:「蓉妹妹!我怎麼還能回去見你呢?我沒有膽去見你,我兩手血腥,我是殺人的魔煞,我還能去見你麼?不,我要死。」
他突然又想到死。全身不禁一驚,這急念像電流般頃刻在他的心靈之上起了反應,立時他收住了哭聲。
死的意念一生,他便好似得到解脫一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積壓在心中的氣,他的臉色也漸漸莊重起來了。
一個人的生與死,這本來就是兩件莊嚴的事,活,固然是活得莊嚴有意義,死也一樣,他本身就含具了莊嚴的意義。
頓時獨孤青松沉默了,他出神的望著潭面,潭水不深,只浸到了他的腰際,驀地他在潭面上發現了自己俊秀臉龐,不禁傻了!
「那多少年輕,多麼英俊啊。」
獨孤青松一見自己的影子,他的頭垂下去了,從他的自己的影子他想起了父母之恩,想起了太多大多的事。
就在這時,一個嚴峻的口音飄傳到他的耳中道:「什麼人在潭中大吵大叫,把我的魚兒也趕跑了!」
獨孤青松驀然一驚,舉目望去,只見水潭的另一端,一棵小樹的樹蔭之下,靜靜蹲著一個蓑衣斗笠的老人,正在那裡垂釣。
本身的教養使他自然對那垂釣的老人,道:「啊!老人家,恕小子不知,冒犯老人家了。」
那老人立斥道:「你要死什麼地方不可死,偏要跑到這裡來要死要活的,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惹起我老人家發火,你就是要活也話不成了,小子,趁我未發火之前,快走吧!
再不走,你就後悔莫及了。」
獨孤青松正在年青好勝之際,這幾句話立時激起了他的反感,不禁咦了一聲,答道:
「老人家,我尊重你是前輩老人,不然這地方野荒潭又不是你的,我去留你可管不著。」
那老人突地勃然大怒,站了起來,道:「小子,你還敢頂撞我老人家?」
獨孤青松大聲道:「我頂撞了你又怎樣?」
「好,你別走!這回你要活也活不成了。」
那老人釣稈一抖,將釣絲收了起來,驀然,一腳踏人那潭中,竟從潭面上一步一步走來,好像走在實地之上無異。
獨孤青松心中一震,暗道:「他是什麼人?分明他功力已達爐火純青,化神入虛之境,怎會火氣這麼盛?」
獨孤青松本能的如臨大敵,暗暗運了一口真氣。
可是,突然間,那死的意念又襲擊他了,他一轉念,不禁對自己大恨道:「獨孤青松,獨孤青松啊!難道你當真是殺人魔王麼?那老人與你無怨無仇,你怎會又突然對他敵視?如他真出手傷你,你便置他於死地麼?啊,獨孤青松,這樣你就不可救藥了。」
這時一念之間,他心中產生另一種捨生的情愫,默然自慰道:「任你打我、折磨我、凌遲我吧!這樣使我得到補償和解脫,他就殺了我,我也不許回手,我不是原就想死麼!」
他這樣一想,臉上立時飛揚起一絲愉悅的神采,他微微笑了,望著那老人一步步朝他身邊走來。
那老人到了潭邊一躍上岸,驀地一場手中的釣桿,不分青紅皂白,一桿便抽在獨孤青松的臉上,怒斥道:「你小子好大的膽子,居然對我老人家頂撞,看我不鞭死你。」
隨即他又是一桿呼地抽下。
獨孤青松一陣火辣的疼痛。但他自己在嚴厲的要求自己,忖道:「不可還手,任他打吧!獨孤青松你是不是殺人的魔王,便在這次考驗之中。好!老人家,用力啊。」
但龍馬雪兒一見獨孤青松被打,一聲怒喝,前蹄人立起來,一竄之間,便要朝那垂釣老人踏來。
獨孤青松驀地出指如電,絲的一聲,點住了龍馬,龍馬一個踉蹌,便倒在地上。
可是,那老人並不因此住手,反而更加大怒,道:「好小子,你自以為不屑還手麼?你在我老人家面前敢狂妄若此,我要叫你活著離開峨嵋才怪呢。」
猛然間,老人手中那根釣桿立時活活作響,竟似雨點般抽打在獨孤青松的身上,獨孤青松咬牙忍受。
但他心上卻快活異常,他一面承受著,一面自忖道:「獨孤青松,忍耐啊!你不是殺人的魔王!你尚有同情心,惻隱,忍耐!仁心俠心,要忍耐啊。」
漸漸地獨孤青松忍耐到極至,他的神智模糊了,他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朦朧之中醒轉,當他的意識又開始活動時,他仍記著自己在挨那老人的抽打,而為了要證明自己,他只有忍受,所以他立刻又喃喃道:「忍耐啊!獨孤青松!
你不是殺人的魔王。」
但他的話剛一出口,立有慈和的口音,答道:「是的,你不是殺人的魔王,不過你是一個怪得使人不能相信的怪人。」
獨狐青松心中一震,雙目睜開,便見昨日那垂釣老人站在身側,此刻已完全不是昨日那兇惡的老人,他臉含微笑,又目光柔和的望著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再望望四周,竟在一間精緻的石室之中溫暖如春,他躺在一張輔有厚錦褥的石床上,蓋著的被子也十分考究。
面前的老人更不是昨日蓑衣斗笠的裝束,這時穿了一襲青緞長袍,頭上更帶著福巾,恰像是一個家財萬貫的員外一樣。
獨孤青松咦了一聲,輕聲道:「我在哪裡呢?這莫非是做夢。」
青袍老人慈和的笑道:「小哥,你不是在做夢,你是在峨嵋深山我的洞府之中,你好好調息些時,便能完全復原了!
獨孤青松詫異的望著這老人,老人又對他一笑道:「你真是一個怪人,不過這樣卻救了你一條性命,昨日你要一經還手,我便會立刻殺了你,小哥,你小小年紀,卻練成了能身化血影之功。」
老人說到此,雙目陡地射出兩道湛然神光,凝視著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全神一震,暗道:「他怎麼會知道?我在他面前並未施展化血功啊。」
老人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一般,笑道:「你懷疑我怎麼知道的是麼?你一縱馬躍落潭中時,我見你完全是一個血人,那馬也血跡遍身,當時我便啟疑,後來你口口聲聲吼著咒罵著自己是殺人魔王,我便驚疑了。因此我才向你走來,從你的印堂上一看,果然是蓋著一片血影,這是化血功練到能身化血影的特異標誌,當時我便想下手除你。」
老人頓了頓繼道:「但我想起你又哭又笑,要死要活的神情,和你心中萬分的懊悔和自責,當時我使用桿抽打你,那時我下定決心,一直要好你打昏過去為止,只要你能忍受過去,這證明你且練成了身化血影,當今天下幾無人的是你的對手,但你並非濫殺之徒,更非歹徒惡賊之流,這樣你的功力愈高,便對武林愈有益。但是你當時假如一個忍耐不住,我勢必立刻取你的性命。」
獨孤青松不禁心裡一寒,但他低聲疑惑的問道:「請問如我一旦運起了化血功,身化血影,老前輩你又怎麼能取我的性命?」
「別人或許辦不到,但我卻不難。」
說著他忽自懷中取出一個像牛角之物,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獨孤青松搖搖頭。
老人道:「制血影子死地,只有一法,便是放干他身上的血液,昔年神風大帝制血影子蚩回死地,便是以神風掌將蚩回震出一個血洞,他的血流乾之後,使自然的死去,這是萬年犀牛角,無堅不摧,不下於稀世寶刀寶劍之鋒利,所以當時你如稍加反抗,我會立將這犀牛角,戳穿你的胸腹。」
獨孤青松聽了心中打了一噤,但他一念之間,立又想起了太多的事,雙目中一顆顆淚水順頰而流,喃喃道:「前輩,你雖不殺我,但我也無臉見人了。」
老人一怔,隨即笑道:「你安靜在此地再調息一兩個時辰吧,等會我還有許多的話要問你,想不到我數年未出山,武林竟出了這等大事。」
說著他走出了石室。
獨孤青松一骨碌從石床上爬了起來,但老人的聲音,忽地傳來道:「叫你調息一兩個時辰,怎麼不聽話。」
獨孤青松只得又躺回石床之上。
但他睜著眼睛,望了望石室,四壁晶瑩如玉,室中的擺調雅致略帶著女人的閨房的氣息。
他想不出老人的身份。
可是這時老人的聲音又傳來,道:「我看你也無法調息了,好吧,我們就隔室談談吧!
我問你,你那匹馬上有一根鬼頭杖,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獨孤青松知道他問的的鬼王杖,答道:「前輩!你認識那根寒鐵杖麼?」
「如我說得不錯,它可是鬼府一派鬼王手中的鬼王杖。」
「前輩!你說得不錯,而我正是鬼府第三代掌門人。」
「啊!那你又是邪門了。」
獨孤青松心裡不知道這老人的身份,連忙問道:「前輩請問你是……」
他話聲未落,老人已笑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世外之人,不問他罷,你問恐怕我也忘記了。」
獨孤青松突然想起了他今日的裝束,不禁好奇的又向道:「看前輩的裝束,好似不太像一個隱居之人。
老人突然笑了起來道:「那是我百年前在俗時的裝束,你問得好,小哥,你叫什麼名字?師父是誰?怎樣練成了化血功?」
獨孤青松一聽此間,不禁觸動前情,立時原原本本將自己的身世及所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說到最後時,想起了父仇,母親伯叔尚待救援,而自己竟打傷了公主,不禁淚如雨下!
老人聽完後長歎一聲,道:「可拎的孩子,你沒有做錯。你一絲一毫的錯也沒有。」
獨孤青松大為感動,道:「可是我殺了那麼許多的人啊,我兩手血腥,怎麼再去見我的恩師、公主呢?此時,我可以想像得到,武林定是惶惶不安,三百年前的血影子再現,他們定然聯合天下武林人物對付我獨孤青松。」
老人柔和的道:「孩子,你不能因此怕他們,據你說血魔幫無惡不作,那都是應死之徒,你正是替天行道,還怕他作甚?」
「謝謝前輩鼓勵,但今後必定整個武林與我為敵,甚至我最敬愛的人,也不例外,叫我如何自處?」
「唔,這確是個難題。」
老人的話聲停頓了一刻,才繼道:「這樣吧,你的目的是報仇和救人,你重回江湖之後,就專做這兩件事,事情一成功立時急流勇退,隱入深山,萬一在你的事情未了之前,武林群雄圍攻於你,你大可一走了之,但那血魔,那老怪物找你,這些都是可殺之徒,你放手去做吧。」
「啊,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我還是從此再不用化血功吧!」
「只怕由不得你。」
兩人立時陷於沉默之中,驀地老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事,大聲道:「孩子,還有一事,位必須做到。」
「什麼事?」
「取到武林至尊之位。」
「這……」
獨孤青松大惑不解了,繼道:「這不是與前輩激流勇退話自相矛盾麼?」
老人哈哈大笑道:「我又變了主意。」
「怎麼?」
老人更加暢快的大笑道:「就憑你好生之念,你已可領袖武林,孩子!好自為之,你走可為武林大放異彩,至於你伯母之處,暫時你別見她,你大功告成之後見她也行。」
獨孤青松吶吶道:「這怎麼使得?」
「怎麼使不得,我說使得就得,如有困難我就再出山一次助你一臂之力,孩子!我對你的印象極好,記住,報仇,救人,取得武尊之位,到時我可能還要親自喝你一杯喜酒呢!」
「啊!」
獨孤青松從心底吐出一口氣,老人的話又動了他的心,一躍而起高聲道:「獨孤青松拜領前輩教誨!請受晚輩一拜。」
驀然他跪在那石門之外,大拜起來。
雖然隔著一扇石門,老人如親自所見似的道:「好了,起來吧,現在就準備出山吧。」
他說著,後面又加了一句話道:「如你有空,可到金陵葛千歲家一行,你不可負我對你的期望。」
「是,前輩,我會謹記前輩的話。」
「那麼你去吧!我午課的時辰已到,不能送你了。」
獨孤青松終於出了石室,一看那裡竟位於懸崖絕壁之中,他方一出洞,驀聞一聲烈馬狂嘶之聲,紅鬃烈馬發狂的從岩石錯亂之中飛奔出來。
獨孤青松一躍上騎,嘬口一聲朗嘯道:「謝前輩啟化之恩,晚輩走了。」
紅鬃烈仰空長嘶一聲,奔行如飛,逕自下山去了!
獨孤青松騎著紅鬃烈馬,離開了那老人的洞府之後,穿徑渡澗,想找到一條下峨嵋山的路。
他一面走著,一面盤算著,忖道:「我要到哪裡去?是先見過恩師地將,還是逕自找到雪峰山神秘谷血影宮救人?是的,無論如何,我要救出母親叔伯們,還有那老人定要我取到武尊之位,我要真要那樣做?公主伯母能夠原諒我?」
太多的事在他心中百轉千回,他臉上罩著一層重憂之色,就這兩天瘦了許多。
龍馬的腳程本如星飛電掣,但讓它緩緩而行。
峨嵋為天下奇勝,層巒疊瘴,奇巖峻壁,羅列眼前,但他哪有心現賞,目前雄奇的景致,悅目動人的風色?這時,他正策馬立在一座峰頂,這峰在峨嵋的群峰之中不算太高,便也足可俯覽峰群。
正在這時,他忽聽一聲清朗的嘯聲起自群峰之間。獨孤青松微微一怔,舉目望去,只見三里之外,一處谷道之間,有一條黃影向右側一略高的峰頭馳去。
獨孤青松勒住龍馬,靜靜地觀看。
接著又是一聲長嘯,隨著那峰頂上暴出一列長笑,笑聲雄渾,隨即朗聲道:「二弟來得正好。」
那黃衫客也朗聲答道:「大哥隱居煉劍三年,想來大有成就。」
峰項之人又哈哈長笑一陣,這時黃衫客已達峰頂。
獨孤青松隱隱見峰頂有一間草廬,兩人便走進草廬之中。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好奇之心大起,暗想:「我便去探看一番,看這兩人倒是怎樣的人物。」
他一縱下龍馬,拍了拍馬頭,道:「雪兒,就在這附近等我回來。」
他放開龍馬,立時使向右側那山峰奔去,三里之遙,只在轉瞬之間便已到達,他立時緩下身形,走向那草廬。
可是他離那草廬尚有十丈遠近,忽聽草廬之中道:「大哥,你這裡還有其他的人麼?」
驀地人影一晃,那黃衫客已站在草廬之外,驚奇的望著獨孤青松,隨即人影又是一閃,另一個皂白長衫,領下一綹山羊鬍的老者也出現在草廬之外。
獨孤青松望著黃衫客,四十開外年紀,臉目方正,只是目光有些不正。獨孤青松心中暗道:「這人目光不正,恐怕不是什麼好來路。」
這時那山羊鬍子老者開口向道:「小哥何人,因何到此?」
獨孤青松頓時心想:「我要不要說出姓名?」
隨即他已決定,忖道:「那山羊鬍的老者,看來倒是正道之人,但那黃衫客實在不敢相信他,還是不說出真名實姓吧!」
隨著他深深一揖,笑道:「小生古松,因採藥路過此地,有擾前輩清修之處,尚請諒之。」
「哼!說得倒是委婉動聽,我看你定沒懷著好心,分明你……」
他話未說完,獨孤青松對他那不善的口氣,不禁一愕,斷了他的話道:「小生光明正大,前輩不可隨意誣陷於人。」
黃衫客冷笑道:「你小子遲不來早不來,偏在我大哥三年煉那紫龍劍,尚有一夜火候之際來到,你休搪塞,你能瞞過誰?」
那山羊鬍子老者聞言也臉色一沉,峻聲峻色,道:「你可是真有此意?」
獨孤青松不料這一好奇,竟惹起了人家奪劍嫌疑,立時雙手一拱道:「兩位前輩錯了,小生實是偶經路過,事先根本不知道前輩在此煉劍那回事,如今既然兩位前輩動疑,小生只好走了!」
說完,他又朝兩人一揖,轉身就要下山。
「慢著。」
獨孤青松轉過身來,就聽那黃衫客喝住他,他又轉過來,疑問道:「前輩有何吩咐?」
黃衫客雙目逼視他,冷冷問道:「你說你偶經路過,是真的麼?」
「小生素無誑話。」
「哼,姑且信你,你是何派弟子。」
獨孤青松不禁一愕,心想:「我要他不知我的身份,是說哪個師門好呢?無疑的他任何一派師門說出來,勢必都會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連著幾個念頭後,終於決定,微微一笑,道:「師尊隱居深山,數十年末出江湖,他老人家已不願為人所知。」
黃衫客聞言一怔,隨即冷笑一聲道:「小子狡猾,說得到是好聽,不過,今日你既闖到這裡,說不得只有留你在此暫屈一夜,待明天大哥紫龍劍煉成後,再放你走了。」
說著,獨孤青松忽見他似乎運聚真力。
獨孤青松不願惹事,連忙止道:「前輩不可逼人大甚,小生一走就是,既不會礙著這位前輩練劍,因何定要留在這裡?」
黃衫客更冷笑,道:「大哥在此三年煉劍,煉的紫龍劍,劍芒三丈。為前所未有的神兵利器,且除了峨嵋三友知道此事,別無人知,誰知你小子是何來路?當這緊要關頭,我怎放心讓你一去?小子,我看你還是乖乖讓我點了穴道,暫留一宵吧!只要今夜子午一過,劍成立放走你。」
他這番話也合情合理,獨孤青松雖對這黃衫客心存懷疑,但他自知他並不能真正點住他。他點點頭道:「好吧,就算我倒霉,碰上這樣一樁事,為證明我之清白,我甘願屈留一宵,但我警告你,你若出何歪念,我可要對你不客氣。」
說罷,獨孤育松目射寒芒,盯著那黃衫客一眼,傲然而立。
黃衫客為獨孤青松的目光所懾,微微一凜,退了半步道:「看來這小子功力非同凡響。」
可是他略一猶豫,搶上一步便要點獨孤青松的穴道。
獨孤青松傲立如故,面不改色。
正在黃衫客要點未點之際,人影一閃,那山羊鬍子的老者又立在黃衫客與獨孤青松的中間,慈聲道:「二弟,我看這仁兄一表方正之像,決非江湖宵小之流,就讓他去吧。」
黃衫客一怔大聲道:「大哥這話差矣,大哥憑貌像,能相信他不是對大哥的紫龍劍心懷叵測而來?小弟認為寧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只有留他一晚了。」
他不待那山羊鬍子老者再開口,駢指如戟,猛然便朝獨孤青松點去,誰知他這一點,竟點了獨孤青松的三玄重穴。
獨孤青松應指癱萎在地,可是心中卻暗暗冒著寒氣,心想:「那傢伙好心狠手辣,三玄重穴,人身死穴,十二個辰時不解,不死也得重傷,錯非我是獨孤青松,要是換了別人,豈不真被他害死在此地了。」
他不暇多想,頓時閉目運氣攻穴。
這時,那山羊鬍子的老者一見黃衫客所點獨孤青松的部位,驚道:「二弟,這小俠的性命,豈不斷送你的指下?」
黃衫客若無其事的道:「大哥,他自己不識趣,自作孽而已,別管他了吧,走,咱們還是進屋吧!如三弟今日也能到來那就好了!」
山羊鬍子老者看了獨孤青松一服,歎息一聲道:「這人也真是如其所說的倒霉,哪裡不去採藥,卻偏要在今日來到本峰來,可惜,可惜!」
獨孤青松雙目微睜,向他投過感激的一瞥,望著兩人走進那草廬之中。
這時是申牌之時分,一抹斜陽正緩緩地墜向西山,鮮艷的晚霞映照著峨嵋群峰,鮮麗奪目。
獨孤青松望著那一片金色的晚霞,想起了母親金釵教主和神斧開山、血筆秀才、劍豪後裔等叔伯們。
突然,父親慘死的景象,也在他意念中出現,仇恨像在他頭澆了冰冷的一盆涼水,他全身一震,憤憤自語道:「我還有多少大事等著我去做,怎能將太好的時光白白浪費在這裡?」
獨孤青松猛運一口真氣,向三玄重穴衝去,被點的穴道,豁然應開。
他慢慢的爬起,甩開大袖,一口氣便奔下山峰,又回到了原來的山峰,嘬口一聲輕呼,龍馬應聲奔來,連連低嘶。
獨孤青松撫摸它的前額,低聲道:「雪兒,累你久等了,現在我們上路吧!」
可是龍馬低嘶之聲並未稍停,他反而用嘴銜住了獨孤青松的衣角,然後望著山下不住的用前蹄踢響著山石。獨孤青松奇道:「雪兒,有什麼事?你難道見著了可疑之事?」
龍馬兩隻大眼望著獨孤青松,又連連點頭。
獨孤青松心中覺得非常奇怪,心想龍馬再是通靈,也不可能知道善惡是非,他所看見的必是一件極簡單的事,如果我想不錯,它是看見了從前見過的人。」
他這樣一想,飄身上馬。道:「雪兒,那便帶我去看看。」
龍馬兩聲低嘶,展開四蹄,便衝向峰下。
本來,龍馬奔行起來,鐵蹄如雷,可是這次龍馬行走,雖然快速如風,但四蹄落地卻僅僅發出輕微的響聲,好似它怕驚動什麼人似的。
獨孤青松心中暗中納罕,心想:「難道這是一件有那樣嚴重的事嗎?」
殘霞漸收,夜幕漸漸籠罩群峰。
獨孤青松懷看疑惑的心情,任龍馬載著他,一連奔過了幾重山峰,它突然就在一座峰頂之上停了下來。
獨孤青松目光一掃,發現那蓋有草廬的山峰,就在隔著稍矮的山峰那邊。
他運起目力,向那草廬逼觀看一番,薄暮之中,只見草廬之中已隱隱射出一點紫色的豪光。他心裡有數,知道山羊鬍子的老者,正在加緊煉他那口紫龍劍。但這時龍馬卻低頭對著峰下,連連的點著,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獨孤青松連忙朝峰下搜視,忽見峰上一處山坳之內,停著十幾匹駿馬,正在靜靜地吃草。在山坳的一旁靠崖邊依山坐著十幾個黑衣人,獨孤青松神目何等銳利,仔細一看,立時認出是血魔幫九龍壇壇主九龍神魔領著手下十幾個分堂香主。不禁大奇,暗道:「他們在這裡幹什麼?」
只見九龍神魔等人只是默默的坐在那裡,似在等什麼,偶見他們也交談一兩句話,但因距離遠,聽不真切。
獨孤青松一躍下了龍馬,輕輕揮了揮手,示意龍馬暫留峰上。
他立時展開鬼影輕功,便朝峰下掠去。
好在這座山峰,奇巖峻壁,附身巖上,不愁被人發現。
他輕取巧縱,點地無聲,片刻間便到了九龍神魔坐著的崖石上不足三文之處,藏身一塊崖石之後。
這時他們十幾人寂靜無聲。
過了約莫盞茶時分後,忽聽到其中一人帶著諒詫的口吻道:「壇主,那紫色的光華大盛,壇主看是否那劍已經練成!」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忖道:「原來他們是為那柄紫龍劍而來!既然紫龍劍只有峨嵋三友知道,他們從何知道這消息?」
他一面望著,一面舉目觀望,果然從此處仍能望見那結廬之峰頂,這時紫色的豪光衝起一丈多高,光華閃灼。
獨孤青松心中暗暗吃驚,心想:「如果這真是劍芒之光,那真是一口至古未有之神兵利器。」
這時,九龍神魔已經開口答道:「時辰未到,怎會就已練成?你不見那光華的的不定麼?要是一經練成,光華立斂,卻要有人運本身真力才會放出劍芒,三丈之內取人性命。」
九龍神魔答著忽又喃喃道:「帝君一旦有了這口劍,獨孤青松雖練成了血影子,恐伯也非他的敵手,那時才是他真正登上武林至尊之位的時候了。」
獨孤青松聞言猛吃一驚,他做夢也想不到,原來那口紫龍劍卻與他有切身之關係。這時他再仔細一想,不禁恍然大悟,因為制服血影子唯一的方法便是以寶刀利刃,刺穿血影子使全身的血液流乾,否則,任如何雄渾剛勁的掌力,對之也莫可奈何。
獨孤青松這一弄清,暗道:「你們別想能得到這口劍了。」
他這樣一想,正想抽身縱向峰頂,再先他們一步,趕去後面山峰取了那口劍,誰知一不小心,腳下碰響了一塊石片。
九龍神魔是何等樣人?驀地一縱而起,一式衝霄,一條快如閃電的人影,眨眼已掠上崖壁,暴喝道:「大膽,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他已知暗中之人藏身之處,雙掌一錯,挾以排山倒海的掌風,嘩啦啦!罩向那崖石之後。
蓬!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過處,那塊隆起的崖面,被他這一掌劈裂,崖石紛飛,最遠的射出去數十幾丈遠。」
可是他猛然發呆了,落掌之處,哪裡有半條人影?
他「咦」了一聲後,隨即大喝道:「難道我見著鬼了?」
「你沒有見鬼,是我,外公!」
這真是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聲音發自崖底他原先落腳之處,而且竟然稱他為外公,這是誰呢?
他急不及待轉過身來,獨孤青松氣定神閒,面帶微笑立在崖下,雙目正柔和的望著他。
他帶來的十幾個九龍壇下眾香主,一個個目瞪口呆定在那裡,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半坐半站,如泥塑木雕,顯然是為獨孤青松就在在他掌劈崖面的剎那間,一齊點了穴道。
這對九龍神魔簡直是莫大的恥辱,他一聲狂吼,週身突出濛濛青瘴,連人帶掌一齊撲向獨孤青松。
蓬!又是震天價的一聲巨響,地上多了徑丈的土坑。
「外公,你這是何苦呢?」
獨孤青松又叫了一聲外公。
九龍神魔全身一凜,定住身形,再望時,獨孤青松仍悠閒的站在一旁。
驀地,九龍神魔倏然想起了青城山望月坪的一幕,自己還是漏網之魚。
他臉上這才現出駭然之情,連退了三步大叫道:「你,獨孤青松,你就是血影子。」
他重重的抽了口涼氣。
獨孤青松是何等聰明之人,早從九龍神魔雙目中看出了驚駭之色,他知道九龍神魔這時的想法,是的,獨孤青松要殺他那是太容易了。
獨孤青松微微一笑,答道:「是的,我就是血影子!但是,外公不用害怕,我不會對外公下手的。」
九龍神魔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但他突然大聲道:「你說我害怕,我九龍神魔怕過誰來。」
獨孤青松並不正面答話,他只微笑問道:「我已數次叫你外公了,難道外公不認我這外甥麼?」
他問這話時,雙目中映著柔和的笑意,望著九龍神魔。
從九龍神魔的臉上掠過一絲痛苦之色,但卻是那麼的輕淡,一現即斂。
隨即他立時怒喝道:「小子,你這殺人的魔星,已成為武林公敵,誰是你的外公?」
獨孤青松早已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突然之間又怒顏相向。本來獨孤青松自認出金釵教主是他的親母后,深心之中便原諒了九龍神魔昔日對他的一切攻擊,今日在這荒辟的峨嵋深山之中,正是他認親的機會,他哪能放過?
獨孤青松心念一動,立時大笑,道:「外公,怎麼你也這麼說?青城望月坪中,外公是親身在場,我如不運起化血功,身化血影,對那一百餘個高手圍攻之下,如何能脫出?」
「可是你不該殺那麼多人。」
「我不殺他們,他們會殺我啊,外公。」
九龍神魔似乎啞口無言,可是仍然震怒,大吼道:「可是小子,你的末日快到了,你別狂了。」
獨孤青松仍笑道:「真的嗎?」
「哼!帝君已傳令天下,搜集寶刀寶劍,專為對付你小子,不論你血影子練到如何神,你自問能抵住?」
這消息在獨孤青松的心中一震,因為血影子確是最忌寶劍之類的兵刃,但九龍神魔這話無異是在點醒他。
獨孤青松頓時明白九龍神魔的用意,他實也出於無奈。如果他真的認了獨孤青松做外甥,那無異就變成了血魔幫的叛徒。
他,他逃不出萬極帝君的追截的。
今日他所以不能明言,實在礙著獨孤青松點了穴道的魔徒。他們的穴道被點住,但神智仍清。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立時計上心來,冷冷答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九龍神魔忽見獨孤青松臉色又沉,,心裡著實有點暗驚,嘴裡卻軟不下來,大聲道:
「小子,你想辱老夫麼?」
「何況辱你,我要你的性命也易如反掌。」
九龍神願心知他並未說假話,心中暗凜,獨孤青松驀然大吼道:「你們這些人到峨嵋來幹什麼?」
「小子,你管不著。」
「是的,我若不給點厲害你瞧瞧,諒你也說不出來。」
說罷,他猛地欺進一步,掄掌便劈。
九龍神魔面對這生命大敵,豈敢大意,運聚畢生功力一掌封去。
「彭!」兩人各退一步。
獨孤青松又冷笑道:「好,再接我一掌。」
「呼!「天怒地怨」,天威掌帶起風雷之聲朝九龍神魔狂罩而下,九龍神魔也運起了九龍神掌,全身在毒瘴圍繞之下,硬接而上。
誰知他一掌剛剛拍出,驀見對方人影微晃。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他已飄掠到了九龍神魔的身後。
九龍神虎喊聲:「糟!」
一縷指風已向他腰間點來。
九龍神魔何等樣人?豈能夠讓獨孤青松就此點中他的穴道。
他急不及待,向前踏上一步,身不回轉,反手便拍,帶著一股強烈的勁氣揮向獨孤青松。
就在此刻,九龍神魔的耳中聽到一個低細的聲音,道:「外公,我不會害你的。」
九龍神魔微覺一怔。
反手拍出的掌風被消卸於無形,同時肋下一麻,他微哼得半聲便癱倒在地。
這一代霸魔就此第一次被人弄翻。
獨孤青松點倒了九龍神魔之後,拍拍身上的灰塵,極其輕鬆的自語道:「哼,憑你九龍神魔此刻豈是我的對手?」
隨著他又望望癱倒在地上的九龍神魔,用腳踢了一下,喃喃道:「我不屑殺你,要殺你,你隨時隨刻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那早已被點住的魔徒身上,朝他們走去,臉上露著一絲神秘不測的笑容。
突然,他忽氣道:「你們這些膿包,你們瞪著眼看什麼?」
十幾個魔徒其實心裡驚駭萬分,無奈身不能動,又無法說話,有兩三個眼睛裡竟滲出了眼淚。
獨孤青松更是冷笑一聲道:「哼,我不值得殺你們,可是你們別高興,我就叫你們好好在這裡多吹吹冷風。」
說罷他一晃身形。
驀然間,十幾個人全躺下了,閉上了眼睛,無知無識了。
獨孤青松點了他們的昏睡穴。
這時,獨孤青松才肅然走到九龍神魔的身邊,拍醒了他。
九龍神魔睜開眼,一躍而起,正想又發掌朝獨孤青松劈去。
獨孤青松卻在這裡,拜了下去道:「獨孤青松叩見外公。」
九龍神魔「啊!」的一聲,連退五步,大喝道:「你要幹什麼,你不是開玩笑吧。」
獨孤青松拜後,誠謹的答道:「請外公恕小甥昔日不恭之處。其實外公也不用裝模作樣了,外公的處境和心裡的難過,小甥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
九龍神魔仍然虯鬚微翹,不信的反問。
獨孤青松笑答道:「外公!你記得在大盤山盤龍莊石樓之上那幾具銅人麼?」
「唔,你說說看。」
九龍神魔已儼然擺出一付長輩的尊容了。
獨孤青松道:「有三具銅人是外公的女兒,那不是外公因懷念她們才堅持的麼?」
這時夜幕雖早已拉開,四周已顯得一片暗黑,但獨孤青松也清清楚的看見九龍神魔的臉色一陣黯然。
獨孤青松繼道:「難道外公不想我娘和兩位姨娘?」
九龍神魔黯然的臉上,漸漸在變化,在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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