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心痛如裂,狂叫—聲,滿口吐血,整個身體如推草人一般,被農米耳抖出七八丈之外。 
在此之際,另一老者厲叫增援,全勁朝農米耳背後撲上。這動作恰中農米耳事先預料,人掌尚差五尺,他雙足一點地面,原地突升一丈,頭低爪現,俯撲硬攫,立將對方脖頸按住,一提一摔,反手擲出,大叫:「接住!」 
那老者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全身如脫弦之箭,直朝他另外五個同伴撞去。勢急力猛,如擲泥九,那五人正在上風,先聞慘叫一怔,繼見黑影衝來,避已不及,閃既不能,姓陶的搶得先機,迎著黑影就是一拳!「噗」的一聲,被他打個正著,但出他意料之外,滿想那一拳將黑影打開,豈知事實相反,黑影陡發痛哼,然衝勢依舊不減,一股反彈之力,竟將姓陶的震離了鬥場! 
三叟得此再生之機,立由守勢反為攻勢,霎時扳轉成上風,六掌翻飛,打得有聲有色! 
對方七人幾去其半,賈陶兩人見之心慌,見勢不妙,被迫陡發一聲大喊,齊手合力一招,頓將三叟硬挫—霎,得機撤腿就,亂糟糟,魂飛魄散,慌慌張張地朝崗上竄去。 
農米耳不願示恩與三叟,因之不與攀談,隨即尾追不放!須臾追上山崗,但見那姓陶等人並未向其主人之處奔去,居然是落荒而逃,早已衝進密林中不見了。在一排血紅的楓林後,隱約看出「無人頭陀」和「透地法師」大戰一個紫袍怪老,劍氣沖天,聲如裂帛,連農米耳都分不清誰是誰的人影。 
無人頭陀的劍術他已心領神會,「透地法師」的劍術也想瞭解,今有那老怪的劍米在場,更引起他偷學之欲,於是悄悄的撲進楓林內窺伺。 
接近時,不由他愕然一震,原來那沒有左耳的老怪居然是施展雙劍!甚至只施出兩招不變的循環劍術!無人頭陀不知已運完了幾套「混沌九式」,只打得緊張無比,而且是守多於攻,且不時拿目光望著崗上,顯然在希望農米耳出現了。 
「透地法師」是用兩柄拂塵代替了寶劍,雙手所施,竟是兩套不同的劍術,明顯的未予配合。但威力卻非常驚人!可惜他是撞上真正的厲害對手,這時亦氣喘如牛,勢已成了強弩之末了。 
足足費了一個時辰的功夫,農米耳這才將兩個雙劍門路謹記在胸,同時也看出那老怪確是武林數一數二的人物。 
斗處近林邊不到十五丈,他剛剛現身,無人頭陀立即發現,心中大喜,宏聲叫道:「恩公快來,我和尚吃不消了!」 
農米耳判斷他沒有摸出人家的底賬,接口道:「大師請退下來,借我寶劍一用。」 
無人頭陀已被對方封住,撤必遭危,大聲叫道:「恩公不出手,我和尚行不得也!」 
農米耳大聲道:「你那招似『繁星拱月』之式,為何不採『星移斗換』之步?『透地法師』那似『雙龍反合』之招,也可采『五行顛倒』、『八封互易』之式!」 
兩個特殊劍法一經點醒,真有撥雲見日之朗,成規立改,新奇嶄露,只喜得勇氣百倍。那老怪物大出意料之外,他開始看到農米其似未放在心上,這時顯得大大震驚,其劍式似亦只有三招,這下竟連最後一招絕技都拿不出來了! 
農米耳陡覺有所震,大聲警告「無人頭陀」和「透地法師」道:「二位提防!其劍能化實為虛,虛中藏勁,最後必施飛劍!」 
言落,人已行近,大喝道:「老頭兒,你的陰謀最好勿展!」 
金光一閃,右手已亮出「金龍吐納」!大有採取先機之,「無人頭陀」將身一閃,靠近「透地法師」,宏聲道:「雜毛老道,咱們準備用飛的!」 
「透地法師」自經農米耳點醒其劍中亂式之後,當時就佩服得五體投地,聞言哈哈大笑,高聲喘息道:「為今之計,最好保留一點虛譽,我們兩個假出家人不如讓農施主下場罷。」 
農米耳聽其語氣大改,心中暗喜,同時察覺楓林內似來了『貫天教主』,於是急急接道:「道長功深劍奇,晚輩佩服已極,可惜「貫天道長」來到,否則以當年三劍聯手,這場戲必精彩無比。」 
經他這一挑,突聽楓林響起一聲哈哈大笑道:「施主神目如電,我老道說來就來!」一條人影帶著一溜白光衝起,居然就是「貫天教主」加入鬥場! 
三劍合壁,威力煥然不同,百招不到,那老怪立由一派攻勢急改,霎時防守自衛,被迫全力施為。 
農米耳一見局勢穩定,即將「金龍吐納」收回身,暗暗忖道:「我應該保留幾分神秘以待將來了。」 
他明知那老怪已練到非功力可以置死之境,於是僅袖手旁觀。 
當地全被劍氣籠罩,三十丈內己不見人影,農米耳估計非萬招難見勝負,同時看出這場打鬥沒有一面能佔絕對優勢。 
當一夜又告過去的時候,忽見崗上如飛奔來兩條人影! 
農米耳一見大驚,他看出那是仇飛仙夫婦,而卻單少了一個龍少華,心知有變,翻身迎上,大聲叫問道:「大哥,有事嗎?」 
荀蘭英竟掛著兩行眼淚搶上道:「米耳,我們上了單獨富的鬼計了,龍弟被擒啦!」 
農米耳大驚變色,頓足道:「是怎麼一回事?誰看到他被擒的?」 
仇飛仙歎聲道:「我們在城內確實搜到單獨富的藏身之地了,但不敢出手,因為怕打草驚蛇,使他逃走,於是只守著想等你回來,誰知那老賊竟早已發現我們三人,竟施展使人猜測不出的鬼計!」 
農米耳焦急道:「大哥請快說,他如何施展鬼計?」 
仇飛仙道:「他竟將民家兩個大閨女點了穴,脫得一絲不掛,由另外兩人背起就往城外跑,這一來,我不得不使你嫂嫂去搶救,同時他又派出三個高手出來和我糾纏,剩他一個人竟單獨向南方逃竄,因之龍弟即變成單身獨追了。 
農米耳道:「這也不一定被擒呀?」 
荀蘭英咽聲急接道:「這是事後聽得你在城中兄弟親眼看到說出來的,那兄弟說,當時他們也有五個在暗中追去,但在南城外發現單獨富這次竟帶來大批人物,他們就被阻在城牆上,另有十七個連同單獨富本人將龍弟團團困住,同時還聽到龍弟被擒的尖叫之聲!」 
農米耳急急道:「大哥請和嫂嫂隨我去追,這邊還早,非三日無法結束。」說完,仍朝崗上翻過去,猛往南方急行。 
仇飛仙和妻子擠命追趕,急問道:「這邊劍氣籠罩,是什麼人在打鬥?」 
農米耳道:「是當年三劍聯手,合力擠斗—個無名老怪物!」 
晨曦由東邊升起,濃霧更顯朦朧,當農米耳等追出六十餘里時,正南一座高山上溜出一條小小的黑影,詎料那竟是龍太華,他不知道農米耳已追過去,此際反朝靈寶城內急趕哩,無疑他竟逃出了敵人的毒手。 
當城門剛開的時候,他已首先步入,豈知竟迎面遇著一個青年向他招手。 
他機靈的走近,低聲道:「大哥,你是自立幫的嗎?」那青年欣然點頭道:「少俠,你昨夜沒有被擒?」 
龍太華示意,叫他向城裡走,輕聲道:「幾乎中計了,幸好,竟然有人在暗中助我脫險啦。」 
青年道:「仇大俠夫婦昨夜出城去了,我想是去找幫主來救少俠的,但一直就沒有回來。」 
龍太華道:「我餓啦,必須吃點東西再去找。」青年忽又道:「現在城中又來了一批異人,剛自西門進入的!」 
龍太華道:「是什麼樣的?」青年道:「是兩個少女騎兩匹普通馬,據城頭大哥說,那是兩位非常人物!」 
龍太華急道:「你快帶我去看看,她們落腳在什麼地方? 
青年道:「少俠勿急,我們有人盯著的,先吃了點心再講。」 
二人找到一處攤位上隨便吃了一頓,賬尚未算,那青年立對龍太華道:「有人來了。」說著丟下幾文錢,站起身就向出北街行來一人招手道:「陳老四,點兒怎樣了?」 
那人不識龍太華,似有不便開口之勢! 
青年走近他說了幾句,接著那人就向龍太華走來輕聲道:「少俠,點子由北門出城了:「 
龍太華陡然道:「二位不必去,我就此告辭!」 
青年急急道:「少俠要不要多帶幾個人去?」 
龍太華搖手道:「對方敵友不明,我去也不過是盯一盯罷了。」拱手一別,單身追出北門,不半里,確見有兩匹馬上坐的是女子,他仗著人小,暗暗接近。 
接近山區時,那兩個女子竟雙雙跳下馬來,這的龍太華已看得很清楚,但也使他暗暗一驚,居然被二女的美色看呆了! 
他不知談頭評足那一套,只感覺:「仇大嫂已夠美了,嗨,比起這個大的還差遠啦!」距離不遠,他竟喃喃的衝口而出! 
「喂!小鬼!你替誰作眼線,快走,否則我要剝你的皮!」不好,被那個十五六歲的青年女子聽到了! 
龍太華一驚清醒,立感進退兩難,不得已,心想:「我只好裝傻了!」 
幸好,接著耳聽那十八九歲的黃衣女子輕叱道:「綠芬,不要嚇他!」 
原來那小的名叫綠芬,只見她一面策馬入林,一面噘嘴道:「小姐,你看他人小鬼大,功夫不差哩,一定是人家派來的細作啊! 
龍太華這才弄清楚她們是主婢關係,於是不動也不理,仍舊瞪眼看著。 
那黃衣女子輕聲笑道:「原來如此!」她是放了疑心,這時已到龍太華身際又笑道:「你的師父是誰?我看得出你的內功很深啊!」 
龍太華看出情況穩定多了,心頭—寬,隨口答道:「我沒師傅,只有—個祖母和一個哥哥!」 
黃衣女子不加追問,顯然對江湖人物不甚瞭解,接著道:「你的膽子真不小!竟敢離開祖母和哥哥到這裡來冒險,那裡的打鬥不似普通人啊!快回去!」 
龍太華難得向她接近,既已成功,怎肯放手,靈機又動,搖頭道:「我回家還有幾千里!我是偷著逃出來的!」 
黃衣女子早已看出他是個頑皮孩子,聞言更加深信,輕笑道:「你這兩句話可能是真的,但你憑什麼本領吃飯呢?出來多久了?」 
龍太華道:「一年多了,你放心,我不會搶人家、偷人家的!」 
黃衣女子笑道:「那也不要太固執,人家搶到手的我們可以再搶過來,人家偷到手的我們亦可自他手裡偷過來,還有,那些貪官污吏,為富不仁之流,我們不惟要搶、要偷,還要多搶、多偷,甚至還要他的命!」 
龍太華哈哈笑道:「這樣說來,姐姐是『盜中盜』,賊中賊了,姐姐家中一定發了大財啦?」 
黃衣女子道:「我雖沒有動過手,但我家裡金銀如山,珠寶敵國是這樣來的!」 
龍太華暗忖道:「原來你家裡的人也只知道自飽私囊,我卻與你們不同,我將得到手的都送給窮人。」 
青衣女子放馬回來了,急對黃衣女子道:「小姐,別和他說閒話了,這一陣怎的聽不到聲音啦,莫非是打鬥結束了?」 
黃衣女子急對龍太華道:「你既然是一個流浪的孩子,不知敢不敢跟我走?」 
龍太華正要冒險探她虛實,聞言故作猶豫,遲遲問道:「姐姐要住哪兒去?」 
黃衣女子道:「你願意就不要問,日子長了你一切都會知道,不願意我們就走了。」 
龍太華道:「好玩的話,我跟你多玩玩,否則我會不辭而別啊!」 
黃衣女子笑道:「這個自然,那就走罷。」 
青衣女子看他一眼,又哼了一聲,大有瞧他不起的味兒,轉頭對黃衣女郎道:「小姐,馬呢?」 
黃農女子擺手道:「不要了!」 
龍太華跟著行出,暗忖:「兩匹馬隨便就不要了!可想她們真是富豪之人!」 
原來他們聽到的打鬥之聲,竟是三劍對老怪的聲音,及至翻過那座山崗,誰料真的連人影都沒有了! 
青衣女子噫聲道:「怪事!『金娛天君』沒有將三劍壓倒?」 
黃衣女子輕笑一聲道:「三劍聯手,天下無人能勝,奸賊只想害死老爺就可唯我獨尊了?那是白日作夢,這一場已夠警覺了。」 
龍太華聽不懂她們說什麼,也不知所說「三劍」是那三劍,只靜靜的跟在後面。 
「小姐,我們既然知道老奸賊在外大收爪牙,不如向武林提出警告比較有效,」 
黃衣女子插頭道:「他收的都是邪物,有骨氣的他一個也別想收到,是邪物不講還好,一講反而促使其早日投靠老奸賊。」 
青衣女子道:「我們的對策雖然甚妙,難道老賊就不知道我們發帖子?」 
黃衣女子道:「當然瞞不過他,也許正中他之意哩!」 
青衣女子愕然道:「這是為什麼?」 
黃衣女子冷笑道:「他可借此機會一網打盡呀! 
青衣女子鄭重道:「這樣豈不叫江湖武林說我們送其入虎口?」 
黃衣女子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也許藉著這一場大會,使武林來次空前的正邪大決鬥,正勝則江湖靜,邪勝則江湖亂,將來如何,誰也預料不到的。」 
龍太華判斷已有兩大勢力在暗中展開空前兇殺了,於是更希望能探出實情。 
青衣女子道:「現在我們朝哪裡走?」 
黃衣女子道:「先回茶林谷,等候各路消息,看看帖子發出了多少再作決定。」 
龍太華曾在農米耳口中聽過黃帖的事情,這下他才搞清楚面前的黃衣女子竟是那輛黑色馬車中的神秘人物,於是更不願放棄探索了。他跟著二女向崗下走去,心中暗猜著茶林谷的方位,甚至就在近處。豈知他一連跟了四天,有時連晚上都不休息,但仍舊未到地頭。好在黃衣女子對他照顧周到,吃的喝的都非常豐富,一舉一動對他愛護備至。 
第五天中午,他們已在—座深山的頂上,青衣女子向著龍太華道:「小鬼,要加點勁呀,茶林谷雖快到了,但還有七八座峰哩!」 
龍太華暗笑道:「你傲個屁,內功劍術或許你比我強,輕功難道我還怕你?不過我不願露出來罷了,嗨嗨,總有一天我叫你好看。」 
黃衣女子見他不開口,輕聲笑道:「不要聽她的,我們只翻過對面那座峰就到了。」 
龍太華道:「那兒還有很多人嗎?」 
黃衣女子道:「大約有百多個,現在可能只有十幾個,不要緊,你不要和他們打招呼。」 
龍太華點點頭,暗忖道:「她們的勢力真不小!」 
翻過一座峰之後,俯察可見有個幽秘的深谷,中間沒有房屋,他不知那多人住在什麼地方?忽然,耳聽谷中響起一聲情嘯,接著自谷中衝上兩條人影。 
青衣女子一見,笑對黃衣女子道:「小姐!依雲和弄月兩個回來了!」 
黃衣女子道:「她們不應回來這麼快,莫非出了事情啦!」 
須臾之間,下面掠上兩個少女,其個一個迎上黃衣女子高聲道:「小姐回來了!」 
黃衣女子皺眉問道:「你們為何就回來了?」 
兩個少女搶著道:「我們出事了,馬車被毀於臨潼,『神馭』龐大叔遭了暗算,漠奴和海僕為了替我們壓後而負了重傷,小姐,我們連敵人是什麼樣都沒有看見,你得替龐大叔報仇。」 
黃衣女子面色大變,良久才歎聲道:「難道敵人連一點跡象都沒有嗎?唉,總之沒有別的人馬!」 
青衣女子怔怔的道:「小姐,你猜是誰?難道是老奸賊的手下?」 
黃衣女子擺下手,點點頭道:「我們這面五個人的力量,除了老賊的人馬,武林中還沒有—舉成功的人物。」忽又向迎來的二女道:「龐空遭暗襲也許不能看到敵人,漠奴和海僕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名叫弄月的氣急道:「那也是遭了陰功所傷,因為我們的馬車是穿過一處密林大道之故啊!」 
那名叫依雲的突然接口道:「對了,小姐,還有一件事情我感覺奇怪!那是……」 
黃衣女郎急打斷她的話道:「你感到敵人沒有繼續追襲殺盡?」 
「是啊!因為我們還沒走完那條密林啊!」 
黃衣女子似也有點疑問,面對依雲道:「你當時發覺什麼?」 
依雲道:「好似那暗襲的東西竟遭聞聲而到的神密人物截住了,假設沒有這個原因,最低限度,漠奴和海僕是逃不脫的。」 
這時她們已走到一處高崖下,龍太華竟隨她們走進一個洞口!耳聽她們談話,心中胡思亂想。 
黃衣女子似揣測那在暗中攔截相助的人物,從此就未再開口。 
當龍太華發現洞內光線充足,寬廣異常之際,突見裡面一下出來二十幾個男女老少前來相迎,立時人聲噪雜,問答紛紛。不久工夫,裡面更顯寬大,洞頂竟有數處大裂隙,陽光自映中射下,洞中愈顯示明朗,龍少華發現洞壁下竟有石窟數十,居然形成一間間的石室一般。 
黃衣女子立在一個大洞室之前,四顧眾人道:「你們要當心。此處已不是隱秘之地,四外要多派明暗哨卡,提防敵人跟蹤而到,如有發現。必須看清來人才許動手。」 
眾人齊聲答應,經—個老者帶領離去,當地只剩下弄月、依雲、青衣女子和龍太華等人,他們都隨著黃衣女子步入澗室之內。 
裡面沒有什麼佈置,一切簡陋至極,除了竹床五張之外,連坐的都僅只有幾塊大石。 
黃衣女子一面招呼龍太華坐下,—面對青衣女子道:「綠芬,到了晚上時,你替小弟安置一個洞室睡覺。」在綠芬應聲下,她又對弄月道:「各路有無回報?」 
弄月順手遞過一本冊子道:「各路都有回報,請帖已發到一百九十張了,接帖人名都在上面。」 
黃衣女子接過一看,立即眉頭皺起道:「他們發得太糟了!竟連『吉爾吉斯派』也發出,還有北天竺九僧及其門徒也在其內,這且算了,怎會又約單獨富、殳芥子、殳美琪呢?」 
弄月道:「據漠奴說『無影豹』殳芥子和『粉紅蛇』殳美琪兄妹是自己請求赴會的。」 
黃衣女子搖搖頭,沒有作聲,面顯不愉之色。 
過不了多久,外面送來飲食,好在是每人一份,個別分食,不必須要桌子。 
剛剛吃完東西,突見一個老者立在門口大聲道:「稟小姐,谷中來了客人!」 
老者面色沉重,顯出不尋常!黃衣女子忽然起立,問道:「來的是什麼人?」 
老者道:「為首的是雷池『六王』,其次是『百寶妖姬』蒲柳枝,『吸髓狐』高位,『毒龍丹』哈呼,『木精』拔杜,金光洞主高原,『九天孫』兄弟等,共二十個。」 
龍太華聞言大驚,因為他多半都見過,露面必不利,黃衣女子突然哼了一聲道:「此地又不是赴會之所,他們尋來作甚……」一沉思只見她對老者道:「管老先去,只說我親身出迎,同時在兩面大洞室待客。」 
老者道:「小姐,老朽恐防有變,現已暗傳島令,已將谷內佈置妥當了。」 
黃衣女子點頭道:「應該如此,只怕人手不夠?」 
老者道:「我們的人剛才恰好回來十九個,就是小姐不動手,也可招待他們了。」 
黃衣女子慰然道:「那就夠了,你老去罷。」回頭又對綠芬道:「你與弄月、依雲隨我出去會客,莫忘隨身寶劍!」說完,笑對龍太華道:「小弟,你是客人,請在此洞不要出去。」 
龍太華聞言心定,應聲道:「我曉得。」但停了一下,走近黃衣女子道:「姐姐,我可以偷看嘛?」 
黃衣女子笑道:「沒有變化時隨便你,跟去也可以,一旦有了變化,那你就自己當心,我們沒有空閒來保護你。」 
龍太華就是怕她揭穿自己的底細,得到同意後,心中不由大喜。 
黃衣女子帶著三個婢女姍姍而去,洞室內僅僅只有龍太華一個人,好在他早已看出洞室還有另一個出口,猜想是通往鄰洞的門戶。等了一會,不見有人回轉,心急不耐,起身就向那他認為門戶的洞口行去。 
出他意料之外,預想不遠的門戶竟走了很久還未完,而且愈走愈向上。約略估計足有四五十丈高了,這才看到一線陽光自側面射來!轉—個彎,身在一個懸崖的凹處,外面掛了籐蘿,原來陽光是由籐蘿隙裡透進,於是知道這是從來沒人走過的。耳聽得下面人聲升起,他料定那是主客的交談之聲,但不知說的是什麼?悄悄地伸出雙手,輕輕的分開籐蘿,用一隻眼向下面望去,只見黃衣女子對面確實如老者所說的那批人物,但這時已停止交談,魚貫朝一個大洞室裡走去。 
看到主客雙方都進去之後,這才縮回頭,準備仍舊下去,但突聽頂頭上有人傳聲喝道:「好小子,你的膽子竟比天還大,居然敢獨闖龍潭虎穴!」 
龍太華嚇得猛地一跳,臉也變了色,伸手就掏那雙赤蝙蝠! 
「咳!好小子,不要動,是佛爺!」這下才被龍太華聽清楚,抬頭一看,原來是無人頭陀緊緊反貼在頭頂石頭上,不由深深的噓了一口氣,輕聲道:「老大師,你真是嚇死人不要償命的,噫,你是如何進來的?」 
無人頭陀輕輕噓聲道:「輕聲點,貧僧比你還早到一刻!」說完飄然落地,又道:「當心,馬上就有一場凶鬥,千萬別闖進渾水裡去。」 
龍太華以為是剛才那批人有什麼陰謀行動,悚然道:「那我得通知黃衣姐姐提防呀,我看她實在不壞。」 
無人頭陀知道他會錯了意思,警告道:「小子,絕對不是六王帶來的那批人物,敵人還在谷外未發動哩,六王帶來那批人物恐怕還沒有向此谷攻擊的力量。」 
龍太華啊聲道:「那一定是黃衣姐姐的真正大敵人,他叫什麼『金娛天君』!可惜我還沒有搞清楚。」 
頭陀道:「貧僧現在比你知道的多一點,他就是沒有左耳的那個老魔!也就是收服乾坤魔的人物,他現在谷外率眾準備下手了。」 
龍大華想起一事問道:「老大師和『貫天教主』、『透地法師』是否鬥得過那老魔?」 
頭陀點頭道:「可惜未分勝敗他就突然罷手!」 
龍太華不再問,知道另外兩個老道人都到了!立即道:「老大師,我還是回下面去罷,有機會就向黃衣姐姐通通消息。」 
和尚點點頭,臨走囑咐道:「那黃衣女還是個神秘人物,你也不可深信她是好人,總之謹慎為是。」 
龍太華應聲下洞,急急向原地而去。 
剛到洞室,忽見那綠芬向他一噘嘴道:「小鬼,你亂跑什麼?想開溜嘛?」 
龍太華瞟了她一眼,冷冷道:「你神氣什麼?我要走就走,幹嗎要開溜?」 
針鋒相對,只氣得綠芬尖聲道:「小鬼,你想討打了?」 
龍太華冷笑道:「難道我還怕你?」 
綠芬真不敢動,原因是怕小姐,氣得就朝外面走,回頭啐聲道:「哼,小姐還示意我來照顧你!想不到你狗咬呂洞賓!」 
龍太華氣她是有計劃的,一見時機成熟,扮個鬼臉道:「別盡往自己臉上擦粉了,我看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還難保哩!」 
綠芬聞言一驚,瞪眼道:「小鬼,你說什麼?」 
龍太華一指剛才來處道:「我在那兒發現此谷四外峰頭來了大批敵人啦,目前你們都被困住了,神氣吧!有本事等會打敵人罷,我要看你能打過幾人。」 
綠芬顯存不信,但又不能不有所懷疑,急急走出洞去。 
龍太華猜想她是向小姐報信去了,暗笑道:「你敢不上我的大當!」 
他主要是不讓別人猜出他的消息來源,現在他計劃如何才不得捲入游渦,同時又要看熱鬧。 
突然自洞口傳來數聲厲嘯,罷時山鳴谷應,完全顯出大禍欲臨之勢,龍太華料知敵人已大批發動,立向洞外奔出。 
嘯聲仍舊不斷傳出,這時才知道是由谷外四周響起的的!相反,谷中竟是靜悄悄的,顯出黃衣女子這邊竟非常沉著。 
龍太華暗暗忖道:「黃衣姐姐的人馬之強,由此可見並不簡單!」 
突然自頭頂傳來一聲緊急傳音道:「小小子,你還不快退回洞,六王等人就要由大洞室內出來了,你露相就糟了。」 
一言提醒龍太華,只嚇得他扭頭急竄,剛進洞內,突然見一個老道迎面而立。 
「老道長,剛才是你老傳音嗎?」龍太華認出是「貫天教主」,因之並不驚訝。 
「哈哈!」老道輕輕而笑,點頭退:「快隨我來!」 
龍太華知道他要上那小洞裡而去,因此不問,緊緊隨行。 
這次走得快,瞬息就到,舉目一看,發現除了無人頭陀外,居然還有「透地法師」在內。 
無人頭陀見他笑道:「小子,這個雜毛你認得嗎?」 
龍太華上前見過禮,恭聲道:「我早就認得老法師。」 
「透地法師」哈哈輕笑道:「小施主,這禿驢口裡無象牙,你不要和他說話!」 
龍太華聞言想笑,但又不敢笑出聲來,暗忖道:「這三塊料的名氣雖大,但沒有一個似真正的出家人!」 
忽聽「貫天教主」鄭重道:「你們快看,六王等二十個人都出來了,人人面帶沉重之情,看他們這次站在哪一邊。」 
三人聞言,一齊擠著伸頭偷看,接著耳聽「透地法師」冷笑道:「這些東西力量也不小,可能他會袖手旁觀!」 
話還未完,突見東面衝起五條人影,竟如電掣般直撲而到! 
無人頭陀急急道:「『金娛天君』親率四位高手來闖核心了。」 
在五條人影落地之霎,那黃衣女子亦帶著三婢和那老者同時到場,雙方相對,形勢緊張,反將六王等二十人冷落在一處。 
五人一現,確是那個沒有左耳的老魔帶著四個從未在江湖露面的醜惡老傢伙。 
「侄女想不到老夫出現吧?」老怪物突然發出陰沉奸險的難聽之聲,他竟叫黃衣女子為侄女!真使人摸不著頭腦。 
黃衣女子亦沉著面色答道:「叔叔在外,大事挑拔人才,江湖轟動,侄女有耳不聾!」 
「老夫招集人才,為的是咱們海家聲威,重建海家橫掃武林之基!但不知侄女傳帖天下,邀請武林高手赴天堂島又為了何事?」 
黃衣女子大聲道:「侄女是牽父命而為!邀請武林赴天堂島萬劍大會。」 
老怪物大聲笑道:「大會目的又是什麼?」 
黃衣女子正色道:「父親要挑選一根基深厚、劍術超群之士,授以海家昊天三式,接掌海家掌門。」 
老怪物聞言大怒道:「大哥雖殘廢,難道為弟的就不能接掌繼承?」 
黃衣女冷笑道:「父親遭人陰謀暗算,請問叔叔至今找到仇人沒有?三十年來,敷衍還不夠嗎嗎?」 
老怪嘿嘿笑道:「原來大哥已不相信自己的親兄弟了,如此說來,我倒要等待那根基深厚、劍術超群的大英雄出現了。」言中之意,他已打消當前的打鬥,而另存什麼陰謀,事雖未明,但人人都能聽得出來。言罷,突然轉身,面對六王大笑道:「諸位先老夫到此,早為老夫侄女座上佳賓,莫非都存了作我海家掌門之心了,好好,老夫歡迎之至,改日見了。」 
「了」字一落,揮手向爪牙,大聲邁:「我們走!」 
六王之首搶出叫道:「海老,你不……」 
老怪不等他下文出口,大聲打斷道:「不為什麼,走著瞧!警告你們,今後要將照子放亮點!」 
隨著「點」字出口,五人沖空而起,又如閃電般飛去!六王等人面不改色,齊向黃衣女子拱手道:「海小姐,一切事情如前所議,採納與否我們不能勉強。」 
黃衣女子正色道:「諸位所提條件,我不能自作主張,那要等請示家父才能定奪。」 
六王似知話不投機,敷衍幾句就告辭而去,於是一場莫大的風波竟出人意料之外的煙消雲散。 
這時無人頭陀對龍太華道:「我們已摸清對方不少事情了,你快回去,設法向黃衣女子告別。」 
龍太華道:「我哥哥現在哪裡?」 
「貫天教主」將頭望著「透地法師」道:「冒牌貨,你看到嗎?」 
「透地法師」卻向「無人頭陀」道:「禿驢,你說呀?」 
龍太華暗歎道:「這三塊老貨大概都沒見過。」不讓和尚開口,急急道:「算了,我自己去找。」 
他急急走問洞室,但見裡面依舊空空,心想人家還沒回來,於是立向洞口走出,舉日一看,只見黃衣女子正在召集三十個人在問活。 
「外面有無衝突?」黃衣女子向—個老人問。 
那老者一指背後眾人道:「他們只聞到嘯聲,相信賊黨來勢不小,但尚無一處動手。」 
黃農女子笑道:「那決不是虛張聲勢,原因是老賊臨時改變企圖了,但各位仍須提防。」 
眾人同聲應諾,仍向四面分散,各守原地而去。 
當龍太華走過她的身邊時,突然見她拔身一衝,嬌聲叱道:「三位是什麼人?」 
龍太華開始一驚,以為她要向自己下手,這時才知道她是發覺無人頭陀等三人形跡了。 
三婢跟蹤尾隨,瞬息追出後谷,龍太華本應繼續跟她們幾天,打算探出她們的天堂島去處,這下恐怕黃衣女子懷疑他與三老的關係,於是亦假追不捨,準備開溜。 
上了後谷懸崖,忽見一個中年人迎上道:「小俠也要去追敵嗎?」 
他認出那是黃衣女子的手下,假笑道:「我也去看看。」 
那人道:「小姐是偏向西北去的,小俠不要追錯方向。」 
龍太華拱手應是,一鑽進了樹林,暗笑道:「多蒙指點迷途了。」 
他本來是想偏西北去的,這一下直奔向正南,時已近晚,料知已無人發現他的行蹤了。 
人小輕功高,走起來真只有點點黑影而已,他一口氣奔下了數十里,但見前途仍舊沒有看到一點燈光,知道距離人家的地方還遠。 
一程接著一程的急奔,他也不知走了多遠,直到深夜,居然被他看見一點火光,心中一喜,猛向火光行去,心想那一定是農家。 
距離相當遠,但在他卻算不了一回事,可是,他愈接近火光竟愈發走慢了,甚至忽然立定,喃喃道:「不對呀,那不是火光呀!」 
相差尚有半里,他發現那紅紅的火光居然竟是亮在一座奇高的蜂頂,居然流動的,而且快得異常,盤旋,直竄,竟作出各種不同的方式,因為範圍不大,流動過速的原因,所以遠處分辨不出是動是靜。 
龍太華這時已到達峰下,耳中突聽峰頂發出一種古怪而急叫之聲,聽來不由他毛骨悚然。 
步到半峰,他突然停步,衝口叫出:「怪物!那是怪物!」心中雖怕,但也好奇,仍舊又往上登,看準地形,拔身就朝著一株參天的巨松上掠去。 
皓月當空,峰頂明朗,只見最高處有七堆巨石嶙峋,仰俯如怪獸蹲伏,突見紅光在一堆石上忽倏一頓,霎那間原形畢露,這又使龍太華暗吃一驚,依然自言道:「是一條獨目怪蛇!」 
那條蛇確是古怪無比,長不過七尺,大只略粗於手臂,全身如薑黃,頭如鶴首,頂生獨目,閃閃發著火焰,它一頓又舞動,同時發出異鳴!不知何名,料必奇毒無比! 
龍太華愈看愈覺害怕,仲手往懷裡一摸,暗暗探出赤幅,同時也將短劍握在左手,謹慎地看準蛇頭,待機而動。 
蛇舞動得太快,他恐怕赤蝠無功,幾次欲放又停,真叫他猶豫不決。 
這樣呆峙了一個多時辰,他決心要等蛇停了再下手,在距離上只有十六七丈遠,這點他有把握。 
誰料事出偶然,蛇目引來龍太華不算,這時居然又有兩條人影由峰腳下衝上來了,觀其輕功,甚至還是兩個武林高手。 
龍太華似已察覺,立將全身隱入濃密處,緊張注視。 
黑影到達半峰,突聞其驚叫退:「幫主,那不是火光!」 
前行的聞聲一頓,猛剎雙足,沉聲道:「婁兄輕聲點,你看出來了?」 
這兩個人的聲音一出,龍太華嚇了一跳,暗駭道:「單獨富和婁乙,他們竄到這裡來了!想還未了,忽聽婁乙鄭重道:「峰頂似是一隻怪物!」 
單獨富顯出不高興的聲音道:「婁兄似被那小子嚇昏了,這個蠢物都怕起來了1 
聲音一落,他居然首先向峰頂沖登!但尚沒有龍太華一半近,只見他剛剛看清楚,突又猛然下退,甚至還發出駭叫之聲道:「婁兄快停,是條『獨目飛鏈』!」 
聽他驚恐之聲,龍太華已知那怪蛇不尋常,不由更加緊張起來。 
婁乙顯得比他更伯,顫聲道:「幫主,請快準備七星雷,該物飛速如電,其毒無比,中者天下毫無解藥。」 
單獨富沉聲道:「七星雷管什麼用,哪怕將這座峰頂炸毀了,要想傷它一片鱗都不可能哩!」 
婁乙聞言嚇了一跳,疑問道:「它已變成青色了?」 
單獨富鄭重道:「青色還不到三千年,七星雷豈能無功,你去看看,它是否已達到不能再變的黃色了?」 
婁乙鼓起勇氣道:「幫主,這恐怕是那小子的死期到了,能將這條蛇目得到,哪怕農小子功力再高,他也必死在幫主的手下。」 
單獨富陰聲長笑,得意地道:「問題就是難殺這條蛇!」 
那一陣對話聽到龍太華的耳中,不由焦急莫名,暗暗發誓道:「這條蛇目如果真是我哥哥的剋星,那我雖拚死也不讓你們得到手中。」 
耳聽婁乙興奮地道:「幫主確知這蛇已成氣候了?」 
單獨富肯定道:「憑它的顏色,和飛舞的速度,足證超過五千年了。」 
婁乙正色道:「幫主,這蛇既已成了氣候,屬下想到制它之法啦。」 
單獨富點頭道:「婁兄想到用活人之血去醉它?」 
「正是!」婁乙裝出博古通今的姿態得意地挺挺胸,接著道:「幫主請在此地看守『獨目飛鏈』,讓屬下擒個人來!」 
單獨富搖頭道:「來不及了,此峰四周數十里沒有人家,加之月已快向西斜了,婁兄就算找到人來,只怕此蛇已不知去向啦!」 
婁乙豁然道:「那怎麼辦?此蛇一年一舞,機會難逢,除此再無別法,豈不睜眼失去良機?」 
單獨富道:「本主有一最簡捷之法,不知婁兄同意否?」 
婁乙喜極道:「屬下哪有不同意之理,幫主請說。」 
單獨富突然一指點出,頓將婁乙點翻倒地,哈哈笑道:「婁兄既然同意,那只有借婁兄身體一用了!」 
這種出入意外的手段,簡直將藏在暗中的龍太華都看得心驚肉跳,何況婁乙本人?這時他已躺在地上渾身發抖,但口仍能言,只聽他顫聲道:「幫上,你怎麼拿屬下開玩笑?」 
單獨富陰聲笑道:「當然,本主怎會拿婁兄開玩笑?不過,當前之事除了婁兄之外別無急救之法,而本幫主除了這個機會,恐怕永無揚眉吐氣之時了,近來婁兄知道,本幫主已被那農小子追得毫無容身之地啦,婁兄隨本主近四十年之久,可說是忠心耿耿,如本主取得蛇目,今後必橫掃武林而無敵手,相信婁兄到那時亦瞑目九泉了!」 
婁乙命在頃刻之間,這時再也不相信他的狼心狗肺了,咬牙恨道:「單獨富,你這滅絕人性的東西,我婁乙今晚才知道以往瞎了眼I」 
「嘿嘿!」單獨富陰聲笑道:「婁兄,本幫主待你不薄,怎能出此言?不過,本主還是不怪你,你始終是助我成功的好幫手!」 
他說完,俯身提起婁乙,又笑道:「可惜婁兄近來消瘦多了,只怕血液不甚充沛哩!」 
婁乙已魂飛魄散,怎麼也說不出話了,眼看著蛇光已漸漸接近,全身竟抖得如波浪』—般! 
單獨富剛剛走近峰頂,那蛇竟如有靈性,猛將飛舞的速度一停,口中立發「哇哇」怪鳴。 
單獨富尚距離十丈之遠,他再也不敢前進,雙手一舉,急將婁乙擲出!可憐那一生奸險的老賊竟連慘叫的能力都沒有了。 
怪蛇一見人影飛到,又是哇的一聲,騰身二繞,頓將婁乙困住在地!似鶴的蛇頭,猶如利劍一般「嚓」地插入婁乙腹中!誰料竟連頭帶頸都沒入肉內。 
單獨富突然發出開心的大笑道:「婁兄,你真能忍受痛苦,幹嗎一聲不響啊,哈哈!」 
這時,龍太華竟緊張得心要往口裡跳,他只等單獨富一步一步的向怪蛇接近。 
距離只三尺,那老賊猛地一衝,左手伸處,一把抱住蛇頸,右手如電,火速拔出長劍!等蛇頭拉出時,他劍尖直向蛇目插去! 
龍太華一見大急,騰身拔起,大喝道:「老賊看……」「看」字剛出,右手隨著身體揚起! 
「太華住手!」 
他赤幅未發,耳聽峰後有人急聲喝止I原來那竟是農米耳的聲音 
龍太華聞聲入耳,不禁歡聲道:「哥哥快動手,蛇目不能讓他取去,否則對你大不利!」 
一條人影如電,筆直飛到他的頸頂,肩頭一緊,竟被那人影攫落在地!同時耳聽農米耳又道:「讓他取罷!」 
單獨富聞聲心跳,胡亂挖出蛇目,翻身就逃,真如漏網之魚,喪家之犬。 
龍太華被攫在農米耳手中亂掙亂跳,大叫道:「快追啊!他將來不得了呀!」 
農米耳不惟不追,反而提起他就朝背道而竄,邊走邊道:「太華,他走不了的,頂多到達峰下就會死的!」 
龍太華詫異道:「那是什麼原因?」 
農米耳已奔到相反一面峰下,這才將他鬆手放下解釋道:「論時間,我和單獨富二人同時到達峰頂,因為發現那條怪蛇之故,我就沒有向他們下手,後來聽到他們的談話,我也存心讓他們得到蛇目之霎再同時奪寶殺人,誰料就在單獨富點倒婁乙之際,我耳中卻聽到百谷大士向我傳音,她老人家叫我不可妄動,說那條『獨目飛鏈』是雌的而不是雄的,雌的沒有丹,只有毒,雄的有丹而毒,說他們二人除非不動手,動手都得中毒死亡。」 
龍太華豁然道:「原來如此啊,奇怪,他們為什麼不知會中毒死亡呢?」 
農米耳道:「他們只知『獨目飛鏈』有丹可練成奇功,卻不知有雌雄之分,因為雄蛇在血醉之際不會放毒,加之毒是藏在丹裡,只要取丹到手,其毒就不會放出,非等到得丹之人煉成之後才發生作用,然到了那時,該練功之人即不怕毒了,其厲害真可橫掃武林而無對手,就算功力再深之人,遇上亦抗之不住。」 
龍太華道:「那我們為什麼要朝相反的方向逃?追去看看不好嘛?」 
農米耳鄭重道:「那太危險了,單獨富在發覺中毒之下,他豈有不向我們拚命的?那種毒只要闖到一點氣味都可置人於死地的。」 
龍太華道:「現在我們可以去了嘛?」 
農米耳搖頭道:「此時他已屍骨無存了,一旦誤中餘毒可不划算,總之他死定了。」 
龍太華道:「那現在我們去哪裡?」 
農米耳道:「追六王!」 
龍太華跟著奔著響時將那沒有左耳的老怪和黃衣女子之事詳細說出,並把六王等二十個人也在場的事情告知。 
農米耳笑道:「你知道的還太少,我己查得那『天堂島』,而且不在海中哩。」 
龍太華牽大異道:「是島不在海中?」 
農米耳道:「在從來無人去過的大沙漠中,那地方有兩塊綠洲,兩洲之間有一百丈寬的綠沙,那沙即名無渡河,人行其上,九死一生,而洲的四周只有四條沙路,從前武林稱之為四天門,除四天門可通綠洲之外,那就非練到『馭氣千里』之境無能進入綠洲了。」 
龍太華大驚道:「那我們如何去赴會?」 
農米耳道:「武林人物對愈陰的事愈不服氣,明知是死路也會走去的。」 
龍太華點頭道:「去是非去不可的,好在那裡有內亂。」 
農米耳道:「問題就是兩洲不能錯走,走到黃衣女子那裡頂多有場劍斗比賽,只有參加的才危險,不參加的在洲內沒有問題,縱有尋仇之事,也得會後出洲才有事情,假設走錯了一面,冒失闖入沒有左耳的老怪那裡,那就危險極了,—切暗鬥、明斗、偷襲都會在那洲上發生,加之老怪的力量雄厚無比,去的人誰也不敢保證生還。」 
龍太華問道:「那沒有左耳的老怪聽說是那黃衣女子的叔叔?」 
農米耳笑道:「還有個沒有右耳的哩,天下事就有這麼巧,他們是兩親兄弟,而且是武林最神秘,最厲害的人物,他們姓海,聽百谷大士說,他們的祖先曾仗著一套昊天劍法竟霸佔武林盟主近一百五十年,因為中間有一代沒有人才繼起,於是隱跡江湖,一直到這兩個缺耳的成人後才漸漸復興,但是,他們祖傳『昊天劍法』已不完整了,僅僅只練成三式,其餘的竟不知遺失到哪去了。」 
他停了一下又道:「那沒有右耳的老頭就是『函谷老人』,是無人頭陀所說的那個最厲害的老人,也就是黃衣女的養父,因為這對兄弟沒有結婚,他們都沒有親生後代繼承人。」 
龍太華道:「聽說那黃衣女的父親已成殘廢了。」 
農米耳道:「那是遭人暗算之故,據百谷大士猜想,很可能是他弟弟暗害的。」 
龍太華道:「對喲,聽那黃衣女的口氣,對此事早已懷疑啦!」 
農米耳道:「因之雙方都出來明爭暗鬥了,一方就施展高壓手段收集黨羽,一方則散發黃帖召集劍會。」 
兩兄弟一直奔走到天亮,地勢漸近平原,龍太華問道:「我們已到達什麼地方了?」 
農米耳道:「前面就是黃河,我們沿河而上,進潼關吃午飯,然後過河西趕路,務必在四日後趕到甘肅六盤山。」 
龍太華不問可知,他料到六王等人已朝六盤山去了,於是提起那輛馬車的事來道:「哥哥還記得那輛黑馬車嘛?」 
農米耳道:「記得,車中坐的就是那位黃衣女!」 
龍太華道:「那輛馬車已毀啦!」 
農米耳道:「那馭者已死在缺左耳手中,甚至那漠奴和海僕兩大漢還負了重傷!」 
龍太華驚奇道:「哥哥也知道了?」 
農米耳道:「沒有我,那兩個大漢和兩個婢女都得遭殃!」 
龍太華豁然道:「在暗中攔截老怪的原來就是哥哥,可惜那黃衣女尚在迷惑哩!」 
走著說著,不知時已近中午,但他們已接近潼關了,未幾進了城,找到一家酒樓,隨即大吃一頓,當酒菜吃到了尾聲時,龍太華忽然看到滿樓座位的最後一桌有兩個可疑人物,於是暗暗向農米耳丟眼色。 
農米耳輕聲道:「你不認識他們嗎?那就是黃衣女的手下。」 
龍太華道:「只認識幾十個,但這兩人未見過。」 
農米耳道:「你看這面一桌四個,他們是缺耳老怪的人物,酒後定有場打鬥,但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吃完就走。 
誰料他們還沒動身,而這面四人已下樓去會賬了,農米耳向其遞個眼色,也跟著下樓,會完酒賬,輕聲對龍太華道:「他們如果也過河,得便就收拾他。」 
事也湊巧,那四人不惟也過河,而且是與他們同一渡船。 
龍太華估計他們的年齡都有四五十了,但沒有一個不是討厭的傢伙,船上有多半是普通人,農米耳暗示不可動過了河時,路上行人更加往來不斷,這又不是好下手的時機,這情形,農米耳準備放棄了。 
過河的時間不短,走不了幾十里又是下午了,龍太華不斷向背後看看,原來他們已超過那四人的前面了。 
鬼使神差,他發現那四人居然也跟著走上這一條來,輕聲向農米耳道:現在可以了吧?」 
農米耳笑道:「無須我們動手了!他們的對手前後都有,我倆也被夾在中間哩!」 
龍太華再回頭,確見遠遠的跟著酒樓上另外兩人,不禁輕笑道:「前面沒有呀?」 
農米耳道:「轉過前面彎道去了,看勢雙方還不致馬上動手,不要露相,最遲不超過夜半就會打起來的。」 
龍太華笑道:「我看這四個怪漢功力不弱,黃衣女的手下不知如何?」 
農米耳道:「這邊看勢是被動,那面是主動,凡主動的都有準備,勢弱了豈肯下手。」 
天黑了,農米耳將在酒樓另外買的一隻烤雞,由紙包中拿出,撕一半給龍太華笑聲道:「我們不落店了,這就是我們的晚餐。」 
龍太華接過去笑道:「到半夜吃什麼?」 
農米耳道:「到了時候再說罷,也計在死人身上能找到乾糧!」 
龍太華暗暗驚訝他對事物的精細和打算,竟對這種小事情也在事先有了計劃。 
前面是一起伏的地形,道路由一座土山下面繞過的,農米耳看看行人已逐漸稀少,於是輕聲對龍太華道:「我們快點隱起來,雙方可能要在這裡幹上了。」說完向土山上一閃,瞬息陷入雜林之內。 
龍太華緊緊的跟著,由雜樹林中穿過去,須臾到達土山頂上,居然能將附近一目瞭然。 
農米耳急指道:「太華快看,我們去路早有三個人在埋伏道旁了,合上後面已行五個了。」 
龍太華眼看那四個討厭的傢伙已通過土山,相隔埋伏之人已不到一箭之地了,突見那三人一齊衝出,其中一人大喝道:「來的可是二房手下烏合之眾?」 
四人看到毫不動容,聞聲仍往前進,為首的發出冷笑之聲厲吼道:「好大的狗膽,原來大房竟公開叫陣!你們報上名來。」 
原來雙方都不認識,全憑見面喝叱才搞清楚,在這時候,後面兩個亦如飛追上,但卻偷偷的準備暗襲。 
那四人耳日甚靈,忽有兩個猛地回身,迫使後面兩人無法藏形,勢逼所致,三方面都拔出傢伙,—湊就火拚起來。 
五人一面作兩端夾攻,四人一向立成靠背作戰,大家不再開口,悶聲猛撲,聲勢居然激烈異常。 
農米耳帶著龍太華悄悄接近下去,輕聲道:「從這兩方的力量看來,天堂島的人竟是無一弱者!」 
不到一刻,五人一面的忽又自東北角上趕到三人,一看竟是兩女一男。 
龍太華疑為是依雲和弄月到了,細心一看,喃喃道:「那是兩個中年婦人!」 
農米耳急對龍太華道:「那四人要走了,我們到前途截住收拾他們。」 
龍大華道:「不知他們向那方走?我們不能耽誤時間呀。」 
農米耳道:「我猜想他們必從這條原路前進,甚至料定他們有重要事情在身。」 
不出所料,那四人不等對方增援接近,同時發出一聲大喊,四把劍揮出四股光網,齊向西面三人猛衝,勢不可當,一下就衝出缺口,拚命拔腿狂奔。 
農米耳看準地勢,帶著龍太華急抄小路,運足輕功,長身掠去。 
一口氣奔出了五里地,在月光下又看到大道出現在眼前,但農米耳突然一停,伸手將龍太華拉住道:「慢點!」 
龍太華被他帶得全身一轉,驚問道:「什麼事?」 
農米耳道:「你有什麼感覺?」 
龍太華聞言一怔,既而驚叫道:「蕩婦草香,乾坤魔就在附近,哥哥隨我來,千萬勿放他走掉!」 
農米耳攫住不放,沉聲道:「恐防有詐,剛才四人莫非是引我來的,也許我們恰巧中了預謀。」 
龍太華道:「我們偷偷去找如何?我能察出他藏身之地。」 
農米耳考慮一會,決然道:「只有這樣做了,但仍是冒險。」 
太華搶身帶路,小心前進,專擇有遮蔽之處掩進。農米耳見他走的方向仍在去的一面,輕聲道:「太華,仍憑什麼把握?」 
龍太華道:「我練『魔影幻形』克制訣,他的蕩掃草香自然而然引著我,這訣我本來要告訴哥哥,可惜須靜坐三個月。」 
快進一座峽谷口了,農米耳突又將他拉住道:「不要動,谷中有埋伏!真的被敵人算計了,奸在乾坤魔替他們作了奸細,否則我真上當不輕。」 
話末住口,他忽然發現谷口內閃電般奔出一人,竟是朝著大道上而來,靈機一動,立將龍太華帶到近路邊一處竹林中藏起,輕聲道:「這是出來探看動靜的人,我要將他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