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黑的後谷方向,突然響起一聲佛號,音量之大,簡直好似古剎鐘聲,四山響應,全谷轟然!眾人聞聲俱緊張,驚視待變。 
未幾,自林石之間步出一個不像出家人的高大頭陀,金箍束髮而蓬亂,滿面亂髮如刺蝟,赤著上身,肌肉隆起,真有點像大佛殿上的忿怒金剛。 
百谷大士一見有所悟,輕聲而鄭重的向大家道:「這就是『無人頭陀』現身了,你們看到他腰間所掛的那把巨劍嗎?家師曾說那劍名為『屠鯨』,可做飛劍之用。」 
猛見頭陀行到五丈之處一停,巨目如燈,精光熠熠地向這方直射,闊嘴張處,發出如獅吼一般狂聲大笑,那簡直有我無人,大有睥睨不可一世之慨,緊接宏聲道:「聞天一響,佛爺便知發之因,原是那老雜毛竟在這裡逗人玩耍!」 
「滿口粗言,他哪裡像個佛門弟子?」眾人一致在心裡嘀咕。 
農米耳挺身跨出一步,冷冷的問道:「和尚可是『無人頭陀?」猛頭陀又是-聲狂笑道:「哈哈!佛爺並不驚奇你小子的猜想,原因是你身後還有一個當年『無覺神尼』的弟子,不錯!」 
百谷大士慢步行出,合十道:「大師請了!」 
猛頭陀擺擺手,老氣橫秋道:「小尼姑,你叫百谷?」百谷大士莊嚴的道:「大師乃我佛弟子,為何出言狀!」 
猛頭陀仰天大笑道:「佛爺我不管三規五戒,既不吃齋,又不唸經,無忌於言,無忌於行,修的是快樂法,練的是『混沌九式劍』,滿眼是色,一腦袋瓜子不空,小尼姑,你別向我佛爺說教啦!哈哈!……」 
農米耳早將「金龍吐納」收起,這時雙掌已運足了全勁,他不忍百谷大士受辱,再次跨進五尺,怒叱道:「野僧,要滾就快滾,別在此地囉嗦!」 
猛頭陀立即收起毫不在乎的笑容,變色指著百谷大士道:「小尼姑,這小子如想多活幾歲,那你就將他喚回去!」 
百谷大士道:「貧尼對大師的功力估計錯了!」說完轉身,向樂天翁道:「諸位老施主,退後一點,大家來欣賞那位大師的超凡劍術!」 
猛頭陀顯然沒有看出農米耳的功力,經百谷大士隱含輕視的語意一觸,他才再將目光投在農米耳的身上。 
農米耳冷笑道:「大和尚乃當年劍術名家,在下有心領教幾式稀世之學如何?」 
猛頭陀巨掌朝腰間一柏,仍舊不屑地怪笑道:「佛爺這把神劍,天下只有兩人配接!」言罷一伸手,順勢向身旁折根樹枝,道:「憑這,你這小子已經夠看了。」 
農米耳突然用腳一姚、順勢勾起一根兩尺長的細草,冷笑道:「發招吧!我不願用手來侮辱你!」 
眾人見他比敵人更做,莫不暗暗叫好!猛頭陀一見大怒,起手一式厲攻,樹枝如電掃出,大 
喝道:「小子你找死!」 
農米耳不識對方劍式何名,靈機一動,全身直拔,冷笑道:「讓你三合!」 
百谷大士驚喜之情露於面上,向冷風道:「此子心靈性巧,口中說讓,實際是摸清對方劍法!」 
猛頭陀氣上加氣,樹枝帶出銳嘯之聲,抖手一變,突然竟成滿天羅網,大吼道:「我叫你從此無落足之地!」 
農米耳身在空中,俯首只見腳底的的樹枝簡直似密林一般波動,居然連猛頭陀的身形也不見了,不由大震,左掌向下一按,全身不惟不墜,反而向上加空數尺,朗聲笑道:「第二合了!」 
百谷大土吁了一口氣,又對冷風等道:「這兩式他已有了心得了!」 
樂天翁道:「假使對方這式施展不變,農小子真無落足之地了。」聲還未完,突見猛頭陀將樹枝一收,單足立地,大喝道:「小子,你死定了!看看佛爺這是什麼招式!」 
農米耳仍舊不識,但卻知道對方是以靜制動法門,不管自己向什麼位置落地,他總會快上幾倍趕到!縱算不死,亦從此落了下風,再無還手之力,心念一轉,冷笑道:「我看你倒有點像笨熊一隻,和尚,三合已讓過了,我要攻你頭頂了。」 
猛頭陀見他身懸空中尚能吐語悠閒,這才感到對手功力驚人,心中立感-驚,手掌的樹枝無意中向頭上豎起。 
農米耳何等精靈,他就是要對方稍分心神而乘機反攻,同時也只有這一線希望才能找到落足之隙,細草貫勁,草尖朝下、左手扣住一式劍訣,大喝一聲,全力俯刺! 
猛頭陀頓覺頭頂壓力如泰山下塌,勢不可擋,被迫亦運全力硬頂,簡直不能施展招式,心知上當。 
在電光火石之委,農米耳的草尖已與頭陀樹枝相觸,兩勁一抵,立刻發出如雷一般的巨震,地面被震得搖來晃去! 
緊接著,雙方同時一聲厲喝:「滾開!」 
農米耳被震得升高三尺,而頭陀踉蹌倒退半丈! 
時機不再,農米耳翻身落地,惟覺手中細草僅只剩下數寸而已,但看頭陀時,見他所持的樹枝、居然也只剩下盈握一段罷了。 
這種情形落在百谷大士等人眼裡,人人都知道農米耳已仗內勁取勝,但也靠了幾分機智成功。 
猛頭陀粗心大意,他還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樹枝比人家那根細草短了幾寸,同時以地面的優勢竟比人家退得遠,因此在立住之後陡拔巨劍——「屠鯨」,吼聲道:「小子,現在叫你嘗嘗佛爺真正的『混沌九式』了。」 
農米耳並未否認他的劍術神奇,惟對剛才三式已摸出劍路,心想:「九式我己知其三,你後六式就有脈絡可循!」一念之下,回頭叫道:「老沙,請借你身上配劍一用!」 
冷風不等沙沙保開口,立接道:「你用我的『冰塊劍』,他的是把普通鋼劍!」 
農米耳搖頭道:「對他這種不知進退,自高自大的冒牌劍術高手就只配普通長劍。」 
沙老頭己將長劍拔出,脫手擲出,叫道:「少俠,劍來了。」 
農米耳招手接過,面對頭陀道:「我們以天亮為限,敗的滾蛋!」 
頭陀獰笑道:「佛爺准在一百招之內要你的小命,到天亮時,你的屍體都被野狼吞掉了!」 
農米耳仰天朗笑道:「原來你的名聲是靠吹牛皮得來的,我真替你在百招之外難過。」 
頭陀更被激怒,巨劍一抖出鞘,振起九朵分明的劍花,夾聲帶式,如電撲出,吼叫道:「接住佛爺這招『九日東昇』!」 
農米耳早將百谷大士所贈數套非常深奧的劍法練成,居然亦出九朵劍花迎敵,冷笑道:「你也看少爺的『九蓮怒放』!」 
頭陀突然後退,大叫道:「你是百谷的弟子?」 
農米耳乘機進攻,冷笑道:「你管不著!」 
頭陀知道遇上劍術對手,被迫接招,猛攻慎守,身法如電。霎時之間.谷內劍氣大盛,銳嘶震耳,人影不見! 
冷風緊張地向百谷大士問道:「這頭陀為何說少俠是師太弟子?」 
百谷大士歎聲道:「他是看出農米耳所施展劍法之故!」 
樂天翁:「這劍法真是嗎?」 
百谷大士點頭道:「劍法雖是貧尼所贈,但卻非貧尼所教,一招一式都是農少施主自己悟出來的,原因是這劍法和另外兩套乃家師生平視為佛門無上之學,且非女性所能運用,所以她老人家不但沒有教與貧尼,甚至家師自己也只用一次,那-次就是對敵這個頭陀和前說的兩大劍術名家,是以他一見便能識出。」 
眾人聞言,莫不詫異,這才明白其中還有這多曲折,可能連農米耳自己都不清楚,難怪未聞大士對他出手沒有什麼暗示。 
迦羅利和沙沙保為劍術好手,二人看罷多時,居然神往不已,同時向百谷大士問道:「當前農少俠所施劍術為何名?」 
百谷大士道:「這套共有二十二式,十八式為『十八羅漢』式,最後四式為『四大金剛』式,總稱『如來護法神劍』法,第二套名『諸天劍法』,只有十式,第三套名為『菩提劍法』,那是佛門至精至純的無上劍法,分『日、月、星、人、道』五式,至今武林中的『大羅天劍法』的原始劍法,它不惟使一部份波變成羅天劍法,而且發展了七十三套之多,可惜貧尼無暇一一指出。」 
冷風看出農米耳攻勢凌厲至極,簡直就未施一招守式,不禁脫口大叫道:「農少俠,九十八招了。」 
農米耳心中有數,不惟要打到天亮,而月存心要將頭陀打敗,聞言朗聲大笑道:「前輩何必操這個心思,你老注意太陽出來多高就行了,也許我們今晚還要在谷中休息一會呢!」 
言中之意,不猜辦明,他在天亮之前打走敵人。百谷大土似已看出整個形勢,她這時已閉目養神了。 
眾人一見,心中更定.但都被雙方的劍術所迷,居然越看越有勁。 
龍太華卻與眾人不同,他自開始就覺那頭陀招式,一遍又一遍隨著頭陀循環施展,他已漸熟了,這點全仗優厚的天賦能辦到,然而幾個老人又何嘗不在暗記,但他們卻所得無幾。 
農米耳在數到五百招時,突然大喝道:「野和尚,你該知機收手了,再下去必將毀你數十年名聲啦,」 
猛頭陀嘿嘿陰笑道:「佛爺生平不服輸,你小子只要能勝儘管勝!」 
農米耳笑道:「我想替你顧點面子,原來你竟是個潑皮,好!不給你留臉了!」 
言罷,劍出如山,再不施花招,橫掃直劈,有進無退! 
猛頭陀也一股狠勁,開始三招,他存心用自己「屠鯨劍」硬接硬架,意欲仗劍之利而來斬斷農米耳的普通鋼劍,但他竟忘了對方劍上全為空前的真氣貫足,根本就削不到農米耳的劍身,竟是每每尚未接近就被巨大的彈勁震開! 
三招硬拚過,頭陀這才試出自己修煉百年的內功竟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使他如大夢初醒,驚得面色大變! 
農米耳也在這三招中,膽氣立壯。再不顧忌,盡撤防守.將攻勢如長江大河的施出.綿綿不絕。 
頭陀-見大驚,被迫左閃右避,一退再退,不到-刻,他的背後竟已靠上谷側石壁,居然沒有去路了。 
猛頭陀在名譽與生命雙方存亡關頭之際,突然怒吼一聲,同樣抱定作孤注一擲之拼.兩目突出,怪叫如雷,顯出了困獸之勢。 
農米耳不顧一切,劈掃依舊.硬斬硬剁.大有招窮式盡,除此別無他途之慨,簡直就沒有一隙停止之機似的! 
這種情勢,連百谷大士都坐不住了,聽得慈目張開,居然率領著冷風、迦羅利、沙沙保、樂天翁、龍太華等一同跟著觀看。 
谷壁下如萬雷俱發,崖石被震得滾滾而墜,聲勢之甚,確實驚人! 
冷風驚對百谷大土道:「武林中像這種打法的恐怕從來就沒有過,他竟繼續了將近千手了。」 
樂天翁抬頭道:「真的要天亮了.這孩子……唉……」 
農米耳看出頭陀拼打的精神毫不消失,無形中起了一分好感,突然大叫道:「和尚,你這時……還不服……嗎?」 
他這時亦用勁過度,出言氣喘,斷斷續續。猛頭陀比他更甚。狂喘道:「不……不……不……服!」 
農米耳咬牙切齒的平胸-劍,喘比道:「你……你……不服、就看這……這……一招……」頭陀似知生死存亡在此-舉.屠鯨劍同樣當胸推出! 
不約而問,兩人都用上了陰勁.雙劍一繞,霎時吸住! 
百谷大士一見不好,大聲喝道:「少施主,千萬不可同歸於盡!」 
農米耳自己有數,他的內功勝人一籌,但他不願使一個成名百年的能手就此毀在他的手中倒是真的,吸住不久。他猛地一抖手! 
一聲龍吟之聲起處,陡見一道白光飛起半空,詎料竟是頭陀的屠鯨劍被他-抖竟脫了手。 
頭陀悶哼一聲,頹然坐在地上! 
農米耳長劍如風,抵住他的胸口,喘息喝道:「服……還是不服……?」頭陀狂喘著瞪著他,胸口起落急促!你……你……贏……了……」 
農米耳困難的收起長劍,劍柄支住地面,雙手扶住,身體搖搖,顯然已到達立足不穩之境,但面上卻顯出勝利笑容! 
一共五老一少,趁著晨光出了公主峰,及至一座林前,百谷大土向大家告別,單獨向西而去,再經一個時辰,冷風等三老仍照計劃向農米耳道:「老朽不能陪行了。」 
農米耳笑著點頭道:「三老要處處當心!」冷風大笑道:「老朽從此死也死得有點意思了。」 
分手後,樂天翁領著走至中午,居然找到了個小鎮,農米耳整夜勞頓,到鎮上飽飽的吃了頓午飯,洗了一個澡,休息到晚上才又上路。 
在晚風微拂中,他們已離鎮西行了三十餘里,當龍太華向樂天翁請示去處時,樂天翁忽見前面出現了一個道人,觸目一掠,輕聲向農米耳道:「我們前面有高人。」 
農米耳注目一看,搖頭道:「可不是那個什麼『貫天教主』!」 
樂天翁道:「先追上去看看,他的腳步與眾不同。」 
龍太華輕輕的道:「哥哥,讓我先接近!」 
農米耳道:「當心,不可亂來!」 
陽光自東邊升起,斜斜的照著龍太華的背影,他裝出是由鄉下來的孩子,一陣風似的向前奔去! 
樂天翁急對農米耳道:「我們由側面那一邊樹林繞過去!」 
兩下裡相距有數箭之地,加上鄉間道路起伏不平,龍太華有時竟看不清對方的身影,然而他不敢裝得過假,因為他知道對方會看出他是練過武功的。 
前面好似有條小河,龍太華心中一喜,心想:「那傢伙一定在下游停止。」 
那條河並不小,因為兩岸甚高的關係,還看不太明顯,那個道人這時立在岸邊,兩眼望著上游,因為來往的行人不少,他沒有察覺龍太華跟在後面。 
龍太華走近忽覺得有點不對,他看出那道人雖然身穿道袍,但看出他頭上並沒有戴上道冠.長長的頭髮披在肩上,背後竟還有兩把拂塵,心想:「這傢伙確有-點古怪!」 
他正想超到道人前面去看看,因為他還沒有看到對方的面貌,當他尚未舉步時,耳邊都傳來一聲清晰的叫聲道:「太華快到河邊林中來!」 
龍太華聽出是農米耳的傳音,急急轉身忖道:「他們反而在我前面?」 
進林一看.忽見還有仇飛仙夫婦二人,真不知他們由何而來,於是上前問道:「仇大哥你與嫂嫂從哪裡來?」 
仇飛仙輕輕吁了一聲道:「當心!」 
龍太華點點頭會意的笑道:「這河岸上人不少,他不會注意的。」 
農米耳輕聲對仇飛仙道:「大哥,你發現什麼才趕到這裡來的?」 
原來仇飛仙也剛剛到,只見他作個手勢道:「退往下游再說,此地距離三方面都太近了。」 
「三方面?」樂天翁驚訝不已,脫口而問。 
荀蘭英輕聲道:「那還是指大批,實際上何止三方面,快退後,我們到那河崖最高處去,也許在那兒能看到對岸上游。」 
五人-致轉身,悄悄由樹林中隱退,未幾,登上了那座高崖。 
原來在上游半里處,還有個渡船碼頭,但對彼岸仍舊不能-目瞭然。 
樂天翁突然輕叫道:「啊!那道人在注視一個少年!」 
農米耳等亦已看見那個少年,惟沒有一個對那少年面熟的,仇飛仙忽然向荀蘭英疑問道:「這個人的年齡、背影,你說像誰?」 
荀蘭英望望農米耳笑道:「假使沒有農弟在身旁,.你可能會衝向前去大聲叫喚呢!」 
仇飛仙鄭重道:「不僅是遠看像,他的舉動都像,就只穿著闊綽罷了。」 
樂天翁道:「那小子有點富貴氣派,功夫卻不凡,你們看他那藏而不露的眼神就知道了,無怪那道人一直在瞪他呢!」 
農米耳對自己的長相,從未加注意,但對那少年卻暗讚不已,接口道:「他似剛才過渡的,咦!也到下游來了。」 
龍太華道:「他會和道人碰頭!」 
詎料他說的話,並未實現,忽見道人佯裝不顧的一轉身,居然也向下遊走來。就在此際,對岸竟有一大批人,突由數家民房後面轉出,居然不找渡船,紛紛踏水飄滑過河,甚至還對著那不 
知名的少年飛撲。 
在這邊的一座小山下,無巧不合,也有數批人分三個位置走出,同樣是朝那少年接近,看情形很不尋常。 
農米耳忽然沉聲道:「對岸是『雷池派』的六王所率,這面山下有番僧一批,吉爾吉斯派一批,最多的是各方武林高手,奇怪!怎的都沖這少年朋友而來?」 
樂天翁鄭重道:「莫非是把這少年認為是你啦?」 
龍太華突然指著最近河岸的大樹上道:「快注意,那兒竟也藏著一個道人!」 
眾人聞聲注意,一見莫不駭然,樂天翁道:「這才是『貫天教主』了,你們看,他背上背著一把古劍,腰間掛著黃色鈴子!」 
當各路人物都距離不遠的時候、突聽那少年朗聲笑道:「哈哈!『透地法師』,你何必裝模作樣?我朱繼先不夠朋友嗎?」 
樂天翁緊張道:「原來這道人就是『透地法師』,這樣看來,連那少年也不簡單了!」 
披髮道人這時只距河岸不到十丈,聞言後回頭陰笑道:「施主尚敢以朱姓自居,可見勇氣不小,當今皇上難道已將你遺忘了?」 
少年哈哈笑道:「當前之勢,如不道出真姓,也許要替他人背上黑鍋。」 
道人用眼四望,似亦感奇,鄭重道:「你們是來找尋什麼人?」 
少年笑道:「據區區猜測,不外是找尋傳言的那位『金龍大俠』,可惜他們把我來張冠李戴了!」 
道人哈哈笑道:「這倒是非常有趣了,可惜他們時運不通,居然找到『神劍王孫』頭上來。」 
二人對話之餘.各方人物已迫近一箭之處,樂天翁突對農米耳道:「原來這少年就是被當今皇上秘密搜查無著的四太孫。」 
農米耳詫異道:「什麼叫太孫?」 
樂天翁道:「這是本朝皇族的密史,也許只有你不知道。」 
仇飛仙笑向農米耳道:「武林不怕皇家禁忌,讓大哥告訴你,太孫就是太祖朱元漳之孫,為當今皇上之侄。」 
繼又輕聲道:「當今皇上奪了侄兒之位做皇帝,曾秘密搜殺太孫的兄弟,這個少年可能就是四王孫,現在你懂了吧!」 
農米耳啊聲道:「我雖末全懂,但卻知道前皇逃走不知去向,江湖傳言是做和尚了。」 
樂天翁道:「前皇據說有兄弟七人,個個都練有深厚的武功,這事只有百谷大士最清楚,你將來請問老師太就知道前皇的秘密。」 
農米耳忽然若有所思,面上顯出神秘之色,對樂天翁道:「這樣說來,當今皇上就不是一個光明正大之人了?」 
樂天翁道:「你要抱不平嗎?」 
農米耳道:「那就要看我將來的發展了!」 
正說著,突見一個黑影向少年衝近,一看原來是「絕海菩提」,只聽他厲聲叱道:「還我神鈸來!」 
這番僧到那少年身前還未識出真假,可見他粗心到了什麼程度,以致逗引起那少年哈哈笑道:「化外之民,何其愚劣至此,你要小王如何還法?番僧,你仔細看看?」 
「絕海菩提」舉掌直劈,吼聲道:「佛爺不管你如何易容變飾,今天你是走不了的!」 
少年閃開五尺,面對「透地法師」朗笑道:「大法師,你我在劍上的功夫,不分上下,現在請你看小王的掌式如何?」 
此言一出,週遭俱聞,見他末將「絕海菩提」放在眼裡,假設大家知道他與「透地法師」劍術相等的話,那更莫測高深了。 
「透地法師」陰笑而不理,黑僧卻怒吼如雷,第二掌如電再出。 
少年不再閃避,但卻立勢隨便,及至敵掌夾著無比的勁力迫近,突見他右掌猛出,竟是硬接硬擋。 
「轟隆」一聲大震,當地沙石齊飛,少年在原地未動,番僧卻蹬蹬蹬連退三步! 
震聲未停,四周人聲大嘩,莫不駭然驚呼! -
掌分強弱,乾脆分明,番僧不識相,又待撲上……。 
少年一見有氣.大聲叱L道:「野僧勿動!否則,小王不再留情!」 
番僧未再開口,忽見其背後同時撲出三個,居然是「化生摩柯」、「神島金佛」、「鐵貝魔僧」全部出動! 
披髮道人「透地法師」突然哈哈笑道:「朱施主,剛才只是一人,你的掌法顯不出真正功夫,現在可以大展一番了!」 
「這雜毛存心袖手旁觀,我豈能叫別人老頂著黑鍋!」農米耳長身撲下崖!口中喃喃自語,回頭向樂天翁道:「請你老看住太華!」 
在樂天翁點頭之時,他已身到懸崖,拔身再起,如電射到當場,朗聲笑道:「那位朱兄,欠債的來了!」 
他這一現身,激動了四周之人,雷池派的六王率領三十幾個高手齊聲發吼,一擁撲到,一色長劍出手,銀芒四射,全部堵住河邊。 
吉爾吉斯派排列西面,但卻採取觀望態度。 
番憎一面又多了四人,顯然又增加了四個當代人物,除此之外,遠處山林,近處河岸,似還隱藏著更多未現身的人物在內。 
那少年仍舊神定氣閒的立在原地,惟兩眼卻緊緊的盯著農米耳。 
「透地法師」知道來了武林盛傳的「金龍大俠」!他目光竟如利劍一般,大有要目透農米耳心臟似的。 
眾番僧這一下可看出真假來了,但人人都顯出愕然之色,甚至有點猶豫不決! 
農米耳突然向河邊大樹招手道:「那位道長,法駕莫非即為『貫天教主』嗎?何必隱身?要看熱鬧就走近一點,人言法駕曾敗過『透地法師』,此言是否當真?」 
少年聞言大笑接口道:「原來還有高人藏在一旁啊!這位兄台真正神目如電J」 
他已猜出農米耳是在搗鬼,繼又朗聲道:「兄台怎知當年三劍術名家之事呢?」 
農米耳拱手笑道:「耳聞罷了,承兄過獎了!」 
「透地法師」急向那大樹瞟了一眼,突然朝農米耳陰笑道:「你耳聞何人之言?」 
農米耳哈哈笑道:「法駕原來還不知道呀!當年武林至今傳下幾句歌謠,說什麼:「貫天透地,無人得漁利,三劍齊名,可惜有高低』!請問這不是事實嗎?」 
透地法師聞言大怒,不疑有他,突然面對大樹厲叱道:「貫天,滾出來,這謠言必是你造的,嘿嘿!當年那一戰未分出勝負,你居然自己臭美,現當濟濟後輩,你我當眾分個高低!」 
大樹上響起一聲長嘯,只震得四野皆鳴,一條人影衝起,如電掃射當地、眾目驚視,詎料真是一個道人。 
「透地,貧道不問這謠言是真是假,就憑你這般不知道羞恥的大活,也得大戰三天,放手來吧!」 
朱姓少年似對三劍手都曾會過,這時朗笑搶著接道:「二位道長之鬥,我看稍等一會再說,免得阻礙這位兄台還債。」 
農米耳好不容易挑起兩道的火氣,今見他插言阻攔,不禁忖道:「這人是什麼居心?難道他要打我的主意?」邊想邊朗聲道:「當前地方不小,擺上百人打鬥都不成問題,兄台就不想同觀兩面嗎?」 
朱姓少年笑道:「好戲最忌看對台,否則,怎能兼顧?」 
農米耳眉頭一皺,知道此人對事不明,於是不再接口,惟向眾番僧察看動靜,存心讓對方先發動。 
十個番憎一面觀察,一面似在商量,可能是看出當前情形有不同尋常之故。 
兩個老道人自經朱少年一打岔,雙方都將衝動冷靜了下來,雖成箭拔弩張之勢,但沒有馬上動手之意。 
農米耳不管番僧發不發動攻勢,他已有點不耐煩了,轉身朝河岸大步行出,顯然他要向雷池派下手了。 
雷池的六王一見,為首的忽將右手揮動,身後大批高手急向兩側抄出,競成半圓形如飛撲上。 
農米耳視若無睹,突然冷笑一聲,右掌從衣底-探,如電發出兩道赤光,豈知他竟是施展赤蝠辣手! 
事情出他意料之外,在赤蝠剛現之霎,居然在四周引起無數的驚恐之聲!剎那情形大亂,吉爾吉斯派以及十個番僧竟還擺出集體逃亡之勢。 
最顯驚駭的反為兩個名聲最盛的道人,這時一改聯手慎防,甚至向後連連倒退。 
農米耳一見,連他自己亦莫測高深,然已勢成騎虎,把心一橫,真氣猛催,迫使兩隻赤蝠,如穿花蝴蝶鑽進雷池派高手群中。 
六王同樣知道殺星臨頭,六張口,發出六聲驚吼,六把長劍無暇對著農米耳,一式揮動,奇陣立現,拚命將兩隻赤蝠交織擋住,霎時發出異響齊鳴,農米耳做夢沒有想到,兩隻赤蝠有如此奇跡,於是將真氣一狠發至七成,赤蝠受了無上真氣一摧,其勢更速,其勁愈大,六王到此,簡直有點捉襟見肘,漏洞百出。 
不出一刻,雷池派裡一聲一聲的慘叫發出了,只見那批高手竟如遭遇催命鬼似的,-個接一個的倒地不起! 
六王觸目驚魂,似知久防終歸要死光,但進攻又無力,被迫犧牲名譽,齊聲大叫速退! 
號令一出,群情更亂,你爭我搶,亂成一團,紛紛朝河裡竄逃,「噗通噗通!」之聲不絕於耳,水花激射岸邊。 
農米耳-路迫殺,他竟看到沒有一個活的留在岸上,始收回赤蝠。 
不一會工夫,屍體纍纍,略計當地已倒下二十餘個! 
番僧群逃而去,古爾吉斯派不見了,只有兩個道人和那朱姓少年,仍舊嚴陣以待,四野也許還有少數好奇的藏著。 
農米耳向屍堆一瞥之後,再環視週遭形勢,一見自己的聲威竟出於想像不到的境地時,似也呆住了。 
突然在耳邊傳來「透地法師」的惶然之聲道:「小天魔,你莫逼著貧道不願聯手而聯手!」 
農米耳這才向他們行去,朗聲笑道:「本人的赤幅非仇不用,二位盡可放心,惟在劍術上遲早難免要向你請教。」 
兩個道人只認定他是三百年前「赤蝠天魔」的傳人,因之不相信他的話是真的。 
這一點,農米耳明知而不加解釋,側身又朝朱姓少年拱手道:「剛才搗亂閣下旁觀的機會了。」 
朱姓少年哈哈笑道:「兄台剛才所顯身手,足夠武林遺傳千年佳話,區區眼福不淺。」 
農米耳笑著就待離去,但手還未拱,忽見西面奔來一條高大人影。 
他還沒看清,突聞「貫天教主」啊聲道:「無人頭陀來了。」 
朱姓少年大笑道:「當年三劍,今日集會了。」 
他的意思是說,三劍聯手必定會對農米耳不利,因之,他邊說邊向農米耳示意。 
農米耳也認為無人頭陀追來,不無原因,但仍鎮靜自如。 
豈知那猛頭陀在如風接近時,忽向農米耳合十道:「施主還沒有動手嗎?」 
農米耳有點莫名其妙,哈哈笑道:「大師此來是為了觀鬥嗎?」 
頭陀宏聲道:「承施主不殺之恩,貧僧永銘不忘,剛聞傳言,聽說施主已受八面重圍,因此拚命趕來,欲助一臂之力。」 
農米耳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轉變,心中大喜,哈哈笑道:「大和尚,沒事了,使你空跑一趟,抱歉!抱歉!」 
頭陀怪笑道:「哪能沒有事,這兩個牛鼻子竟擺出聯手之勢呢!」 
兩個道人看到與他們齊名的頭陀,竟對一個心目中的小魔頭如此尊重,不由自心坎裡起了一陣戰慄,同時還聽到頭陀對小魔頭說出「不殺」兩字、已證實頭陀曾經敗得心服口服了,立腳不住,兩人翻身就走,連場面話都說不出口了。 
農米耳不以為意,但看著頭陀轉身向朱姓少年道:「朱施主,貧僧曾約施主印證劍術之事,從此不再履約了。」 
朱姓少年哈哈笑道:「區區當然遵命,大師準備歸山嗎?」 
頭陀合十道:「貧僧是最呆不住的野和尚,從今日起,貧僧決定跟隨恩公不離開了!」 
農米耳大笑道:「可惜咱們有很多不方便,奈何?」 
猛頭陀宏聲笑道:「恩公是說飲食和起居嗎?放心,我這野和尚什麼都不忌。」 
農米耳一面笑著,一面向朱姓少年告別,同時拱手對頭陀道:「大師傅,咱們既無不便,那就結伴起程吧!」 
朱姓少年似也有什麼急事,朗聲問道:「閣下此去何方?」 
農米耳回頭道:「無一定去向,不過遲點日子須往帕米爾高原走走!」 
朱姓少年道:「區區亦有高原之行,那日後就在高原再見了。」 
農米耳見他揚長而去,忽然對頭陀道:「此人底細,大師傅是否清楚?」 
頭陀宏聲道:「此人即惠帝之弟,排行第四,武林稱他為四王孫,自惠帝逃亡前七日,即被一異人攜去,至今已十七年矣!其武功別具一格、辛辣奇詭,無人知其名稱。」 
農米耳道:「惠帝真的還在嗎?」 
猛頭陀點頭道:「但恩公從出家人裡是找不到的,今後恩公也許能在武林會到一個賣卜先生,實際上他就是惠帝。」 
農米耳道:「他不想恢復皇位了?」 
頭陀搖頭道:「他的行蹤,神秘莫測,武功與剛才四王孫相等,也許有什麼圖謀也未可知。」 
二人登到河岸時,農米耳不由大大的吃了一驚,詎料竟連人影都不見了,好在他很快發現-塊石上刻有字跡,急忙上前一看,只見上面到著:「太華察覺乾坤魔已到此地,我們秘密追蹤去了!蘭。」 
農米耳見字間未留去向,不禁仰頭猜想! 
猛頭陀不知他看到了什麼而發呆,於是大步上前,及至見到石上的字跡時,居然環眼大睜道:「貧僧就是為了這妖人才到西南一帶來的,恩公也與妖人有仇?」 
農米耳搖頭道:「此人雖與我無仇,但必須除去不可,好在我有個義弟能夠克制他,然而不知他們追到哪裡去了?」 
猛頭陀道:「這不要緊,妖人在西南共有三大秘密巢穴,貧僧已搗毀其無量洞一處了,還有兩處慢慢查出就是。」 
農米耳道:「大師傅可知兩處大概範圍嗎?」 
猛頭陀道:「西南山區無數,實在無法劃出範圍,好在他目前正急著煉成靈屍大陣,只要打鬥之處,他必趕到,如此不難遭遇。」 
農米耳豁然道:「剛才我殺了雷池派一批高手,也許他還會來收取屍體?」 
「貧僧已留心那些屍體,似是遭遇恩公什麼暗器殺死,那對乾坤魔是沒有什麼用處了,他要的是沒有流血的屍體。」 
農米耳頹然道:「大師傅不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那今後對敵就要多施掌拳而少施兵器了。」 
二人久立乏味,商量結果,向西南一面查行。 
途中,猛頭陀向農米耳道:「雷池派那些叛徒恩公是用什麼非常暗器所傷?」 
農米耳對他不再相瞞,立將龍太華得到赤幅的經過一-道出,接著又道:「我就不明白,三百年前的赤幅天魔,為何對武林有這麼大的威脅?」 
頭陀鄭重道:「三百年前武林高手幾乎死光,那還不使武林談虎變色嗎?原來貫天雜毛與透地雜毛就因了這個才不敢與恩公文手的j」 
農米耳笑道:「今後他們如果真正要聯手對我,那必會使我栽跟斗不可!」 
頭陀宏聲大笑道:「恩公莫忘了還有我野和尚可以分去一個哩!」 
農米耳激動地道:「有大師在,我今後膽氣更壯了。」 
時在午後不久,二人沿河行至一個襯上,農米耳笑道:「大師,你在這裡勿動,讓我找點食物來!」 
頭陀自知沒有他管用,大笑道:「有雞有肉時,恩公可不能買少了,貧僧一頓非十斤八斤不飽啊!」 
農米耳知他一定吃得多,笑笑道:「盡力而為!」 
和尚見他去後,即向牆前路旁大樹下一靠,兩眼數著往來行人,喃喃自語道:「我和尚以往為什麼不懂這種自在呢?這是多麼享受啊!」 
沒有多久,自西南大道上飛馳來一輛馬車,遙遙的揚起一股灰塵,車後似還隨著兩匹快馬,惟馬上的人物,不十分明顯。 
猛和尚不知發現那馬車有什麼秘密,雙腳一蹬,背擦樹幹而上,那麼大的身子竟似輕如無物,一下就到了樹頂藏起。 
馬車愈來愈近,人物漸漸可以看清,馭者是一個老者,尖頭禿頂,面無四兩肉,全身一張皮,鷹鼻突出,凹目陰沉,黑色的車廂,窗簾緊掩,裡面不知坐的是什麼人? 
後面兩乘騎客,相貌威武,軀幹偉壯,都是四十左右的年齡,全身著武士裝。 
車距大樹尚有半箭之地,忽聞車裡響起嬌叱聲道:「停車!」 
猛和尚一見大震,嘀咕道:「車中是個什麼東西,竟知我和尚在此藏著?」 
他明明聽出那是女子的聲音,因為他心情漸漸緊張而暗暗咒罵,同時,他就是發現來車的異樣。 
那陰沉馭者聞聲勒韁,馭技高明至極,馬不嘶,車不震,一剎即住,同時後面兩個騎客急急抄向黑車兩側聽命。 
車中再次發出銀鈴之聲,但卻嚴厲的喝道:「漠奴、海僕,你們將前面大樹上的和尚趕走!」 
兩個騎客如領聖旨,垂首應是,策馬自兩側衝出,雙雙探手出劍,撲到樹前。 
猛頭陀見勢一緊張,飛身落地,嘿嘿笑道:「我和尚在樹頂乘涼,誰敢無禮驅逐?」 
兩大漢一言不出,兩支長劍猶如兩道閃電般,一左一右,奇招立現。劍氣剛出,尖嘯聲震耳,頭陀立覺出了意料之外,火速拔劍搶攻,暗駭道:「這是從何方出來的高手?武林從未有-絲傳言?」 
兩大漢亦未料到在這鄉村的路上,遇到一個如此高強的能手,十招未到,二人即施展全力才能拉成平手。 
猛頭陀覺出兩漢合手,竟不亞於他自己的功力,因之,鬥起來非常謹慎,同樣以全力施為,才能搶得平手。 
雙方漸漸鬥到激烈不復再增之境,時間居然有兩頓飯之久,奇怪那農米耳還沒有影子。 
車上的陰沉馭者忽然回頭道:「小姐,老奴想起那個頭陀來了,竟是當年三大劍手之一,名為『無人頭陀』,漠奴和海僕絕難趕走他。」 
車中人輕輕的哼7一聲道:「他不認識你了?」 
馭者恭聲道:「老奴自那次被其打敗後,相貌判若兩人,他是無法認出的。」 
車中人哦了一聲,接著道:「你上去,暫勿通名,將他羞辱一頓再趕走,我現在不想殺人。」 
老馭者放下手中皮韁,全身拔起,如蒼鷹撲免一般,霎時加入鬥場,他卻只施雙拳猛劈。 
頭陀頓覺對方壓力大增,同時看出禿頭老人的掌法似曾相識,心中更加大震I 
一招過後,他的「混沌九式」精絕劍法,竟只有招架之勢,被迫逐次退後。 
不知在什麼時候,那黑色的馬車旁邊突又出現兩個明眸皓齒,英秀異常的少女,年齡似都未超過十七八歲,也許是由車裡鑽出來的。 
當猛頭陀拚命擋住三個強敵的攻勢,逐漸向後倒退的時候,那兩個少女似又奉了車裡人的什麼指示,竟又截斷了頭陀的後路,兩把銀光耀眼的短劍雖未出手,但使頭陀的退勢立止。 
到了這個時候,無人頭陀在四面不通的情形之下,才覺得自己-生生英名快要付諸流水了,因之,他突然放棄防守,大有拼一個算一個,奇招層出,捨生搶攻。 
那個老者雖是奉了主命不許殺人,然而他的掌勢卻盡向無人頭陀要命處下手,顯然存了不良之心。 
突然,頭陀一劍奇招直指著老的前胸,口中大吼道:「原來施主就是『神馭』龐空啊!」 
老者橫拍一掌,陰笑道:「大師好記性,棄劍還來得及!」 
頭陀大笑道:「施主的功力雖有進步,然施主的膽量卻依然如故,假使今天不仗這兩位施主相助,只怕連貧道之面都不敢見呢!」 
老者聞言大怒,欺身進掌,勢如瘋狂,他的功夫足足抵上一個半大漢。 
頭陀漸無招架之力,空隙大露,危機立現,他這時只希望農米耳快點救援。 
快到一個時辰,大道兩端的行人都嚇得回了頭,村人皆駭得關門閉戶,也有不少膽大的在遠遠的觀看,他們一致認為和尚攔路打劫遇上敵手哩! 
此時那兩個猛漢已欺進到五尺之內.兩把長劍搶盡了上風。 
突然有一條人影自河邊衝向那輛黑色的馬車,勢如風馳電掣! 
這情形居然被兩個少女發現了,其一嬌叱,立即放棄阻擋頭陀,雙雙撲出攔截那條人影。 
馭車老者知道了,只聽他大聲對兩條大漢道:「有敵人想擾亂小姐了,咱們快收拾了趕回去!」 
無人頭陀面上愁雲盡掃,他已看出那條人影是農米耳,因之不攻反守,生怕失去機會。 
農米耳不知為何自己自相反的方向出現,居然施出圍魏救趙的策略來,也許他是覺出車上的人物神秘吧!兩個少女這時擋在車旁,但一見來的是個非常英俊的少年時,不自禁的收劍發癡啦! 
車中人這時又發出銀鈴般的嬌嗔聲道:「依雲、弄月將他趕走!」 
依這口氣看來,兩個少女自然是車中人的丫頭,農米耳不等對方出於,搶先笑道:「你們不要動,我對女人是從來不加留情的,同時僅你們兩個相信還接不住我一招,火速將那三個都喚回來。」 
兩少女聞言生嗔,手到劍出,同時進攻嬌叱道:「哪來的-個狂徒!」 
兩把短劍如電閃出,勁風竟帶出嗤嗤之聲! 
農米耳立知二女功力高強,但仍若無其事,左手向下,順勢彈出一指,右手向上一伸,硬往上面一把短劍攫去。 
「鏘」的一聲指勁彈在下面短劍之上,那少女被震得尖叫後退五步,僥倖未使短劍脫手,此時,向上攻的少女一見大驚,猛住夯閃,亦險些被農米耳擺住。 
真是一招未有,二女哪敢再上,農米耳冷聲笑道:「不服狂的再來!」 
車中人似已發怒,響起一聲嬌叱道:「依雲,召他們回來!」 
那名叫依雲的少女,立即發出一聲輕嘯,聲尖而勁,顯出內心的緊張。 
合手圍攻頭陀的老者聞嘯躍開,陰笑一聲,向頭陀道:「今天算你僥倖了。」 
兩大漢亦同時撒手回奔,三人剎那間趕到二女身旁。 
農米耳點頭冷笑道:「現在你們勉強可以一斗了,五人齊上吧!」 
車中似看出農米耳面不改色而猶豫,遲遲末發命令。 
無人頭陀大步走到農米耳身旁傳音道:「恩公,這批人中,只有陰沉老者貧僧會過,其餘的從未在江湖出現,尤其車內之人非常神秘。」 
農米耳向他笑笑傳音道:「大師快到河邊去,在那棵大樹上有吃的。」 
頭陀搖頭道:「現在哪能吃得下東西。」 
農米耳道:「大師必須去,那兒還有一點重要東西須要你代我看守。」 
頭陀聞言一怔,急急而去! 
農米耳哼聲道:「你們以此作為下台之機?」 
老者怒聲道:「我們小姐將你看作一個人物才有暫不計較之忍,否則,你能活到明日嗎?」 
農米耳縱聲笑道:「你這麼大年齡了,為什麼還不懂羞恥?無怪臉上沒有四兩肉,我不念在既往與你無仇,只怕那輛馬車即刻又要換個馭者了,滾罷,無聊的傢伙!」 
這兒句話可說得慘極了,誰料車中人居然未被激怒,老者是氣得臉都發青了,但竟不敢撲出拚命,只見他咬著牙根擲下兩張黃色的請帖,一言不發,揮手率眾轉身,俄而馬車發動,衝起一溜黃塵而去。 
農米耳拾上兩張黃帖一看,其一:「面呈『金龍大俠』,另一則為『面呈』無人頭陀』。」 
字跡透明,墨水未乾,顯然車中人剛才寫的,拆開一看,只見他滿臉疑雲,之後,急急向河邊奔去。 
在河邊一棵大柳樹下,這時正立著無人頭陀在發呆,農米耳的腳步聲將他驚醒,抬頭一見是他,立即指著樹下道:「恩公叫貧道看管這個雷池派的死人?」 
農米耳似知出了事情,搖頭道:「他是活的,我還沒有問口供。」 
頭陀駭然道:「那是貧僧來遲一步,而被人殺死的了!」 
農米耳走近一看,見死者胸口有個血洞,歎聲道:「確被敵人殺以滅口了。」 
頭陀疑問道:「對方可以帶走啊!何必將他殺死?」 
農米耳道:「我已下了陰手,他帶定也是死數,徒勞負擔何用?」 
無人頭陀歎道:「這樣說來,雷池派竟隨時派有眼線在盯著你了!」稍頓又問道:「剛才那批人走了?」 
農米耳拿出他的請帖道:「留下兩張帖子,這是大師的一份!」 
無人頭陀看了之後問道:「那車中人仍未看到?」 
農米耳搖頭道:「這人不但神秘莫測,而且沉著忍耐,她能統馭武林一流高手,甚至視其為奴,其本身功力真不堪想像!」 
頭陀打開黃帖一亮道:「她自稱『天堂派』,武林從未有人知道,同時『天堂島』又在哪裡?」 
農米耳道:「地點我想有人知道,問題是天下武林高手,是否願意去赴『劍王大會』呢?」 
頭陀道:「時間在重陽日,距離尚早,我們先看看別人的意見再作決定如何?武林人都有一股濃厚爭強鬥狠的心理,誰不想奪得劍王的寶座?」 
農米耳笑道:「這不是靠僥倖可得的,劍術不行,去也徒送老命。」 
頭陀大笑道:「有幾個肯說句『我不敢去』的?同時武林中人又沒有一個不好名,不好奇的,貧僧敢說一句,被邀者人人會去,未被邀者,只怕去的更多,何況天堂派還只邀些出了名的高手,還有多少未出名而功力更高的恐怕大有人在哩!」 
農米耳一想他的話是對的,於是道:「我門現在作何打算?」 
頭陀道:「一面打聽『天堂島』的去處,一面通知自己人,同時暗查武林動靜。」 
農米耳想了想,決然道:「我要先赴高原一趟,雷池派一日不破,我是無心他顧的。」 
頭陀道:「在貧僧推測,恩公此去必會撲個空,現在七月四日,距赴天堂島不到兩個月了,但趕到就須一月之期,然而不能一到就找到雷池派的神秘重地,假設再加上十日半月尋找,那就要耽誤天堂島赴會了,同時雷池派六王一定也要去天堂島的。」 
農米耳未想到日期不夠,沉吟半晌道:「那我要趁此空隙找找另外幾個仇人。」 
頭陀道:「有地點沒有?假使沒有地點,那照貧僧計劃就行了。」 
農米耳點頭走出,回頭又道:「大師吃過東西沒有?」 
頭陀道:「吃過了,恩公在哪裡發觀雷池派的人?」 
農米耳道:「在村中發現,追到河邊才攫到。」 
二人行到黃昏,進入靈寶城落店,當晚,頭陀對農米耳道:「此地靠近於舊函谷關,我吃過飯到那古跡內去模它一趟,那個乾坤魔妖人也許在該處落腳哩1同時還可以查查當年隱身於此的怪人!」 
農米耳道:「我門已進河南境內了?」 
頭陀笑道:「恩公對地形不太熟悉吧!靈寶城是河南所屬,此去函谷雖有數十里,但我們走來不是一回事了。」 
農米耳笑道:「你這個出家人說話即沒有出家人的味道,什麼『恩公』『我們』?」 
頭陀大笑道:「貧僧早說過,一切信口出,凡事隨心欲,高興怎樣,從不裝腔作勢。」 
說著話的時候,店家送來了酒菜,二人飽食過後,隨即出城。 
函谷關位於靈寶城西南方,東起崤山,西至潼津,為一大山中裂的巨溝,絕壁千仞,有路如槽,深險如函,故有函谷之名。 
關在谷中,而今已廢,秦時有「車不得方軌,騎不得並行」之險稱,在漢時,高祖守函谷,使項羽束手不得行。 
大約有頓飯久的時間,無人頭陀領著農米耳深入谷內,一彎新月,斜斜的如掛飛崖之頂,四野清清,谷中極靜。 
農米耳忽向和尚問道:「大師,你所提起那個怪人叫什麼?」 
頭陀輕輕的答道:「說起此人,實在使當年武林人人如謎,論年齡不比貧僧大多少,論武功.使人感覺他如海樣深的深沉,貧僧與他鬥了三天兩夜,他竟只有一招劍術應敵,但隔了一個月之後,他對貫天雜毛仍是那一招出手,又一日,他仍以那招對付透地妖道,可是,他既不失敗,也 
不取勝,說鬥就鬥,要走就走,因之,當時武林稱他為『海神』,那是說『不知深淺』之意,平常出沒無常。」 
農米耳道:「誰知他曾落足於此?」 
頭陀道:「因他自稱為函谷老人。」 
二人輕談細語,這時已走到一處最狹窄之處,頭陀指著前面道:「再過一里,前面就是故關遺跡了。」 
話未住口,突從峭壁上飛下一顆石子。 
農米耳一怔之下,急對頭陀道:「上面有人。」 
無人頭陀笑道:「那是恩公自己人,否則,他就太笨了。」 
農米耳忽然暗忖道:「可能是樂天翁帶著太華和仇飛仙夫婦追蹤乾坤魔到此?」 
他向頭陀輕聲道:「大師,仍舊向前查去,我由此處升上崖頂看看,有事請長嘯招呼。」 
頭陀點頭走去,回頭道:「崖上非常崎嶇,當心出問題。」 
農米耳不敢暴露身形,緊貼崖石上升,及至頂上,確見樂天翁自一片樹林內走出,但神情顯得緊張。 
緊接著,仇飛仙、荷蘭英、龍太華等三人亦一個一個悄悄出現。 
農米耳知道他們已發現嚴重問題,急行兩步上前問道:「你們來有多久了?」 
樂天翁急急搖頭噤聲,耳語道:「很久了,此地有個非常之人,他已將乾坤魔制住了。」 
農米耳急問道:「是什麼人制住?」 
樂天翁道:「是個比我老上一輩的怪物!」 
農米耳想到無人頭陀所說的那個人來,暗忖道:「一定是他了!」接著問道:「乾坤魔怎麼樣了?」 
仇飛仙接口道:「太華距離最近,聽說那老頭曾對乾坤魔提出一個不殺的條件。」 
農米耳急問龍太華道:「你聽到什麼?」 
龍太華皺眉道:「我聽不懂,當乾坤魔被那老頭不知用什麼方法制住的時候,恰好我一人發現,只見乾坤魔躺在地上滾來滾去,一聲聲請求饒命,那老頭則坐在乾坤魔面前的一塊石上,可惜我看不到他的正面,耳聽他陰陽怪氣的道:「要饒命嗎?那是可以的,但要-輩子聽老夫驅使。」 
農米耳道:「這有什麼不懂?」 
龍太華道:「不,還有,當老者說到這兒,誰料乾坤魔竟趴在地上叩頭道:「祖師爺,我答應,我答應!』過了一會,就聽那老頭道:「也罷,這裡有令符一隻,你拿去見少主,只說老夫派你守『西天門』!』因為那老頭說話時向我這裡看了一眼、所以嚇得我不敢再聽下去了!」 
農米耳急問道:「在什麼地方?快領我去看看!」 
龍太華有他在場,膽氣立壯,長身縱起道:「在前面一里地的深溝中,那兒地勢比兩頭都高,而且很寬,上面似曾有過什麼大房子,因為還有殘垣敗基。」 
眾人跟著縱起,樂天翁道:「那地方就是函谷關的遺跡。」 
農米耳道:「我們下面還有無人頭陀,他已先去了。」 
一里地,轉瞬即到,聽見無人頭陀大聲叫道:「此地發生過什麼事情了?」 
農米耳料知那老頭已將乾坤魔帶走了,朗聲接道:「大師,函谷老人已將乾坤魔帶走了。」 
無人頭陀駭然道:「誰見到?」 
農米耳一面給雙方介紹,一面將龍太華所見詳告,歎聲道:「我們來遲了,老人必定是函谷老人無疑。」 
頭陀鄭重返:「看到他有與人不同的地方嗎?」 
龍太華急接道:「有!他少只耳朵!」 
頭陀點頭道:「那就對了,他是天生少只耳朵,而且是右耳!」 
龍太華突然跳起來道:「不對!他少支左耳,他坐在大師背後那塊石上,我由這方看到,明明是少了我左手邊這一隻嘛!」 
無人頭陀聞言大震,悚然道:「這又是另有其人了,這個人也能將乾坤魔制服得跪地求饒,其功力之深,概可想見。」 
農米耳道:「什麼地方叫『西天門』?恐怕這又是武林邪派了?」 
樂天翁將目光停在無人頭陀面上,禮貌的問道:「大師,天下地勢是瞞不了你的,也許這地名並非有的吧?」 
無人頭陀合十道:「老施主,貧僧雖早出江湖幾十年,論江湖經驗和閱歷,只怕還不及施主多,這個地名從來不知在何方啊?」 
仇飛仙道:「我有幾個不同的猜測,第一,那地方是對方自取的,第二,就算是有的!那也是個小地名,第三,甚至不是地名。」 
荀蘭英噘嘴道:「不是地名是什麼?」 
仇飛仙道:「那是-個陣勢的方位名稱罷了,總之這是無法查出的。」 
農米耳點點頭,又問龍大華道:「你見那老人遞給乾坤魔什麼樣的令符?」 
龍太華道:「是只金色的小蜈蚣!」 
無人頭陀搖頭,表示他仍一無所知。 
樂天翁道:「這事問問百谷大士如何?」 
提起百谷大士,頭陀有點尷尬,論年齡他較百谷大士確實大幾十歲,論武功輩份,他又不敢自居前輩,也不敢說高得太多,因之,沉吟一會才答道:「這個尼姑對江湖閱歷確很內行,也許她能知道。」 
農米耳道:「這事請樂老去找大士如何?」 
樂天翁道:「現在老朽就走。」 
農米耳急急道:「你老請帶一點東西給老師太看,這又是另一個謎。」說著,遞過那張黃色帖子,隨即把經過情形一一告訴。 
樂天翁神情嚴肅異常,看罷帖子後道:「事情更加嚴重了,這恐怕是個陰謀!」 
頭陀道:「是陰謀也得去闖,不過我們的力量太小了,在赴約前還得拉攏一部分主要人物才行。」 
農米耳與眾人送走樂天翁後,心中卻有一個打算,他得頭陀一提醒,存心要將「貫天教主」和「透地法師」制服,於是領先仍向城裡走去。 
時己到了三更,城門關得緊緊的,當他們準備越城牆而進時,忽見近處鑽出幾十個老少不等的人物來。 
農米耳忽見為首的手中拿著一條小小的銀龍令符,才知那是他的手下,於是也拿金龍上前道:「你們知我來了?」 
為首的是個老者,居然恭敬的道:「幫主進城時,我們就知道了,此來是聽候幫主的差遣。」 
農米耳拱手道:「沒有事,各位回去,今後有事也不許老年人跑腿。」 
老者道:「我們難得見到幫主一面,希望幫主派點差事。」 
農米耳忽想起一事道:「好罷,由你們負責向本幫兄弟傳遞一件秘密,必須在重陽前查到『天堂島』和『西天門』兩個地名,如在重陽節前查不出,那也不要緊,過期就不必查了。」 
眾人齊聲應「是」,紛紛拱手退去。 
農米耳忽又向仇飛仙道:「大哥,我忘了問你,凡屬一種島名,相信你都能知道嗎?」 
仇飛仙笑道:「當你提出這個島名時,我就想過,在海中尚未聽說過,加之海島多得無數,未發現的,以及危險的海域更加難知。」 
農米耳歎聲道:「對方只一個地名就將我們難住,這豈不是笑話嗎?」 
頭陀拔身上了城牆,宏聲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動腦筋,天下沒有查不出的事情。」 
大家進了城,仍舊回原店裡、當縱落後院時,忽見店家迎上農米耳道:「貴客,有人送了一包東西在房裡,說明要你親自拆看!」 
農米耳聞言一怔,暗忖道:「是誰送的?」 
此時,他見店家並未驚駭他們高來高去,何況還多了四個人,立知有異,問道:「送東西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店家道:「據他自己說,他是本城自立幫中兄弟,人只三十幾歲,同時說貴客是位武林奇人。」 
農米耳哈哈笑道:「難怪店家見了我們由屋上跳下不以為意了,原來早有所聞呀!這樣說來,貴店東也是一位武林朋友了?」 
店家聞言變色,撤身就想逃去,仇飛仙閃身擋住道:「你走到哪裡去?快說,是誰送來 
的東西?」 
店家嚇得渾身發抖,雙膝一曲,跪下道:「是小人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其中有何不對,小人實不知情。」 
農米耳向仇飛仙道:「大哥,放了他吧!諒他也不敢說謊。」 
頭陀笑道:「包中定有危險之物,待貧僧進去看看,假設敵人要想用毒,那他就太笨了。」 
農米耳急急阻止道:「大師且慢,毒物豈能對我們有效?同時對方焉能不知?防止裡面有強烈爆炸之物,總算炸我們不死,至少也要負傷。」 
頭陀笑道:「不妨,當年『財迷』唐進的『七星雷』尚且被貧憎如玩爆竹一般,世間再無勝過該爆炸物了。」 
荀蘭英駭然道:「『七星雷』?聚珍幫主單獨富也有七星雷!」 
頭陀笑道:「現在的聚珍幫幫主就是財迷唐進的弟子!」 
眾人進了房中,確見桌上擺著一隻黑色布包,頭陀立伸右掌,似在運出什麼功力,須臾,他將手掌按在布包之上。剎那,他將手掌撤開,回頭向龍太華道:「小施主,現在可以打開查看了。」 
龍太華正感神秘莫測,聞言高興極了,走到桌前道:「大師,你運過什麼功夫啦?」 
頭陀笑道:「癸水神功,凡爆炸物經過此功一浸,打開等於一顆泥丸。」 
龍太華慢慢將布包打開,觸目尖聲叫道:「是顆泥蛋啊!」 
仇飛仙走過去拿起一顆給大家看道:「確是單獨富的『七星雷』,這老賊竟用出這種下流手段來了。」 
頭陀笑道:「可見其到了窮途末路了,不知恩公與其有什麼大仇?」 
農米耳眼眶一紅,歎聲道:「家母和一個義伯就是他殺的!」說著,撈起右臂衣袖:「大師請看,這是我義伯在事發前所留下的字跡!」「七星雷」三字一現,農米耳更加恨上加恨,立對仇飛仙道:「大哥請和嫂嫂帶著太華搜索全城,我和大師去城郊附近察看,這老賊可能還在這裡。」 
頭陀搶先由後窗縱出,回頭對仇飛仙道:「遇上要防他施暗算,最好在城中勿與其動手。」 
這時月亮已被烏雲遮掩,四處都是黑的,五條人影分成三個方向,農米耳單獨進南門,瞬息即失去蹤跡。 
無人頭陀返奔北門,他心中根本就沒有把單獨富放在眼裡。當他高大的身影越過城牆時,忽然察覺城外似有什麼情形不對,因之立在城外喃喃道:「怎會有『透地』雜毛的人影在那屋上一閃呢?」 
原來他看到與他齊名的「透地法師」的身影了,一怔之餘,不再前進,回身就朝北門追去,顯然,他要追上農米耳告知所見了。 
北門外儘是山崗起伏,無人頭陀追出數里尚未看到人影,當他登上一座石崗時,忽聽身側有人輕喝道:「大師快停住,崗後有人!」 
無人頭陀一聽是農米耳的聲音,立即過去道:「貧僧發現『透地雜毛』在北門城外。」 
農米耳道:「那是小事,我們正面崗後還有那沒有左耳的老怪物,但未發現乾坤魔。」 
無人頭陀緊張道:「只有他一個人?」 
農米耳道:「還有兩個比其略小幾歲的老怪物,看勢在商量制服『透地法師』的計劃,而且同時還要制服另外一個什麼人物。」 
無人頭陀道:「透地雜毛雖狠,但卻是個硬骨頭,恐怕死都不會投降的,此人恩怨分明。」 
農米耳道:「還有一個名叫『三叟』的?」 
頭陀鄭重道:「恩公聽清沒有,只怕不是一個吧?」 
農米耳道:「我在這裡,他們在崗後谷中,兩個距離太遠,加上他們的談話無異耳語,也許未曾聽清,現在我們偷偷的上去一看如何?」 
無人頭陀道:「不能接近,貧僧揣測有場大斗了,必要時恩公要替『透地』雜毛解解圍。」 
農米耳道:「我不願對人臨危施惠,但在萬不得已時又當別論。」 
無人頭陀含笑道:「也只有恩公這種個性才能屈服一些老頑固、死硬貨。」 
突然在西面衝起三條人影,如飛朝崗上撲來,其速如電,快得驚人! 
農米耳和無人頭陀同時看到,不約而同,雙雙閃到石後,恰在此時,崗上同樣衝起兩條人影迎了下來,僅僅只瞬息間,雙方碰頭在農米耳身前約十丈之處。 
說起來還是崗下的三人先到一步,顯然是發現崗上有人站起才停步的。 
現在都看得很清楚,雙方都是老頭子,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頭子!這是農米耳在暗中所見的。 
雙方沒有感到遭遇而驚奇,就像約定似的!崗下來的三個老頭子各有不同的特徵,在中間的是個胖子,但並不太矮,他右面的是個枯瘦如柴的高個子,左面是個三寸丁形的怪物。 
崗上衝下的都是披著頭髮,樣子有點像野人! 
農米耳竟連一個都不識,他不對拿目光注視著無人頭陀。恰好無人頭陀傳音給他道:「現在證實你聽得『三叟』那句話,不出所料,原來確是他們。」 
農米耳道:「三個人?」 
頭陀道:「就是崗下來的這三個,中間的名『黃沙叟』,右面叫『鬼風叟』,左面為『萬古叟』,都是當年的老古董。」 
農米耳道:「崗上來的這兩人呢?」 
頭陀道:「一個叫陶金巨,一個叫賈人誦,為當年武林小人,專門欺軟怕硬之輩,誰料他們竟投在別人手下當奴才。」 
農米耳道:「那個沒有左耳的老怪一定是在暗中指揮,不知這雙方的力量如何?」 
頭陀道:「一個拼一個都差不多,與貧僧相較要次一點,陶、賈兩人早在五十年前俱被貧僧在一千招內打敗過。」 
農米耳感覺奇怪問道:「他們雙方對峙這麼久了,既不說話,又不動手?」 
頭陀道:「陶、賈二人似在聽候缺耳老下令,三叟則在觀察對方暗中之人。」 
「人」字末落,突然三個中有人冷笑道:「姓陶的!你們人數到齊了沒有?」這是中間那大胖子首先開口。 
農米耳知道那就是「黃沙叟」!轉顧上方之際,只見那姓陶的老頭嘿嘿了兩聲道:「黃沙叟,當今武林不似往年,勢力為生存之不二鬥法,家君三召爾等不應,現尚有一刻之久給諸位考慮了,如再抗命,那就只有以武力解決啦。」 
黃沙叟大聲冷笑道:「姓陶的,我不管你們投到了什麼天大的勢力門下當狗腿子,也不問你們如何得意洋洋,總之我們是硬骨頭,這次的來意,就是想會會你們的主人。」 
姓陶的大怒道:「我君乃武林至尊,對付你們何須親自動手。」 
黃沙叟大怒撲出,一掌直劈過去,吼聲道:「難道憑你們兩人竟還想在我們三人面前逞能?」 
陶、賈二人不接,同時向後退出數丈。 
黃沙叟左手擺動,右掌猛進,呼呼呼!接連三招力撲。鬼風叟和萬古叟立從兩側抄進,準備斷敵後路!但未奔出五步,突聞四面發出幾聲陰嘯,俄而又鑽出五個人來。 
農米耳一見連自己兩人都被圍住,很可能就會被敵人發現,因之傳音頭陀道:「大師,咱們如何處置?」 
頭陀搖頭道:「雙方都在緊張中,不會留心隱秘處。」一頓又道:「這次來的五人,貧僧想不起在什麼場合見過啦!」 
農米耳道:「不管他,我先看看他們如何動手再說。」 
陶、賈二人已翻身回撲,配合五人勢成圍攻!三叟明知上當,但卻無懼意,立即展開靠背作戰。 
一方人數多出過半,接觸不到一刻,強弱之勢即分,三叟已被對方分別隔開猛攻,簡直無法應付了。 
當此之際,突然崗上也有不尋常的動靜,頭陀側耳一聽,依然道:「不好,透地雜毛已遭你所見到的老怪截住了!」 
農米耳當機立斷,急催道:「大師先去監視,必要時出手相助,我要在此將三叟救出來。」 
頭陀沉吟道:「透地雜毛生平不願有人相助,加之與貧僧常存好強之鬥,此去只怕不妥吧?」 
農米耳道:「大師一到,如看形勢不利『透地法師』時,你可出言向那老怪挑剔不是之處,勢必激發老怪傲性,於是即藉機出手,這樣可達相助之實而無相助之疵了。」 
頭陀興然奔出,回頭道:「恩公這邊最好速戰速決,只怕那面加上貧僧亦非老怪之敵啊!」 
農米耳剛時步出石後,點頭道:「大師最好要套出那老怪的底子來,我這面除非三叟不合作,否則要解決不難,頂多半個時辰也夠了。」 
頭陀走後,他行到混斗之處,稍立即朗聲喝道:「雙方住手,以多為勝,算什麼英雄?」 
三叟聞聲震耳,知道來了救星,六目急注,齊感詫然,他們俱不相信那聲音是出之眼前少年之口。 
另一面的七人雖驚而不懼,他們都仗著有後台似的,甚至有兩人抽出來朝農米耳撲近。 
農米耳知道對方兩人足可抵上無人頭陀的力量,因之也不低估敵方,於是暗運功力走上前道:「二位可肯報出名來?」 
來的是陶、賈二人,農米耳打算套取對方的底細,但話未落音,耳聽其一陰笑兩聲道:「憑你小子也想出頭抱不平嗎?邊說邊上,舉手就是一掌! 
農米耳出奇制勝,奇速一閃,如電閃到他的背後,突伸左掌按出。 
那老者連看都沒有看清,頓覺背上如壓萬斤!不禁大駭!左掌反臂待甩…… 
農米耳哪能讓他反抗,掌心勁吐,喝聲!」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