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不亂一拍車戰道: 
「有了油水時,老弟,千萬別忘了我,對了,我警告你,萬百通的九姨太,聽說長得有沉魚落雁之美,閉月羞花之貌,而且有勾魂攝魄之能,你要小心,由於你長得太英俊,我真替你擔心。」 
車戰呸聲道: 
「再美也是破貨了,麻大哥,你真小看我了。」 
麻不亂急急搖頭道: 
「錯了!錯了,賢弟,你卻大錯特錯了,溫情雲這女子,名雖是萬百通的九姨太,可不是破貨,告訴你,她是道道地地原裝貨。」 
車戰輕笑道: 
「麻大哥,你替她治過病,看得倒是很清楚呀!」 
麻不亂急急道: 
「別胡說!你知不知道,萬百通為什麼沒有兒女?」 
車戰搖頭道:「我不是查家譜的,管他那麼多。」 
麻不亂嗨嗨笑道: 
「萬百通雖有九個老婆,可惜他是閹貨,不能辦事。」 
車戰大笑道: 
「你知道女人是原裝,又知男人是閹貨,你專門看人家下面的?」 
麻不亂道: 
「阿戰,你說話太不正經了,你可知道萬百通為什麼被閹的?」 
車戰見他一本正經的,笑道:「你說吧!」 
麻不亂道: 
「萬百通在二十幾歲時,遇上一個對手叫死要錢的高手,你想想看,一個有錢,一個要錢,結果怎麼樣?」 
車戰道: 
「死約會!」車戰聽出味道來了。 
麻不亂道: 
「對了!二人大打出手,而且功力相當,經過千招後,死要錢施出一式平凡貨一—『海底偷桃』,萬百通就這樣丟了本錢,他雖然把對手殺了,但他自己只好見色興歎了。」 
車戰哈哈大笑:「那就夠他帶綠帽子了。」 
麻不亂道: 
「不錯,九個老婆中,是有幾個紅杏出牆,但那溫情雲卻守身如玉,不過她還只有二十出頭,武功又高,難免眼高於頂吧!」 
車戰道: 
「麻大哥,你看我這個人,將來對女人怎麼樣?」 
麻不亂大笑道: 
「不要問,你不是個坐懷不亂的傢伙,我也不是個閉門不納的頑固分子,我們武林人,說真的,只要不傷道德,不強行霸,送上門的奇花異草,逢場作戲又何不可,但要把持的是終身伴侶要慎選,糟糠之妻不可棄。」 
車戰道: 
「好傢伙,麻大哥,你還真有一套,好了,我不和你亂扯了,雷老頭已經去遠了。」 
麻不亂道: 
「賢弟,你既不願拖累他雷家,你就不必追,向左側去三星嶺更近。」 
車戰拔身縱起道:「好,再會!」 
車戰對地形似很熟悉,不出半個時辰,終於找到了三星嶺,望望天色,估計已近三更,只見他靜靜地暗察四野,自言道: 
「左側有個東西,八成她先到了。」他裝作不知。 
忽然左側人影一閃,豈知真是『寒冰靈魂』谷天鷹,車戰也不開口,轉身看著她。 
「姓車的!雷家人不來替你撐腰?」 
車戰搖頭道: 
「你找的是我,我又為什麼要別人進來?姑娘,你約我前來,不知有什麼事?」 
谷天鷹冷聲道:「你是獨孤乙?」 
車戰淡然道: 
「姑娘!你要我怎麼說呢,我如說是,武林人定會說我冒充,我如說不是,你又非強加逼問不可,你最好當場將他捉住。」 
谷天鷹道: 
「哼!你認為我不是他的對手?」 
車戰搖頭道: 
「久聞姑娘煉成北極玄冰神功,殺人於掌指之間,我能說你不是對手?」 
谷天鷹叱道:「今夜你就會嘗到玄冰神功了。」 
車戰笑道: 
「姑娘!你未免太好殺了,你殺了我,又有什麼益處呢?」 
谷天鷹道: 
「住口,凡是姓車的,只要年紀在二十左右,遇上我都得死。」 
車戰仍舊和聲道: 
「姑娘,我的武功也許不如你,但你殺不了我。」 
谷天鷹道:「你說你比我高明?」 
車戰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練武的人首先在防,防守之技在輕功,在下自信輕功不弱,玄冰神功一發難收,假如姑娘三招不中,你原氣大虧,結果如何,相信姑娘比我更明白啊!」 
谷天鷹冷笑道: 
「你不配我施玄冰神功,注意!我如十招殺你不死,今後我不再找你。」說完,雙掌一搓。 
「姐,你不可下手!」一條人影如電射到,直擋谷天鷹身前。 
車戰一看,來的是個非常美艷的少女,年紀在十八九歲之間,怔了一下忖道:「此女眉宇之間毫無煞氣,難道是?……」忽聽谷天鷹喝道:「天虹,你敢管我的事?」 
少女和聲道: 
「姐!你殺人大多,不知有多少人冤死在你手下,那又何苦呢!再說罷,這人就算是真的,你想想看,車師叔已經被你整得夠慘了,難道你依從爹的性子,斬盡殺絕,他如不是車師叔後代,你又要冤殺別人了。」 
谷天鷹冷笑道: 
「丫頭,你懂個屁,你知不知道爹為什麼退回漠北,為什麼不把北極派移人中原?」 
少女歎道: 
「車師叔死也不肯交出本門令符,爹自知言不順名不正,無法統御中原各派,可是我們殺死車師叔唯一遺孤,又與大局何補,依我之計,能真正找到車師叔之子,這才有人質逼問師叔要令符才是。」 
谷天鷹回心一想,手也放下了,哼聲道:「好了饒他小子一條命!」 
說完,拂袖而去,可是少女卻走近車戰道:「兄台,對不起!」 
車戰忖道:「師伯居然還有一個通情達理的女兒!」 
他也拱手道:「姑娘,在下沒什麼,請問,姑娘可是谷天虹?」 
少女含笑道: 
「正是!車兄,你這次好險啊!我如來遲一步……唉!姐姐的個性,真和爹爹一樣,車兄,今後你得小心,最怕遇上我姐夫,我哥哥倒還稍通情理。」 
車戰笑道: 
「剛才聽姑娘口氣,好像當年車自強尚在人世?」他試探一下。 
少女道: 
「車兄,這是我們家務事,如被我兄姐聽到,你真是惹火上身啦,再見。」 
車戰見她飄然而去,不禁點頭歎道: 
「多麼善良的姑娘!」 
天上的月亮落下了西山,東邊的天際能看出飛鳥,山裡面雖然沒有雞犬,那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告訴人們已是天亮了。 
車戰正在勾漏山的崎嶇羊腸小道上奔著,他想到過一谷,轉了一彎,北峰懸崖就到啦,說不定,雷家老少正在聚精會神觀察石壁哩! 
「不必去了,雷家老少早在四更天被人引走了。」忽然一條飄然麗影落到車戰身前。 
車戰大感意外道:「姑娘,你來得好突然!」 
車戰說著,心中在想:「她是誰?好美呀!嗯!公孫紅、雷龍女、谷天虹、加上她,真是各有千秋。」 
「喂!你在想什麼,不相信我的話?」。 
車戰笑道: 
「武林墳場近在咫尺之間,姑娘沒有欺騙在下的必要,信不信我也得去看看,不過我想知道雷家老少是被什麼人引走的?」 
這女子穿的一身天藍色,恰似清晨東邊的天際,只見她落落大方地笑道: 
「你該聽過塗光峰這個名字?」 
車戰啊聲道: 
「九劍派掌門人『古劍魂』他親自來了?」 
女子道:「還有四大堂主。」 
車戰笑道:「塗光峰吃不下雷家老少,請問姑娘,莫非也要進武林墳場?」 
女子向車戰道:「喂!你怎麼不問我的姓名?」 
車戰笑道: 
「我如問出來,我就無法稱為姑娘了。」 
女子聞言,驚訝道:「你知道我的來歷?」 
車戰笑道: 
「猜想而已,但八九不離十,溫姑娘,我們進墳場為何?」 
女子愣了愣,接著輕笑道: 
「你真是個怪人!」 
車戰道: 
「姑娘!我得問你,你從何得知我與雷家的關係?」 
女子淡然一笑道: 
「車公子,沒有惡意的事兒,最好不必問,我們進洞去吧,裡面還有遠方客人哩!」 
車戰忽然一頓,望著她道:「由羅剎科布多來的!」 
女子格格笑道: 
「好敏感的反應,你猜對了,等一會,你見了那位公主,千萬別著迷啊!」 
車戰笑道: 
「能使我動心的還不多,我這人是被動的。」 
說了半天,原來那女子就是黃金幫主『千寶神君』萬百通的九姨太,確實不出『死神之使』麻不亂的誇獎,居然毫無半點俗氣,言談舉止,落落大方,美艷高雅,哪裡像個少婦,簡直是大家閨秀。 
在二人快到崖頭時,忽然一陣香風吹來,豈料車戰和女子不約而同,雙方一伸手,猛向一座石後臥去,臥下時,二人的手還拉得緊緊的。 
「上古迷魂香!」女子在車戰耳邊輕輕他說。 
車戰道:「是誰向我們施暗算?」 
女子道:「風流寡婦齊丰姿!」 
車戰道: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名字,她是什麼來路?」 
女子道: 
「她去過金銀島,拜訪過黃金幫,萬百通顯得很怕她,但卻不肯說出她的來歷。」 
車戰站起來道:「她走了,居然不來找我們?」 
女子道:「她的舉動十分怪異。」 
二人在這意外的接觸之下,雙方都有了微妙作用,居然仍攜手未放哩,尤其是女的,她在一個不正常的環境裡生活,雖然守身如玉,但一觸及心許之人,情竇一開,真如缺堤的河流,一放不可收拾,只見她如水秋波,脈脈含情的注視著車戰,那是多麼迷人! 
車戰雖非過來人,但因在江湖上滾大的,什麼場合他都見過,男女中的底事,比別人都清楚,所欠者只是最後一關而已,他順手把對方摟在懷裡,深深親吻著對方的櫻唇,良久: 
「溫倩雲!這是武林墳場,時地都不適合。」 
「嗯!」她點頭帶羞,但眼波的表示,真使車戰難以把持,只得把內功一提,拉她向崖下落去。 
進一古洞,溫情雲向車戰輕聲道:「好寬大啊!」 
車戰道: 
「入了洞口,四壁都是圖文和符文,刻得密密麻麻的,我聽麻不亂說,你的武功非常高,我想你天賦也不差,試試看,能悟出些什麼?」 
溫情雲在他耳邊輕聲帶羞道: 
「我的心情尚未平服,那能靜得下心來,不!我們到處看看算了。」 
車戰笑道:「來日方長,提高丹田之氣。」 
女子忽然問道: 
「喂!你與『死神之使』麻不亂是朋友?」 
車戰道:「你也認識他?」 
女子點頭道: 
「他在武林是個拚命的傢伙,名聲大得很,八式龍虎劍,打遍大江南北,與『游七魂桑屠』齊名,我當然見過,不過我討厭他們的陽剛之性太強,作為英雄有餘,缺乏書香味。」 
車戰笑道: 
「這兩人都是我的好友。」 
在一處洞裡,忽然看到兩個回人,一男一女,男的年過七十,女的豆寇年華,溫情雲低聲道: 
「不要我說,你定知道他們是誰了?」 
車戰點頭道: 
「科布多丞相和科布多公主」 
溫情雲輕笑點頭道:「她長得怎麼樣?」 
車戰道:「美!」 
女子試探道:「也值得你一吻?」 
車戰笑道:「聽說她很凶!」 
溫情雲笑道: 
「只要倒在懷裡,什麼煞氣凶狠都沒有了。」 
在雙方交錯而過時,那個科布多公主居然偷偷地射了車戰好幾眼,面上露出驚訝之情。 
溫情雲在離開數丈時,忍不住靠近車戰道: 
「你的心跳了吧?」 
車戰笑道: 
「不知她有否你這樣溫柔!」 
溫情雲道: 
「你呀!真是,還說不採取主動。」 
觀看了幾座石壁,溫情雲發現車戰沒有絲毫留心,不禁奇怪道: 
「你常來這裡?」 
車戰笑道:「你不要告訴別人,我是在這裡長大的。」 
聞言之下,溫情雲的心中,似有某種覺悟,居然愣住了,但她不再追間,只歎口氣道: 
「人之一生,真是各有際遇不同,阿戰,黃金幫主萬百通,他這幾年無時不在注意、探查你,他的長處是對武林人物瞭如指掌,但他還是未看出你。」 
車戰笑道: 
「他瞭解我多少?」 
溫情雲道: 
「他只說你是青年武林一位絕才,深藏不露,可是他未說你神秘莫測,不過他懷疑你就是那神秘蒙面人物獨孤乙。」 
車戰朗然笑道: 
「原來你就是他眼線中眼線!」 
溫情雲聞言,秋波一轉,嬌咳道: 
「你胡說,我雖暗中盯你半年了,但我另有……」她說不下去了。 
車戰又把她摟住道: 
「另外就是這樣吧!」 
溫情雲輕輕推開車戰,笑罵道:「你壞!這是武林墳場,別亂來,」 
車戰正色問道:「你是如何進入金銀島的?」 
溫情雲歎聲道: 
「我是孤兒,從五歲開始,被萬百通的手下名為『花探隊』的人帶我人金銀島,說來平常,不過凡被萬百通所養的,生活都過得非常享受,他對我是特別,比其他女子都好,教我武功,任我雲遊四海,去年他還把三把秘密鎖匙給我,那是珍寶藏庫鑰匙。」 
車戰道: 
「啊!他對你真不薄了!」 
溫情雲歎口氣道: 
「人終歸是人,何況我們女人,有時金山銀山都不放在眼裡,不過我還是敬重他,你我之間,今後只止於精神如何?」 
車戰點頭道: 
「我有同感!」一頓,問道: 
「你知不知道萬百通與雷節度使之間的仇恨?」 
溫情雲道: 
「聽說過,那是雷鎮遠當年身為節度使時,曾經痛剿過萬百通。」 
車戰道:「我看萬百通遲早會找雷節度使報仇,站在你的立場,你作何看法?」 
溫情雲道: 
「我不過問萬百通的恩仇,他的生死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哪怕你與他未來如何,我依然中立,不偏不倚。」 
車戰道: 
「好,你真是我的好情人,萬百通一生,為了搜刮金銀財寶,不知害了多少人,他如善終,那真是老天無眼了,我遲早要去找他。」 
溫情雲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最好告訴我,到時我去雲遊,眼不見為淨。」 
車戰道: 
「早哩,家父生死不明,目前我哪有閒工夫。」 
溫情雲道: 
「喂!我有一線消息,你聽了一定高興。」 
車戰問道:「關於家父的消息?」車戰猛跳起來。 
溫情雲道: 
「對!萬百通曾經與谷不凡好過一陣子,聽說谷不凡在漠北有座非常神秘的石洞,洞中關他的重要仇人,但洞內機關嚴密,連『天乞子』老花子都攻不進去。」 
車戰聞言很慎重地問:「慢點,慢點!『天乞子』是不是九十外的老人,手中有支金竹節杖?」 
溫情雲道:「對、對,這人在武林中輩份極高,但卻神出鬼沒,知者極微,你見過?」 
車戰點頭道:「見過,就在這武林墳場見過,我與他還有點淵源,他是家師的朋友。」 
溫情雲訝異道:「噫!你還有師傅,這真是奇聞。」 
車戰似有難言之隱,不過他仍笑道: 
「萬百通一定知道五十年前武林掌故,不知他對你說過沒有,五十年前,江湖武林有兩大高手,一個就是天乞子,另一個號老殘廢,他們原是好朋友,後來為了一套神秘武學而反目成仇,據說打了十日十夜。」 
溫情雲搖頭道:「天乞子仍在,那老殘廢呢?」 
車戰道: 
「也還沒過世,他就是我師傅。」 
溫情雲很激動道: 
「啊呀!你對我這樣信任?」 
車戰笑道:「因為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會出賣我。」 
溫情雲深情地注視他一眼,笑道:「你大自信了!」 
車戰笑而不言,忽然對一處洞頂大叫道: 
「師傅啊!我爹有了一線眉目了。」 
這種舉動,可把溫情雲驚呆了,心想:「他瘋了!」既而暗暗道:「老殘廢一定在這洞中。」 
溫情雲道:「阿戰,當心外人聽到。」 
車戰不理,伸手一把,將她帶著飛奔,須臾之間到了洞外。 
溫情雲道:「阿戰,去那裡?」 
車戰道:「去漠北。」 
溫情雲大驚道:「你要去找谷不凡?」 
車戰忽然又放下腳步道: 
「對!這事不能冒失,我得再詳細考慮。」 
溫信雲道: 
「你認為令尊是被谷不凡關在石洞裡?」 
車戰道:「現在還不敢說,但我謝謝你給我這一線曙光,我得從這線曙光進行,」 
望望天空,時間已到了正午,車戰一指西面道: 
「三十里外是容城,我們吃飯去。」 
溫情雲道: 
「我倆走在一塊,不怕人家起疑?」 
車戰笑道:「不要緊,你看我的臉!」 
不知怎麼一回事,溫情雲忽然看到面前出了一個醉八怪,八字眉、吊死眼,歪嘴凹臉,她雖知道是車戰施內功變的,但還是驚叫道: 
「怕死人了!」 
車戰笑道: 
「今夜我們還要……還要……那個……」 
溫情雲道: 
「呸!醜死了,我才不哩……」口說不,臉上已泛出桃紅,甚至笑得似初開蓮花。 
車戰輕聲道: 
「到了夜晚,那個時候我再變回去。」 
溫情雲聞言,心頭如小鹿頂撞,低下頭了,輕聲道:「你還是蒙上那張面罩吧!」 
車戰道:「不!那是給獨孤乙戴的招牌,戴上它,你不能與我走在一塊了。」 
溫情雲笑道: 
「我的一切,武林中有不少人知道,今天跟著一個醜怪傢伙,人家見了,你說怎麼樣?」 
車戰大笑道:「哈哈!癲哈膜吃到天鵝肉了!」 
溫情雲道:「你真壞!」罵著,一頭栽進醜八怪懷裡,「咕咕咭咭」陶醉啦! 
車戰狠狠地摟著她,忍不住親個飽,良久才放手道: 
「走!」 
在容城飲食館飽餐一頓之後。車戰不再走了,找一間高雅的上房,告訴店家要休息,也不許去打擾,就這樣,一雙青年男女,閉門不響,長長的度過半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溫情雲雖然經過一番梳洗整理,容光依舊,可是她那桃花般的面上,還是掩飾不了疲倦之態。 
車戰精神依舊,更顯得神定氣足,這時似意猶未盡,又把溫情雲摟在懷中親熱,悄悄問道:「今天不走好不好?」 
溫情雲柔情地嗯聲道:「不來了,昨夜……你真像只餓狼!」 
車戰道:「哈哈!第一次嘛,今夜不會了,試試看。」 
溫情雲的心又跳了,眨眨秋水般的眼睛,道: 
「我們還是向西走,晚上你還怕沒有店落,最好選人少的地方。」 
車戰一樂,於是吃過早餐又上路了,如此一來,兩人整整同行了七天,每逢日落就歇宿,二人更濃了。 
第八天中午,溫倩雲與車戰剛剛走上一處高崗,忽見溫倩雲向側面一閃。 
車戰立知不對,與她躲到樹後,問道:「你怎麼了?」 
溫倩雲道:「我七姐八姐在前面。」 
車戰道: 
「七姐、八姐,怎麼樣?證明萬百通人中原了?」 
溫倩雲道: 
「先別問,你看看,她們長得怎麼樣?」 
車戰伸出頭,一眼看到兩個姑娘,他的目力非常強,噫聲道:「都很美!與你年紀差不多嘛,似都在二十之間。」 
溫情雲道:「七姐叫白姣姣,八姐叫殷愛奴,她們都與我一樣。」 
車戰笑道: 
「萬百通真是無福享受,怎麼樣,你怕她們看到?」 
溫情雲搖頭道: 
「我們感情很好,性情相同,我怕的是看到我在你身邊。」 
車戰啊聲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走另外一條路好了。」 
溫倩雲道:「不,你在後面,我去先會她們。」 
車戰道:「那是什麼意思?」 
溫倩雲帶著神秘笑聲道: 
「將來你就會明白。」說完,飄然而去。 
今天,車戰又恢復本來面目了,他在後面緩緩跟著。 
到了一座山谷,只見溫情雲獨自在等,車戰一見,噫聲道:「殷愛奴、白姣姣呢?」溫情雲嬌笑道: 
「走了呀!怎麼樣,又動腦筋了!」 
車戰笑道:「不敢,不敢,三戰一我可吃不消。」 
溫倩雲媚笑道:「得了吧!我不是武功外行,這幾天,我已領教了,你根本不怕車輪戰,吃虧的是我們。」 
她忽又靠近車戰耳語道: 
「只怕她們不答應,你要用點功夫啊!」 
車戰道: 
「你把我們的事都說了?」 
溫情雲道: 
「我與七姐、八姐誓同生死,當然說了,我們約定晚在武林口鎮上落店。」 
車戰吃驚道: 
「你安排我與她們今晚?……」 
溫情雲道: 
「哎呀!那話兒怎能隨便出口,我是要你自己找機會呀,她們不是浪婦,我敢說嘛!」 
車戰吁口氣道:「這就對了,不過我不去,倩雲,那種事,第一要有緣,第二要有情,假如隨隨便便就成事,豈不是近於下流。」 
溫倩雲點頭道: 
「我太湖塗,沒有仔細去想。」 
車戰道:「好了!我送你到鎮口,你去與她們相會,我則追查雷家人。」 
溫情雲依依道: 
「我們還有相聚的時候嘛?」 
車戰哈哈笑道: 
「這要緣,緣到相聚,緣盡相離,你我武林人,一切要放開,因為我們的生命如風箏,不知什麼時候斷線哩!」 
二人到了鎮口,握手依依,溫情雲輕聲道: 
「阿戰,你要保重!」 
車戰點頭道:「再會了!」 
時又不早了,車戰踏著午後的陽光,由鎮前大道向西行,不出三十里,忽覺側面有人在暗地盯上。 
他的感覺這會有了偏差,有人沒錯,那不是盯他,在他右側有條小道,這時走著一個出奇的大個子,身高足有八尺,真如虎臂熊腰,肩上扛著一個包袱,空著手,沒帶任何兵器,跨步如天神,妙在毫不笨重。 
凡是身高體粗之人,照理說,其長相不會眉清目秀,可是這人不同,居然是劍眉虎目,大臉不方不長,耳鼻五官搭配,毫無不雅之處。 
大道與小道是平行的,相隔只有十餘丈寬,車戰始終疑為有人盯他,及至走過半里,他沉不住氣了,停步看看側面。 
右側有一排樹林,地勢也高一點,他當然察不出大漢的行蹤,於是他閃進樹林,循聲查看,可是一眼看到小道上的大漢時,不禁呆了。 
在車戰驚奇大漢之際,忽然有個輕輕的聲音傳進耳中: 
「戰哥!到這裡來。」 
這聲音好熟,車戰在一愣之下,忽然輕叫道:「龍女!」 
不錯,在車戰未進樹林時,雷龍女早就藏身該處,所以車戰沒有察出,兩人會面後,雷龍女指著巨漢道: 
「戰哥,我盯了他大半天了!」 
車戰道:「這巨漢是誰?你為什麼盯他?」 
雷龍女道:「我看到他與五個高手加上一個人見人怕的青年婦女動手,你說怎麼樣?」 
車戰道:「怎麼樣?」 
雷龍女道: 
「殺死五個高手,嚇跑那青年婦人。」 
車戰道: 
「嚇!他有什麼奇特武功,那婦人又是誰?」 
雷龍女伸手一拉,帶著車戰順樹林邊盯邊輕聲道:「那婦人在武林名聲不雅,號『風流寡婦』,武功、邪門都高。」 
車戰啊聲道: 
「風流寡婦齊丰姿,會施上古迷魂香。」 
雷龍女道: 
「這人不知練成什麼古怪功夫,我親眼看到他空手奪取那五個高手的兵器,連一點傷勢都沒有,難道他的手臂刀劍不入?」 
車戰道: 
「練到刀劍不入的功夫不少,鐵布衫、金鐘罩、虯龍功,神龜功都行,只要火候純青就行了,但我觀察,這人練的是另外奇功,對了,你為什麼落單了?」 
雷龍女道: 
「我一直就是落單呀!」 
車戰道: 
「八九天前,你生氣衝到前面去,令尊和我們一直追著,後來我也落了單,但聽到令尊與你哥哥、表哥被塗光峰引去了。」 
雷龍女道: 
「那不必擔心,憑塗光峰九劍派還吃不下我爹。」 
車戰道: 
「我也這樣想,問題是你爹把武林墳場的事耽誤了。」 
雷龍女道:「武林墳場隨時可去。」 
二人暗盯了一個多時辰,車戰停下問道: 
「你要一直盯下去?」 
雷龍女道:「你不想查他來歷?」 
車戰道:「我有事去西疆,你就追查下去吧!」 
雷龍女道:「不,我要跟你走。」 
車戰道:「最好不要,我不想與齊天監發生誤會,他對你非常鍾情。」 
雷龍女道:「什麼呀!他是我表哥,我就會喜歡他?做夢啊!就算我爹答應,我也討厭他那狹窄的心胸,我不管,我要跟你去西疆。」 
車戰笑道: 
「你太任性了,跟我一道,有很多不方便,同時我的事又能連累你。」 
雷龍女依然堅持道: 
「不管、不管,你總不能把我趕走吧!」 
車戰無奈,只得一指前面道: 
「我們落店再說吧!」 
前面出現一城,二人進了東門後,在街上行了一會,來在一家名為「招平」客棧的前面,車戰道: 
「我們住這家客棧好了。」 
雷龍女搶先進店,找到夥計,定了兩間上房,叫上一桌酒菜,一切都不必車戰費心。 
吃過飯,雷龍女不去自己房間,呆在車戰房中,拿出一件東西,向車戰問道:「你見過這玩意沒有?」 
車戰一看是雙精工雕刻的玉壺,而壺塞又是瑪瑙的,不禁驚奇道:「從哪裡得來的,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古玉製品,非常名貴。」 
雷龍女道: 
「壺中裝的是什麼?我還沒有打開看過,這是在風流寡婦身上落下的,她被巨人打得衣破發散,我發現這玩意是從她衣袋裡掉下的。」說著要打開壺塞。 
車戰忽有所悟,火速制止道: 
「別打開!」 
雷龍女看到他驚慌之狀,嚇聲道:「為什麼?」 
車戰道: 
「我擔心裡面的東西。」 
雷龍女道: 
「你說是上古迷魂香?」 
車戰道:「八成是。」 
雷龍女問道:「那玩意有什麼歷害?」 
車戰道: 
「我只聽說過,有人吸人上古迷魂香,會亂性,無藥可解,必須男女……男女……唉,你不必問。」 
雷龍女噫聲道: 
「你說話吞吞吐吐乾啥?」 
車戰一把奪過去道: 
「叫你別問就別問,這東西留在你身上太危險,給我拿去請教一個人再說。」 
雷龍女不解,但卻非常好奇,笑道: 
「你拿去問誰?」 
車戰道: 
「說出來你也不認識,如果不是上古迷魂香,我再把玉壺還給你,好了,你回房去休息吧!」 
雷龍女出去時嬌聲道: 
「你不要偷偷溜走啊!」 
車戰笑道: 
「不會的,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走,明天見!」 
在雷龍女回房之後,車戰獨自在房中東想西想,良久,他實在睡不下去,於是帶上房門獨個兒走到前廳。 
前廳上客人依然不少,店子尚未打烊,忽然由東角里走出一人向他招呼道:「車兄,你也在此落店!」 
那人中等身材,年約二十四五,作書生打扮,車戰一見,啊聲道:「南宮兄!你也西來有事?」 
書生笑道: 
「當然有事,老弟,你說你在雷節度使府上做客,怎麼卻在這裡相見?」 
車戰笑道: 
「湖海之人,哪能不走動的,南宮兄西來,定有重要事故,能否見告?」 
書生道: 
「這裡不是談話地方,在下還有事情要拜託老弟。」 
車戰道:「到城牆上去,我是睡不著才出來的。」 
二人出店,直奔南城,時在起更,南城靠山,非常靜寂,登上城牆,找地方坐下。 
書生急不可待地道: 
「老弟,大內被盜你可知道?御庫失去一件至寶。」 
車戰驚問道:「什麼至寶?」 
書生道: 
「十年前,交趾國進貢朝廷的血龍杯被盜了。」 
車戰道: 
「有點線索沒有?」 
書生搖頭道: 
「皇上對血龍杯心愛無比,御庫失寶,龍顏大怒,九門提督降了級,六部大員急得焦頭爛額,其實這與我南宮超有個屁關係,然而麻煩卻逃不了。」 
車戰道: 
「我見過你師妹,找她商量呀!」 
南宮超道: 
「她也沒有法子,她明天來,問題必須找到家師才行。」 
車戰道:「四海神捕公孫前輩去了哪裡?」 
南宮超道: 
「現在刑部已下令徵召,但卻不知他的下落,我就是一面找家師,一面查線索而來,希望老弟替我多多留心。」 
車戰道: 
「我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了,當然義不容辭,只怕小弟能力有限。」 
南宮超鄭重道: 
「阿戰,你我相交三年多了,我雖然夠不上你的知己朋友,但我又不盲,你是我輩中奇士,請別說見外話,你以為我不明白,獨孤乙就是你。」 
車戰驚訝道: 
「南宮兄,你怎麼這樣武斷!」 
南宮超嗨嗨道: 
「過去我是不敢說,我問你,九雲嶺那個蒙面人,硬把我危急中的師妹救脫險,除了你有誰?你如再不認,我就搜你衣袋,我想那豹皮面具還在吧!」 
車戰輕聲笑道:「你該沒有告訴你師妹公孫紅吧?」 
南宮超道: 
「當然,不告訴她,她已盯得你很緊,一旦告訴她,你的麻煩就大了,阿戰,雷龍女已夠你受了吧!嗨嗨!長得太英俊了也糟糕,艷福多了也不好過。」 
車戰笑道: 
「龍女死盯不放,她就在店子裡,你替我想個法子擺脫她如何?有她在,我的行動不方便,老兄,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