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大山,在西粵東部,靠近東粵南部,其主峰為「九雲嶺」,二十年前,成為轟動江湖的大戰場,後來武林稱之為「四極八荒會九雲」,那一戰,被捲人漩渦的有中原各大門派及三山五嶽的正邢頂尖高手,還有無數的奇人異士,該地至今依舊為當前武林憑弔和嚮往之地。 
這是端陽節的前一日,自天將亮開始,就在九雲嶺下的丁字大道口,來了很多非常不同往日的外鄉人,本來有座茶館已在丁字路口開了幾十年,對外鄉人的來來往往不以為奇,但今天不同的是,凡來者都是武林客,茶館小,客人多,座無虛席,擠得名為「九雲亭」的茶館幾乎容納不下了。 
正在這時,忽然有個冒失鬼從外面衝進茶館大聲喊叫: 
「丁師傅,不得了啦!二十年前的故事又上演了,大家快來看……」 
一個中年人比其它飲客反應快,猛地站起,道:「二狗子,你說什麼?」 
衝進茶館的大漢吼聲道:「兩個老人、兩個青年,還有兩位姑娘,現在打得非常猛烈,但……」 
「媽的!但什麼?快說!」丁師傅衝到大漢面前。 
二狗子氣喘連連道:「他們分成三個地區,居然不是兩方面,好像毫無關係。」 
丁師傅還想問什麼,但見茶館中人紛紛向外衝,有話問不出口,也不理二狗子,立即隨著人潮,真如風起雲湧。 
九雲嶺下,全是崎嶇不毛之地,這時只見一片亂石的凹地裡,分成三個鬥場,東面是兩個青年,一回一漢,各使名劍,寒光森森,各施絕招對壘,勢同拚命;另外有兩個少女,但卻是玉掌紛飛,腰間有劍不用,四掌如電,勁起處,砂飛石走,更奇的是在荊棘中有兩位老人,他們足踏棘梢,如著平地,每個都是古稀之齡,但卻動如龍飛鳳舞,拳、掌交錯,勢若雷霆萬鈞,而且吶喊不停。 
茶館客人趕到不下三十餘人,可是趕到時,卻見四面八方已經是沒有好位置觀賞了,人數比茶館趕到的還多好幾倍。 
「這真是一場少見的決鬥,二十年難得一見了!」在人群中,有個花甲開外的老人,不自禁地發出了警歎之言。 
「老哥!這場決鬥的三批人,你老可認識?」這是丁師傅,他恰好就在老人身側,忍不住,靠近去輕聲問。 
老人不答,側轉頭道:「老弟,剛才聽那大漢稱你為丁師傅?」 
丁師傅道: 
「不敢!在下丁沖,請多指教!」丁師傅有禮貌地拱拱手。 
老人點點頭道: 
「鎮南鏢局總鏢頭丁三勝你可認得?」 
丁師傅連忙又拱手道:「那是家兄。」 
老人笑道: 
「你回鏢局時,替我問聲令兄好,只說我陶西陵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丁沖訝異道: 
「嚇!原來你老是恩公,我真該死,失敬失敬!」丁沖趕緊長揖。 
老人道:「丁老弟,在這種場合裡,你就省著點,你想知道對敵雙方是些什麼人物嗎?……」 
丁沖道:「請多賜教!我沖仔在江湖上跑了二十幾年了,怎麼從未見過他們?年輕的不說,可是那兩位老者?……」 
老人陶西陵正色道: 
「若說江湖黑白兩道的二流貨,你不認識當然說不過去,但眼前六人,連老朽也只是近一月來才查出來。」 
丁沖道:「恩公,先說那兩位姑娘。」 
陶西陵點點頭道: 
「先說那個白衣姑娘吧,她父親就是鼎鼎大名的公孫度。」 
丁沖道:「啊呀!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四海神捕』,現在他又有一個如此高強的女兒!」 
陶老人道: 
「公孫度早已退隱了,但他仍舊被京師王侯看重,每逢重大刑案,他雖不親自出馬露面,可是操縱天下名捕還是少不了他,代他出面的就是這位姑娘,她叫公孫紅,不但盡得家學,而且另有來頭,不過今天她卻遇上棘手貨了,雖不曾敗得慘,但卻毫無勝望。」 
丁沖道:「恩公,那位紅衣姑娘的掌法奇特,出手十分陰險,說毒確實毒,再加變化莫測,在下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姑娘,她到底出自何門何派?」 
陶老人沉重地歎聲道:「二十年前,在這裡發生那場號稱『四極八荒會九雲』的大戰,其起因為何你當然知道?」 
丁沖道:「聽說起因於『兩大派』的分裂?」 
陶老人道: 
「對!兩大派鬧內江,爭掌門,使得正派人物出來講公道,但也引發四極八荒的邪門出來趁火打劫,結果死人遍野,南極派被消滅了,掌門人下落不明,北極派大勝,但也是高手損了人成,從此退出中原,… 
丁沖道:「恩公,你老是江湖達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明,北大派掌門人谷不凡離開中原時,是否己把南極派掌門人帶走了?」 
陶老人歎道: 
「這是江湖人說法各異的話題,南極掌門車自強在自己派內瓦解時,連人影都不見了,生死成秘,若說他是死了,可是誰又見到屍體?同時,大戰過後五六年,北極派掌門谷不凡,甚至還不斷派出高手人中原搜查什麼東西?」 
丁沖道:「這位紅衣姑娘就是北極派掌門人谷不凡的女兒?」 
陶老人點頭道:「谷不凡有一子三女,莫不武功絕代,這姑娘名谷天鷹,在西北一帶,名聲比雷還響。」 
丁沖道:「嚇!莫非是西北武林稱之為『寒冰靈魂』的?」 
陶老人道:「不錯!此女已嫁了人,丈夫是羅剎人,是個殺人當早餐的魔頭,」 
丁沖驚道:「晦晦!該不是『飛天餓虎』?我大哥曾經遇過他。」 
陶老人道:「令兄去過西北邊疆?」 
丁沖道: 
「不但去過,還丟了三十萬官銀,現在我大哥全憑保小鏢度日了,三十萬官銀雖然賠不垮他,但也無人要他保大鏢啦!」 
陶老人歎道: 
「那趟鏢,他八成是遇上『飛天餓虎』侯冠了,令兄是放得開的人,他如果不服氣。八成會死在侯冠手中。」 
丁沖道:「恩公料事如神,前年家兄一見鏢銀被動,曾經打探了十日,後來一聽是『飛天餓虎』所幹,他就立即離開玉門關。」說到此,他瞪眼望著那位紅衣女子,口中喃喃,不知說些什麼。 
陶老人會意,歎聲道:「你擔心他們夫妻兩個在內搞得雞犬不寧?」 
丁沖道:「『寒冰靈魂』谷天鷹來了,『飛天餓虎』候冠自然會出現。」 
陶老人道: 
「老朽還見到她的兄長『北極龍神』谷清風、二妹『鏡美人』谷天鶯。」 
丁沖大驚道: 
「這兩位兄妹難道比『寒冰靈魂』谷天鷹更厲害?」 
陶老人道: 
「谷天鶯不如她的姐姐,也不狠毒,不值得擔心,她的哥哥谷清風可就是非常可怕的傢伙,心機、武功在年輕一輩中尚無出其右,不過他們兄妹之間,獨獨畏懼一個少女。」 
丁沖驚奇道:「那少女是誰?」 
陶老人道: 
「也是北極派掌門人谷不凡的女兒,那是最小的一個,名叫天虹,名氣之大,在西北邊疆號稱『絕世雙劍』,人美不用說,性情好,武功絕,簡直不似谷不凡的女兒。」 
這時三起打鬥已到生死一發之際,陶老人反而笑道:「要看高招,這才是時候了,老弟,他們施展出來的,先由高深武功而進入真正難得一見的絕招了。」 
丁沖道:「恩公,在下不是自貶,現在連招式都分不清了,不過我很奇怪那個衣著隨便的青年,他的劍式變化雖不多,但那種龍騰虎躍之勢,的確威猛絕倫。」 
陶老人道: 
「此人在東北出道雖只有兩三年,但字號卻連小孩子都怕。」 
丁沖道:「啊!他就是號『死神之使』的人?」 
陶老人大笑道: 
「哈哈!他的人你沒見過,居然聽到他的字號了,不錯,『死神之使』麻不亂,在東北武林的確叫得響,可是,他卻是出自中原各大門派不太看重的崆峒派弟子,他施的『八式龍虎』劍術,是崆峒失去八十年又回籠的鎮派之寶。」 
丁沖道:「對方那青年又是誰?」 
陶老人皺眉道: 
「你當然聽過『九劍派』這個新興門派?」 
丁沖道:「掌門人『古劍魂』塗光峰,這青年是他兒子?」 
陶老人歎道:「其父是中原諸霸之一,其子卻是秦淮河兩岸的花花公子,人稱『秦淮公子』他除了找人鬥劍之外,就是妓院常客。」 
丁沖道:「看樣子,『死神之使』麻不亂佔了上風,秦淮公子向峰上退,這是什麼打法?」 
陶老人道:「這小子有鬼!八成要居高臨下施暗器,不過他會打錯算盤,麻不亂正好是施暗器的高手,看樣子,秦淮公子塗一快非栽不可。」 
話未收口,突見秦淮公子一聲不響,翻身一揮左臂,真的發出三件小小的東西。 
就在一霎之間,麻不亂大喝一聲,同時也發揮左臂,而且是四件小玩意,其中三件將秦淮公子暗器擊落,另外一件直奔塗一快咽喉。 
偷雞不成,丟了把米,塗一快痛叫一聲,提劍就逃。 
「哈哈……」陶老人大笑! 
「那小子命大,只射一道小口兒。」 
在陶老人得意時,『寒冰靈魂』谷天鷹硬把白衣女公孫紅逼到一處絕地了,丁沖不由警叫起來。 
陶老人推他一把道:「不要緊,有救星。」 
丁沖疑問道:「救星,誰有本事去救?」 
陶老人道:「你看到公孫紅背後那座大石沒有?」 
「有!上面坐著一個蒙面的人物,不起眼呀,八成也是個青年,他能出手,我看他毫無動靜?」 
陶老人道: 
「這個蒙面人,我已見到十次之多了,雖然看出他是一個青年,但卻從來就查不出他的底牌,他每次出現,八九不離十,總會救人。」 
丁沖道:「連你老都查不出,他真是神秘得很!」 
陶老人點頭道: 
「何止是神秘,他的武功,連眼前打鬥中的二老也自歎未見過,說到這,丁老弟,我一定要問這兩個老人了?」 
丁沖道: 
「是、是、是,正是想問,請多指教,我連問的機會都沒有。」 
陶老人笑道: 
「他們都是武林怪人,輩份比你我高得多,矮胖的叫『高談先生』名羅新民,高瘦的號『海涵子』,名齊天飛,誰也不知他出自何門何派,不過他們是好朋友。」 
丁沖道:「好朋友、恩公,你說錯了吧?他們現正在拚命呀……」 
陶老人道:「哈哈!你才錯了,他又是為了打什麼賭。」 
「打賭」丁沖有點湖塗了,睜大眼睛望著陶老人,好似滿腦疑問。 
陶老人道: 
「對!打賭,這兩個老頑童,最愛打賭,動不動為一芝麻小事打賭,一賭就爭吵,吵火了就動手拚命,一直拼到打賭的事兒有了分明才罷手,罷手後,誰輸誰請客,大吃大喝,不醉不休。」 
丁沖道:「你老猜猜看,這又為什麼打賭?」 
陶老人笑道: 
「也許是在為另外兩場打鬥的勝負打賭吧!」 
猛然一聲嬌喝,只見「寒冰靈魂」谷天鷹甩掉公孫紅,拼向高崖死追不捨。 
丁沖訝然道:「恩公,這是什麼原故?」丁沖望著高崖。 
陶老人道:「像是那蒙面人出了手,谷天鷹吃了小虧。」 
真奇怪!公孫紅居然在後面死追,看在丁沖眼中,又愣了。 
陶老人道:「老弟,這有什麼奇怪的,假如有人暗助你,難道說你不想見到出手之人?……」 
丁沖尚未同意,突聽打鬥中的二老之一大叫道: 
「羅胖子,這次你輸了!」這是陶老人所指的高瘦老人在大叫得意哩! 
「豆桿子,你瞎了眼,寒冰靈魂是被獨孤乙的暗器引去的,根本不是公孫妞打敗的,今天我們要各吃各的。」 
陶西陵老人一拉丁沖道:「我們走!」 
丁沖道:「去哪裡?」 
陶老人道:「追查羅新民口中的獨孤乙。」 
二人追出三十餘里,一點不見人影,丁沖停住叫道: 
「恩公,我們追錯路線啦!」 
陶老人正色道: 
「老弟,為時不到一杯茶久,我還沒有老到那種程度,前面是城隍鎮,到鎮上就明白了。」 
二人進了鎮,走至大街,忽見一家店前停有女轎一乘,快馬四匹,陶老人一指道:「那乘女轎好面熟!」 
丁沖道:「噫!我也見過幾次。」 
陶老人道:「我想起來了,那是老友雷節度使閨女的轎子。」 
「雷節度使!告老歸田雷震遠老節度使的閨女?」 
陶老人點頭道: 
「雷老友有一子一女,女的貌美如仙子,惜武功不高,不過那是表面的,性情乖巧伶俐,人見人愛,確是老友掌上明珠。」 
丁沖道:「恩公,是不是叫雷龍女?」 
陶老人道:「對!那名字還是我取的,因為她生得像觀世音菩薩身邊的龍女。」 
丁沖大笑道: 
「晦晦!恩公,使雙劍的女孩子,若說武功平平,誰相信?」 
陶老人道:「噫!我只知她有一雙古劍名為『蜃樓仙劍』,只知她愛如供壁,不知她曾使用過。」 
丁沖道: 
「有一次,我誤人一座森林,猛見寒光如雷,發現一位少女正在練劍,身邊連第二個人都沒有,一時好奇,一直看到她練完一套稀奇劍術之後,甚至追隨其後,後來看到她在林外坐進這乘米黃轎子,被四個大漢抬走為止。」 
陶老人道:「好丫頭!她真深藏不露呀,等會要罰她。」 
丁沖道:「喂!恩公,雷節度喜歡觀山玩水?」 
陶老人道:「不常出門,不過眼前有四匹馬,也許就是他在此。」 
丁沖道: 
「聽說他的兒子雷大鳴武林人稱『奔雷手』,外甥查天監,人稱『五雷拳』,武功高得很!」 
陶老人道:「在年輕一輩中,確屬一流好手。」 
進了店,一看客廳都是生面孔,半數雖有帶刀掛劍的,但即無一認識的,店家帶笑相迎,陶西陵老人問道: 
「掌櫃的,外面的轎馬主人何在?」 
店家躬身道: 
「老客官,你是要找上房那些貴客?」 
陶西陵道:「好」,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丁沖輕聲道:「恩公,在下在外面等,一同去不方便。」 
陶老人點頭道: 
「也好!注意那谷天鷹,她如來了,立即通知。」 
上房中坐了老少五個人,似剛吃過東西,這時正在飲茶,一見陶老人到達,那老者大喜迎出,道: 
「老哥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這麼巧!」 
老者自是雷節度使,陶老人正色道:「不巧,我是有心來的,為了追查一檔事,在店前見到龍女的轎子才進來。」 
讓坐後,一個少女如蝴蝶般撲到陶老人懷中撒嬌道: 
「伯伯,好久不見你了!」 
陶老人一面答過三位青年的問候,一面瞪眼望著少女道:「我要罰你!」 
少女撒嬌道: 
「啊呀!伯伯,一見面就生氣呀,什麼事要罰我呀?」 
陶老人在她耳邊輕言數語,然後哼聲道:「當不當罰?」 
少女格格笑道:「原來那偷看我的就是鎮南鏢局的丁鏢師,我差一點要整他哩!」 
雷老人笑著問道: 
「龍兒,你和陶伯伯搞什麼鬼?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少女當然就是雷老掌珠雷龍女了,也許她的武功連她父親都不知道,她哥哥和表哥更不用說,一聽父親查問,不禁為難啦,好在陶老人會意,立即笑道: 
「老友!這是龍兒一點小秘密,你就不必問了。」一頓,向三青年之一問道: 
「大鳴,你可知道九雲嶺發生一場大打鬥?」 
大鳴就是雷節度使之子雷大鳴,他點頭道: 
「我好友車戰前去看過,他剛回來說,發現『死神之使』麻不亂打敗『秦淮公子』塗一快,又見『寒冰靈魂』與公孫紅火拚……」 
他尚未住口,陶老人罷手道: 
「夠了,你好友是誰?」 
雷老人立即接過,指著身側青年道: 
「車戰,見過陶老伯沒有?」 
那青年立即為禮道: 
「久仰陶老隱士大名,晚生有禮了!」 
陶老人一面罷手,一面注視,心中似有某些疑問,側過頭問雷大鳴道:「你們結交多久了?」 
雷大鳴立感不對勁,答道: 
「一年多了,伯伯,有什麼不對?」 
陶老人立即笑道:「沒什麼!我在追查一個可疑人物,我想不是這位車姓青年,不過他的姓……」 
雷老人噫聲道: 
「老哥哥,姓車有什麼不對?」 
陶老人道: 
「你想到二十年前兩大派南極掌門沒有,據我調查,南極掌門在該派瓦解之時,掌門人車自強生死不明,而北極掌門谷不凡大事搜查車自強一個漏網襁褓之子,這位車老弟姓車,只怕難逃逼問之災。」 
雷老人冷笑道: 
「谷不凡太過分?他與車自強本為同門師兄弟,他既奪得掌門,難道還要趕盡殺絕,天下姓車的多得很,他又怎麼樣?」 
陶老人道:「他的子女已入內地,其任務之一,八成就是追查車自強之子而來。」 
青年車戰笑道: 
「寒冰靈魂谷天鷹追趕獨孤乙,前輩疑心晚生即獨孤乙了?」 
陶老人哈哈笑道: 
「獨孤乙神出鬼沒,武林中已經把他列為第一號神秘人物,老朽倒是希望你老弟真是他。」 
車戰大笑道:「可惜晚生不姓獨孤。」 
雷老人接口道:「老哥哥,近來你去過武林墳場沒有?」 
陶老人大笑道: 
「只要是武林人,哪那一個不在一年之中去過一兩次,可惜都空手而返,毫無所得。」一頓道: 
「老兄弟,你這次全家出動,難道是去武林墳場?」 
提起武林墳場,雷老人眉飛色舞道: 
「千年武林墳場,實在太神秘了,弟本沒有貪得之心,但因好奇心驅使,如不去一趟,只怕死不甘心,你老哥對此非常瞭解,能否指點一二?」 
陶老人道: 
「武林墳場名傳千年,那不是虛構的故事,老弟一去就明白,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千年來的奇人異士,他為什麼在臨謝世前要去武林墳場留下他一生的心血,既然要留下一身精華武學,但又不明刻於石,偏偏又故弄玄虛,刻些神秘圖文,使人挖空心思去猜,去摸索?」 
雷老人道: 
「這很明顯,如果明刻於石,使後世武林一些天賦不佳之人,不但練不成絕學,反為所害,更甚者,縱有所成就,那會使江湖武林氾濫成災,只有天賦高,悟力強,心性善良者才有造福武林之用。」 
陶老人連忙道: 
「不、不、不,老兄弟,你是君子,在你的看法如此,但別人的看法又不一樣了,這是見仁見智的問題,武林墳場在一個古洞裡,大得出奇,在各處石壁上,刻滿了古怪圖文,我以半年的時間在洞內靜悟,也曾悟出幾套武學,可是比起我自己的並不見得高明,當然,其中自不乏神奧失傳的神功奧秘,但卻怎麼也悟不出,譬如有片石上刻的全是符錄咒語,留者竟是三百年前巨魔『拗天君』所留,難道他也想到找一個心性善良之人?」 
雷老人道:「在老哥哥的看法如何?」 
陶老人道: 
「前輩的奇人異士,霸世巨魔,他們不願把本身所有失傳到是真的,故弄玄虛要找天賦奇佳之人也是真的,其練成之人是否正人,只怕他們就不在話下了,老兄弟,裡面的圖文多到數千篇,你打算在裡面呆多久?」 
雷老人道: 
「那很難說,請問老哥哥,裡面經常都有武林人物去?」 
陶老人道: 
「有時多,有時少,但沒有空過,不過你放心,凡去武林墳場之人,不分邪正,人人都抱著你不犯我,我不犯人,從來沒有打鬥或報復事情發生,哪怕是多年仇敵會面,在墳場中都表現得和和氣氣,你不用擔心他施暗算。」 
雷老人噫聲道: 
「噫!這又奇了!」雷老人大惑不解。 
陶老人道: 
「老哥哥,你沒去過一次,所以不知,墳場裡有位守護神你聽說過沒有,如果有人要在墳場內逞兇,首先死的就是逞兇之人。」 
「嚇!有這種事?」雷大鳴驚叫起來,駭然問道: 
「真有神守著?」 
陶老人道:「誰都沒有見到過,這傳聞發生在五十年前,你父親知道有個號稱『陰山殺手』之人,他就是為了追殺一個姓胡的高手而死在武林墳場。」 
雷老人道: 
「他的死因我不知道,『陰山殺手』的武功的確高強,原來他是死在武林墳場。」 
陶老人道: 
「百年之內,死在武林墳場的正邪雙方都不乏其人,因是之故,凡進武林墳場求學的,誰也不敢生事。」 
二老談話中,只有車戰在旁暗暗點頭,面上顯出古怪之情,但誰也沒有注意他。: 
陶老人想起丁沖還在外面,立即起身道: 
「要去武林墳場,最好由山路步行,轎馬不適合,墳場在勾漏山的北峰懸崖下,普通人去不得,當然難不倒你們,我還有事,先走了,也許會在墳場再見。」 
大家送去陶老人後,雷節度使立即吩咐道: 
「轎馬交與店家,我們晚上動身。」 
天還未黑,車戰似有什麼心事,獨自走出後門當他行到鎮外時,後面悄悄追上雷龍女低聲叫道: 
「戰哥!你去哪裡?」 
車戰回頭一愣,接道: 
「隨便去去,你出來做什麼?不要又引起你表哥多心。」 
雷龍女道: 
「他管不著,我是來問你一件事。」 
車戰道:「什麼事?」 
雷龍女道:「我看得出,陶伯伯已經懷疑你是獨孤乙了,你怎麼說?」 
車戰笑道: 
「你看我是不是獨孤乙,我有他那樣神秘?我有他那樣武功?龍女,你別瞎湊合了!」 
雷龍女道:「你今天去了九雲嶺,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車戰笑道: 
「我的行動。連你哥哥也不過問,甚至雷伯伯面前我也不說,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要知道,你表哥查天監近來對我非常忌視,你最好少接近我,否則他會殺了我。」 
雷龍女道:「他敢!」 
車戰笑道: 
「我的武功不如何,明的他不好下手,暗箭我可會遭殃。」 
雷龍女道: 
「你的意思,你要離開我爹和我哥哥?」 
車戰歎口氣道: 
「雷伯伯對我視同親生,你哥哥對我情同手足,我能不懂情理嘛?好啦!你快回去,說不定你表哥正在尋你。」 
雷龍女生氣道:「他為什麼忌視你?」 
車戰發出神秘的笑聲道: 
「當然是你長得太美、太可愛了……」他不再說下去。 
龍女冷笑道:「我明白,他只是我表哥。」雷龍女也只留下半語。 
車戰笑而不言,轉身道:「我們回去吧,收拾行李好動身。」 
雷龍女輕步跟著,調轉話題: 
「戰哥,聽哥哥說,你去過武林墳場很多次?」 
車戰點頭道: 
「當然!誰不想悟出一點東西,可惜我太笨,每次都是空手而回。」 
雷龍女道:「你相信守護神之說?」 
車戰點頭道: 
「神卻是沒有,有位絕世高人守住墳場倒是真的。」 
雷龍女警訝道:「嚇!你見到他?」 
車戰道:「沒有,我聽到聲音。」 
雷龍女好奇地追問:「聽到聲音,什麼聲音?」 
車戰道: 
「有一次,我進入墳場時,正好遇上一個古怪老人在裡面,那老人只怕有九十幾了,手中持著一支金色竹節竿,正在洞內大喊大叫。」 
雷龍女道:「叫的什麼?」 
車戰道: 
「他叫老殘廢,你出來,我們有賬還未算清。」 
雷龍女道:「嚇!武林中未聽說過有這種人。」 
車戰道: 
「那倒不管他,當古怪老人叫完時,洞內立起一陣異聲,聲音一落,接著有人哇哇大吼道:『天乞子,你給我滾!』」 
龍女噫聲道: 
「古怪老人怎麼看?」 
車戰道: 
「那古怪老人氣得不得了,最後又大吼大叫一陣才出洞而去。」 
雷龍女啊聲道: 
「所謂守護神,顯然是那神秘莫測的隱身者了,你把這事告訴別人沒有?」 
車戰笑道: 
「說出來有誰相信,不如不說,你是第一個聽我說的,也只有你相信。」 
剛到店門,忽見雷老人走出大叫道:「你們去了哪裡?『寒冰靈魂』谷天鷹找上門來了!」 
龍女急急道:「她在哪裡?」 
雷老人道: 
「丟下一句話,她叫我們在三更天把車戰送到三星嶺,否則北極門對我們雷家視同大敵!」 
車戰道: 
「雷伯伯別急,三更天我去三星嶺會她就是,她要查我出身,讓她問好了。」 
雷老人道: 
「絕對不可,三星嶺是我們去武林墳場必經之路,我們大家去,難道怕一個谷天鷹?」 
車戰道: 
「雷伯伯,你不知道,一個谷天鷹不可怕,整個北極門可惹不起,雷伯伯請別插手,到時由小侄應付,雷伯伯如果替小侄撐腰,後果不堪設想。」 
雷老人道: 
「老夫已經樹立兩大強敵了,多一個谷不凡我不在乎。」 
車戰道:「黃金幫主萬百通,九劍門塗光峰可以應付,以雷伯伯一家,大可無妨,但北大派是當前武林最大勢力,雷伯伯千萬別衝動,到時小侄自有脫身之策。」 
雷龍女道: 
「爹!車哥武功不高,但有超人智慧,你就聽他的好了。」 
這時雷大鳴、查天監也到了,雷老人揮手道: 
「我們動身!」 
出了店,查天監向雷龍女問道: 
「表妹你去了哪裡?」 
雷龍女放下臉色道: 
「散步不行,你煩不煩?」 
查天監哼聲道:「哼!與車戰散步。」 
雷龍女冷聲道: 
「你管得大多了!」 
雷大鳴立即喝住妹妹,和聲道:「妹子,表哥是關心你呀!你不應這樣。」 
雷龍女道:「哥,你難道不關心我?」 
雷大鳴道:「當然關心啊!」 
雷龍女道: 
「我的行蹤你查過沒有,連爹都不過問,誰敢過問,一個人啊,不要想得大多,笨一點省得很多煩惱。」 
雷老人似知女兒的個性,哈哈笑道: 
「龍兒,難道天監關心錯了?你姑媽叫他多多照顧你呀!」 
雷龍女忽然笑道: 
「只怕姑媽別有用心啊!我呀,不是三歲小孩,今年十九了,自己會照顧。」把頭一歪衝到前面去了。 
查天監盯著一言不發的車戰,大有向他出氣似的,這情形看在雷大鳴眼裡,立即靠過去一拍車戰道: 
「阿戰!你有什麼辦法不遭谷天鷹的毒手?」這是故意打圓場。 
豈知車戰正在想心事,聽問一怔,接著笑道: 
「我倒不怕她下毒手,我在想,她因何前來找我?」 
雷大鳴道: 
「車弟,這還用問,二十年前到現在,車自強的兒子也是二十來歲了,你的年紀加姓氏恰好符合,不但是你,凡在二十來歲姓車的,北極門都得追查,你能例外不成。」 
車戰笑道:「她的耳目真不少!」 
一頓又笑道: 
「我如是她要找的人,難道我還敢姓車,我早就換姓了。」 
雷老人笑接道: 
「照常理,一般避仇的都是改名換姓,但也有做出真即是假,假即為真的辦法,北極派人無一弱者,他們當然也能想到這點。」 
車戰笑道: 
「今天夜晚,我看她把我怎麼辦?」 
雷老人警告道: 
「北極派為了怕報復,提防她寧肯錯殺一百,不肯放過一人,假設她來這一手,賢侄就太危險了。」 
車戰道:「到時再說,總之雷伯伯不可插手。」 
雷大鳴道:「爹,妹子不見了。」雷大鳴發現妹妹已失去影子。 
雷老人急急道: 
「她在白天都要坐轎,更沒有走過夜路,我們快追上去。」 
查天監心中一急,拔身而起,猛向前衝,雷大鳴一見,心想更糟,立即追出。 
雷老人不管車戰,緊緊跟在兒子後面,顯得十分焦急。 
「戰兄,你慢走!」 
車戰正侍提功要追,忽然聽到側面有人叫他,立即停住。 
一道黑影閃出,原來是個高大青年,車戰一見,大喜道: 
「麻大哥,是你!」 
原來那青年竟是『死神之使』麻不亂,只見他輕笑道: 
「寒冰靈魂沒有追上你?」 
車戰立即吁聲道:「小聲點!」 
說著環視一下又繼續道: 
「我的秘密只有你和桑屠知道。」 
麻不亂笑道:「賢弟,這一年多,你為什麼要蒙面裝獨孤乙?」 
車戰歎聲道:「還不是為了家父的下落,對了,我拜託人有沒有消息?」 
麻不亂道: 
「對不起,我這面沒有,也許桑屠有,他號『游七魄』,鬼名堂多。」 
車戰道: 
「你在暗中盯我,一定有事?」 
麻不亂道: 
「我知道『寒冰靈魂』谷天鷹約你在三星嶺見面,要不要我攪局?」 
車戰道: 
「麻大哥,我正在為這檔事煩惱,你說怎麼辦?」 
麻不亂歎氣道: 
「賢弟,我最瞭解你的為人,谷不凡雖然不仁,但他到底是你師伯,同時在車伯父生死不明之時,你不會傷害谷家任何人,哪怕你再恨,那也只有向谷不凡本人出口怨氣,今夜之事,我如果能替擾亂一番倒是可以。」 
車戰道: 
「不!我不願大哥惹上麻煩,我想我到時會有辦法應付。」 
麻不亂道:「好,當今江湖,誰也拿你沒有辦法,我走了,你追上去罷!」 
車戰忽又叫道: 
「麻大哥,除了我的事,目前武林還有什麼消息?」 
麻不亂啊聲道:「對了,你不問,我卻忘了,賢弟,科布多丞相都木,科布多公主哈拉爾進了中原,其企圖不明,你猜是為什麼來著?」 
車戰笑道: 
「聽武林傳言,這是兩個武功超等的人物,他們旁的企圖我猜不出,但要來武林墳場尋寶是一定的,這兩年來,外邦武林都得到消息,莫不想來奇遇一番。」 
麻不亂道:「還有,黃金幫、九劍派近來非常活躍,這又不同尋常了。」 
車戰大笑道: 
「九劍派的秦淮公子塗一快不是被你整了一下,黃金幫主萬百通,號稱『千寶神君』富甲一疆,我早有心向他撈一大筆,只可惜沒有適合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