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士奇一面將絲囊解開,一面向止戈老道:「前輩,你老切莫小看於他,這小東西非但能受萬斤壓力,且能遭罡氣彈震。」 
快樂山人鄭重道:「這只是你知道的兩點好處而且,此物凡種又叫上狗、螻螻、螻蛄等等名稱,那只可作一味藥引罷了,似這個千年異種的真這天下無雙。」 
古士奇輕輕地向絲囊口吱地叫一聲,接著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看得兩老和古士希莫不大詫。 
古士奇念完一抖手,急將線站擲出。 
那蟲在無人注意之下,一飛沖天,霎時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但古士奇卻緊緊注視著紅袍教主,居然連一瞬都不瞬。 
二老和古士希不敢打擾他,但卻知道他在注意紅袍教主那只握有寄生發的右手!似在專等老魔發動。 
好在他們都末擠出人群之外,加上紅袍教主又在盯著那兩個少女,因之這方的舉動絲毫不虞顯露。 
紅袍教主恰在左道興一連又點倒兩個蜀西幫高手之際,在觀眾發出驚叫聲中一抬右手,霎時彈出他那歹毒暗器「寄生發」!然後他如有十成把握似的,看也不看,閃身就擠出人群而去。 
古士奇眼看黑絲如靈蛇飛舞,繞空畫出道弧形,但不甚勁疾,飄飄飛向二人頭頂!居然一分為二。 
止戈老一見,輕聲驚叫道:「他竟存心要害兩人!」 
古士奇忽在口中響起一聲極短的哨聲,突見自高空衝下那只螻蛄,居然連翻兩滾,巧妙地將那二段黑絲一一咬住。 
快樂山人輕聲歡叫道:「妙啊!」 
古士奇急急道:「它又飛向空中去了,我們快回船,有人發覺了。」 
止戈老道:「蟲兒呢,你有沒有將它收回來?」 
古士奇道:「它會在空中跟著,此際收不得,以防『天翻地覆』海宮濤看出我們的舉動。」 
快樂山人料定那左道興馬上就會結束打鬥,於是領先退出! 
兩老兩少轉了一圈,繞道回到小船,可是那划船的小童已不知去向,估計向人群中看熱鬧,於是他們就在船艙裡等。 
古士奇鑽到船艙上,伸手摸出一塊小綠帕,舉手向空中連晃數下。 
那小蟲真是通靈極了,它先飛到上游,再掠著水面而回,簡直精靈得使人驚歎不已,古士奇伸手一招,輕輕地將它攫住,俯首一看,只見它口中仍咬著那兩根黑絲不放,於是鑽進艙內笑道:「兩位前輩請看,晚輩怎麼也看不出它不是頭髮!」 
止戈老急急道:「暗器已失去控制,你快收下來,老朽尚須仔細研究一番。」 
古士奇道:「不怕它鑽入汗毛裡嗎?」 
快樂山人道:「既失控制,即失作用,你放心取下吧。」 
古士奇這才由螻蛄口中一一抽出交給止戈老,他將小蟲收入囊後,立對快樂山人笑問道:「我想這黑絲確是頭髮!只不過發端徐有劇毒罷了,它之所以能鑽入人的頭皮,必也是藥物上的作用。」 
止戈老接著道:「若論藥物,老二最拿手了!」 
快樂山人笑道:「大哥先搞清楚黑絲是什麼東西再講,藥物只要我一嗅即可分出。」 
止戈老立將兩根黑絲拿到窗下,靜靜地審視良久,但無論如何也只能認定是頭髮,歎聲道:「老二,你先嗅嗅看,我一時間尚無法肯定說它是什麼?」 
快樂山人接過後,真的用鼻子去嗅,一次,兩次,須臾抬頭道:「原來是『化血黑鴆』羽浸煉的!大哥,而且我也查出黑絲是何物了。」 
止戈老問道:「你先說黑鴆羽比普通鴆毒如何?」 
快樂山人道:「黑鴆為鴆鳥中最少的一種,其毒性強而難發,發則無藥可救,無怪此物一旦侵人頭皮之後非數月甚或一年之久毒性始行發作了。」 
古士奇道:「黑鴆毒侵入頭皮就能生根嗎?」 
快樂山人道:「普通鴆毒一旦飲下即發,其性急而有治,且易辨別,黑鴆毒性緩而難察,直至慢慢地將人血化盡,其毒一旦侵入頭皮,即可寄生在髮根之內,使這黑絲維持原毒不絕,而且使人覺查不出。」 
止戈老道:「那麼這黑絲是什麼呢?」 
止戈老慎重道:「是殭屍發,不過非活人發而已,我嗅到其上仍有屍臭存在故敢肯定。」 
止戈老歎道:「紅飽老魔真是陰險極了!」 
他將寄生發仍舊交還古士奇道:「你收下來,最好用瓶子裝著,留待日後公諸武林。」 
古士奇身上有一隻小豹皮嫖囊,裡面裝著各色各樣的古怪東西,沒有人知道有多少名稱,他如言拿出一隻小玉瓶,將兩報寄生發裝進收好。 
忽然岸上傳來哄然大叫之聲,快樂山人伸頭一看,發現現斗的人群已紛紛回轉,輕聲道:「打鬥完了!」 
接著船頭上如飛跳上一個童子,只聽他高聲叫道:「客人都回來了?」 
古士奇知是船家的兒子,立即出艙笑道:「都散了麼?」 
那童子鄭重道:「蜀西幫只剩下七人,那個公子沒有再動手了,叫他們將同伴抬走,還說要他們幫主親自來道歉,否則要掃盡蜀西幫呢。」 
古士奇道:「那公子仍在當地未動嗎?」 
童子道:「走了,和兩位姑娘由下江渡口過河啦。」 
古士奇急催道:「我們也要過去了,你快開船。」 
童子應聲拔起竹篙,接著鑽到船尾划槳離岸。 
過江進城的船隻一時擁擠不開,全仗那小童的熟練技能操船鑽隙。 
回到城邊江岸,忽見坡上立著兩個死眉死眼的大漢在瞪著這條小船探望,古士奇即通知止戈老和快樂山人道:「二位前輩,上面有兩個幽魂幫的爪牙!」 
止戈老聞言急急道:「叫小童將船向上游去!」 
古士奇輕輕招呼小童道:「小弟,老客要你劃向上游,他們還有事情。」 
小童沒有做聲,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船是人家包租的,好在他還沒有將竹籬插下,於是將漿一挖,江水翻起一個漩渦,船已打直,船頭順勢向上游滑出。 
古士奇發現那兩個大漢露出冷笑,便知事情未了,急急人艙道:「二位前輩,恐怕有麻煩來了!」 
快樂山人道:「你叫船靠上游遠一點,找冷僻地方靠岸,這兩個東西非收拾不可,否則會引來難纏的主子。」 
古士奇道:「只怕那兩個東西是奉其主子之命而來了。」 
他說完走到船頭觀察,一面叫小童繼續劃,一面留心江岸上的動靜。 
快樂山人急向止戈老道:「士奇的話恐怕是對的,設若『萬年屍』邢工親自出現,大哥,你要出面頂上了,士奇不到必要時還是讓他勿動的好。」 
止戈老點頭道:「你們憑什麼能看出我們的破綻?」 
快樂山人道:「也許我們在對岸露出什麼馬腳也未可知?」 
船行足有半里,古士奇叫小童將船靠在一處江灣裡,岸上恰好有片柳樹林。 
止戈老急急和快樂山人坐到船頭艙板上,輕聲對古士奇道:「你和小童到艙裡去。」 
古士奇走到止戈老身邊的時候,忽然傳音道:「二者當心,柳林左面有『一見亡魂』豐都那缺嘴老怪在窺伺,林後已到了『萬年屍』邢工,看勢他們是預先約定的。」 
止戈老聞方一震,面對快樂山人道:「老二,這下糟啦,你只能全力戰住邢工,我也只可勉強擋住豐都!」 
快樂山人鄭重道:「如果只有這兩個倒不要緊,不必要士奇露面,怕的是引來紅袍教主。」 
止戈老道:「後果無法預測了,老二,我們上岸罷,這條船由士奇護住,我們也不必再掩飾了,你叫陣吧。」 
快樂山人長身跳上沙灘,立即朗聲道:「岸上有人怕死嗎?我可能替他算算流年,看他利是不利。」 
淡影一閃,林後現出「萬年屍」邢工冷笑道:「快樂山人,你的偽裝並不高明,看看老夫還能活上多久?」 
大敵當前,快樂山人依然不失諧態,迎上大笑道:「哈哈,你在萬年就短命死唉!」 
「萬年屍」邢工陰笑道:「你在武林專替別人治傷看病,不知你自己一旦重傷將死又將如何?」 
快樂山人哈哈笑道:「鐵匠沒有飯構,木匠沒有凳坐,這是為人而不顧己的常情。」 
邢工又指著止戈老冷笑道:「武林稱你為和事佬,豈知你這一身肥肉的老兒處處與各路武林為敵,今天偽裝成頭陀又欲何為?」 
止戈老大笑行出道:「我老文一生只替好人解糾紛,那些壞蛋應該互相殺頭,我說老邢,咱們幾年不見啦,今天找我有何指教?」 
邢工陰笑道:「你們的形跡可疑,看情形是替什麼人保暗鏢?」 
止戈老正色道:「保鏢是名正言順的事兒,不知與閣下何干?」 
邢工迫近一步道:「假設紅貨是龍骨圖呢?」 
快樂山人冷笑道:「老邢,你體無事生非,龍骨圖如果落在我兄弟手裡,這時只怕早已隱居深山不出來了,你有什麼礙眼的地方,可以當面挑明。」 
邢工嘿嘿笑道:「你們那條小船敢不敢讓我搜查一下?」 
快樂山人搖頭道:「憑你的能耐還差很遠呢。」 
「萬年屍」邢工立將背後兩塊棺材板取下道:「如此看來,其中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快樂山人雙掌一搓,冷笑道:「人是可以見,就是不能讓屍體橫行。」 
正當二人箭拔誇張之際,林側倏又閃出「一見亡魂」豐都來,嘿嘿笑道:「老邢,多說無益,還是動手要緊。」 
止戈老哼一聲接道:「缺嘴貨,我當你還未窺伺清楚呢,來罷,一對一,兩不吃虧。」 
看勢已難免一場火拚,雙方雖未立時出手,但各在暗運內功,古士奇轉臉向弟警告道:「你的武功雖失,但水裡的長處依然存在,如見危險緊迫,你可暫時溜下江去,我在二老不敵時必須出手,那時就無暇顧及船上了。」 
古士希點頭道:「這個我知道,自舵後下水決不致讓人看到。」 
當此之際,快樂山人接住撲到的邢工,邢工居然收回兩塊棺材板,展開拳法進攻,他似乎自信能在拳腳上打倒對方。 
止戈老這時挺著胸脯坐在地上,頭上蒸氣如雲凝霧散,而那個「一見亡魂」豐都卻平伸雙掌,同樣坐在對面五丈開外,一看便知他們已放棄拳掌不用,居然各憑內功生死一搏。 
古士奇這時才知道快樂山人和止戈老的真正功夫,一見暗暗點頭,回頭對古士希欣然道:「二老果然名不虛傳,不愧為武林真正高手!」 
船上的小童早已被古士奇點了穴道,他怕那童子受驚暈倒,乾脆讓他呼呼大睡,免其大驚小怪。 
來到一刻,上下游已得到消息,這時如箭一般駛來幾十條快船,船頭上都立著各路的江湖豪客。 
古士奇起先未加理睬,但耳聽老頭嘿嘿陰聲冷笑道:「嚇,武林中喧嚇一時的人物,居然替一條小船保鏢,其中定必大有文章!」 
聲音發自上游來的快船上,古士奇循聲望去!一看不禁大驚,觸目見是紅飽教主,急對古士希道:「你準備下水吧,這條船看來有危險了!」 
言猶未盡,陡又聽到下游來船上也發出一聲嘿嘿冷笑道:「大教主,你不要在陰溝翻船,當心那船上冷水裡冒熱氣!」 
古士奇火速回頭,循發聲之處看法,不禁又暗叫一聲:「糟!」原來他看到的竟是「天翻地覆」海宮濤,同時江心裡也趕過幾條船,其中兩條船上似亦立著非常人物,急對古士希道:「你下不得江了,一動必有人發現,乾脆就不要動了。」 
古士希問道:「江中一面有人嗎?」 
古士奇道:「你不要伸頭出去探望,江心來了九條船,現在那停於十幾丈外,有條船上是個老人,他身邊立著那個左道興,猜想那老人就是『鬼使神差』房無忌,另外有條船上立著個白髮婆婆,她身邊卻是那兩名叫鈕素和夏蘿紅的少女,我想老婆婆必系『燎原神婆』無疑了,最糟的另外一條較大的船上卻有車家兄妹和三個與我同樣的黃金力士,他們居然闖來看熱鬧,真是不知死活。」 
這時又響起那紅袍教主一聲狂笑道:「海兄所謂熱氣是何所指?」他的快船已到了古士奇小船右側十丈外停下了。 
左側忽見海宮濤大笑道:「你自己還在鼓裡蒙著,真正使人發笑!」 
他忽然將目光注定那自江心而來的白髮婆婆大笑道:「我如說穿了,哈哈,馬上就有大火燒到大教主頭上來。」 
他這一看,立即引起那白髮婆婆的疑心,只見她怒聲問道:「海宮濤,你沒來由地看我作甚?」 
海宮濤似乎早存了挑撥之心,見問大笑道:「老婆子,令徒兩條命本來不出半年就要嗚乎哀哉,誰料她們竟適逢吉星高照,居然逢凶化吉啦。」 
此言一出,立使紅袍教主心神不安,同時又不敢公然叱責海宮濤,只有恨在心裡,兩眼射出凶狠的光芒。 
白髮婆婆是何等人物,目光一掃,即知紅袍教主對她的徒弟曾施過什麼陰險手段,立即嘿嘿笑道:「海宮濤,你休要吞吞吐吐的啦,我已知道暗害劣徒的人是什麼東西了,難道你連施救的人物也不敢說出來嗎?」 
海宮濤大笑道:「那人是老是少,海某迄今尚未查出,但卻看到他施救的絕招啦!」 
這時紅施教主也在聚精會神地側耳靜聽,存心日後要找那人算賬。 
白髮婆婆詫異道:「敵人施的是什麼暗算?那人又有什麼妙著打救?」 
海宮濤得意地笑道:「暗算的手段也很少見,那只是兩根死人的頭髮,但打救的卻更加古怪,他竟放出一隻土狗,這是武林中獨一無二的暗中較量了。」 
白髮婆婆陡然大怒道:「好歹毒的東西,他竟將當年的寄生發害到老娘我徒弟的頭上來了,這筆賬我早晚誓必討還!海兄,我先得找出劣徒的恩人再講,請問他的土狗怎會聽人差遣呢?」 
海宮詩正色道:「老婆子,當年在武當發生盜丹大案你還記得嗎?後來才知道盜丹的竟是一隻千年土狗所為,而那只土狗現在已經有了主人啦!」 
白髮婆婆驚啊一聲道:「那只螻蛄王我也去尋過,而且不惟沒有找到,反被那小蟲兒偷了我五顆益壽丹,當時鬧得我啼笑皆非呢。」 
紅袍教主雖被白髮婆婆破口大罵,但他仍舊裝聾作啞,這時目光竟注定在快樂山人身上,他似懷疑螻蛄乃快樂山人所放。 
白髮婆婆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立即大喝道:「徒兒!將船靠岸,有人要找你恩人的麻煩了!」 
她的揣摩居然與紅袍教主不謀而合,存心要替快樂山人撐腰啦! 
紅袍教主惟恐「天翻地覆」海宮濤站在白髮婆婆一面,那是他的大忌,同時還有『鬼使神差」袖手在旁,這個人說正不正,說邪也邪得不太徹底,他一見形勢不利,於是即放棄立即找快樂山人的念頭。 
古士奇雖知快樂山人已有靠山,但止戈老卻已到了緊要關頭,察其功力尚差「一見亡魂」豐都一籌,再耗下去必敗無疑,左轉右想,他仍舊只有照過去的辦法——將弟弟背在背上。 
古士希一見哥哥又要背他,不禁大急道:「哥哥!這是什麼時候,我說什麼也不能拖累你。」 
古士奇唉聲道:「你若有所差池教我何顏去見父母?」 
古士希懇求道:「哥哥,沒有我在背上,一旦不支也可逃走,否則必定同歸於盡!」 
古士奇叱道:「不必多說,要死也得死一塊,快,止戈老快要支持不住了。」 
古士希心知難以違抗,只好讓他綁在背上,但在這種嚴重關頭,心中自然非常緊張。 
一切停當,古士奇忽又放心不下船上小童,雖知他的生命沒有什麼危險,但於心仍感不忍,喃喃道:「童子,假設有人不擇手段殺害你,我發誓要替你報仇,可是我此際實難兼顧了,希望你不在這場劫數之中。」 
他說完剛走出船篷,但頭未伸出,兩眼忽見岸上又出現兩人,一見識出,那是霸天神龍和他師妹「鳳凰女」白金妃,不禁暗道:「我這個形態是在今天改的,他兄妹也許看不出,但士希怎麼辦?白金妃一旦認出,必定會來找麻煩,加之我這時又決不能現出真相。」 
一時想不出辦法,而止戈老又到了最緊急的階段,心中一急,毅然道:「必要時我只有和她翻臉了。」 
他一頭鑽出船篷,長身跳到岸上! 
不出所料,白金妃一見就高聲叫道:「師哥,那黃面人背上居然背著偷我寶物的偷兒!你看到嗎?他走出船來啦。」 
霸天神龍正在觀看鬥場,聞言注目,即刻道:「師兄替你攫來!」 
他長身撲下江岸,高大的個子一縱就躍到古士奇身前。 
白金妃追著大叫道:「師兄且慢動手,我還有話要問。」 
她如飛搶到霸天神龍身前,面對古士奇嬌叱道:「你叫什麼名字?」 
古士奇冷笑道:「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不如不說。」 
白金妃忽然指著他背上,道:「你背上背的是我要找的小偷,你與他有什麼關係?」 
古士奇淡淡地道:「他是我的朋友!」 
白金妃嬌聲道:「看你這個態度,你是不願將他交出的羅?」 
古士奇道:「要我將朋友與敵人,你想可能嗎?」 
霸天神龍大怒道:「小子,你敢?」 
白金妃急急阻止道:「師哥,你不要插嘴,我還有事情必須問清楚!」她忽然一頓,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古士希問道:「你為何要朋友背著?」 
古士奇不讓弟弟開口,急接道:「他在洞庭湖受了重傷,幸喜不死,但也廢去一身武功,你竟苦苦相逼一個沒有武功之人,可見你們師兄妹是何等心腸。」 
白金妃聞言一怔,面上顯出一種古怪的表情,不理古士奇,又對古士希道:「你可是姓古?」 
古士希也是個非常精靈的少年,不待哥哥開口,立即點頭道:「你若要下手目下正是時候!」 
白金妃又見師兄發怒,立即將手一攔,仍對古士希道:「古士奇是你什麼人?」 
這問題似乎早在古士希意料之中,接道:「他是我未見面的親哥哥,你問他作甚?」 
白金妃陡然緊張似地道:「你哥哥現在不知下落,你在此地作什麼?」 
古士奇立有所悟,不禁暗暗激動道:「她對我確實沒有恨意,看來她要照顧士希了!」立即接口道:「我們恰好與止戈老,快樂山人同船,不幸在此受阻。」 
白金妃忽然對霸天神龍道:「師哥,以往我不准你殺害古士奇,現在我又要你保護他的弟弟,你答應嗎?」 
他們師兄妹似有什麼未向外人道出的秘密,霸天神龍忽然現出微笑道:「妹子處處衛護古士奇那毫無作為的小子也還罷了,怎的硬將師兄我也拖上呢?」 
白金妃嬌嗔道:「你不答應嗎,我告訴師父去,哼,看你吃不吃得消?」 
霸天神龍急急搖手道:「我答應,我答應,勿告訴師父,那老頭子我惹不起。」 
白金妃哼聲道:「不怕人不答應,不過我還要警告你,過去我不知道他是古士奇的弟弟,因此我把他當作小偷看待,現在不同了,你要負責保障他的安全。」 
霸天神龍連聲道:「當然,當然,不過你要師兄保護他多久?」 
白金妃道:「不要你保護的時候,我自會通知。」她轉頭來對古士奇道:「你聽到麼?快將你朋友交給我師兄來背,憑你是保不住他的安全的。」 
古士奇故意問道:「你可不能使詐。」 
白金妃冷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個多心鬼,哼,我要將他看作仇人,諒你也保不住,快呀。」 
古士奇道:「要我交給你師兄保護是可以的,但我有個條件!」 
白金妃大聲道:「你有什麼條件?」 
古士奇道:「我這朋友急待恢復功力,否則無法報仇,我背他到處奔波,目的就在找尋恢復功力的東西,這時我交給人只是暫避目前形勢,過後我仍舊要帶他走。」 
白金妃立向四下看看,輕聲道:「你要去峨嵋?」 
古士奇點頭道:「那是非去不可。」 
霸天神龍道:「看不出你倒蠻講義氣,好罷,我把他帶往峨嵋再交給你。」 
白金妃搖頭道:「你憑什麼本領去找仙芝草?」 
古士奇道:「我說過去冒險!」 
霸天神龍道:「好,看在你的勇氣上,到時我和師妹助你一臂之力。」 
古士奇這才將弟弟解下來,又替霸天神龍背上,這些舉動都難逃脫四周武林的目光,因此只看得全都驚訝不已。 
白金妃一見妥當,立即和師兄仍到江岸上去旁觀,她暗暗對霸天神龍道:「師兄,那人的膽子不小,他在這種場合中似還沒有怯懦現象。」 
霸天神龍道:「看他眼神中蘊蓄著非常強盛的神芒,這人定必身具高深的功力,你看他有向『一見亡魂』豐都出手的舉動了!」 
古士奇確是朝著止戈老背後行去,可是他又怕損及老頭的聲名而未便出手。 
「一見亡魂」豐都雖佔上風,但也沒有取得絕對優勢,同時看到四周比他更強的人物已出現了三四個,甚至發覺古士奇也不是個等閒之人,因此他恐怕打倒止戈老後也難安全離開,他老奸巨猾,陡然雙掌一推,閃身後退,且放聲大笑道:「文兄,咱們可以收手了,再玩下去要被別人當猴兒耍啦。」 
止戈老緩緩起立,冷笑道:「算你知機達變!」 
豐都陰笑道:「文兄還怕日後沒有機會嗎?」 
古士奇突然衝出接口道:「閣下最好閉口,否則要你爬著離開。」 
他的聲音清晰而有勁,立將群雄一齊驚住。 
「一見亡魂」豐都是何等赫赫的聲名,他生平心黑手毒,這一下再也顧不了四周的形勢,迎上大怒道:「小子,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向老夫狂吠?」 
古士奇冷笑道:「等你爬不動的時候才告訴你。」他說完一掌臂出,人也跟著撲上。 
「一見亡魂」豐都突覺他的掌風含有窒息之感,頓知不妙,火速閃開,面上現出驚慌之色。 
這種情形自難瞞過四周老輩的目光,居然一致圍了上來,每個人皆顯出愕然之情。 
古士奇的輕功比他更快,第二掌又搶到劈出,而且比第一掌尤強。 
豐都知道遇上無名強敵,心情沉重至極,一著失機,處處受制,他只感到沒有還手之機,連連閃動不停。 
古士奇存心要他在眾人面前丟人,一掌接著一掌,哪還讓他有喘息之機,甚至盡探阻擊之勢。 
在另一面與快樂山人動手的「萬年屍」邢工,這時突然急吼道:「豐兄當心,他是黃金力士!」 
那魔頭似已看出古士奇的身法,這時已無心和快樂山人動手,拔身跳出,面上大有餘悸猶存之概,可見他上次敗在古士奇手中是何等恐懼。 
立在岸上的霸天神龍已身不由主,他急急一帶師妹道:「快下去,原來他就是黃金力士!」 
白金妃跟著撲下沙灘,他卻注視著古士希問道:「你朋友真是黃金力士嗎?」 
古士希搖頭道:「我和他相交日子不長,他的真實身份我不知道。」 
白髮婆婆身邊兩個女徒一見白金妃第二次又下江岸,而且這次離他們師徒所立之處很近,鈕素乃輕聲對師妹夏蘿紅道:「妹子,咱們過去和她談怎樣,也許她能知道這黃面少年底細。」 
夏蘿紅望望師父,有意徵求白髮婆婆的意見,目中答道:「素不相識,未免太冒昧啦。」 
白髮婆婆本來在注意古士奇的掌法和身法,顯已看得異常驚訝,可是她仍能將徒弟們的談話聽在耳中,忽然收回目光道:「你們過去不要緊,但要和氣點,為師雖不知那丫頭的師父是誰,但卻對她師兄霸天神龍知之甚詳,他是出了名的猛鐵漢,武林沒有人能和他有交往。」 
她說完又突然一閃,立即到了快樂山人身後又大叫道:「郎中,不要放那『屍僵』子(即殭屍之三湘土語)跑了!」 
快樂山人沒有追到邢工,已放他退出二十丈外,聞言回身,拱手道:「姥姥,讓他休息休息罷,晚輩聞到他那一身臭氣,至今還想作嘔哩。」 
白髮婆婆和聲道:「小徒承蒙暗助,老身尚未面謝呢!」 
快樂山人連連搖頭,輕聲道:「姥姥別搞錯啦,暗助令徒的不是晚輩,就是那個黃面少年!」 
白髮婆婆大異道:「是他!」 
快樂山人笑道:「不錯,就是邢工識破的第四號黃金力士,此子確是當今武林後起之秀,明理尚義,恩怨分明,本老替他暫時隱瞞身份,他真名叫作古士奇!」 
白髮婆婆呵呵笑道:「郎中,看來你和他交清不淺?」 
快樂山人歎道:「此子滿身都是積憤難申,今後也許會被他拖入漩渦。」 
快樂山人知道這老婆子將來可助古士奇一臂之力,立即將古士奇一切身世詳細道出,靜靜觀察他的表情。 
白髮婆婆聽到古士奇曾被各大門派拒絕傳藝一段時忽然怒形於色,但聽到古士奇已練成九死神功時又驚訝不已。她陡然插嘴道:「他現在和豐都動手的掌法原來就是從九死神功秘笈中練成的,無怪我老婆子一點都看不出來!」 
快樂山人點點頭,又將古士奇近年經歷補充一番,之後又歎道:「此子一方面要衛護車工部子女的安全,現又要替親兄弟恢復功力,可說是忙得難以應付了。」 
白髮婆婆道:「他要去峨嵋取仙芝草嗎?那真是冒險之舉。」 
快樂山人道:「您認為峨嵋派會全力阻攔嗎?」 
白髮婆婆道:「峨嵋派的大德掌門倒沒有什麼問題,老身可以和他先禮後兵,相信多少要賣點人情,惟有『雪龍洞』內非常危險,已往進洞者從未見過一人生還,古小子這個決心下得太冒失了!」 
快樂山人搖頭道:「此子一身都是膽,他連九死神功都敢練,他事更不用講了。」 
白髮婆婆道:「你為何不叫他去長白找參仙,那兒雖然靠運氣,但危險小得多呀。」 
快樂山人道:「他也要去的,他準備把弟弟造就成武林奇人呢?」 
鬥場突然發出一聲大喝,立即將二人談話打斷,同時循聲看去,只見古士奇抖手發出一道青光,頓將豐都右肩貫穿! 
豐都痛哼一聲,仰身後竄,肩頭鮮血如泉湧一般,但他雙腳未住,右掌立即吐出一股黃氣。 
快樂山人一見,發出大吼道:「當心,那是『九丘掌』!」 
眾人識者居然不少,但見古士奇不避反進,挺胸迎上,竟是視如無物! 
這舉動立時將一眾老輩人物震住了,白髮婆婆悚然歎道:「我明白了……」 
「了」字未出,那股黃氣恰好衝到古士奇胸上,一接之下,黃氣如遇什麼剋星,霎時回頭急竄! 
豐都似是受到本身真氣逆轉之害,這時已全身發抖,張口噴出一股拳大的血泉,立足不住,慘叫逃去。 
「萬年屍」邢工一見不妙,嚇得抱頭鼠竄! 
在另一方面紅施教主如風般將邢工攔住,陰笑道:「你就不顧老豐了,快去看看他的傷勢。」 
「萬年屍」邢工一見紅袍教主出來撐腰,心情略寬,但仍輕聲道:「教主還是走的好,『燎原神婆』必定會找到這邊來,他有黃金力士相助,教主豈可吃這眼前虧!」 
紅袍教主聞言一怔,似亦看出形勢不利,但卻不好意思悄然離開,正感無機可乘之際,突聞「鬼使神差」房無忌大聲走近道:「大教主,莫非就在這黃面小子身上?」 
紅飽教主靈機一動,暗忖道:「他也感到勢孤了!」立即轉身大笑道:「房兄從何看出?」 
房無忌嘿嘿笑道:「從這小子的身上可以看出,如沒有剛才那幾下功夫,他能殺人循跡嗎?」 
紅袍教主只想脫離現場,聞言大笑搖頭道:「房兄猜錯了,得寶之人早已遠離宜賓地境。」 
房無忌裝出大急道:「那麼我們還在此地幹什麼?走,咱們追。」 
紅袍教主藉故一推邢工道:「老弟,你去照顧豐都,咱們在峨嵋會面。」 
白髮婆婆冷笑一聲,遙遙大罵道:「這叫作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娘此番姑讓你藏回龜窩去!」 
「天翻地覆」海宮濤哈哈大笑道:「老婆子,你今天怎地變了樣呢!居然發不出火來?」 
白髮婆婆冷笑道:「我老婆子還有人情未了,今天可不受人挑撥!」 
海宮濤也是老奸巨猾之流,一見對方不上當,立即順風轉舵,哈哈笑道:「那我們前途見了!」 
白髮婆婆不理,回頭卻向快樂山人道:「郎中,你出來替我向那位哥兒介紹呀。」 
快樂山人立即向古士奇招手道:「老弟,姥姥要和你談談。」 
古士奇眼看著紅袍教主等藉故而去,心知都因有白髮婆婆在場之故,但這時尚有霸天神龍師兄妹未動,他知道非要露出馬腳不可,靈機一動,急對快樂山人道:「施老,我們尚有敵人窺伺在側,此際不是談話之時,快請姥姥向左側抄出!我向右側,那人藏在柳林後面不遠。」 
快樂山人毫不懷疑,急對白髮婆婆道:「姥姥,他的聽力高強,你老有無察覺?」 
白髮婆婆真個點頭道:「那人剛到不久,郎中,你和文自修走正面。」 
老婆子立即向徒弟一招叫,叫道:「鈕兒,夏兒還不跟我去抄。」 
鈕素和師妹正在與白金妃談得投機,聞喚匆匆告別,隨著師父如風抄出左面。 
霸天神龍擺手阻住古士奇道:「右側由我去抄,你不負責船上那個孩子嘛,咱們城裡見面。」 
古士奇不好意思將弟弟要回來,拱手道:「有勞了,城裡見。」 
霸天神龍帶著白金妃拔身上了江岸,瞬即抄向柳林右面,但止戈老和快樂山人仍然未動,他向古士奇輕聲道:「老弟,你該不是在搗鬼吧?」 
古士奇正色道:「窺伺確是有人,而且是個非常高手,不過要抄才是我的調虎離山計。」 
快樂山人笑道:「這高手又是誰呢?」 
古士奇笑道:「八成是老師父!」 
止戈老詫異道:「老師父!是送你那顆『要命丹』的胖駝子嗎?唉,『鬼哭神嚎』鄭化聲我看永遠不會老了!」 
古士奇道:「大概不會錯,此老不知比白髮婆婆的功力如何?」 
止戈老歎聲道:「紅袍教主,天翻地覆,鬼使神差,燎原神婆等在當年號稱四絕,惟此老一人超然物外,那是無法可測的!」 
古士奇忽然想起一事道:「此老對於龍骨圖不知有無企圖?」 
止戈老尚未開口,忽聽他們小船上響起一聲大罵道:「小子,你對我老人家查得這樣清楚幹嗎?」 
古士奇一聽就是老師父的聲音,不禁嚇了一跳,但又哈哈笑道:「你老又到船上來窺伺了!」 
他立與快樂山人,止戈老一同向小船行去,又笑道:「你老好快,莫非是由水中上來的?」 
三人上了船,只是老師父確在艙裡坐著,但嘴裡正在啃雞腿。 
止戈老和快樂山人同時見禮道:「鄭老,晚輩等向您問好。」 
老師父點頭道:「你們都老了,請坐,請坐!」說話含糊,又向古士奇道:「小子,柳林後面你以為是我嘛,嗨嗨,那才錯啦,我從水裡上來的倒是不錯,但由河邊下水的!」 
古士奇坐到他身邊,詫異道:「那麼柳林後面是誰?」 
老師父拋掉手中雞腿,擦了一把油嘴後海海笑道:「你知道『龍骨圖』共有多少?」 
古士奇疑問道:「難道有很多?」 
老師父鄭重道:「清廷皇庫那根是龍爪骨,尚有『天、地、人』三神拿秘訣,傳言說秘訣一旦練成,不問任何功力或任何兵刃,近身一掃即摧,哪怕本身只練到普通內功亦可施為,因為只須信手一揮,自能發出無上抗力。」 
止戈老急急道:「其訣是否易練?」 
老師父道:「武林任何功夫都在一個「悟』字上,這點難道你還不知麼?惟『悟』字非常微妙,凡事我看起來遠在天邊,而你看又近在眼前,智者往往百思不解,而愚者常常一想就通,也許就是道家所稱之為『緣』,而我卻說它是機!機會則明,機會則達,你還問什麼易練難練?」 
止戈老道:「晚輩之意,是怕日前的得主提前練就啊。」 
老師父道:「這就難說了,不過他得的是不是真貨尚有疑問哩,因之我到現在一點都不著急,假使他得的是假貨,那可真害慘了天下武林。」 
快樂山人驚訝道:「龍骨圖還有假的?」 
老師父笑道:「世間上何事何物沒有假?該龍爪骨共有四根,另外三根為副骨,其上同樣有『天、地、人」三神拿秘訣,那是名同實偽,不過得者也有好處,除了三神拿不能自發無上真力之外,那套功夫倒也是絕學。」 
古士奇望著他疑問道:「晚輩曾聞龍骨圖上刻有什麼無色劍訣,但你老卻說是『神拿』秘訣,這其中尚有名堂嗎,是不是傳言有誤?」 
老師父道:「傳言沒有誤,不過你沒分清楚龍牙骨和龍爪骨罷了,龍牙骨上才是真正的「吐納秘訣』,但也有三偽訣,不過現在三偽決已有人得到了,單單遺下真訣尚無著落,不瞞三位,老朽就是曾得一隻偽訣之人!」 
古士奇嚇叫一聲道:「偽決有何用處?」 
老師父笑道:「每套仿訣同樣有一套古時劍術,告訴你,你聽到柳林後的動靜,那是第二套仿訣的得主,還有一套得主就是藏在你要去的雪龍洞內,那怪物已將入洞的武林殺慘了!這幾十年來,峨嵋派就每代都有幾個人死在裡面!」 
止戈老大驚道:「那士奇千萬不可去了!」 
老師父道:「不去他怎能得到芝仙草呢?」 
古士奇知道他來就是為了透露這個秘密,但仍毅然道:「為了挽回劣弟武功,哪怕是十八層地獄我也要闖它一闖!」 
老師父點點頭道:「小子,你要去是對的,不過我老人家現在告訴你,那株芝仙現已不在雪龍洞了,羅,你看,我老人家這片衣襟就是那個老頭削去的!」 
古士奇大驚道:「你去過雪龍洞了!」 
老師父歎聲道:「小子,誰叫我老人家喜歡你呢,我怕你冒冒失失闖進去遇害,存心替你打先鋒,可惜芝仙沒有得到,倒與那老魔大幹一場,哈哈,我沒有完全吃虧,他的鬍鬚被我拔掉十一根!」 
說著由衣裡摸出一把半尺長紅胡,又道:「我一聽芝仙不在洞內時,還沒分出勝負就開溜啦!」 
古士奇激動得瞞眶含淚,簡直連話都說不出口! 
老師父望著他又哈哈笑道:「你真有點傻氣,又不是你請我去的!」 
止戈老與快樂山人同樣感動不已,但又高興古士奇得遇這樣一個前輩知已。 
老師父忽又望著止戈老和快樂山人道:「你們兩兄弟也有一把年紀了,難道還不知道愛才如命嗎,這小子我愛他,你們不是也愛他麼,得啦,現在我們如何替他找到芝仙最要緊,他弟弟也是一塊同樣的好材料,能培植出來真有意思。」 
快樂山人接道:「那芝私逃往何方了呢?」 
老師父道:「芝仙暫時不找也罷,長白山那株參仙也許有希望!」 
止戈老道:「長白山太遠,留待他日再去,我們仍往峨嵋為是,藝仙不會離生長之地太遠。」 
老師父點頭道:「那你們划船回城罷,我不願和你們搞在一塊。」 
古士奇立即跳上船頭道:「你老上船嗎?」 
老師父搖頭道:「水裡來,水裡去!」 
他說著由艙口鑽出,一頭翻入水中而去。 
快樂山人伸手將船童解了睡穴,摧著叫他划船進城。 
船剛開動,忽然從水中衝起一塊石頭,倏地落到船板上,古士奇開始一愕,接著明白是老師父所為,拾起一看,只見上面刻著:「慎防『赤須』魔,當心『風流客』!」 
古士奇立叫著:「二老,老師父有警言留下!」 
邊叫邊往裡艙鑽,遞給止戈老又道:「你老可知這兩個字號?」 
止戈老看完交給快樂山人道:「老二,這字號似乎從來未聽過?」 
快樂山人看完後道:「赤須魔可能就是峨嵋雪龍洞內的老魔,至於風流客也許就是柳林後面窺伺之人,咱們加倍小心就行了。」 
船到城邊時,古士奇忽然向止戈老問道:「你老發現車家兄妹和那三個黃金力士是何時離開的麼?」 
止戈老道:「他們剛到不久,下游又來了一條小船,船上有兩個少林和尚,似有什麼事情將車家兄妹叫去了,離開時你尚未背著弟弟出來!」 
古士奇道:「難道少林出了什麼事啦?」 
快樂山人搖頭道:「路程這樣遠,有什麼消息何能即刻送到,據我猜想,也許是少林派來了重要人物,車三公子不能不去拜見。」 
船靠碼頭時,止戈老道:「士奇,你不能再搭左道興那條船了,就和我們同坐這條上峨嵋罷。」 
古士奇知道自己露了真相,應聲道:「晚輩遵命!」 
二老和他一同上岸,回頭叫船童不要離開原地。 
這時已到申酉之交,城中正值燈火通明,三人一道走入近街一家酒店。 
店中食客擁擠,幾乎座無虛席,止戈老招呼古士奇道:「你去叫酒保,樓下沒有座位啦。」 
古士奇輕聲道:「我們另換一家罷,樓上有紅袍教主。」 
止戈老聞言一怔,立即轉身,出門後問道:「這樣巧?」 
古士奇道:「不會錯,還有清廷總衛長令狐申。」 
快樂山人領先轉入另一條大街,又找到一家名叫「咸宜樓」的大酒店,回頭道:「士奇,你乾脆復原形罷,這城中除了車家兄妹之外再無人識得你。」 
古士奇笑笑點頭道:「那就請二老在外面稍等一會,讓晚輩先進去觀察一下,免得又退了出來。」 
止戈老頷首同意,隨即和快樂山人止步,裝作觀察過往行人。 
街上車水馬龍,步行的都向兩側街簷擁擠,真是摩肩擦踵,快樂山人忽覺耳中傳進一陣厲聲,急對止戈老道:「酒樓有事發生!」止戈老笑道:「有士奇在內你急什麼?」 
快樂山人道:「我進去看看。」 
止戈老點頭道:「我們一同進去罷,士奇一定被什麼事纏住不能出來了。」 
二人進店之際,先向樓下各座掃了一眼,見沒有古士奇,於是急向樓梯行去,但耳中又傳進一聲冷笑,這下證明是在樓上。 
快樂山人首先上樓,但見古士奇恰好在樓門口,一見問道:「樓上有什麼事情?」 
古士奇輕聲道:「有五個凶漢喝醉了,在互相叫罵,其中有問題。」他說著向樓後左角一丟眼色,即帶著二老走到前面窗下,又道:「酒茶送上了,二老請坐。」 
二老剛剛坐下,耳聽古士奇暗示之處又有人大罵道:「媽的,有好處是你們的,拚命吃苦算我陳金的,老子不干又怎樣?」 
快樂山人這回看得十分清楚,輕聲道:「原來是神船幫的人物,他們沒有什麼大事情,大不了是劫掠客人之事。」 
古士奇搖頭道:「不,坐在上首之人剛才還吐露什麼祖師爺一句,難道神船幫中還有最高人物在後?又說妞兒不夠數,限期又到了等語!」 
止戈老詫異道:「神船幫主巫百靈就是該幫最高人物,這是舉世皆知的事!」 
古士奇道:「二老快點喝,我們暗暗盯著這四人,他們似還有什麼行動。」 
快樂山人笑道:「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還要找枝節幹啥?」 
古士奇道:「晚輩是受夠痛苦之人,現已有點成就,我不能眼看屑小橫行。」 
二老知道他的個性,依言趕快用完酒飯,同時起身道:「你去會賬罷,我們在店外等著。」 
古士奇應聲道:「二老先走,晚輩又有發現了!」 
止戈老道:「是什麼?」 
古士奇道:「在雅座有個青年,面容異常怨憤,現已偷看那四個凶漢數眼了!」 
二老暗佩他的細心,於是一同下樓而去。 
古士奇叫去酒保結賬,仍在原座不動,一直等到那四個凶漢起身才離開座位,但就在這時,雅座又伸出一個青年的頭來。 
四凶雙魚貫下樓,那青年才自雅座內行出,古士奇發覺他竟還是個高手,於是跟在他的後面。 
青年身背長劍,衣著文雅,惟雙眼紅腫顯出似經過長時間悲傷所致。 
古士奇見情越覺其中大有蹊蹺,跟到店門口時,忽見他遙遙盯住四個凶漢不放。 
止戈老和快樂山人恰在店外迎上他,輕聲同問道:「就是那個青年嗎?」 
古士奇道:「我們追上去,這青年可能有非常慘痛之事。」 
快樂山人搶步走出道:「我到那個大漢身邊去,大哥緊隨那青年後面,士奇距離不要太近,這樣我們不會被他們注意,同時也易盯住,看情形他們都要出城啦。」 
止戈老聞言有理,立自人群中擠去,古士奇在後。 
四大漢走的居然是江邊,出城向一排船頭奔去,快樂山人一直盯著他們上了一條大船才立著未動。 
止戈老忽然覺那青年發出恨聲道:「狗東西,你們終有落腳之地啦。」 
這時古士奇也到了他的身邊,伸手一拍他的肩頭道:「朋友,輕聲點,對方都是高手!」 
那青年突然一閃,避開數尺,面現驚疑之色,但卻張口不敢作聲。 
止戈老向他招手道:「青年人,不要誤會,咱們不是壞人!來,離開這裡談談如何?」 
那青年望望四個大漢所上之船,依言向上遊行去,及至離開一箭之地,這才回身問道:「諸位是哪路朋友?」 
古士奇笑道:「我先問你貴姓?」 
青年似知面前兩老一少來頭不小,忽然歎聲道:「在下白銀候,湖南祁陽人,請問二老和這位兄弟尊姓?」 
古士奇道:「我看朋友不是邪門人物,明說無妨,在下古士奇,這二位前輩是止戈老和快樂山人。」 
青年聞言,立向二老長揖道:「原來就是聲譽滿武林的施、文二老,請恕晚輩失禮了。」 
止戈老含笑道:「白老弟不要客氣,請問令師是准?」 
白銀候恭聲答道:「家師人稱『鼎鼎真人』!現在下落不明,晚輩以為是被神船幫暗算了!」 
古士奇道:「巫百靈豈是令師對手?」 
白銀候歎道:「兄台大概還不明船神幫的底細,巫百靈只是神船幫的幫主,他後面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至今還無人知曉。」 
快樂山人接口道:「令師因何與神船幫發生衝突。」 
白銀候忽然含淚道:「那是因晚輩之故,晚輩一家共有七口,近被神船幫搞得家破人亡了。」 
止戈老沉聲道:「那又為了什麼?」 
白銀候慼然道:「晚輩至今尚蒙在鼓裡,可說是不白之冤!」 
古士奇道:「你是不是有個妹妹被對方擒去?」 
白銀候悚然道:「古朋友如何知道?」 
古士奇道:「這個你暫時莫問,日後你自會知道!」他忽向二老道:「他家之禍,起因就是他的妹子了,神船幫後面人物可能正在搜集天下美女!」 
白銀候突然跳起道:「古朋友可是聽到剛才四人說的?」 
古士奇道:「在他們隱約的口氣中揣摩罷了,你可知道這四人的去向嗎?」 
白銀候道:「只曉得他們要向西去,因此在下一直盯著未放。」 
古士奇道:「現在你不要接近,只要遙遙看住就行了,我和二老同船,也是向西去的,沿途互相能通聲息即可,也許對你有所幫助。」 
白銀候激動地道:「如蒙二老和古朋友相助,此生銘刻不忘!」 
止戈老擺手道:「令師與老朽神交已久,相助是應該的,我們的船在下游,相距不到半里,對方如有動靜,你就趕快前來通知一聲。」 
白銀候恭聲應道:「晚輩遵命。」 
古士奇一看天色不早,隨即和二老回船,他們準備在船上過夜了。 
船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物,不知他在什麼時候回來了,這時正與其子在整理東西,一見二老帶著古士奇上船,似知又多了一位客人,急對其子道:「三毛,你快收拾中艙讓客人睡覺。」 
那童子在後面高聲道:「爹,早收拾好了!」 
快樂山人含笑道:「我叫你採辦吃的辦得如何了?」 
船家急急道:「買好了,銀子還剩下一兩八錢,小的正待找還給你老。」 
快樂山人笑道:「不要退不了,算你父子這一路辛勞之賞罷,不過從現在起你不可再離船上岸,我們也許今晚就起程。」 
船家連聲道:「是是,船是你老包的,小的隨時聽命開船。」 
快樂山人走進中艙,向古士奇道:「士奇,晚上可能有事情,我們兩個輪流打坐罷。」 
古士奇道:「晚輩無暇調息,要在今晚查遍沿江兩岸的動靜,看看到了多少幫派,同時還要查出車家兄妹的落足之地,他們雖有三個黃金力士作伴,但遇上紅袍教主那種人物仍將毫無辦法。」 
止戈老道:「我陪你去,先探那四個神船幫徒,我看那大船上還有名堂。」 
古士奇道:「那更好,我們休息到三更過後再走,這時尚早。」 
約近二更,岸上忽然來了一條高大的黑影,其迅如風,筆直朝古士奇的船頭撲到,立即被二老和古士奇察覺。 
止戈老正待起身,但被古士奇攔住道:「來人是霸天神龍,可能知道我們行動了。」 
說完就由窗口閃出,拔身上岸,迎上就問道:「閣下何事這般急法,莫非來找在下?」 
霸天神龍突然見他出來,同時又見他改了面貌,顯得愕然一怔,陡又哈哈笑道:「你真的……」 
古士奇立即搖手制止他說下去,輕聲道:「勿大叫!」 
霸天神龍點點頭,又笑道:「你真是古士奇?」 
古士奇笑道:「是老師父叫你來的?」 
霸天神龍道:「但老人家沒有告訴師妹,我是不相信才來看你的。」 
古士奇問道:「舍弟哪裡去了?」 
霸天神龍高興道:「家師親自帶去了,我師妹還不肯哩。」 
古士奇問道:「別無他事嗎?」 
霸天神龍道:「家師叫你小心行動,聽說當年與家師齊名的赤須魔和風流客也在這條路上。」 
古士奇問道:「赤須魔容易認出,風流客是何形狀?」 
霸天神龍道:「風流客年超百歲,但現在看起來還只三十許人,你如遇著一個身穿黃衫,相貌英俊,風度瀟灑的青年就得當心,好在他十年如一日,這種形態永遠不改。」 
古士奇拱手,道:「多承指教,在下記住了。」 
霸天神龍道:「兄弟,家師對你別具青眼,咱們的前嫌可以勾銷了罷。」 
古士奇笑道:「咱們哪有前嫌?」 
霸天神龍道:「嗨,原來你不記恨啊,那就沒事啦,不過我師妹恐怕仍舊要你賠藍鷹哩。」 
古士奇微笑道:「只要她不怕我打屁股,十隻藍鷹我也賠。」 
霸天神龍跳起道:「打她的就是你哇!」 
古士奇笑道:「那是專門對付她的功夫,對別人沒有用。」 
霸天神龍大笑轉身,回頭道:「這下可真妙極了!」 
止戈老在窗口看到他走遠之後才出來,笑對古士奇道:「這火炮也有六十多歲了,看來一點不老。」 
古士奇估計快近二更,心已不耐,立對止戈老道:「我們先探那號大船去罷,船上決不僅只四個凶漢。」 
止戈老道:「這時不可動手,等到察明其幕後人物落足之地再動手,這種幫徒多殺無用。」 
古士奇應聲領先,一路見沿江船隻都已滅了燈火,及至那號大船頭前,忽見白銀候自暗中走出。 
古士奇知道他在監視,傳音問道:「船上有無動靜?」 
白銀候道:「他們剛才來了兩位堂主,以及八個幫中高手。」 
止戈老道:「押船幫高手不重要,四個堂主功力太高,我們先到一分計劃一下再來。」 
古士奇和白銀候跟他退到碼頭上的僻靜處,止戈老想想又道:「士奇,我們人數不夠用,你回去將我老二叫來。」 
志士奇道:「我們要明攻?」 
止戈老搖頭道:「此地武林人物濟濟,一旦鬧開,馬上就能圍上數百,可能變成一場群鬥,那是不合算,我們不能耽誤明天的行程。」 
古士奇道:「那麼你老要分批將敵人引到別處去?」 
止戈老道:「對了,向不同的方向引開,只留下你一人搜船。」 
白銀候道:「古兄不要動,那船的位置我知道了,我去請施老。」 
止戈老點頭道:「快去快來,不要驚動鄰船。」 
白銀候去後,古士奇問道:「敵人會傾巢而出嗎?」 
止戈老道:「這就是說人數不夠,可惜沒有時間將霸天神龍留下來。」 
正說著,忽然見黑暗處閃出一條小小人影,古士奇一看大急,暗叫要糟,急對止戈老輕聲道:「前輩,壞事了,白金妃找來了!」 
小人影不聲不響,閃到離他們數尺之處不動了,止戈老看出確是那搗蛋丫頭,同樣大急,傳音道:「你快去應付,否則會將我們的事情弄糟,你看她的小臉,來勢洶洶哩。」 
古士奇輕輕地向她移動,口中和聲道:「姑娘有事嗎?」 
白金妃滿面嬌嗔,一見他走近,也不作聲,反而轉身向遠處屋角行去。 
古士奇慢慢地跟著,又道:「令師兄剛才回去了。」 
白金妃回頭吸嘴道:「哼,沒有他回去,我如何知道你的下落。」 
古士奇叫道:「糟,又是那火炮走露了消息。」 
白金妃行到轉角處一停,回身問道:「就在這裡拼?還是再遠一點?」 
古士奇搖手道:「拼不得,我認輸如何?」 
白金妃跺腳嗔道:「你一直瞞著我說武功不高,又不告訴我你就是黃金力士,甚至處處避開我,你是什麼心,難道我會吃了你?」 
古士奇笑道:「那是不得已,我的敵人太多了,並非避你啊。」 
白金妃逼近一步道:「鬼話,你是瞧不起我!」 
古士奇連連作揖道:「沒有這回事,我怕你找麻煩是真的,每次會面,你都要找我陪藍鷹,我從哪兒去賠呢,姑娘,勿大聲,我現在有重要事情。」 
白金妃噗嗤一聲笑了,她看到他從來沒有的可憐相不由樂啦,問道:「什麼事?」 
古士奇道:「有個和你同姓的青年,現被神船幫搞得家破人亡,僅剩個妹子也被神船幫搶走了,目前有條船泊在江邊,我們正準備動手。」 
白金妃沉吟一會,哼聲道:「好,今夜看在這件事的份上,算我放過你,但你得爬下來!」 
古士奇嚇聲道:「爬下來幹嗎?」 
白金妃嗔道:「你揍了我一掌,我就不能收回嗎?」 
古士奇輕笑道:「好姑娘,將來讓你多接幾下,現在沒有時間啦。」 
白金妃嫣然笑了,問道:「你以後再敢逃避我嗎?」 
古士奇道:「再不逃了!」 
白金妃道:「為什麼?……」 
古士奇笑道:「原因很多,同時我還有個人質在你師兄手裡。」 
白金妃揚手要打道:「你還油嘴哩,士希我不管了,讓他被別人捉去。」 
古士奇知道沒事啦,笑道:「姑娘,還是請你多多照顧,同時今夜還要請姑娘你幫幫忙哩!」 
白金妃不理,向止戈老那兒走去! 
快樂山人已被白銀候訪到了,止戈老一見白金妃走去,立即知道這天真的妞兒沒氣了,迎上叫道:「白妞兒,你也來幫忙嗎?」 
白金妃噘嘴道:「文老頭,別嘻皮笑臉的,要打架就打呀。」 
止戈老急急搖手道:「今晚上可不能打!」 
白金妃道:「不打要我幫啥?」 
止戈老立即將計劃告訴她。接著道:「你和士奇在附近藏著,我們三人分三個方向將大部份敵人引開,好讓你們二人搜船,動作要快。」 
白金妃道:「船上的人絕不會全部出來,那又怎麼辦?」 
古士奇道:「那就只好下手,但不能使他們發出聲音,否則必會引來無數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