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一怔道:
「不會的,世上絕沒有我們不能共享之事。」
雷始平又笑道:
「假若有別的女人愛上了你,我要怎麼分享呢?」
凌雲一急道:
「始平!你不該說這種話的,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雷始平斜瞟司空慕容一眼道:
「你是道家出身,卻引用佛家的話來表明心跡就不太誠懇。」
凌雲更急道:
「始平!我不知道在典語中有那一句可以來表明心跡,不過你一定要相信我。」
司空慕容的臉上已斂去了光采,更之以一種輕淡的幽怨,輕輕一歎道:
「任何話出之於凌大俠之口,都足以當作絕對的保證。」
雷始平這才冷笑一聲,沉下臉來道:
「是嗎?看來小姐對於拙夫,似乎比我還瞭解得深一點。」
司空慕容神色一凜,什麼話都不說了,轉身向外走去。
司空皇甫連忙追在後面道:
「慕容,你到那兒去?」
司空慕容回過身來道:
「爹!您對我的利用已經過了,該可以放我自由了吧?」
司空皇甫一呆。
司空慕容則拔腳急行。
司空皇甫也不再去追她,呆呆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凌雲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低聲責備雷始平道:
「你怎麼說那種話呢?」
雷始平冷笑道: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我假如不趁早給她一點驚覺,以後就更難收拾了。」
凌雲一怔道:
「你是說她會對我……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七王子那樣的人品,她都看不上眼。」
雷始平笑笑道:
「那當然是因為她有了更看得上眼的人呀,她對你讚不絕口,卻從沒有講過七王子一句好話。」
凌雲仍是不信道:
「簡直是多心,七王子的才貌人品,那一點不比我強。」
雷始平正色道:
「就是因為這樣,才使我擔心,否則我就不會把話說和是那麼明顯,你不要多辯了,因為你不會懂的,這完全是我們女人的直覺,我對你很信任,不過有一個問題還是忍不住想提出,假如你同時遇上我們兩個人,你會選誰作你的妻子?」
凌雲怔然道:
「你這不是沒事找事,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我遇到你,娶了你,而後就愛你,永遠也不會改變,我是個單純的人,我的一切都很單純,你不必逼我回答,我也不知怎麼去回答。」
雷始平想了一下道:
「對不起,雲,你是個老實人,我不該用那種問題來困擾你的,現在我換個方式,用我自己與司空慕容來作個例子,假如我與司空慕容同時遇上你和七王子,你想我們兩會選誰作對像?」
凌雲搖頭道:
「這個問題更難了,我對女人一無所知,實在也不知道從何答起。」
雷始平微笑道:
「這有什麼難答的呢?司空慕容早已用事實作為答案了。」
凌雲怔了下,但是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說得過雷始平的,她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變。
而以往的表現中,她的判斷從沒有出過錯誤,好在自己信得過自己,因此反而含笑問道:
「撇開她的問題不談,現在我倒是要問問你意思,因為你自己也列入了一份,你在我們之間,作何選擇呢?」
雷始平想了一下道:
「看來我是作繭自縛了,這對於這個問題,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凌雲一笑道:
「不知道就算,根本這就是多餘的事,我們何必庸人自擾。」
雷始平卻正色道:
「不!這個道理我自己可以不想,你卻必須好好想一下,因為我知道自己嫁了一個怎麼樣的丈夫,你卻不知道娶了個怎麼樣的妻子。」
凌雲坦然一笑道:
「我不會去想,也用不著想,我只知道我們是夫婦,我們就永遠是夫婦,我愛你,我不會改變,這不就夠了嗎?」
雷始平臉色激動道:
「光是你一個人愛就夠了?」
凌雲笑笑道:
「夠了!雖然夫婦的感情是雙方的事,但是我只要堅持自己的愛心,就不必去擔心你,真正的愛情是不會遭到摒棄的。」
雷始平似乎非常感動,但臉色立刻又變了一下道:
「那司空慕容對你的愛是不夠真了,否則你就不會摒棄她的愛了。」
凌雲笑笑道:
「我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我不相信她會愛我,即使確有這回事,我也認為不是真的,純真的愛不是單方面所能造成的,那一定要雙方以至情相對,才能激起共鳴,我只有一份愛,全部都交給你了,所以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也不會被別人所愛。」
雷始平眨眨眼睛笑道:
「你越說越玄,居然連我都聽不懂了。」
凌雲笑道:
「那是你自己多心迷亂了靈智,其實這是最簡單的,人感情譬如一張白紙,只能染一次顏,我的紙染上了你的顏色,但永遠不會變成別的顏色了。」
雷始平搖頭道:
「不對!假如你只是一片淡紅,而有一個人給你染上更深的紅色呢?」
凌雲笑道:
「別人染的不是白紙,而是你我用生命合染成的淡紅紙,不管加的顏色多濃,對你我來說,不會改變了,現在你該懂了吧。」
雷始平想了半天,才激動地道:
「懂了,雲!我想不到你對愛情的見解會如此深刻,為了要保護我們這感情的紙,我一定給它染上最濃的顏色,使它永遠多采多姿,也使它不被別的顏色所掩蓋。」
凌雲還沒有說話,遠處呆立的司空皇甫突然回頭道:
「凌夫人!關於開染坊的道理,你已經得到了結論,現在我們是否可以討論一下步的行動?」
凌雲臉上一紅:
「司空堡主,原來你是在……注意我們的談話。」
司空皇甫微笑道:
「老弟很忠厚,居然沒替我加上偷聽兩個字,不過二位這番至情之論,可公諸天下而為有情人共賞,山妻棄世太早,我也沒有機會再去體驗這種境界聽著也是白費。」
凌雲更不好意思了,雷始平卻大方地道:
「司空堡主,我還以為你在為令嬡的離去而難過呢?」
司空皇甫搖頭輕歎道:
「我不會為慕容難過的,她是自尋煩惱……好了!不去說她,凌夫人,閣下有何高見?」
雷始平想了一下道:
「堡主對易嬌容還不能放過嗎?」
司空皇甫笑笑道:
「易老婆子不足懼矣,可是我們並不能就此高枕無憂。」
雷始平神色微動,飛快地轉了一下眼珠叫道:
「對!我們得趕快上劍堡去!」
凌雲愕道:
「還上劍堡幹嗎?那裡沒什麼人了。」
雷始平著急道:
「那裡已經去了兩個比易嬌容更可憂的人物,其實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司空皇甫笑笑道:
「現在去還不太遲……」
說著倒是回身領先走了,雷始平催促凌雲趕快追上去,凌雲卻顧著滿地殘屍道:
「這裡如何收拾呢?」
雷始平急道:
「我相信那個二王子一定會關照地方上前來清理的,目前我們管不了這麼多。」
「我始終不明白還要上劍堡幹嗎?對易嬌容趕盡殺絕?」
雷始平邊行邊歎道:
「你不對她下絕手,將來必因此無葬身之地,當然她本人是無法奈何你了,可那七王子與卓少夫卻不會放過你。」
凌雲一驚道:
「他們會在劍堡?」
雷始平冷冷一笑道:
「他們如不在劍堡,我把腦袋割下來輸給你。」
雲雖然還是不服。
可是他見到司空皇甫與雷始平都在急急地忙著趕路前進,遂把話悶在肚子裡,不聲不響地跟著他們前進。
司空皇甫帶領著走的路,居然和他們上次離開劍堡後進入那個練習劍技的秘谷是同樣的路線。
看看快行近長谷一夫的墳墓時。
凌雲忍不住道:
「我們應該到長谷先生的墳上去看下下。」
司空皇甫笑著搖搖頭。
雷始平卻注意沿途的斑駁血跡道:
「這可是通往劍堡的唯一旱路?」
司空皇甫點點頭歎道:
「不錯。」
雷始平則另有意味地道:
「由地上的足跡看業,已經有三個人先過去了,前兩個是七王子與卓少夫殆可無疑,因為這條路他們早就走過了,最後一個人則是易嬌容,她怎麼也知道呢?」
司空皇甫笑了一下道:
「夫人一向自誇料事如神,這次可走了眼,這條路上已經有四個人過去了,而且最後一個也不是易老婆子。」
雷始平怔了怔,便旋即笑著道:
「那一定是你的女兒司空慕容,她去幹嗎?」
司空皇甫搖頭道:
「我不知道,也許她是……不!我與子女一向很少接近,實在對他們瞭解不多。」
雷始平對著他閃爍的態度,不禁起了由衷的懷疑,不過她並未表示出來,只是輕輕一笑道:
「易嬌容雖然是個女人,卻也是個了不起的奇才,劍術不必說了,在其他方面也相當淵博,她居然能不經人指引,找到了這條變化的通路。」
司空皇甫冷笑一聲道:
「這倒沒什麼了不起,此地原是她的舊居。」
剛說到這裡,他發覺自己說漏了口,連忙警覺地止口不言,雷始平如何肯放鬆他,連忙追著問道:
「堡主,你與易嬌容之間,究竟有著什麼關係?」
司空皇甫搖頭道:
「沒有什麼,我們不過作了幾十年的對頭冤家。」
雷始平笑笑道:
「我倒奇怪了,她的劍術比你高明,卻肯把劍堡這一片基業讓給你。」
司空皇甫搖頭道:
「不!她怎肯讓給我呢?她是被迫著離開的,所以她在奪回劍堡後,重創七海劍派,依然把此地當作根據地。」
雷始平深沉地道:
「這樣說劍堡原是她的產業了?」
司空皇甫知道自己洩露了一個線索,
被雷始平抓住把柄,無可奈何地點頭道:
「不錯。」
雷始平緊接著追問道:
「你的劍術不如她,當然不是你逼她離開的,那個人是誰呢?」
司空皇甫閉口不言,雷始平又笑道: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人一定是你過世的妻子。」
司空皇甫訝然:
「你是聽誰說的?」
雷始平不管所問,卻笑笑又道:
「而且我還知道易嬌容是你妻子的姊妹,也是你那冒名兒子司空南宮的母親。」
司空皇甫怔得雙眼發直,大聲叫道:
「見鬼!見鬼!你怎麼這些事的,倒底是誰告訴你的?」
雷始平微笑道:
「這個可不能宣佈。」
司空皇甫沉思良久,才沉聲問道:
「凌夫人!那個人還在老地方嗎?」
雷始平微笑道:
「誰?」
司空皇甫著急地道:
「你不要裝糊塗,自然是那個告訴你秘密的人。」
雷始平想了一下道:
「假如沒有意外,那個人應該還在那裡。」
司空皇甫卻著急地問道:
「她還好嗎?是不是見過南宮了,對於她妹妹復出之事,她作何表示?」
雷始平眼珠一翻道:
「司空堡主,這樣說來,你的妻子還沒死?」
司空皇甫怔然道:
「你既然見過她了,何必還多此一問,快告訴我,她現在是什麼樣子了。」
雷始平哈哈大笑道:
「堡主!這下子你可問錯人了,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的妻子。」
司空皇甫變色道:
「凌夫人!你請不要開玩笑。」
雷始平笑著道:
「我一點都沒有開玩笑,不信你可以問凌雲,自從上次進入劍堡之後,我們寸步不離。」
凌雲也點點頭道:
「不錯!我們的確沒有碰到過什麼人。」
司空皇甫知道凌雲不會說謊,可是他卻流露出更多的詫驚,失聲道:
「凌夫人!那你是如何得知?」
雷始平笑著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我憑空臆測。」
司空皇甫不信道:
「憑空臆測豈會如此正確?」
雷始平輕笑道:
「當然我還有一點根據資料,不過這資料只是長谷一夫的一句話,他說司空南宮不是你的兒子,只有司空慕容才是你的女兒。」
司空皇甫不說話了,倒是凌雲表示不信道:
「就憑那一句話你能測出那麼我的事情?」
雷始平得意地道:
「那句話只給我一個啟示,否則根據我觀察的結果,司空慕容與司空南宮之間既不是同胞姊弟,可是他們形貌酷肖,好像是孿生手足一般,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的父母有著孿生的關係。」
司空皇甫點頭道:
「你說得固然有理,不過你怎麼知道他們的母親是姊妹呢?我假如有個孿生兄弟,未始不可能也會發生這種現象。」
雷始平笑道:
「當然了,可是我見到易嬌容後,就把你的這點可能消除了,你有沒有注意到司空慕容與易嬌容的形貌十分相像。」
凌雲叫起來道:
「不錯!果然像極了,除了年齡的差別,使她們看起來有點不同外,簡直就是一個人,難怪我覺得易嬌容十分面善,可又想不出在那兒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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