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逸奇之所以如此追問原因,目的就是想知道那沒有被移來此處的三人中,有沒有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在內。
而今目的既達,於是他便立即轉向高宇川冷聲問道:「高閣下,那三位被移往何處去了?」
高宇川目光一轉,道:「適才雲大俠不是已經問過了麼。」
南宮逸奇道:「那只是猜測。」
高宇川道:「但是雲大俠卻猜對了。」
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電地沉聲道:「高宇川,你敢欺我!」高宇川道:「我說的確是實話,你要是不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忽然轉望著陶安純說道:「陶閣下,高宇川和呂東平,我想把他兩個帶走,你不反對吧?」
陶安純冷冷地道:「我反對。南宮逸奇道:「他兩個不是貴谷屬下,你何必要反對!」
陶安純道:「他兩個不是本茶的屬下,但身在本谷內就得受本谷的保護!」這話不錯,是理,也是武林中的「道義」。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接著又道:「陶閣下,你應明白,我這是完全尊重你,所以才和你說一聲,也是給你面子,其實我要帶他兩個走,你根本保護不了他們,也沒那份力量!」陶安純冷冷地道:「我認為並不見得。」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倏地一閃,道:「這麼說,你是要逼我出手用強了!」陶安純道:
「南宮閣下,這可不是我逼你,事實上是你在逼我,欺我太甚!」南宮逸奇星目電轉了轉,道:「陶閣下,有件事情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
陶安純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關於令尊他們被制的穴道,你還要我去替我們解開麼?」
陶安純雙目倏地一瞪,道:「南宮逸奇,你要我罵你麼?」
南宮逸淡淡地道:「罵我是個食言背信的人小人,是不是?」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你南宮逸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你總不至於願意落個這樣的罵名,自毀聲譽吧!南宮逸奇軒眉朗聲說道:「我當然不願意,我南宮逸奇頂天立地,昂藏鬚眉,蓋世奇男,是那種毀諾背信之人!」陶安純道「那你為何提起此事,想以此事來威脅我?」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陶閣下,你會錯意了,我此時提起此事,並不是想以此來威你,而另有道理。」
陶安純問道:「你另有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陶閣下,我問你,我如出手用強帶他兩個走,你是不是要傾盡全力保護他們?」
陶安純點頭道:「那是當然。」
南宮逸奇又笑道:「如此,我再問你,你之傾盡全力,是憑武學功力和你眼前所有的人手,還是憑『鬼王靈』,還是憑那無影之毒,『神仙廢』?」
陶安純道:「自然是全部都用。」
「這就是了。」
南宮逸點了點,道:「憑武學功力,以你眼前所有的人而無人是我手下三招之敵,縱然聯手齊上,在我劍也難走得過二十招之數,至於你那無影之毒『神仙廢』,雖然是萬毒之最,毒絕天下之毒,但是,它卻奈何不了我……」
陶安純嘿嘿一聲陰笑,接口道:「南宮逸奇,你少信口狂言,少吹大氣了,上次在巫山如不是聞人姑娘講究武林道義,光明磊落,給你一顆『鬼王丹』,只怕你早已毒發無救了,今天焉能還有你的命在!」南宮逸奇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陶安純,你也太小瞧我南宮逸奇了,聞人姑娘雖送我一顆『鬼王丹』,但是我根本沒有服用它!」
這話,陶安純怎會相信,頭一搖,道:「我不信!」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陶閣下,你聽過一種專能煉化天下各種奇毒的佛門禪功麼?」
陶安純心暗暗一震!道:「你會那種禪功?」
南宮逸點頭道:「不錯,不然我就不會不服用聞人姑娘送給我的那顆『鬼王丹』了。」
陶安純面露疑惑之色地道:「但是我仍有點不信。」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不信,不妨試試看是能奈何我不能!」陶安純嘿嘿一笑,道:
「好,我就試試你!」話落,倏地一抬左臂,揚掌朝南宮逸奇拍出一般陰柔勁氣。
自然,他這一掌拍出,暗中已發出了無影之毒。南宮逸奇心中已有準備,「慧靜禪功」
早已提聚八成,陶安純陰氣掌勁拍出,他立即抬掌虛吐。但聞「波」的一聲輕響中,一道輕煙一閃而逝,陶安純身形一晃,後退了一步。陶安純震駭極了,也相信了南宮逸奇所言不假,的確身懷無影之毒奈何不了他的那種佛門禪功。
只聽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陶閣下,我所言如何?現在你該相信了吧!」陶安純略定了震駭的心神,暗暗深吸了口氣,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無影之毒雖然奈何不了你,可是,『鬼王靈』卻足可令你斷命亡魂!」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陶閣下,我承認,『鬼王靈』威力霸道無倫,它確實能要我的命,不過,我卻不信你敢用它來對付我!」陶安純道:
「你欺我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可就沒有什麼不敢的!」
南宮逸奇神色平靜從容地,說道:「你這話我相信,可是,你應該想得到,我手上也有一顆『鬼王靈』,他也能要你的命,再說主公尊他們被封的穴道,那是奇絕武林的獨門手法,除了我天下無人能解,你要傾盡全力保護他兩個,就必須毀了我,要了我的命,可是……」語聲微微頓了頓,接著又道:「我完了!他兩個你是保護住了,但是令尊他們幾位便也完了,我這道理,你陶閣下明白了麼!」陶安純又不是傻子,道理說得如此十分清楚,他怎還會不明白。
雖然,高宇川和呂東平是未來的泰山的屬下,為了他未來的泰山的關係,他有心全力保護他兩個,不讓南宮逸奇帶走,但是,在南宮逸奇說明以上的道理之後,陶安純他呆住了,感到辣手了,也作了難;
適時,那穴道被制默立在一邊的十一號「令使」呂東平突然開了口,說道:「陶少谷主,你不要作難了,我跟他走好了。」
話落,也不待陶安純開口接話表示什麼人,人已大踏步的朝南宮逸奇身旁走了過去。陶安純臉上現出一副尷尬的神色,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攔阻呂東平。高宇川見狀,立時大聲喝道:「呂東平,是不想活了麼!」呂東平根本不理他,腳下連停也未停。
南宮逸奇突然郎聲說道:「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呂東平他這不是不想活,而是識時務的俊傑,懂得善惡是非的智者。」
笑聲倏地一沉,道:「高宇川,我希望你跟呂東平學,也自己走過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高宇川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別做夢了,高老子命只有一條,想要高老子跟你走,辦不到!」南宮逸奇目射寒芒地冷笑了笑,快地轉向身旁立著的雲小眉道:「小眉,你的機會來了。」
雲小眉揚眉說道:「師哥是要我出手擒下他?十招太多,五招儘夠了。」
南宮逸奇笑道:「他手底下可不太差呢!」雲小眉秀眉微微一揚,道:「師哥放心,我決不會讓他走過五括以上的。」
話落便要邁步朝高宇川面前逼去。
南宮逸奇卻伸手一攔,道「慢點。」
雲小眉秀目一眨,道:「師哥可是不放心我五招以內擒得下他。」
「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我認為在未動手之前,應該先向此間主人打個招呼,這樣也免得落人話柄,說我們不懂禮數。」
話鋒一頓,轉望著陶安純含笑說道:「陶少谷主,你說對不對?」
陶安純雖然曾說要傾盡全力保護呂高二人不讓南宮逸奇帶走,其實他心裡可是毫無一點把握保護得了二人,尤其在南宮逸奇說明了前面的那番道理之後,他心中已經有如閃電般地飛轉了好幾轉:憑武學,他不是南宮逸奇之敵,憑無影之毒,南宮逸奇身懷那克制天下各種奇毒的佛門禪功,根本奈何不了南宮逸奇,所能憑恃逞狠的就只有「鬼王靈」了。
可是,「鬼王靈」南宮逸奇手上現下也有一枚,自己如用「鬼王靈」對付南宮逸奇,很明顯的。南宮逸奇他必然會用手上的那一枚來對付他自己,其結果不言可知,他自己也必將難逃一死!他陶安純不是傻瓜,自然不會得以自己的性命冒險去換敵人的性命。
何況他心裡還有著一層顧忌,那便是他父親陶三春和幾位伯叔等人的穴道,皆為南宮逸奇的獨門手法所制穴解,性命性死都操在南宮逸奇的手裡,他豈能為了呂高二人,不顧他自己的性命,不顧他父親和伯叔等人的性命……
因此,他心念電閃般幾度飛轉間,心中已經打了「退堂鼓」,為了他本身的利害問題,已不想再堅持保護呂高二人了,只不過為了面子上的關係,一時不便也不好意思改口而已。
因此,呂東平自己突然願意跟南宮逸奇走,他乃才有說話攔阻,高宇川不願跟南宮逸奇走,陶安純雖然已經改變了心急不想再保護他,但是,他不能不交待兩句場面上的話。
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他立即冷哼一聲,道:「南宮逸奇,你別假仁假義了,不過,話我可要行說明白,以五招為限,五招之內,你那位師弟如果生擒不下高宇川,你就得立刻罷手,不得再另行出手一定要帶他走!」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他在我師弟手下走過五招,事情便即作罷就是。」
陶安純一點頭道:「好,如此,我和本谷屬下也決不出手幫他便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轉向雲小眉說道:「小眉,大話已經出口,這就要看你的了。」
雲小眉揚眉一笑道:「師哥放心,我決不會給你丟臉的!」話落,立即再度邁步朝高宇川面前退去。
高宇川站立之處,正靠近「吸血鬼吏」甘霖身旁不遠,和一名黑衣大漢相隔不過尺半距離。他乃是個心性陰險狡許之人,深知南宮逸奇功力罕絕,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其師弟所學功力亦必十分高明,差不了許多,既已奪下海口要在五招之內生擒他,諒來決非狂言大話。
因此,他一見雲小眉邁就朝他通來,眼珠微微一轉,倏地伸手一把奪字身旁那名黑衣大漢手中的「鬼王靈」。
那名黑衣大漢身手雖極不弱,但因事出意外,萬想不到高宇川會來這一手,心中不由又驚又怒,立時一聲大喝,雙手電出,一拍高宇川的胸脯,一手疾抓高宇川的右腕脈門!
黑衣大漢的反應雖然十分快捷,雙掌招勢如電,但是,仍嫌慢了絲毫,高宇川奸滑的如狐,他早已料到那名黑衣大漢在「鬼王靈」被奪之下,必然立刻暴怒向他出手。是以,他一奪得「鬼王靈」之後,身形立即向後飄退了八尺,同時右手高舉著「鬼王靈」沉聲厲喝道:
「你站住別動!」在高宇川主中原以為黑衣大漢聞喝之後,一定會被鎮懾住不再賂他出手,那知事實大不竟然,黑衣大漢抵是神情微呆了呆,便又騰身朝他飛撲,而且滿臉剽悍凶煞之色,竟是悍不畏死!雲小眉一見這等情形,只得停不站著不動。
高宇川眼見黑衣大漢剽悍無比地再度騰身飛撲過來,他心中不由驚然一凜!疾忙再次飄身暴退了八尺。他身形次飄退中,心念突然一動,立又沉聲厲喝道:「朋友,你要是再不站住,我可要用這東西取你們少谷主的性命了!」
這話,立刻收到了效果,黑衣大漢身形倏地一窒,停住撲勢不敢再動了,目光轉望向陶安純,請示陶安純的意思。
陶安純朝黑衣大漢擺了擺手,目射寒煞地望著高宇川冷冷地說道:「高宇川,你到底這是什麼意思?」
高宇川嘿嘿一聲陰笑,道:「我這是什麼意思,少谷主何必明知故問。」
陶安純道:「我問你,你是想憑這枚『鬼王靈』對付南宮逸奇,還是要對付我?」
高宇川道「自然是對付南宮逸奇。」
陶安純道:「如此,你適才是怎麼說的?」
高宇川道:「我要不那麼說,你那位屬下他能乖乖的聽話站住不向我出手麼!」
這話說的是,那黑衣大漢手上的「鬼王靈」被他乘虛奪去,豈肯甘心,他要不以陶安純的性命為威脅,不那麼說,豈能嚇阻住那軒衣大漢的猛撲!陶安純雙眉一皺,道:「高宇川,你這種手段也太卑鄙無恥下流,太無賴了!」高宇川嘿嘿一聲陰笑,道:「人到生死緊要關頭,就顧不得什麼手段的卑鄙,無賴不無賴了,少谷主原諒,我這也是不得已!」陶安純冷冷地道:「高宇川,現在我命令你立刻交還『鬼王靈』!」高宇川搖頭道:「我不能,少谷主多原諒,我要靠它活命呢!」陶安純雙眉微微一挑,南宮逸奇突然接口說道:「陶閣下,你願意聽我句話麼?」
陶安純道:「閣下請說。」
南宮逸奇道:「高宇川的問題你不必顧慮了。由我單獨對付他,如何?」
陶安純一沉思,道:「閣下可是要親自出手擒他?」
南宮逸點頭道:「他手裡拿著那枚要命的玩藝兒,我只好親自出手了。」
陶安純眨眨眼睛道:「閣下有把握麼?」
南宮逸微微一笑道:「少谷主請拭目以觀好了。」
陶發純想了想,點頭道「既如此,你就儘管放手擒他好了,我絕對袖手不管就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把手裡的「鬼王靈」交給雲小眉,突然以傳聲囑咐道:「要小心注意監視著陶安純,他如有異動,立即發聲警告以此物取他的性命威脅他,知道麼?」
雲小眉點頭道:「我知道了,師哥,那賓伙十分狡許得很,你可要特別小心他呀!」南宮逸奇點頭一笑,舉步瀟灑地直朝高宇川站立之處走去。
這時,高宇川因為在那黑衣大漢騰身飛撲進接連飄退兩次,是以站立之處已距離陶安純等人一丈五六開外,他一見南宮奇邁步朝他走來,心中不由暗暗一凜!突然沉聲大喝道:
「站住!」南宮逸奇腳步P停,目射寒電的冷冷地望著他,沒有說話,高宇川冷冷地道:
「南宮逸奇,你最好站著別動,別過來,否則,可就別怪我……」
「可就別怪我?」
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卻代以一陣「嘿嘿」陰笑而止,南宮逸奇眉不揚,神情不變,瀟灑依卓越地微微一笑,道:「否則可就別怪你擲出『鬼王靈』,是麼?」
高宇川又是「嘿嘿」一聲陰笑,道:「你明白高某的意思就好!」南宮逸奇淡淡地道:
「高宇川,你認為憑一枚『鬼王靈』嚇住我,保得了你的命麼?」
高宇川冷笑道:「你所學的功力雖然高絕當世,但是我卻不相信你不怕它!」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高宇川,我究竟怕不怕它,你何不把它擲出試試呢!」高宇川搖頭道:「南宮逸奇,你別妄想做我,我沒有那麼傻,不會上你的當的!」南宮逸奇道:「那麼你閣下的意思打算……」
高宇川陰笑地道:「我把它留在手中,仗著它安全離開『鬼王谷』!」南宮逸奇道:
「你以為辦得到嗎?」
高宇川道:「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但是我認為你只是白費心機,也是在做夢!」口裡說著,腳下突然跨前了一大步,高宇川心中一凜!身形疾祥地向後飄退三尺,沉聲喝道:「南宮逸奇,你最好別逼我,別再向我逼近!」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閣下這話的意思?……」
高宇川嘿嘿陰笑道:「這話的意思你不懂?」
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要是懂,我就不會問爺。」
他是真不懂麼?當然不,其實他心裡已經約略猜料到高宇川的意思了,只不過是不知道對不對而已。
高宇川冷聲獰笑道:「必要時,我會拚死與你同歸於盡!你明白了吧!」南宮逸奇心神不禁暗暗一震!旋即揚眉輕聲一笑道:「閣下這一著倒實是著高明的狠招,看來我是只好裹足不前,也只好睜眼看著閣下,讓閣下安安全全的離開此地了。」
高宇川得意地嘿嘿一笑道:「你南宮逸奇雖然稱奇稱最武林,雖然……呵……」
話未說完,得意的聲調陵地變作了一聲驚呼,雙目暴瞪,臉容蒼煞,又駭又怒的厲聲喝道:「南宮逸奇,乘人不備,暗算傷人,你真卑鄙無恥!」
原來就在高宇川自鳴得意之際,南宮逸奇他竟然突展奇學,五指暗彈,彈出五縷五音指力,制住了高宇川的胸口和雙肩雙腿五處大穴。
同時,於高宇川厲垢喝聲中,南宮逸奇身形電飄,以奇快罕世的「魅影」身法,飛快地攫取了高宇川手裡的那枚「鬼王靈」,停身卓立在高宇川面前五尺之外,神表從容瀟灑地淡然一笑,道:「高閣下,你為何責人苛而待已寬,將人心比已心,這怎能怪我乘你不備,說我是無恥暗算於你,你若不先要無賴,我又怎會如此對你!」
話落,身軀一轉,大步走回原處,向「蠻疆雙瘦」的老二伍百強說道:「伍二哥,煩勞你帶著他和普善大師等諸位一起先往谷外去吧。」
語鋒一頓,轉向普善大師和靜修道長道:「大師和道長等諸位現在可以往外谷外去了。」
普普大師和靜修道長聞言,連忙一齊點首躬身應命,率領著一眾武林豪雄大踏步走向市道出口,往谷外而去。
接著,南宮逸奇目光又轉望著陶安純說道:「我這就替令尊他們解開穴道去,少谷主請先請。」
陶安純微一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舉步前行,默默地向市道出口走去。
「鬼王谷」外,普普大師和靜修道長等一眾武林豪雄,全都黢默地席地盤膝靜坐著,等候南宮逸奇的出谷。
四更時分,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伍百簡三人出來了,於是,一眾豪雄立刻紛紛長身起來,朝南宮逸奇抱拳行禮致謝相救之德。
南宮逸奇連忙拱手深揖還禮,謙虛地道:「諸位請勿如此多禮,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語鋒一頓,星目電閃地掃視了一眾武林豪雄一眼,說道:「諸位如今已恢復自由之身,對於今後有何打算沒有?」
這話關得有點突然,一眾豪雄一時不明何意,全都不由微微一怔!一名灰袍老者忽然輕咳了一聲,問道:「老朽請問南宮大俠之意?」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只是想問問諸位有何打算沒有。」
灰袍老者道:「老朽離家已經快一年了,想先回家去看看再說。」
一位中年漢子接口說道:「咱離家的時候,咱的那口子正大著肚子,還差不一個多月就要生了,現在不知是生了個小子還是丫頭,所以咱也很想立刻動身趕回家看看。」
南宮逸奇點點頭,星目又緩緩掃著一眾豪雄,說道:「諸位被劫持的時日都很久,心裡一定都很懸念著家裡之人的平安與否,非常急著想回家去看看,是不是?」
一眾豪雄聞言,頓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點首應聲說道:「南宮大俠說的不錯,老朽等的心意確是如此。」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諸位的心意既是大都如此,那就請立刻動身上路走吧,恕南宮逸奇不多挽留也不送諸位了。」
一眾豪雄一聽,立時紛紛齊朝南宮逸奇抱拳拱手說道:「南宮大俠今番相救之德,老朽等也不空口言謝了,日後南宮大俠如有需用老朽等之處,但請通知一聲,老朽等當略效綿力以報!」南宮逸奇欠身拱手道:「謝謝諸位,今晚諸位之得能脫困,只是機緣之湊巧,也是諸位之劫難該滿,南宮逸奇焉敢居功,些許小事,尚請諸位不要介懷放在心上,諸位請吧。」
於是,一眾豪雄再次紛紛手作別,「告辭」聲中,紛紛轉身電掠,消失於夜色中,這時,站在當地未走之人,除了峨嵋普普大師,青城靜修道長和「瀾滄劍客」雲俊秋三人之外,尚有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葛衫老者和三位三十多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南宮逸奇目視葛衫老者問道:「老人家不想回家去看看麼?」
葛衫老者搖頭一笑道:「老朽浪跡江湖,孑然一身,既無家可回,也無家可看。」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請恕南宮逸奇眼拙,老人家名號如何稱呼?」
葛衫老者道:「老朽姓莫名千里,賊號江湖人稱『雷霆手』。」
南宮逸奇拱手道:「原來是莫大俠,請原諒南宮逸奇失敬失禮。」
「雷霆手」莫千里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請忽客氣,老朽今天得能恢復自由之身,全屬南宮大俠所賜,南宮大俠如和老朽客套,老朽可要找處地縫鑽下去了。」
言語之間不但顯得十分豪爽,而且極是風趣。南宮逸奇不由微微一笑道:「莫大俠太謙虛了。」
話鋒一頓,星目轉望著三位青衣漢子問道:「請教三位上姓高名?」
一位四十上下的青衣漢子微一欠身答道:「在下三人乃是結拜兄弟,江湖人稱『皖中三義』,在下居長,名易守琪。」
語音一頓,指著並肩站立在身旁的兩個青衣漢子,說道:「二弟吳克道,三弟方恆。」
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三位原來是俠譽滿皖中,婦孺皆知的『三義』兄弟,南宮逸奇實在失敬了。」
「皖中三義」老大易守琪揚聲一笑道:「南宮大俠名震宇內,武林稱奇稱最,當世第一,在下兄弟這點微名與右與你南宮大俠那有如當空皓月的威譽相比,那可真一點螢火之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易大俠也太高捧我南宮逸奇了,南宮逸奇雖然算得上是個名震武林之人,但那乃是『魔』名。」
易守琪臉容一正,方待開口接話,南宮逸奇搶快一步的朝他抬手一搖,話題一變,含笑問道:「易大俠難道也無家無掛麼?」
易守琪點頭說道:「在下兄弟在皖中雖然置有產,算有個家,但並無一個親人。」
南宮逸奇又問道:「易大俠目前可是已不打算返回皖中去麼?」
易守淇再次點頭道:「是的,在下兄弟幸蒙大俠解救脫困,擬追隨驥尾略交綿薄。」
「雷霆手」莫千里在旁接口說道:「老朽也正是這個心意。」
南宮逸奇連忙搖頭道:「這萬萬不可,南宮逸奇實大不敢當!」莫千里揚聲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謙虛客氣了,老朽的心意已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更改了!」易過琪接口說道:「在下兄弟也是如此。」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微一皺,道:「四位這又是何苦,南宮逸奇又有何德何能,值得四位如此抬愛……」
不待南宮逸奇話完,莫千里立刻又接著說道:「南宮大俠,老朽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南宮逸奇道:「莫大俠有什麼話儘管問好了,只要是南宮逸奇知道的,當是知無不言。」
莫千里微微一笑,道:「老朽請問,南宮大俠此次前來『鬼王谷』是路過,還是專程?」
南宮逸奇道:「是專程。」
莫千里道:「來此何事?」
南宮逸奇道:「赴那陶安純之約。」
莫千里微一沉思,又問道:「南宮大俠來此赴約之前,可就已知道老朽等和一眾武林同道團在此地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事前並不知道。」
莫千里眨眨眼睛道:「如此,南宮大俠又怎會找到地底秘密所在的呢?」
南宮逸,奇道:「因來此赴約之前曾得人暗示。」
莫千里道:「那暗示之人是那一位武林高人?」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還請莫大俠原諒。」
莫千里微微一笑道:「是老朽不該問,請恕老朽失言。」
語音一頓即起,又問道:「那人是如何暗示的,南宮大俠可以示告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道:「那人曾暗示說,『鬼王谷』中有處名『谷下谷』的隱秘地方,要我去找找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瀾滄劍客」雲俊秋忽然輕聲一「哦」,道:「如此說,那人分明知道一眾武林同道被移禁此地的秘密,也是位有心人了!」南宮逸奇點頭道:「雲大俠說得一點不錯,她確實是位有心人。」
雲俊秋話題倏地一改,問道:「那我諸葛賢弟他現在何處煉藥,能賜告麼?」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刻下正在少林一處秘室中。」
「瀾滄劍客」不由雙目微睜,頗感意外的道:「他在少林秘室中煉藥?」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並由少林弟子負責警戒,禁人驚優。」
雲俊秋詫異地道:「少林和尚一向自高自大,不大願意和武林朋友來往,他們怎會有讓諸葛賢弟在他介秘室中煉藥,並且還……」
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此中另有原因,雲大俠到了少林之後便明白了。」
雲俊秋悄有所悟地問道:「諸葛賢弟所煉之藥是為解救身受『至尊宮」迫害之人所用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雲大使猜對了。『至尊宮主』手段陰狠惡毒至極,他為了控制一眾屬下聽令替他賣命,不敢背叛,大都被他暗施手腳身中一種慢性劇毒,每隔一段相當時期,就必須服用一種特製的解藥,否則便會毒發身死!」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諸葛兄此次所煉之藥,便是解治那種慢性劇毒之藥。」
「哦!原來如此。」
雲俊秋似乎完全明白了的點了點頭。
其實,雲俊秋他又怎知如非南昌逸奇與少林的特殊淵源關係,如不是南宮逸奇的主意安排,此舉雖為對付「至尊宮」,雖為挽救武林同道,少林掌教只怕也示必會讓諸葛高風在少林寺的秘室中煉藥呢!
「青城」青修道長目光突然一凝,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大俠,『至尊宮」的目的圖謀是什麼?」
南宮逸奇不由微微一怔,詫異地問道:「道長被劫持有多久了?」
靜修道長道:「半年多點。」
南宮逸奇道:「半年多來,他們難道竟沒有人向道長談說過什麼?」
靜修道長道:「他們曾要貧道受命為什麼武林的『巡按』之職。」
南宮逸奇道:「道長拒絕了?」
靜修道長搖頭道:「貧道並未完全拒絕,只推說此事必須請示過掌門人之後才能答覆決定。」
南宮逸奇道:「以後他們便再未向道長說什麼嗎?」
靜修道長道:「只是同一問題,先後共向貧道說過四次之多,貧道也都以同樣的答詞婉拒了。」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道長也沒有問過他們組織『武林盟』的意義麼?」
靜修道長點頭道:「貧道問過,據說是為了團結武林力量,制止黑白兩道水火不容,動輒毆鬥拚命,廝殺流血的慘劇,旨在將天下武林黑白兩道英雄豪傑溶集於一爐,一切仇怨過節,均由『武林盟』秉公公開處理。」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番話的意義確實冠冕堂十分動聽得很,但道長對於此說可是有點懷疑不信,才一直未肯答應?」
靜修道長又點了點頭,道:「貧道當時聽得確實頗為心動,但當貧道向及『盟主」一職由誰出任時,對方只答說是一位武林高人,卻不肯說明姓名,同時因為對方不但使用鬼蜮技倆暗算貧道,其口氣並且大有貧道如不接受任命『巡按』之職,便不釋放貧道之意,以此,貧道豈能相信對方所言,又怎得不暗生懷疑!」
甫宮逸奇對此未加置評地點頭一笑,目光轉向普善大師問道:「大師被劫持後的情形如何?」
普善大師雙手合十躬身答道:「弟子所遭遇的情形和靜修道長差不多。」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忽然轉望著呂東平含笑說道:「呂兄身為『至尊宮』的今使,關於『至尊宮主』的真正目的企圖是什麼?便煩請呂兄說明,如何?」
呂東平深知南宮逸奇言語之間雖然甚是謙和客氣,但是要他答說什麼,他只有乖乖的聽話照辦,別無選擇的餘地,否則,便是自找苦吃。
因此,他目光閃動的瞥視了高宇川一眼,微一遲疑之後,說道:「在下遵命。」
語聲一頓即起,道:「成立『武林盟』的真正意圖,旨在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號令統馭天下豪雄,以遂稱尊武林的雄心!」
南宮逸奇點頭道:「多謝呂兄的實情實說。」
靜修道長目注呂東平問道:「貧道請問,『至尊宮主』他究竟是當今那位武林高人?」
呂東平搖頭道:「宮主他究竟是誰,真正知道之人,只怕不超過三數個,在下在宮中的身份雖然甚是不低,但卻連宮主的真面目都未見過。」
靜修道長雙目一睜,精光電射地問道:「你真不知道?」
呂東平冷冷地道:「在下所言句句是實,道長如是不信,在下也就莫可奈何了。」
靜修道長突然一聲冷笑,道:「但是貧道卻十分不信!」說著,腳下倏地跨前一步,那神情態度,大有出手給呂東平吃點苦頭之勢。南宮逸奇見狀劍眉不由微微一揚,臉現不悅之色地問道:「道長意欲何為?」
靜修道長微微一怔,道:「他身為該宮『令使』,必是該宮主親信之人,焉有示見過宮主的真面目,不喬是誰之理,其言分明是謊,若不給他點苦頭吃吃,讓他嘗嘗貧道的分筋錯骨手法,他豈肯吐實!」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道長認為如此,便能有效麼?」
靜修道長道:「貧道不信他的骨頭是鐵鑄的,受得了分筋錯骨之苦!」南宮逸奇道:
「如果他確實不知道呢?」
靜修道長道:「他為虎作悵,就是冤枉受點痛苦,也是應該的。」
南宮逸奇語音倏地一冷,道:「道長這種想法不覺得太過份了麼?」
靜修道長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南宮大俠的意思是?……」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道長冷靜的想想吧!」靜修道長臉色十分難看地道:「南宮大俠,你對貧道雖然有解困之德,但是以貧道在武林中的身份,你這種語氣……」
南宮逸奇雙眉一揚,截口道:「我這種語氣怎樣!道長如是感覺不順耳,道長自管請便好了!」靜修道長臉色蒼然地道:「如此,貧道即此告辭!」話落,突然長身平射悄掠而去。
辰初時分,太陽雖然剛剛升起,但已經令人感覺火辣辣的灼人,因為現在正是大伏天的季節。
南宮逸奇和雲小眉、普善大師、「瀾滄劍客」雲俊秋、「蠻疆雙瘦」和「皖中三義」兄弟、呂東平、高宇川等一地人,在積石山外的一座小村鎮上的一家小客店中歇了下來,包下了整個東廂房。
店夥計送上茶水早點,從人用過之後,南宮逸奇這才目注高宇川,語音冷凝地問道:
「高閣下,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離開『鬼王谷』的用意麼?」
高宇川道:「在下不知。」
南宮逸奇道:「我替你準備好了兩條路你自己選擇,你明白是那兩條路不?」
高宇川心中暗轉了轉道:「是生路與死路,對不對?」
南宮逸奇點頭道:「你猜的完全正確,你願意選擇那一條?」
高宇川沉思地問道:「閣下有條件?」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閣下真是個聰明人。」
高字川問道:「生路怎樣?」
南宮逸奇道:「實答我一問即可。」
高宇川道:「只有一問?」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只有一問。」
高字川道:「我實答一問之後你便放我走麼?」
南宮逸奇道:「立刻放你走路。」
高宇川微一沉思道:「如此你問吧。」
南宮逸奇星目如電寒般凝注問道:「那『鐵筆鬼見愁』許大俠他們三位現在何處?」
高宇川道:「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道:「高宇川,我希望你說出來的好!」高宇川搖頭道:「我真不知道。」
南宮逸奇沉聲道:「高宇川,我再說一遍,希望你實說出來的好,否則……」
語聲倏然頓住,兩道目光直如寒芒冷電逼視著高宇川。高宇川只覺得南宮逸奇的目光有如兩把利刃般直欲戮穿他的胸腑,心神不禁為之驚然一顫!但他暗暗咬咬牙,仍然搖頭。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這麼說,像真不知道了!」高宇川正容說道:「南宮閣下,你應該明白,在生與死的抉擇間,我決不會自找苦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的!」南宮逸奇道:「高宇川,你不必施弄奸滑狡辯了,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意了,你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三個字,便算是實話答了我這一問,如此,我便得遵守諾言,不能拿你奈保何的放你走路,是不是?」
高宇川心中不由暗忖道:「這小子果然名不虛傳,心智確實高人非常,厲害無比……」
他心裡暗付著,口裡卻堅決否認地搖頭道:「我絕對不是這種心意,俗話說得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要是一定認為如此,一定不相信,我就無可奈何了!」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冷笑道:「好一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好俗話,那麼我就試試你到底是有奈何還是無可奈何好了!」話落,便即抬手要出指點。
呂東平突然揚聲說道:「南宮大俠請手下留情。」
南宮逸奇聞聲垂手注目問道:「呂兄可是要替他說情?」
呂東平道:「許大俠等三位現在何處,在下知道,由在下奉告好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早已猜到呂兄可能知道了,但是,我卻非要他說出來不可!」呂東平道:「由在下說出來不是一樣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自然不一樣,你是你,他是他,他要不說出來,便是沒有實答我問話,我怎好放他走路!」呂東平眨著眼睛道:「可是,事實上他確實不知道哩!」南宮逸奇笑笑道:「你不必幫他來說謊欺瞞我了,他如果真的不知道,我就不會要問他而不問你了。」
語聲一頓,轉回逼視著高宇川沉聲說道:「高宇川,你怎麼樣?說是不說?」
呂東平插口說道:「高兄,我看你也不必守秘了,還是說出來吧。」
高宇川微一遲疑,終於點頭點道:「那個『冷西奇士』常笑峰二人於移來此地之前被送去關外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輕,道:「他二位被送去了關外何處?」
高宇川搖頭道:「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轉向呂東平問道:「呂兄知道麼?」
呂東平道:「在下也不知道,不過,以在下猜想,可能是被送往關外分宮去了。」
南宮逸奇道:「關外分宮在什麼地方?」
呂東平道:「在下也只知道關外有處分官,至於設在什麼地方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劍眉深蹙的沉思了剎那,倏然抬手隔空解開高宇川的空道,另外卻又飛點出一指。
高宇川身軀猛地一震!雙目暴瞪,喝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為人太過狡詐,唯有這樣,才能令你不再為惡江湖,今後只要你能改過自新,好好的做人,必能平安的守個下半生,得以終養天年。」
高宇川怒聲道:「你何不殺了我豈不比較痛快!」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那如何可以,上天且有好生之德,我焉能不體意天心,再說,殺你這種人也污了我的手。」
高宇川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是個鬚眉漢,昂藏大丈夫麼?」
南宮逸奇道:「我怎麼不是了?」
高宇川道:「那你為何說話不算話?」
南宮逸奇道:「我那裡說話不算話了?」
高宇川道:「你說過放我走路的,為何不守諾言?」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是說過放你走路,可是,到現在為止,我也並未說過一句不放你走路,這怎能說我……」
高宇川截口道:「那你為何點破我的真氣,廢了我的功力?」
敢情南宮逸奇隔空解開他穴道之後點出的一指,竟然點破了他體內真氣,廢了他的一身功力。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應該明白,我雖然答應過你放你走路,但是,我並未說過不動你一根毛須,不廢你的功力呵!」高宇川不禁有點啞口無言地怔了怔,旋又瞪目說道:「你廢了我的功力,與殺了我不放我走路又有何異?」
南宮逸奇搖搖頭,接道:「這區別太大了,第一,你雖然失去了一身功夫,但是身體膚發卻絲毫無傷,仍然是個好好的人,第二,我也遵守了我的諾言,並未不放過你!」高宇川又怔了怔,滿臉恨毒之以地說道:「南宮逸奇,你心腸太狠了,你簡直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
南宮逸奇劍眉一揚,倏地朗聲哈哈大笑道:「高宇川,這你早就該想到了,『魅影拘魂玉書生』向以心狠手辣名傳武林,否則,就不會被武林指為『魔』了!」語聲一頓,揮揮手道:「高閣下,現在你可以自由走了。」
這時,高宇川已知自己這身功力已經完定了,多說也是徒然,如果激怒南宮逸奇改變了心意,那是不令想走不成,只怕還得命喪魂斷此地!
人,畢竟還是怕死的!雖然,這世界上有少少英雄主義的人,往往一開口就是「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什麼!」表現得一付悍不畏死,視死如歸氣概,但是,根據人類的心理分析起來,那只是一時的行動,稍子冷靜之後,那種氣概便會隨之消失了!高宇川一身功力雖已被廢,大有生不如死之感,但是,俗話說得好「好死當中惡活」,生命到底是可貴的,人生的樂趣到鍍是值得留戀的,活著,總經死了的好!因此,高宇川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雙眼中充滿恨毒之色地瞪視了南宮逸奇一眼,緩緩轉過身軀,邁就往外走去。
他腳步蹣跚,有如大病初癒之人,顯得異常的軟弱無力,和半夜之前,好像是一下於蒼老了二十年。普善大師主腸慈悲,眼見這等情,雙眉不由微皺了皺,雙掌合下地低喧了聲佛號。
南宮逸異武林蓋世奇才,耳聞普善大師低喧佛號,自然明白了老和尚的慈悲心腸,遂即微微一笑道:「大師不替他難過了,若以殺惡人即是為善而言,他實在該殺該死,如今他能得以活命,已是僥天之悻了,不過……」話聲一頓,忽然搖搖頭輕歎了口氣,閉口不言。
「瀾滄劍客」雲俊秋問道:「不過怎樣?南宮大俠為何歎氣不說了?」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今天我雖然放過了他,但是他仍將難以善終!」雲俊秋不禁詫異脫口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跟隨恩師習武之外,也曾涉及醫卜星相之學,輥以略諳相人之術,高宇川心性奸險狡許,惡現眉宇,決難改善,不出三年,必遭惡報!」「哦……」雲俊秋方自輕「哦」了一聲,南宮逸奇卻抬手朝他一搖,道:「有人找我們來了。」說話間,一名中年叫化子已疾步走了過來。
南宮逸奇一見來的乃是丐幫弟子,心中不由微微一動,側臉望著雲小眉說道:「小眉,大概是傳送什麼重要消息來了。」
雲小眉點首微笑地道:「一定不會有錯。」
話音甫落,那名中年化子已經來到廂房外停身止步,目光灼灼地一掃屋內眾人之後,望著甫宮逸奇抱拳一拱,問道:「閣下可是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南宮逸奇,朋友有何見教?」
中年化子神色一肅,拱手躬行禮道:「丐幫弟子,『同德分舵』胡大虎拜見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欠身擺手道:「胡兄請少禮,有話進來說好了。」
胡大虎恭敬地應了一聲,邁步跨入屋內說道:「在下昨夜接獲總壇飛鴿傳書,令諭在下立刻趕來積石山外附近守侯南宮大俠的俠駕。」
話鋒一頓,伸手自懷裡取出一個小紙卷,雙手遞給南宮逸奇,接道:「這是總壇令諭在下面交南宮大俠的書柬,請南宮大俠折閱諭示。」
南宮逸奇接過紙卷,打開一看,只見柬上寫著:「飛鳳香車」再度出現江湖,其勢洶洶,竟然大開殺戒,香車所經之處,莫不有慘被殘殺,連日來已有二十多位江湖好手慘被殺害喪命,刻下香車行向正在前往西南途中,敝幫已飛令西南各地分舵嚴密注意其行蹤,隨時傳合同德分舵,「鬼王谷」事了,請即速設法阻截香身之大肆殘殺無辜!下角署名是丐幫幫主孔一夫。
南宮逸奇看完字束後,不由臉色沉凝地問道:「香車現在行蹤何處,有消息麼?」
胡大虎恭敬地答道:「天亮之前,在下曾得分舵弟子的傳報,據合川分舵通知,夜來歇宿合川城內。」
南宮逸奇道:「今晨以後的行向,何時可以得到合川方面的通知?」
胡大虎道:「午牌是時分以前。」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突然抬手隔空拍解開了呂東平的穴道,說道:「呂兄如今你可以自去了。」
呂東平神色微微一怔,道:「南宮大俠之意是?」
南宮逸奇道:「回轉『至尊宮』或是去另外地方,皆由呂兄自己之意。」
呂東平道:「南宮大俠認為在下還能回轉『至尊宮』麼?」
南宮逸奇道:「如是不便回轉『至尊宮」,那就前往別處好了。」
呂東平眨眨眼睛道:「南宮大俠以為在下該前往什麼地方較好呢?」
南宮逸奇道:「天下之在,何處不可容身,呂兄認為什麼地方適合,就前往什麼地方好了。」
呂東平點點頭道:「南宮大俠說的是,但是在下卻認天下雖大,已無在下堪可容身之處!」星目一眨,若有所悟地道:「此乃必然之事,在下縱能逃得了一時,但是,日子一久,定然終遭毒手!」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那麼呂兄的意思又將如何呢?」
呂東平苦笑地道:「在下的意思,只怕南宮大俠不肯答應。」
南宮逸奇道:「呂兄請說了來聽聽好了。」
呂東平神情突然一肅,道:「在下想請南宮大俠恩予收留。」
南宮逸奇微怔了怔,旋而心念一動,問道:「呂兄此意早就決定了麼?」
呂東平點頭道:「是的,早在『谷下谷』決定跟隨南宮大俠同行是就決定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呂兄何以作此決定,道理安在?」
說時雙目神光灼灼的凝視著呂東平的臉色神情,以欲看穿呂東平的心腑!呂東平臉色神情絲毫不變地答道:「因為在下的處境除了懇求南宮大俠恩予收留之外,已別無選擇,雖無他路可走!」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呂兄這話很坦白,也很誠實!」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如果我不答應,呂兄又將作何打算呢?」
「這個……」呂東平神色黯然地道:「南宮大俠不肯答應,在下無可如何,就只好……」
話未盡意,倏然苦笑地搖了搖頭,頓口住聲不語。南宮逸奇當代奇才,智高益世,呂東平雖然沒有說出「只好」以下之意,但他心念電閃間已經有點猜到了呂東平之「只好」言下的弦外之音。
不過,他心裡雖然已經有點猜到了,但是口裡卻仍然接著問道:「只好怎樣?呂東平搖頭道:「這個南宮大俠就不必問了,在下自有自己該走的路。」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呂兄說的是,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應該走的路。」
話鋒一頓,擺了擺手道:「如此,呂兄請便吧。」
呂東平的臉色神情顯得異常平靜地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在下就此告辭。」
話落,舉步往門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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