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南宮逸奇這句話,天宏禪師自然不會再作遲疑,立朝南宮逸奇躬身合十道:「弟子遵諭。」
一句「弟子遵諭」,聽得施志昂心中不禁倏然一怔,暗道:「天宏禪師和尚怎地自稱弟子,難道他是……」
他暗想中,天宏禪師已神情肅穆地說道:「他是百年前佛門第一奇僧,『佛影聖僧』的傳人!」施志昂心中不由凜然一震!天宏禪師語音一頓又起,道:「施大俠,老衲有幾句話想奉勸賢昆仲,望賢昆仲能予接納。」
施志昂道:「掌教可是想勸施某兄弟擺脫這『金龍護法』的身份?」
天宏禪師微一點頭道:「老衲正是此意,『至尊宮主』心懷叵測,意圖稱霸武林,賢昆仲名重三湘,何必自毀聲譽,為虎作倀……」
施志昂不等天宏禪師話完,立即抬手一搖,道:「掌教好心,施某兄弟十分心感,不過……」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人各有志,相強不得!」天宏禪師慈目倏睜,精芒電閃地道:「這麼說,賢昆仲是決心自毀聲譽……」
施志昂冷然截口道:「這是施某兄弟的問題,掌教不必多說了!」天宏禪師白眉軒了軒,道:「施大俠,老衲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施大俠,不知施大俠相不相信?」
施志昂道:「什麼事情?」
天宏禪師肅容地說道:「賢昆仲的『三才劍陣』雖稱當世武林獨步之絕學,但是仍非南宮大俠之敵!」施志昂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掌教這起施某倒確實有點不信!」南宮逸奇突然朗聲說道:「施大俠可敢和我打賭不?」
施志昂問道:「打什麼賭?」
南宮逸奇道:「賢昆仲以『三才劍陣』和我作全力一戰,我敗了便自縛雙手聽憑你施大俠處置,反之,賢昆仲就得聽我安排,如何?」
施志昂微一沉思,目光轉向天宏禪師問道:「掌教對南宮大俠此賭有意見麼?」
天宏禪師明白施志昂此問的意思,是怕他於南宮逸奇情勢危急將敗之際出手相助,他深知南宮逸奇一身所學功力已臻上乘絕境,就是十誡十僧聯手施展「大羅金剛陣」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南宮逸奇,妄論是「三才劍陣」。
再說南宮逸奇若無十成必勝的把握,他又怎會說這等大話,和施志昂打這個賭!是以天宏禪師聞問,立即正容搖頭道:「老衲沒有意見,不過,卻為賢昆仲有點惋惜。」
施志昂道:「掌教惋惜什麼?」
天宏禪師道:「惋惜賢昆仲的聲譽和『三才劍』的威名。」
施志昂冷聲一笑道:「這個不勞掌教煩心。」
語鋒一頓即起,又道:「不管在任何情形下,掌教也絕不出手相助麼?」
天宏禪師道:「老衲不但絕不出手相助,並且願意為這場搏戰賭約作個公證。」
施志昂道:「作公證那倒不必,只要掌教不出手相助,指責施某兄弟恃多為勝就好了。」
南宮逸奇忽然傳聲說道:「掌教和十誡十憎等請立刻散開在距離三丈之處嚴密監視著所有之人,不得放走一個!」天宏禪師聞聽傳聲,連忙朝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飄身後退三丈以外,揮手命十誡十僧和「四大金剛」散開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將四號令使和二號八號等一眾「金、銀花」劍士圍在圈中。四號令使一見少林和尚這種舉動,心中不禁暗暗一凜!目視天宏禪師喝問道:「掌教這是什麼意思?」
天宏禪師語音平靜肅穆地道:「在施大俠昆仲和南宮大俠動手之際,老衲希望諸位全都能耐心的靜作壁上觀,不要有一點異動。」
八號令使突然一聲冷笑道:「掌教可是怕我們乘隙偷襲暗算南宮逸奇?」
天宏禪師頷首道:「佛門弟子不打謊語,老衲正是這種心意。」
八號令使笑道:「掌教應該明白,我們也都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聲譽雖然不如你少林掌教,但也不是那種卑鄙之人,豈會乘隙突襲暗算。」
大宏禪師微微一笑道:「檀樾說得是,老衲也深信檀樾決不是那種卑鄙無恥之流,不過……」
四號令使倏地截口道:「那麼掌教為何還有這種心意!」天宏禪師道:「俗話有云『防人之心不可無』,老衲只是為防患未然耳。」
八號令使冷笑道:「掌教這種『防患未然』的心意,未免太瞧不起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宏禪師雙眉微軒了軒,旋而話鋒一轉,道:「檀樾別只顧和老衲徒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三才劍陣』已經發動,還是請看著鬥場中吧。」
原來就這片刻之間,施志昂兄弟已再次發動了「三才劍陣」,南宮逸奇仍和先前一樣,依舊氣定神凝,右手握著軟劍,劍尖垂地,身形如山般嶽立陣中。
突然,「天劍」施志昂猛地一聲大喝,頓見寒光飛閃,三柄第劍挾著絲絲劍風,森森劍氣,威勢凌厲無儔地直朝南宮逸奇去!「三才劍陣」果然不愧是譽稱獨步當世武林之絕學,三劍齊發,把式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敵人的每一個方位都在其劍氣籠罩之下。南宮逸奇一身所學雖然高絕罕世,眼見如此劍勢威力,心頭也不禁微微暗驚暗讚!他右手軟劍疾揮,七彩寒虹飛閃,一式「白雲出」,擋開了「地劍」施志威,「人劍」施志武的兩柄長劍,腳下同時移形換位,左手倏抬,閃電出指彈向「天劍」施志昂的劍尖。
一招出手立即顯出了南宮逸奇所學的高明,在三劍齊發,任何一個方位都籠罩於劍氣下的剎那,他身形米移未動,出劍擋開了「地、人」兩劍之後,才移形換位出指彈向「天劍」
劍尖,輕易地化解了「三才劍陣」第一招三劍齊發的凌厲攻勢!
如果,南宮逸奇身形先動,而後出劍封擋,那情勢就大不相同了,在王劍連環配合天衣無縫的劍式之下,他勢非施展全力應付不可。他抬手出指彈向劍尖,這一著實在出人意外,只聽「呀!」的一聲脆響,施志昂立感劍身猛地一震!
不由自主的向旁蕩了開去,而劍尖竟被南宮逸奇的指力彈斷三寸的一截,斜飛落地投入上中!施志昂心中不禁凜然一驚!腳下連忙斜退一步,運力穩住向旁盪開的劍勢。寫來實在太慢,他劍勢前才穩住,「地劍」施志威。「人劍」施志武兩支長劍已再閃電攻出。雙劍吞吐,幻起了朵朵劍花,頓時把南宮逸奇罩入一片劍光之中。南宮逸奇哈哈朗聲一笑,劍掌齊施,右手「七彩奇劍」一抖,封住施志武的長劍,左掌電出,平拍施志威攻到的劍身。志武已知他身懷罕絕功力,自是不敢讓他拍上,連忙一沉腕,斜退半步,劍變「頁底俞桃」,疾刺南宮逸奇腰肋。
同時之間,「天劍」施志昂的斷劍和「地劍」施志威的長劍也快如電閃地分自兩個方位刺扎的攻到、南宮逸奇口中一聲輕笑,身形突如鬼魅閃,「三劍」兄弟驀覺眼前人影一花,南宮逸奇已近「天劍」施志昂身側。施志昂心中一驚,反手一劍劃出,斜削南宮逸奇的左肩。可是,他劍才遞出一半,倏感手腕脈門一麻,手中斷劍已到了南宮逸奇的手裡。南宮逸奇剛奪得施志昂手中的斷劍,忽覺腦後冷風襲體,劍眉不由一挑,叱道:「背後暗襲,必須施於懲戒!」叱聲中「七彩奇劍」反撩,勢疾逾電,頓聞一聲疼「哼」,那是「人劍」施志武左手撫著右臂而退,鮮血自指縫間流出。背後暗襲不成,反而傷了右臂。尚幸南宮逸奇因「三湘三劍」在武林中聲名不惡,為正道俠義之士,這一劍反撩,手下留了情,否則,「人劍」施武非落個斷臂當場不可。
這時,「天劍」施志昂已空手退立一邊,「地劍」施志威也退立八尺以外,目視南宮逸奇未再出手。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望著施志昂一笑,問道:「施大俠,你怎麼說?」
「天劍」施志昂輕「哼」了一聲,卻沒有開口。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揚,道:「施大俠,你……」
倏然,他目中寒芒暴閃,騰身疾向施志昂撲去。「地劍」施志威見狀一驚,他以為南宮逸奇要下辣手,猛地一聲斷喝道:「站住!」斷喝聲中,身形前後,手中長劍一式「攔江截斗」,斜向南宮逸奇截去!南宮逸奇身形只得一停,以左手奪自施志昂手中的斷劍一揮,擋開了施志威截來的一劍,沉聲喝道:「別攔著我,你老大被人暗算了。」
「地劍」施志威聞言不禁微微一呆!就在他微微一呆之際,「天劍」施志昂身形忽然向前一撲,仆倒地上不動了。「地劍」施志威和「人劍」施志武心中全都大吃一驚,同時掠身後落「天劍」施聲昂身旁,俯身檢視施志昂中了什麼暗算。南宮逸奇跟著掠過去,叫施志威用劍挑開施志昂背後的衣服,凝目在施志昂的背上察看了一下,放下斷劍,收起軟劍,俯身伸手探措了一下施志昂的心脈鼻息,然後直起身子。
「地劍」施志威見狀忍不住問道:「怎麼樣,有救麼?」
南宮逸奇向他淡然擺了擺手,沒有開口說話,卻舉步直朝四號令使面前走去。四號令使心底不禁暗暗一凜!有點心虛地向後微退了半步。南宮逸奇卻突然前跨大步,忽地一伸手,道:「拿來!」四號令使做作地一怔,道:「拿什麼?」
說著,腳下又後退了半步。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解藥。」
四號令使假裝糊塗地問道:「什麼解藥?」
南宮逸奇劍後一軒,道:「你想跟我裝糊塗!」四號令使搖頭道:「我沒有,我實在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道:「我叫你把解藥拿出來,這意思還不明白麼?」
四號令使道:「閣下,我身上根本沒有什麼解藥,你叫我拿什麼解藥出來。」
南宮逸奇冷笑道:「暗器是你所發,我不信你身上會沒有解藥。」
四號令使突然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你這是什麼居心,你想含血噴人麼!」南宮逸奇道:「暗器果真不是你發的麼?」
「當然不是。」
四號令使搖頭道:「施志昂兄弟乃是本宮『金龍護法』,身份地位都在我這『令使』之上,我怎會用暗器暗算自己人。再說我也不敢!」南宮逸奇:「這麼說,該真是我含血噴人、冤枉你了!」四號令使冷冷地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南宮逸奇冷笑道:「我心裡自然明白,要是不明白,我就不會找你要解藥了!」語鋒一頓即起,星目突射寒電地沉聲道:「解藥你拿不拿出來?」
四號令使心神倏地一震!暗吸了口氣,冷然搖頭道:「我根本沒有什麼解藥,你叫我怎麼拿得出來,難道……」
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身形一閃,已到了他身前!他心中陡然一驚,右手長劍疾舉刺出,左手同時疾抬!可惜,南宮逸奇身手高出他太多,而且早已留神提防著他的那只左手,是以他左手才抬,立即覺得左腕脈門一緊已被南宮逸奇一把攫住,右手劍卻被南宮逸奇一掌拍中脫手落地。他的左腕脈門一被捉住,半邊身子立時雙酸又麻,欲掙無力,他心頭不禁駭然一顫!八號令使和一眾「金、銀花」劍士見狀,立時蠢蠢欲動。南宮逸奇沉聲道:「你們誰要敢妄動一動,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這話,立刻收到了鎮懾之效,八號令使和一眾「金、銀花」劍士為恐「投鼠忌器」,誰也不敢妄動了。南宮逸奇目射寒芒地道:「閣下,你把不把解藥拿出來!」四號令使略定了心神,仍然強硬地道:「我身上實在沒有什麼解藥,不信,你搜好了!」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搜麼?」
話落,左手一探,「嗤」的一聲,撕開了四號令使胸前的衣襟。衣襟撕開,懷裡空空,那裡有什麼解藥,南宮逸奇神色不禁愕然一呆!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冷笑,道:「閣下現在總該相信了吧!」南宮逸奇搖頭冷凝地道:「我仍是不信。」
四號令使道:「閣下……」南宮逸奇淡然截口道:「閣下,你想在我面前耍奸滑還不行呢。」
四號令使道:「我懷裡並無什麼解藥這是事實,焉能說我……」
南宮逸奇接口道:「是不是事實,我一試就知道了!」語聲一頓,轉向「地劍」施志威喊道:「施二俠,請過來幫個忙。」
「地劍」施志威這時已替「人劍」施志武右臂傷處上藥止血包紮了起來,聞言,立即對施志武低聲道:「老三,你守著大哥。」
話落,轉身掠了過去,問道:「南宮大俠請吩咐。」
南宮逸奇左手一指腳前地上道:「施二俠請看看那是什麼。」
「地劍」施威低頭凝目一看,只見地上有三支色作深藍的小針,地觸目之下,心神不禁倏然一震!脫口驚聲道:「七孔追魂針!」南宮逸奇點頭道:「暗算令兄的正是這種暗器,請施二俠把它撿起來。」
「地劍」施志威立即依言俯身伸手去撿,南宮逸奇突然阻止地道:「慢著,針上塗有劇毒,先用東西把手包起來再撿它。」
施志成並非不知「七孔追魂針」針身上徐有劇毒,只是一時未加細思而已,聞聽南宮逸奇之言,心中不由暗喊了聲,「慚愧!」
於是,連忙撕下一塊衣襟,包起右手,把三根「七孔追魂針」撿了起來。「地劍」施志威從地上拾起了那三根「七孔追魂針」,默默地望著南宮逸奇,眼睛裡含著詢問的神色。南宮逸奇朝他微笑了笑,轉向四號使道:「閣下明白我要施二俠把『七孔追魂針』拾起來的用意麼?」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這我怎麼知道,你把它丟在地下,現在又要施二護法把它拾起來,並且說它是暗算施大護法的章器,你的用意究竟是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這麼說來,這『七孔追魂針』倒是我的了。」
四號令使狡猾地道:「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裡明白,反正不是我的。」
南宮逸奇星目寒往電閃地道:「你好狡辯,好厲害的一張口!」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
「但是比起閣下你心機陰深狠毒來,那我就相形見絀,不如你閣下多多了!」南宮逸奇微笑笑道:「閣下,這東西究竟是你的還是我的,我倒有個好辦法可以證明它。」
四號令使眨眨眼睛問道:「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把這三根毒針一齊戳在你胸口上。」
四號令使心神不禁倏地一顫!道:「閣下你……」
南宮逸奇道:「怎麼樣?你害怕了?」
四號令使一聲冷笑道:「你為何不把它戳在你自己的胸口上!」南宮逸奇徽微一笑道:
「因為它本來是你的東西,唯有這樣,你才會乖乖的拿出解藥來。」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你別自作聰明了。它根本不是我的東西,我身上也根本沒有什麼解藥。」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那你陪著施大俠做伴好了。」
語聲一頓,轉向「地劍」施志威說道:「施二俠,請把那三根毒針全都戳在他胸膛上吧。」
「地劍」施志威聞聲立動,抬手便將三根針直朝四號令使的胸膛上扎去!四號令使心中不由大驚,他雙腕脈門都被南宮逸奇拿主,渾身酸麻無力,掙扎不得,欲避無從,連忙大聲說道:「施二護法請慢來!」「地劍」施志威手一停,沉聲道:「那你就快把解藥拿出來!」四號令使道:「施二護法,你怎麼相信他的話了!」「地劍」施志威冷冷地道:「不相信他的話難道相信你的話?」
四號令使道:「施二護法,我們是自己人。你想我怎會暗算自己了!」「地劍」施志威冷笑道:「我也知道我們是自己人,不過,我施老二並不傻,自己人也有親疏之分,我看你還是識相點乖乖的把解藥拿出來吧!」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笑道:「施二護法,你難道要……」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截口道:「你拿不拿出來!」雙手微一用力,二號令使立感雙腕腕骨疼痛欲折,忍不住顫聲說道:「算你閣下厲害,你放開我的手,我拿就是。」
南宮逸奇手下力道略減,冷聲道:「現在還不是放開你的時候,解藥放在何處,你說出來吧。」
四號令使無可奈何,只得說道:「在我左腳的靴筒裡。」
「地劍」施志威一聽,連忙弓腰伸手在他左腳的靴筒裡一措,果然搜出了一個兩寸許的長方型小銀盤子。揭開盒蓋,中分二格,一格是黃色藥丸,一格是綠色藥丸。南宮逸奇目光一瞥,問道:「怎樣用法?」
四號令使道:「綠的內服,黃的外敷。「地劍」施志威聽了後,轉身就要將藥拿去給「天劍」施志昂服敷,南宮逸奇卻突然說道:「慢著。」
「地劍」施志成微微一怔!目視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接著說道:「先拿一顆綠丸給他服下去。」
「地劍」施志威一聽,心中不禁又暗喊了聲「慚愧」,立刻伸手自銀盒內取出一粒綠色丸,納入四號令使的口內。四號令使冷冷地道:「閣下可真細心得很。」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對你這種人實在不得不加小心防著點兒。」
四號令使嘿嘿冷笑了笑,未再開口。
過了片刻,南宮逸奇見四號令使並無異狀,這才轉對「地劍」施志威說道:「看情形大概不會有問題了,先將令兄背上的毒針取出,然後再給他服藥敷藥。」
「地劍」施志威沒有開口放話,目露感激之色的朝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轉身朝「天劍」
施志昂身邊走了過去。南宮逸奇雙手一鬆,放開了四號令使的腕脈,沉聲道:「閣下,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死與活,兩條中和任由你們自己決定!」四號令使眼睛眨了眨,問道:「死路怎樣?活路又怎樣?」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死路,你們可以全力和我一拼,活路,則乖乖的讓我封閉你們身上兩處穴道,聽我的安排。」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轉望著八號令使問道:「老八,你的意思怎樣?」
八號令使微一沉思,轉向二號令使孟有松問道:「二哥,你看呢?」
「冰掌閻羅」孟有松搖頭道:「我沒有意見,你和老四商量著決定好了。」
四號令使眼珠一轉,道:「二哥,眼前情形如此,你難道仍要固執已見,守著那個『信』字,袖手作壁上觀麼!」「冰掌閻羅」孟有松點頭道:「我生平言出不二,從不更改,今晚自也不能例外!」四號令使眨眼睛道:「二哥,你可曾考慮過你這『不能例外』的後果沒有?」
「冰掌閻羅」孟有松道:「什麼後果?」
四號令使道:「本宮規律森嚴,二哥如此固執已見,宮主得知,對二哥只怕……」
語聲倏然一頓,「只怕」怎樣?沒有接說下去。他雖然沒有按說下去,但是「冰掌閻羅」孟有松心中已知其言下之意,不由雙目倏地一瞪,寒電激射地道:「老四,你這是用它規威脅我麼?」
四號令使道:「二哥,咱說的可是實話,也是一番好意!」「冰掌閻羅」孟有松冷冷地:「好意心領,你也不必再說了。」
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笑道:「二哥既然執意如此,那咱便不說就是。」
八號令使來到時,「冰掌閻羅」孟有松和南宮逸奇賭鬥之事已成過去,他自是不知事情的因由,因此,四號令使話音一落,他立即不禁甚感詫異地望著「冰掌閻羅」孟有松問道:
「二哥,是怎麼回事?」
「冰掌閻羅」孟有松和八號令使素常交情不惡,聞問,當即便把和南宮逸奇賭鬥的經過,扼要的告訴了八號令使。八號令使聽後,這才明白孟有松站立一邊作「壁上觀」的原因,遂即轉向四號令使笑:「四哥,二哥的性情為人你又不是不知,你又何必……算了……」語音微頓,話鋒一轉,接道:「四哥,你不會甘願不戰而聽人安排吧!」四號令使揚聲一笑道:「那是當然,不戰而聽人安排,那太丟人了。」
南宮逸奇冷然接口道:「這麼說,你兩個是決定選擇死路了!」四號令使嘿嘿冷笑道:
「閣下你說錯了,不只是咱們兩個,一共是十八個才對。」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十八個也是一樣,你們動手吧。」
四號令使目中閃過一抹陰詭之色道:「不忙,咱還有話必須說明。」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話要說明白的,你說吧。」
四號令使眼珠一轉,道:「閣下稱奇稱最武林,做誇當世第一,想來定然不把咱們這些人放在眼下了,是不是?」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是便如何?」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閣下既然不把咱們放在眼下,那就必定是打算獨鬥我們十八個人了,對麼?」
南宮逸奇劍眉雙挑,倏地朗聲哈哈一笑,道:「你不必拿話來激我扣我,別說你們只是十八個,就是二十八個三十八個,我也只是單人雙劍!」四號令使忽然抬手一挑拇指道:
「好,閣下確實不愧是武林稱奇稱最的人物,光是這份狂傲豪氣,就夠令人心折歎服的了!」嘿嘿一笑,目光轉望著少林掌教問道:「南宮大俠之言掌教聽見了麼?」
天宏禪師點頭道:「老衲都聽見了。」
四號令使道:「如此,咱請掌教為咱們雙方做個公證如何?」
天宏禪師不是糊塗人,一聽這話,立時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不由微微一笑道:「檀樾是怕老衲出手相助南宮大俠麼?」
四號令使心意雖被天宏禪師猜透,但是,他卻淡然一搖頭道:「不是!」「不是?」
天宏禪師神情不禁微微一怔,問道:「那麼檀樾要老衲作公證的意思是?……」
四號令使輕聲一笑道:「掌教應該想得到,南宮逸奇他武林稱奇稱最,他既已誇下海口只憑單人雙劍獨鬥我們十八人,豈肯讓人出手相助,壞了他的威名!」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南宮逸奇傲誇當第一,蓋世奇男,他豈肯讓人相助壞了他武林稱奇稱最的名頭威譽,再說,他若無必勝的自信把握,又怎會得說這等大話,誇這等海口!四號令使語聲一頓又起,接過:「咱請掌教作公證是因為他獨鬥咱們十八人,這話可是他自己說的,不是咱們不講江湖道義,恃眾欺人!」
這時,天宏禪師已經得到了南宮逸奇的傳音指示,四號令使話音一落,他立即一點頭道:「作公證的事老衲答應了,不過,老衲卻有個條件。」
四號令使問道:「什麼條件?」
天宏禪師道:「檀樾等如果不敵之時,可以停戰認敗,但是不得奔逃!」四號令使暗中微一皺眉,道:「咱們如不答應這個條件,掌教便不作公證麼?」
天宏禪師淡淡地道:「那倒不是。」
四號令使道:「如此,掌教又何必提出這個條件作什麼?」
天宏禪師微微一笑,道:「老衲拿出這個條件的用意是在告訴檀樾等如果不敵分頭奔逃時,老衲將會放棄『公證」的立場,出手攔截!」四號令使心暗暗一凜,道:「這麼說,此戰咱們是只許勝不許敗了!」天宏禪師道:「不錯,落敗的一方,就必須乖乖的聽由勝方處置!」四號令使嘿嘿冷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向八號令使遞了個眼色,倏地舉劍地在空中一揮,沉聲喝道:「大家上!」
沉喝聲中,振腕抖劍,和八號令使分左右齊朝南宮逸奇飛撲攻上!一眾「金銀花」劍士起初雖然都極為不信對方真是那已經斷魂埋骨通州城外六十里處江岸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但是,眼見他一掌迫得「冰掌閻羅」孟有松認敗服輸,神情輕鬆的破去「三才劍陣」的武學身手,心中已是相信了七分,再經少林掌教天宏禪師一予證明,自是全都相信不疑了!的確,除了南宮逸奇之外,放眼天下武林,有誰能一招擊敗他們十二支長劍的聯手攻擊,誰有這麼大的本領?再說天宏禪師身為少林一派掌教宗師,德高望重武林,乃當代武林俠義道欽敬的人物,他怎會幫人說謊假冒別人,自毀聲譽……
因此,四號令使沉喝聲中,他和八號令使雖然率先抖劍飛撲攻上,十六名「金銀花」劍士中,竟有五名遲疑著沒有立刻出手!南宮逸奇目光如電,他一見那五名劍士遲疑著沒有立刻跟著出手,心中不由頓然微微一動。
筆下寫來太慢,就在他心中微微一動,時間快如電光石火飛閃的剎那,四號令使和八號令使的兩柄長劍劍尖已經遞到他左右兩肋距離尺許之處,其餘十一名「金銀花」劍士的長劍也已刺出分從四面遞到!他左掌一揮,勁氣山湧,迫得八號令使和兩劍士腳下踉蹌後退,身形電飄,已乘隙脫出了圍攻圈外,口中倏地一聲朗喝道:「且慢動手!」四號令使冷冷地道:「可是後悔了?」
南宮逸奇道:「我有點交待。」
四號令使道:「要交待後事麼?」
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倏地朗聲說道:「各位請聽著,我與各位素無怨仇,自然也無傷害各位性命之心,如果不想動手的,請立刻退到孟有松身旁去站著,免得動手時有所誤傷,同時並請自己小心留神,提防暗算!」他話音一落,那適才遲疑著沒有立刻出手的五名劍士,目光立時交換的對望了一眼,接著邁步朝「冰掌閻羅」孟有松身旁走了過去。
四號令使一見,蒙在黑巾下面的臉色不由倏然一變!陡地沉聲喝道:「站住!」那五名劍士聞喝,身形微微一震!腳下頓了頓,旋即又朝孟有松身旁走去。四號令使見狀心中大怒,身形一動,已閃身攔在那五名劍士之前,喝道:「你五個幹什麼?」
五名劍士一見四號令使攔立身前,只好停步站住,但卻未開口說話。四號令使目射寒電地緩緩掃視了五名劍士一眼,沉聲道:「我的話你們聽見了沒有?」
五名劍士仍無一人開口,身形也都站著未動。四號令使目光一轉,突然抬手一指其中一名劍士,道:「你答我問話!」那各劍士被其指令答話,似乎不敢不答,語音有點乾澀地道:「聽見了。」
四號令使道:「我叫你們站住,你們為何不站住,竟敢違我命令!?那名劍士道:「現在我們不是已經聽令全都站住了麼!」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笑道:「現在你們是自動停步的麼?」
那名劍士道:「事實上令使如果不攔我們,我們也會自動停步站住的。」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那得要等到走到孟二哥的身旁了,對吧!」那名劍土道:「令使要是認為如此,屬下便就不願多作答辯了!」四號令使冷笑了笑,道:「你五個已經決定了麼?」
那名劍士忽地挺了挺胸脯,一點頭道:「不錯,我們五個已經決定了!」顯然,他們已經準備豁出去了。四號令使道:「你五個不後悔麼?」
另一名劍士粗聲道:「這有什麼好後悔的,後悔個屁!」四號令使沒有看他,接著又向那名劍士問道:「你知道這決定是個什麼罪名麼?」
那名劍既然已經準備豁出去了,心中也就不再顧忌,立時冷聲一笑,道:「管他是什麼罪名,等令使回去以後再說好了!」四號令使陰聲冷笑道:「你五個還想返回去麼?」
又一名劍士立刻接口說道:「那更好,那個孫子王八蛋才想回去呢!」此人說話粗魯,顯然是個直性的江湖豪雄。四號令使三聲獰笑道:「你五個就永遠在此地做孫子王八蛋吧!」話未落,已閃電出劍直朝一名劍士的胸窩刺去!
那名劍士是「銀花」二級的身份,劍術造詣,功力身手全都差他多多,一見他閃電出劍刺來,心頭不禁一凜!不待出劍封擋時,那知四號令使至中途,突然一頓,手臂軟軟的垂了下去。南宮逸奇忽地朗聲一笑道:「閣下,在我的眼前焉由你逞兇殺人,你還是趕快過來發號施令,聯手和我全力一戰吧!」四號令使心中明白,適才劍至中途,右肩穴道突然微微一麻,勁力頓失的原因是南宮逸奇暗中施展「米粒打穴」功夫攔阻了他,知道只要南宮逸奇在護衛五人,他就休想傷得了他們五個一根汗毛了。
當下他口中冷哼了一聲,抬起左手,功凝掌心,按在右肩微麻的穴道上揉了揉,目射狠毒之色的瞪視了那五名「金銀花」劍士一眼,緩步走近南宮逸奇左面八尺之處身立定,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這一著分化咱們力量的心智雖然頗為高明,但是,除去他們五個,咱們還有……」
南宮逸奇接口道:「還有十三個,十三劍聯仍有撼山震岳之威,此戰我仍然是仍然是難免必敗的命運,對不對?」
四號令使冷然一點頭道:「不錯,眼下的實際情勢正是如此,你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你還記得我先前說過的那句話麼?」
四號令使道:「那句話?」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十三,是個非常不吉利的數字。」
四號令使嘿嘿一聲獰笑,不再說話,舉劍一揮,和八號令使率領十一名「金銀花」劍士抖劍電疾攻上!頓見寒光閃閃耀眼生花,劍虹天橋如龍,在冷月清輝下蔚成一片奇觀!十三劍聯手,威勢果真凌厲非同凡響,剎時形成了一座兩丈左右的劍幕,將南宮逸奇籠在劍幕之中。這時,南宮逸奇早將「七彩奇劍」撤出,但是身形卻如山嶽般的靜立在劍幕中不動,奇劍劍尖垂地……
顯然,他正全神貫注,凝功蓄勢待敵,劍式不發則已,一發這威力,定必石破天驚,風雲色變!可是,四號八號兩令使和十一名「金銀花」劍士,他們雖將南宮逸奇籠罩在劍幕之中,卻只在五尺以外虛張聲勢,似乎都深知南宮逸奇這種嶽立不動的形勢極為厲害,不再向前進逼。其實他們真正不再向前逼的原因,是心存顧忌與畏懼,顧忌南宮逸奇手中的「七彩奇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刃,畏懼南宮逸奇那一身罕絕無倫的武學功力!」江岸上,劍氣縱橫,情形緊張充滿著殺機,而距離百丈以外停泊在江邊的一艘漁舟上,此刻正有一男一女站立船頭,凝日聚神的眺望著江岸上那劍氣縱橫緊張充滿殺機的情勢。男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精神矍金鑠身材矮小的老漁翁,女的則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身穿青布衣袂,背後梳著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的少女。這少女雖然是穿著一身青布衣袂,一付漁家女的打扮,但卻生得明眸皓齒,瑤鼻檀口,十分的美貌。看樣子,這老翁和少女的關係,不是父女,定是祖孫無疑。忽然,少女秀眉微蹙地嬌聲問道:「爺爺,您看那位書生相公不會有危險麼?」
果然,老漁翁和少女的關係是祖孫,但是,老漁翁又是何許人呢?……
老漁翁雙目精光灼灼地注視著岸上的情形,搖頭道:「那位相公似是有恃無恐,看情形大概不會得有什麼危險。」
少女有點氣憤地道:「那些人真不要臉,十幾個人打一個,真是無恥之極!」老漁翁笑笑道:「珊兒,你心裡覺得很是不平,是麼?」
少女珊兒點點玉首道:「爺爺,我們上去幫忙那位書生相公去,好麼?」
老漁翁搖頭道:「不好。」
珊兒不禁一怔!心裡有點發急地道:「爺爺,那麼多人打一人,您就看著不管麼?」
老漁翁接口道:「珊兒你先別發急,不是爺爺眼看著不管,不想幫忙他,而是根本用不著。」
珊兒眨動著明眸問道:「為什麼?爺爺可是已經看出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麼?」
老漁翁搖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必要時,那些少林和尚會出手幫忙他的。」
「哦!」珊兒道:「爺爺認為那些少林和尚一定會出手幫他麼?」
老漁翁點頭道:「嗯,爺爺猜料的如果不惜,那位書生相公和少林和尚可能還是同路人呢!」珊兒對爺爺的料事向來十分信服,聽得爺爺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明眸凝神地遙遙注視著江岸上的搏戰形勢!南宮逸奇眼見四號令使等十三劍聯手,雖然劍氣縱橫,在他身外四周布成了一座嚴密的劍幕,但並無人向裡逼進一步,也不發招向他攻出,起初,他還以為他們其中有著什麼門道,可是一刻時辰過後,仍未見有人向他攻出一招,遞出一劍,他凝神觀察之下,發覺劍幕雖是嚴密依舊,卻並無什麼門道。他乃當代蓋世奇才,心中略一揣摸思索,立刻明白了敵人的心意原因,不由朗聲哈哈一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做樣子嚇人麼!」
話聲中,倏然振腕抖劍,七彩寒虹飛閃,奇快無倫地直朝四號令使咽刺去!四號令使心中不禁一凜!疾忙側身橫跨半步避開,手中長劍一式「笑指天南」,斜刺南宮逸奇左肩!眾賊本因心存畏懼顧忌,乃才不敢冒失出手,此際見他突然抖劍刺向四號令使,立時紛紛劍發如風地指向他前後左右全身各處要害大穴!南宮逸奇這一劍刺向四號令使的咽喉,本是一招虛式,用意,乃在誘使一眾「金銀花」劍士向他出招,他好施展絕學,一劍創敵,藉以鎮懾眾賊!是以,眾賊出劍攻到,他口中突然一聲朗朗長笑,「七彩奇劍」疾揮,招演「降魔慧劍」絕學,一式「佛光普照」七彩霞光電旋,一陣「叮叮嗆啷」暴響聲中,夾雜著慘吼厲叫劃空,血而飛灑,人影倒射……
劍光斂處,四號令使等十三人,兩人斷劍,一人斷腕,五人飛頭,屍身「撲冬撲冬」倒在血泊中。斷劍的是八號令使和一名金花劍士,斷腕的是四號令使,飛頭斷魂的是一名金花劍士和四名銀花劍士。眾賊雖然早知「影拘魂玉書生」武林稱奇稱最,所學身手高絕罕世功力深不可測,但是卻再也料想不到十三人聯手,在極端小心之下,竟仍然攔不住其劍下招敵,而且敗得如此之慘!
因此,八號令使和六名「金銀花」劍士身形倒射暴退之後,心頭全都不禁大冒寒氣,瞪眼望著南宮逸奇呆呆地發楞!四號令使右腕已斷,鮮血泉湧,雖經他自行飛快地封閉了右臂經脈止住了血流,緊咬著牙意力忍耐痛楚,但是仍然疼得渾身發顫!南宮逸奇手持軟劍,劍尖垂地,星目光如寒芒冷電地掃視了四號令使等眾賊一眼,語音冷如寒冰地道:「還有那位不服沒有?」
如果不服,就出手再試試我這一招劍式好了。」
眾賊沒有一人開口接話,也沒有一人出手。俗話說得好,「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誰個不怕死,那除非是他活膩了,不要命了!
在這等情形之下,眾賊那還有人敢於輕哼一聲,表示不服,此時此刻,就是讓他吃下一顆熊心豹膽,只怕也還是不敢不服出手!眾賊既然無人接話,無人表示不眼出手,南宮逸奇星目轉望八號令使,冷凝之色稍斂地道:「你身上帶有金創藥沒有?」
八號令使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又道:「問問其他的人看,有誰身上帶著了?」
八號令使道:「其他的用不著問,本宮規定,『護法』身份以下之人,都不准攜帶創藥的。」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星目管動地問道:「那麼『三湘三劍』兄弟身上應該都帶得有了?」
八號令使道:「可能有。」
南宮逸奇立即轉向「三湘三劍」施志昂兄弟朗聲說道:「施大俠,請把金創藥給我一用。」
這時,「天劍」施志昂背後所中毒針已經取出,內服外敷解藥之下,傷處雖未痊癒,但已無礙,弟兄三個並肩站立在三丈以外之處。「地劍」施志威聞言,頓即毫不考慮地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掠身縱了過來,雙手遞上玉瓶。南宮逸奇口中說了聲「謝謝」,伸手接過玉瓶,轉遞給八號令使說道:「你去替四號敷上藥,替他把傷處包紮起來吧。」
八號令使聞言不由愕然一怔!旋即連忙跨步上前,雙手接過玉瓶,去替四號令使敷藥包紮斷腕傷處。南宮逸奇此舉實在大出「冰掌閻羅」孟有松和「三湘三劍」施志昂兄弟,與及一眾「金銀花」劍士的意外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南宮逸奇之向施氏昆仲討取「金創藥」,竟是為了四號令使的斷腕之傷,心中莫不為之暗暗動容!的確是誰也料想不到的事;以心狠手辣名聞江湖,人人稱這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竟會有這等好心腸,是這麼一位胸襟磊落的人物。然而事實上呢?……
南宮逸奇雖然確非江湖所傳說的「心狠手辣」之「魔」,但是,對於江湖惡徒,武林敗類,心腸陰毒之人,他手下是向來不稍容情的!否則,江湖上也就不會得人人稱他為「魔」,說他「心狠手辣」了,以四號令使暗用「七孔追魂針」由背後暗算「天劍」施志昂的狠辣而言,其心性之陰險惡毒,已是不言可知。若在往常,以南宮逸奇那嫉惡如仇的個性,在適才那一招「佛光普照」的劍式之下四號令使豈會只是斷去一隻右腕,他就是有三條人命也報銷了賬,魂赴陰曹地府向閻王報到去了!可是,這種惡人,南宮逸奇為何竟對他手下留情呢?其原因何在?……
這問題,就只有南宮逸奇他自己心裡知道了,自然,南宮逸奇他有他的用意,他之所以只斷四號令使一隻右腕而不傷其性命,自是決非無因!江岸上,南宮逸奇一劍創敵,十三名一流高手傷亡近半,漁舟上,可喜煞了珊兒,芳心兒裡是又高興又佩服欽慕非常!
但是,老漁翁卻被南宮逸奇這一招劍式驚奇得發了呆。抬首仰望著夜空的星斗在默然沉思出神!珊兒見狀,芳心不禁大為奇怪的望著老漁翁問道:「爺爺,您在想什麼呀?」
老漁翁的目光仍然凝視著夜空,緩緩說道:「爺爺在想他那一招劍式。」
珊兒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又問道:「爺爺也不知他一招什麼劍式麼?」
老漁翁搖搖頭道:「傻丫頭,爺爺要是知道便不會得用心去想它了。」
珊兒道:「爺爺想出來了沒有?」
老漁翁道:「還沒有。」
珊兒忽然天真地嬌笑道:「爺爺,珊兒看您這位劍術名家的頭銜,這回可能要砸了!」
這位老漁翁原來是位「劍術名家」,隱於漁樵的高士。老漁翁雙目突然一瞪,精光電閃倏逝,笑罵道:「丫頭,爺爺的頭銜砸了於你有什麼好,你簡直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珊兒嬌笑道:「爺爺的頭銜砸了,於珊兒自然沒有一點好,但是,珊兒說的可是一句實情話呀!」老漁翁同道:「你這怎麼是實情話了?」
珊兒道:「爺爺胸羅淵博,熟知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武學劍式招數,只瞧一眼即能知曉是什麼劍法,源出何宗,對不對?」
老漁翁點頭道:「不錯,要不然爺爺就不配譽為『劍術名家』的頭銜了。」
珊兒嫣然一笑,又道:「可是如今那位書生相公的那一招式,威力那麼強大,招式那麼神奧,顯然是某一門派劍法中的精華絕招,按理,以爺爺一生精研劍術,胸羅之淵博,應該入目即知才是,但是……」語聲微頓了頓,接道:「爺爺想了將近一刻的時辰,竟然仍無所知,於此可見,這是一招爺爺從未見過的劍式,以此,爺爺縱然用盡腦力,想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想得出一點什麼來!」這番話說得一點不錯,不但是實情,也確實是理,於是,老漁翁默然了。
於是,祖孫兩個又凝目朝江岸上望去。老漁翁祖孫交談的這片刻時光中,八號令使已替四號令使斷腕傷處敷上藥,包紮妥當。南宮逸奇日視四號令使冷冷地問道:「閣下,你還有什麼說的沒有?」
四號令使冷「哼」了一聲,沒說話。南宮逸奇星目電閃地掃視了地上那倒在血泊中,身首異處的五名「金銀花」劍士的屍首一眼,接著又道:「閣下,對於他們五位命喪此地,你心裡感到歉疚麼?」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他們五個是你南宮逸奇殺的,與我何關,我為什麼要歉疚!」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他們五位雖然是我南宮逸奇殺的,但是,你雖未殺伯仁伯仁卻是為你而死,這話你懂麼?」
四號令使微微一怔,道:「你是說他們五個是為我而死?」
南宮逸奇點頭:「不錯,他們五位正是為你而死!」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這話有道理麼?」
「當然有。」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適才要不是你定要選擇死路,妄想倚多為勝,要他們聯手齊上,他們五個又豈會得死在我的劍下!」
四號令使冷笑道:「這只是你南宮逸奇的道理、想法,在我卻不以為是對的!」南宮逸奇道:「你的道理是他們五位是為『至尊宮』效力,雖死亦榮,是不是?」
四號令使道:「不錯,我的道理正是如此!」南宮逸奇冷笑了笑,話題倏地一轉的問道:「閣下,現在怎麼說?」
四號令一怔,道:「什麼怎麼說?」
南宮逸奇道:「你是聽我安排還是怎樣?」
四號令使微一沉思,道:「你究竟想把我們怎樣?」
南宮逸奇語音沉冷地說道:「只要你能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聽我安排,我一定饒你一條命!」四號令使眼珠轉了轉,望著八號令使問道:「老八,你的意思如何?」
八號使略一思索地道:「四哥,一切由你決定,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了。」
四號令使點了點頭,轉向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南宮逸奇,你作安排吧。」
南宮沒有說話,抬手點出兩縷指風封閉了四號令使胸腹間的兩處重穴,接著又同樣地封閉了八號令使和其餘六名「金銀花」劍士的穴道,然後轉望著站立在「冰掌閻羅」孟有松身旁的五名「金銀花」劍士笑說道:「你們五位適才雖然沒有參加聯手與我相搏,但是,站在我的立場,我卻不能不顧日後的問題,也不能厚此薄彼而不封閉你們的穴道。」
話落,一抬手便要出指。「冰掌閻羅」盂有松連忙開口攔阻地道:「南宮大俠請慢點出手。」
南宮逸奇手一垂,問道:「孟大俠有何見教?」
「冰掌閻羅」孟有松輕咳了一聲,道:「南宮大俠可信得過老朽麼?」
南宮逸奇道:「孟大俠譽重武林,乃是一位光明大落的豪雄,南宮逸奇那有信不過的道理。」
「冰掌閻羅」孟有松拱手一揖道:「老朽這裡謝謝南宮大俠了。」
南宮逸奇欠身拱道:「孟大俠請勿多禮,有話請說好了。」
「冰掌閻羅」孟有松點頭道:「南宮返大俠既然信得過老朽,老朽斗膽請求免予封閉他們五個的穴道:「不論南宮大俠如何安排,老朽負責他們五個絕對遵從,尚祈南宮大俠給予老朽這個面子。」
南宮逸稍作沉思,點頭道:「好吧,孟大俠既這麼說,我遵命就是。」
「冰掌閻羅」孟有松又拱手一揖,道:「承賜允,老朽多謝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擺手道:「孟大俠無用謝我,我也有事情要請孟大俠幫忙呢。」
「冰掌閻蔣」孟有松連忙說道:「幫忙兩字老朽不敢當,南宮大俠如有需用老朽之處,請只管吩咐好了,老朽必當全力以赴!」
南宮逸奇星目采一閃,道:「如此,我也先謝謝孟大俠了。關於我要請孟大俠幫忙之事,稍待會兒我再和孟大俠詳作商談好了。」
語聲一頓,目光倏然轉望著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問道:「那安樂先生已經見到掌教了麼?」
天宏禪師雙手合什身道:「見到了,安樂先生並傳達了雲姑娘的令諭,要弟子率領『十誡』弟子趕來此地會合。」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道:「我雲師妹現在何處?掌教見著了沒有?」
天宏禪師搖頭道:「還沒有,弟子等剛到此地。」
南宮逸奇道:「她約掌教在什麼地方會合了?」
天宏禪師道:「沒有說明地方,據安樂先生說,弟子等到達巫山時,姑娘會派丐幫弟子與弟子連絡。」
南宮逸奇蹙眉道:「師妹她真糊鬧!」天宏禪師目光一垂,沒有開口接話,以他身份,這話,他實在有點不好接。突然,南宮逸奇星目寒芒電閃,倏朝天宏禪師等人微一擺手,低聲說道:「有人來了,你們且退往一邊去,由我單獨對付好了。」
話音甫落,百丈以外已現出十多條人影,電射尺掠奔來。來有有男有女,為數竟達十八人之多,一個個身法矯捷俐落,顯然者是功力身手不凡的武林一流高手。眨眼工夫,一眾來人已到達丈外地方一齊停住了身形。
這時,天宏禪師已帶著「十誡十僧」和「四大金剛」退立在左邊兩丈以外之處,「三湘三劍」施氏昆仲,「冰掌閻羅」孟有松和一眾「金銀花」劍士等人,則全都退立在右邊兩丈以外。南宮逸奇神情冷然凝立,目光緩緩掃視了一眾來人一眼,心中不禁微感詫異地暗想:
這批人似乎不是「至尊宮」屬下……
他暗想中,一位年約三十左右,風姿綽約的宮裝婦人,突然目射寒電地逼視著南宮逸奇,語冷如冰地問道:「你就是江湖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南宮逸奇麼?」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輕哼了一聲,道:「芳駕尊姓芳名?」
宮裝婦人道:「我名上官碧。」
南宮逸奇心中暗暗一震!道:「芳駕是『玄玉宮』上官宮主?」
「玄玉宮主」上官碧冷然一點頭道:「不錯。」
南宮逸奇劍用微微一蹙,問道:「宮主有何見教?」
上官碧道:「特來向閣下打聽一個人。」
南宮逸奇問道:「什麼人?」
上官碧道:「陝西長安『賽溫侯』黃文和,閣下認識麼?」
南宮逸奇心中有點明白上官碧的來意了,神色平靜地道:「說不上認識,只見過而已。」
上官碧道:「閣下是什麼時候和他見過?」
南宮逸奇道:「半年以前。」
上官碧道:「知道他現在何處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已經死了。」
上官碧道:「他是怎麼死的?」
南宮逸奇道:「一劍斷頭。」
「哦!」上官碧眨眨眼睛問道:「閣下知道兇手是什麼人嗎?」
南宮逸奇道:「宮主真不知道麼?」
上官碧微微一笑,道:「我雖然聽說過,但是,我以為那並不一定實在。」
南宮逸奇目光一凝,道:「所以宮主才要找我問個明白實在,是麼?」
上官碧點頭道:「正是這樣。」
南宮逸奇語聲倏地一沉,道:「如此,我便告訴宮主好了,殺黃文和的人正是在下我!」上官碧冷冷地道:「閣下倒是十分坦白得很呢!」南宮逸奇劍眉挑軒地道「這無關坦白,鬚眉男子漢,昂藏丈夫軀,應該敢作敢當!」上官碧冷笑了笑,突然沉聲問道:「你為什麼殺他?」
南宮逸奇道:「因為他死有餘辜,該殺!」上官碧目光逼注地問道:「有道理麼?」
「自然有道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突然反問道:「宮主認為黃文和的為人如何?」
上官碧道:「他仁心俠骨,仗義輕財,乃是位光明磊落的鐵錚豪雄,令人欽敬的大俠。」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他根本不配稱做『大俠』!」上官碧柳眉微微一揚,道:「他不配難道你配!」南宮逸奇道:「我雖然也不配,但是黃文和他更不配!」上官碧一聲冷笑道:「他為人光明磊落,仗義輕財,乃是武林人所共知,有口皆碑……」
南宮逸奇接口道:「那是因為他工於心計做作,假冒偽善,欺名盜世的緣故。」——
掃瞄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