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搶著道:「萬一第一把就給抓著一付天地槓,或者什麼的,赫,那時候,你瞧吧!通吃橫堂,天門,帶角注,奶奶的,這叫一個過癮。」
辛維正笑接道:「萬一抓癟十賠光了,也沒關係,只要接著推,有的是機會對不對?」
小虎子搖搖頭,有點洩氣道:「倒一莊,就夠要命的了。要我再推,我的一雙手,準會發抖,到時候可能連骰於都灑不出去了!」
辛維正打趣道:「不是還剩有三錢麼?」
小虎子搖頭道:「不,這三錢銀子,另有用處。」
辛維正笑問道:「什麼用處?」
小虎子臉孔一紅,訥訥道:「鎮頭上有個孫寡婦,兩眼水汪汪的,看人一眼,能叫人渾身麻上老半天,她一直跟我說:小虎子啊,什麼時候,只要你積滿十弔錢……」
辛維正呸了一口,笑道:「沒出息!」
小虎子不服道:「沒出息?嘿!你相公有種,過兩天,我帶你一起去,只要你相公能受得了她以手帕掩口,半扭腰肢,乜著你一笑……」
辛維正笑著叫道:「夠啦,夠啦,沒有人攔你,過兩天去你的就是了!」
薄暮時分,來到峰腳下,兩人歇下擔子,辛維正拿起一隻小水桶,準備去裝山泉,投走上幾步,小虎子忽於身後喊道:「相公,你回來……」
辛維正轉過身子問道:「什麼事?」
小虎子手掌一托道:「這個是不是相公身上掉下來的?」
辛維正眨了眨眼道:「什麼東西?」
小虎子低頭把掌中物兩邊翻看了一陣,不住點著頭道:「有意思……」
接著,臉一抬,答道:「好像是金子打的,兩面都有字!」
辛維正擺擺手道:「等我裝了水回來再說,你先拿著好了!」
辛維正取了水回來,接過一看,不禁豎起大拇指道:「虎子哥真要得!」
小虎子甚感詫異道:『啥事要得?」
辛維正指著掌中那枚金圓道:「這上面的一個宇,意思就是叫人不可貪得分外之財。虎子哥你,可說完全做到了!」
小虎子有點忸怩道:「相公好說,我小虎子沒有念過書,可懂不了這些大道理。」
辛維正點頭道:「這樣才更顯得可貴,來日下山,我一定重重賞你。現在去我擔子上,將乾糧拿來吧!」一宿無話,翌日,天一亮,兩人理好擔子,開始登峰。
登峰坡道上,雜石嵯峨,籐葛沒膝,極其險峻難行。為了顧及小虎子,一路歇了五六次,方始來到峰頂谷外,那塊較為平坦的空地上。
辛維正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摔肩放下擔子,扭頭匆匆說得一聲:「虎子哥,你用不著忙……」
足尖一點,如飛撲向谷道中!
谷內,草坪上,仍像往日一樣,寧靜得有如夏日午後的小庭院。不遠處,三間粗陋的小茅棚,靜靜依偎一起,落寞而淒涼。如說當今名滿江湖的「刀」「劍」雙尉便是在這裡面長大的,以及那裡面刻仍住著曾經享譽一代的「降魔子」,會有人相信嗎?
「師父!」
「師父!」
「師父,我是維正……」
茅棚前面,顫巍巍地出現一個佝僂的身形。啊,師父耳朵還很好,也沒有帶枴杖!
辛維正人如怒矢激射,但喉頭一陣梗塞,業已無法發聲,直到撲過去抱著師父雙膝跪下,方始哽咽著喊出一句:「師父,維正回來了……」
老人微笑著點頭道:「是的,孩子,你回來了,三個之中,能回來一個,已經夠多的了。」
老人說罷,歎了口氣,悠悠合上雙目,唇角笑意依然,眼窩中卻止不住滾落兩顆淚珠。
辛維正拭乾眼角,抬頭道:「師父,維正有很多話要說,大師兄和二師兄,維正都見過了,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和很多很多的事……」
老人點頭道:「好的,孩子,師父並不忙。」
說著,忽然咦了一聲,道:「那邊來的是誰?」
辛維正回頭望了一眼,然後低低不知說了幾句話,老人笑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隨便你,孩子。」
辛維正站起身來,目光偶掃,忽然也咦了一聲道:「師父手上拿的什麼?」
老人手掌一托,苦笑道:「你不認識?」
辛維正眨眨眼道:「榆樹葉子?」
老人點頭笑道:「是的,同時也是師父近半個月來的特製煙絲!」
辛維正鼻中一酸,忙說道:「這次維正什麼都買齊了,足敷半年之需。您瞧,小子挑來了一擔,外面還有一大擔!」
未待小虎子將擔子挑近,辛維正便急步迎過去,先從擔子中揀出煙絲,而後吩咐道:
「辛苦你一下,虎子哥,再去將那一擔也挑來!」
小虎子稱諾退去,辛維正搶為師父裝上一袋煙,打著了火,接著抬頭問道:「香不香?」
老人深深吸了兩口,取下煙筒笑道:「你帶回來的東西,哪怕一袋泥,也是香的,還問什麼?」
辛維正赧然一笑,心中充溢著無限溫暖之意。老人接著歎了口氣道:「山中歲月,說長就長,說短就短,當你剛走的那幾天,真個是度日如年,如今看到你回來,卻又只像是一眨眼……唉,師父我……恐怕是真的老啦!」
辛維正眼眶一紅,連忙強笑著,裝作生氣道:「維正不在時,師父一直都是好好的,現在看到維正回來,說不上三句就歎一口氣,維正走好啦!」
老人笑了笑,正想說什麼時,忽然輕咳了一聲:「那小子來了!」
小虎子將另一擔挑來之後,辛維正吩咐坐去一邊休息,自己親自動手,將各項物件一一取出,分別放去妥當的地方。然後,招手將小虎子喊過來,含笑從容說道:「小虎子,我們談談好不好?」
小虎子一愣道:「談什麼?」
辛維正笑道:「虎子哥本名如何稱呼?」
小虎子答道:「朱小虎。」
辛維正笑道:「外號呢?」
小虎子木然道:「外號?什麼外號?」
辛維正笑了笑,又道:「有一個人,虎子哥認識不認識?」
小虎子道:「誰?」
辛維正道:「沒羽箭!」
小虎子詫異道:「『沒有勁』?啥事沒有勁?」
辛維Ⅱ道:「說真的,虎子哥,我們師徒都很佩服你,你虎子哥這份天才,端的罕見—
—只可惜沒有走上正路!」
小虎子臉色微變,眨了眨眼皮道:「相公在說些什麼啊?」
辛維正緩緩接著道:「你說你不識字?」
小虎子忙答道:「是啁!」
辛維正悠然道:「在路上,當你撿起那枚金圓,反覆兩面看7一遍之後,曾經脫口說出一句『有意思』現在我問你,這一聲有意思,它是什麼意思?」
小虎子臉色又是一變,訥訥道:「我不記得了,我有這樣說過嗎?就是這樣說過,相公以為這句話又有什麼不對呢?」
辛維正微笑道:「你當時心中一定在想:好傢伙,來試探我了。不是麼,你瞧上面這個廉字,嘿,真有意思!」
小虎子突然叫道:「相公,你,你別冤枉人!」
辛維正淡淡一笑道:「我冤枉了你麼?你自己想想吧!在瀘溪那家當鋪門口,你為了區區幾文紅錢,不惜千方百計引誘我人局,如今撿到一枚重達兩余的金圓,竟能毫不動心,不覺轉變得太快了一點麼?」
小虎子目光閃動,沒有開口。
辛維正緩緩接下去道:「荒山曠野之中,誰都有失枚金圓的可能,你如非疑心是我試探,怎會第一個想到系我所遺?」
頓了一下,又接道:「最重要的,我去取水,那時正背對著爾,依一個人與生俱來的貪得之念,你為什麼不先藏起來,然後慢慢套問,是我的,再還我,不是我的,就留下來?這樣做,無疑將更適合你虎子哥之見識與本性。可是,你虎子哥卻捨此而不為!試問,這情形意味著什麼?一句話說完,你虎子哥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
小虎子忽然搖搖頭:「隨你相公怎麼說吧!這全是你相公一個人在自說白話,我一點聽不懂,也不想聽!」
辛維正頭一點道:「是的,這正是你虎子哥過人的地方,臨事不亂,鎮定如恆,單憑幾句空話,自然不能使你折服!」
小虎子微微一呆,接著,一雙眼珠子,再度滑溜溜的轉動起來。
辛維正環抱雙臂,悠然揚臉,注目接道:「虎子哥,說你是瀘溪本地人,近二三年來,一直都在那家以當鋪為名的賭場裡窮混。是的,那天那當館裡面,的確有一局牌九,不過那裡面的人,誰也不認識一個小虎子。據朝奉說:有個小子,剛來當了一副銀手鐲虎子哥,你以為咱們,有沒有前去對證一下之必要?」
小虎子怒叫道:「豈有此理!」
趁師徒分神之際,折腰滑步,騰身便向谷口竄去!
辛維正揚聲笑道:「跑吧,小子,讓你先跑五十步,今天如果逮你不住,我們降魔師徒發誓不再走出此山一步!」
小子身形一頓,當場愣了片刻,終於哭喪著臉,一步步返身走回。
辛維正笑道:「虎子哥怎麼又回來了?」
小子雙膝一軟,垂頭顫聲道:「前輩饒命……小的要早知道是黃老前輩住在這裡……
我……我唐志中……說,說什麼也不敢跟來。」
辛維正笑道:「朋友不叫朱小虎了麼?」
唐志中低聲道:「少俠恕罪。」
老人插口說道:「他既然知罪,就別再為難他了。」
唐志中忙說道:「謝前輩恩典。」
辛維正笑道:「現在還認不認識那個沒羽箭姓白的?」
唐志中道:「認得。小的也是郭長空部下,鬼兵頭目之一。白文俊是第一隊,小的則是第八隊的帶隊!」
辛維正微感意外道:「你們凶將部下的這些鬼兵,難道都被別人收買了不成?」
唐志中低聲道:「很可能……」
辛維正道:「為什麼只說很可能?」
唐志中道:「我們八隊鬼兵,散佈天下各地,平日情形並不互通,這次因為同謀一事,才知道姓白的跟小的無意中共事了一個新主子,其他各隊鬼兵是否也有這種情形,則非小的所能確知。」
辛維正道:「這樣說來,日前謀刺百珍園郭老頭,以及這次跟蹤本少俠。均與凶將郭長空無關了?」
唐志中道:「是的。」
老人似甚訝異地插口道:「凶將手下一名鬼兵頭目,居然敢到金湯堡百珍園中行刺?」
辛維正歎了口氣道:「是的,師父,外面扛湖上,如今正陷於空前混亂之中,待會維正,就慢慢告訴您老人家。」
老人點頭道:「好,你先問他!」
接著又說道:「別叫他盡跪著,讓他坐下來說。」
唐志中謝了老人,老少三個,均就身邊石塊坐下。坐定之後,辛維正繼續問道:「那麼,唐兄這位新主子,他是何人?以及他為什麼要除去郭老頭,又為什麼要追躡在下之行蹤,唐兄能否從實見告?」
唐志中苦笑搖頭道:「不知道……」
辛維正道:「唐兄能否就所知說一點?」
唐志中道:「不論賢師徒是否相信,唐某人說的,全是實話,我們這位新主子,我們可說誰也沒有見過。」
辛維正不解道:「那你們如何為他辦事?」
唐志中赧然俯首道:「我們是按回數計酬。」
辛維正道:「怎麼說?」
唐志中低聲道:「就是說,效命一次,代價若干,一手錢,一手貨,交易完畢,兩不相干,直到第二次……」
辛維正道:「每次如何聯絡?」
唐志中道:「每次有事時,我們這位神秘主子,便會在通衢要道,標出一個只有我們才能看懂的記號,誰先看到,差事便歸誰。」
辛維正道:「那是什麼樣的一個記號,唐兄能不能說來聽聽?」
唐志中道:那是由炭筆勾畫的一個三角形,尖尖兒一律向下,任務之繁簡,以及代價之多寡,都可以由這三角形表示出來!」
「如何鑒別?」
「給酬依任務之重要性,計分三等。三角形的左邊一劃稍粗,表示是小事一樁,完成了,典金五兩,這種差事,多半沒有危險;右邊一劃稍粗,表示事情比較麻煩,完成了,黃金十兩,這種差事,多少帶點危險性,若是下面一橫稍粗時,情形便不同了!」
「如何不同?」
這種情形』下任務一旦完成,代價是黃金三十兩整,不過這筆黃金得拿命去換,因為下面一橫加粗,即表示事情相當辣手。這一點,不消小的解釋,從黃金的數量上,也足說明一切了!」
「沒羽箭上次假如得手,可獲黃金多少?」
「十兩!」
「十兩?」
「是的,因為這種暗算行動,只能說多少帶有一點危險性,而不是具有絕對性之危險!」
「沒羽箭結果卻為此送命,又該怎麼說?」「那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第二等任務,一向不限時間,他若不性急,盡可從容選一個有利的時機下手!」
辛維正笑了笑,說道:「這樣說來,你這次跟蹤於我,只能有五兩黃金好得了?」
唐志中低頭道:「是的。」
辛維正又問道:「發現記號之後,如何進一步取得聯繫?」
唐志中道:「只須上前將那個三角形用手拭去,然後,你隨便住A哪家客棧,都會有人遞給你一份密函,信中自會說明一切,包括任務之要點,以及任務完成後,提取酬金之處所不過原函得當來人之面,當場焚去。」
辛維正道:「遞信者都是何等樣人?」
唐志中道:「不一定,有時是棧中夥計,有時也許只是當地一頑童,多半是臨時接買通的,這種情形之下,當然不會有人去追究它的根源。」辛維正點一點頭,又道:「是不是每次一-定都能拿到應得之黃金?」
唐志中道:「都能!」
辛維正笑道:「唐兄有沒有一次獲得過三十兩黃金?」
唐志中搖頭道:「沒有。」
辛維正道:「始終沒有遇到這種好機會?」
唐志中聳肩道:「可以這樣說,不過,這種機會就是有,唐某人也不想輕易染指。」
辛維正道:「為什麼?」
唐志中道:「唐某入骨頭幾兩重,自己清楚,黃金固然好用,老命一樣要緊!」
辛維正本想加以打趣:你仁兄這次為了五兩黃金,還不是照樣差一點送卻老命一條?
但是,他知道師父一定反對他開這種玩笑,當下想了想,接著問道:「這麼說,見了記號之後,仍有選擇之權了?」
-唐志中點頭道:「是的。」
一頓,又接道:「不過,一旦出面將記號抹去之後,都不能中途抽手。」
辛維正道:「唐兄當初跟他們如何聯絡上的呢?」
唐志中歎了口氣道:「庸某人也是讀過幾天書的人,古人說得好,物必先腐,而後蟲生。我們這些鬼兵,散佈各處,有吃有喝,鎮日無所事事,最後勢不免日慚墮落,一個人若是自甘墮落,遲早便不免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裡,或在金錢方面不檢點,……唉……實在情形,不說也罷!」
辛維正點點頭,又道:「唐兄這次任務既未達成,以後怎辦?」
唐志中又歎了一口氣道:「以後拼著不搭這條線,也就是了!」
老人頷首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年紀輕輕的,只要能知道悔悟,重新做人,未為遲也!」
辛維正忽然想起一件事,接著問道:「衡山那個了塵和尚這次是被何人白金湯堡前召走,唐兄知道不知道?」
唐志中瞞臉茫然道:「沒有聽說這件事!哪個了塵和尚?」
辛維正思索!」片刻,抬頭道:「唐兄外號叫什麼?」
唐志中不勝羞赧道:「小弟外號不雅的很,叫『小靈猿』。」
辛維正又問道:「唐兄這次跟對方約定,事成之後,將在什麼地方,向什麼人提取那五兩黃金的酬勞?」
唐志中道:「華容水雲莊,找一個叫穆三奇的人。」
辛維正道:「水雲莊是一個什麼所在?」
唐志中搖頭道:「沒有去過。」
辛維正接著道:「見面時,雙方如何表明身份?」
唐志中道:「根據往例,雙方見面後,並無多話好說,我告訴他跟蹤之結果,他便會將黃金如數交付。」
辛維正道:「他們會完全相信你的話?」
唐志巾道:「這種事,對證為難,不相信也得相信。區區幾兩黃金,在他們並不算一個大數目,縱以矇混取得,也只能一次,何況還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報復手段,當然不會有人去犯這種江湖忌諱。」
辛維正點點頭道:「好的,唐兄,時辰不早了,我們去弄飯吧!」
飯後,唐志中應辛維正之請,去山後撿來大堆乾柴,辛維正很高興,老人也很高興,師徒高興的,並非庸志中之勤敏,而是這位小靈猿向善之真誠岡為他們故意給了他一個,脫身的機會,結果他並未趁機逃走!
轉眼天黑,用完晚餐,唐志中囚疲勞不支,告罪先睡,師徒兩人則互相扶持著,走到西南巖壁下,一塊往日經常促膝夜談的青石上坐落。
辛維正從頭至尾,一字不遺的,將這次下山的種種見聞和遭遇,以及他聽了郭老頭那番話,自己所牛的懷疑,全部說了出來。老人靜靜聽畢,深深歎了口氣道:「是的,孩子,這一關,你總算突破了。」稍頓,又歎了口氣道:「欺兄盜嫂--尤其是我輩武林人物可說是一項不輕的罪名,假如你經不起考驗,也像一般人以及你兩位師兄一樣,試問,為師又何必把實情告訴你,徒傷感情?」辛維正皺眉道:「但維正仍不明白,正如郭老頭所說,師父您既然問心無愧,當年為何不在現場加以辯解?難道您擔心大師伯脾氣躁烈,縱然有所.申述,亦屬枉然?」老人搖搖頭道:「恰恰相反!」辛維正微愕道:「師父是說……」
老人輕輕一歎道:「你大師伯是個好人,孩子,這一點,你們做晚輩的,無論如何,得牢牢記信。當年,老實說,只要為師的肯開口,你大師伯,敢說一定句句相信!」辛維正幾乎跳了起來道:「那麼……」老人又搖了搖頭道:「不要這樣性急,孩子,你證師父慢慢說下去。」辛維正點點頭,耐著性子,未再開口。老仰起臉,閉目清理了一下思緒,緩緩接著道:「這件事得從頭說起……那一年,師父記得,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只是稍為移前幾天……你大師伯,從富國侯葛平章處,著人帶信回來,說是有事要待辦,可能無法返堡過節。」「關於這一點,為師的未能及時獲悉,因為當時為師的亦在糊塗藍老兒那裡兒客。」
「接著中秋節一天天近了,為師的深深覺得,這種習俗上的團賀節日,如不設法趕回,似乎總有點說不過去。於是,為師的辭了藍老兒之挽留。終於節前三天,趕返金湯堡。」「那一天,為師的回到堡中時,已是黃昏時分,因獲知你大師伯不在,乃吩咐值班管事,將酒菜送進書齋,不必驚動上房,最後,沒有想到……唉唉……事情壞就壞這一點上!」
辛維正忍不住插口道:「為什麼?」
老人又歎了口氣道:「當時,為師的因聽說你大師伯可能無法返堡過節,不知怎麼的,心中總覺得悶悶不樂,就這樣,於不知不覺中,多喝了幾杯。喝完,帶著幾分酒意,和衣躺下,不久便告沉沉睡去。」
辛維正非常詫異地道:「師父既然睡都睡了,還會發生什麼事?」
老人深深一歎道:「師父當時要真的醉爛如泥,一覺到天亮,自然不會有事發生。問題就在師父當時並沒有十分大醉,不過午夜過去不久,為師的即因口渴醒來。當為師的伸手去摸茶壺時,不幸的是,茶壺中竟告點滴無存!」
辛維正道:「他們沒有替師父泡茶?」
老人搖頭道:「不,泡過了。只因師父趕了遠路之故,茶一泡來,便給喝光,後來,接著上酒上菜,師父電就忘了叫他們再給泡了!」
辛維正道:「這也沒有什麼啊!外面,有的是值夜堡丁,喊一聲,著人再送一壺進來就是啦!」
老人點頭道:「是的,師父當時若是這樣做,無疑的,仍然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可惜師父當時卻沒有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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