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小玲見王紫霜著她顧照阿爾搭兒,心知責任重大,一捉鞭繩,與阿爾搭兒並留而走,同時喚一聲:「雅丫頭!你山過來!」她這一喊,不但是惑雅向阿爾搭兒身邊鼓近,連帶齊孛兒,惠雍和逍遙客也生怕閔小玲獨立不足保護阿爾搭兒安全,竟如眾星拱月將阿爾播兒擁在中央,跟著王紫霜馬坐疾馳。
由城門到帳蓬並非太遠,諸俠和王紫霜幾乎是同時到達,駐馬督陣,看四女劍光如輪,將一位年將七旬的老人困在核心。但那老人藝業死自不弱,一雙戮形的短兵,化作兩輪白光護軍用身,雖不能衝出金剛劍陣,但任憑四女如何緊束陣勢,仍不能逼進他的光輪裡。
逍遙客見王紫霜既不上前助戰,又不命四女停手,不知她存著何種心意,也索性佇觀這金陰劍陣的奧妙。被四女圍內的老者見諸俠到達,似乎更加著急,只見她吆喝一聲,一線精光疾射阿萄身側。
哪知金剛劍陣威力確是強大,精光射出雖疾,但接近阿萄的時候,已落在她的身後,巧巧被阿莎走到,單劍一封,單掌一揮,「噹」一聲響,那精光又斂回核心。外面四女結敗的劍環,仍然分毫無缺。
老者經過多次試衝劍陳,見毫無效果,忽然一聲厲嘯,雙戟分向瑾姑和阿菩擲去,立即一拔身形,騰起數丈,驀地雙臂一張,那肋下的衣被竟張如鳥翼,滑飛出劍陣的圈外。
逍遙客見那怪老居然肋下生翼,能夠飛騰,驀地記起一個人來,長嘯一聲,離鞍躍起十幾丈,發出一股掌風,向怪老背上一壓,喝一聲:「韓羽慢著走!」
怪老者不但藝業很高,飛騰的身法也十分精妙,雖然身在空中,卻一斂右翼,身形整個倒轉,巧將逍遙客當作一陣急風吹送,反而滑遠十萬丈。粱繼笑道:「你看錯人了,老夫高峰不屑頂別人名頭,雙戟暫時留下,三天之內,必定來取!」在話聲中一扇雙翼,又去十幾丈。
逍遙客一擊不中,身子不能久停虛空,剛落回地面,就聽到高蜂的褒落,怒喝一聲,正待縱身過去,忽聽一聲嬌笑,一條白影已掠過頭頂,並超出離峰的身子十幾丈,疾如電射,越過高峰前頭,反手一摔,叱聲:「下去!「高蜂竟應聲飄落。逍遙客心知除了王紫霜,別人無此功力,自己不顧以多欲少,也就停步不前。
高峰正在得意洋洋,認為自己這一套特技,決無人能夠追及,不料一陣急風掠過背上,猛又內前頭倒捲回來,若不斂翼下墜,勢非受傷不可。猶幸藝業不弱,急就勢翻下,立見那名披著銀色披風的少女,俏生塵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既驚且恨道:「難道又想以多為勝?」
王紫霜吃吃笑道:「高老兒別是老鼠跌在天秤裡,太看重自己。什麼以多為勝?憑你這份功行,還不值得把你姑娘出手。」
高峰方式受了一掌,雖然沒有直接受傷,但已驚駭對力掌力奇猛,估計自己難有取勝之望。及至王紫霜自說不出手,心中暗害,桀桀怪笑道:「女娃兒休誇大海口,你幾個一齊上來,老夫未必就怕!」
逍遙客朗笑道:「你這高老兒也想耍這一手,你我不妨試試兩招!」
王紫霜忙道:「何勞老哥哥出手?閔丫頭就行了!瑾丫頭把那兩枝廢鐵還這老兒,讓他死的心服!」
閔小玲見王紫霜命她出手,料知定有用意,慢呼一聲,飛身下騎,笑說一聲:「高老兒!你要爪子還是要空手先來一場!」
高峰還未答話,瞥見兩道精光射到,認得是自己雙戟,立即沖手接過,雙朝一敲,喝一聲:「憑這蛟筋戟就可毀你!」
閔小玲笑說一聲:「正好!」一道劍光應手而出。
高峰能夠逃出金剛劍陣,自然並非泛泛之輩,瞥見閔小玲劍光浮動,芒尾奪目,暗喊一聲:「不好!」仔細一看,印又驚叫起來道:「你這飛景劍由何處得來?」
閔小玲道:「別多嚕嗦,難道是你的不成?」寶劍一揮,芒尾疾射,一招「飛星度斗」
已分心點去。
高峰既識得閔小玲的寶劍來歷,另還敢以短戮去碰?雙救並在右手,抽身疲退,劈面就是一掌打出。
閔小玲一聲嬌笑道:「原來你怕我的劍!」寶劍一封,身子閃過一邊,喝一聲:
「打!」左掌疾抽高峰腰側。
高峰驟見來勢迅速,不禁一懍,急加強掌力,身隨掌轉,「啪」的一聲,掌力己碰在一起,只覺得掌心整個發麻,右手雙朝急忙橫裡掃出。
閔小玲手腕一翻,連景劍又迎著高峰雙戮削去,同柬一震友臂,「撲撲」兩聲,連續打出兩掌。
高峰吃了一驚,被迫轉望退讓,暗自發狠道:「若真要輸給你這女娃兒,豈不令人羞死?」立即憑空一拔,高有丈餘,雙戟一分,恍若兩道條銀龍,飛捲閔小玲頭頂。
閔小玲一看來勢,知這老兒已經發急,自己一枝寶劍雖處鋒利異常,仍不敢過分大意,施展出紅婆婆的劍法,與及白鶴聖姑的身法,只見衣據飄動,劍光如雲,頃刻間已是人劍個分,把一塊幾力丈寬廣的地面,全在劍氣翻騰之下。
王紫霜略看幾招,卻悄悄走往阿爾搭兒身旁道:「好妹妹!跟我進帳換裝去!」
兩人栓來馬匹,進入帳幕,阿爾搭兒忍不住問道:「皇后姊姊!你說教郎為什麼還不回來?」
要知阿爾搭兒這個疑問,也是每一個人所擔心的,但別人總妥比她含蓄得多不像她那樣熱情洋溢。
王紫霜那會知道什麼時候於志敏才回來?心知要回答她這問題,定不能使她滿意,而問個沒完沒止,索性避開不答,反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進來換裝?」
阿爾搭兒只好搖搖頭。
王紫霜好笑道:「你就是擔心你那敏郎這時回來,見你這付樣子,豈不驚怪?而且外間打久起來,城裡定有人出來看,要是有人請你出手,你就應付不來了!」
阿爾搭兒恍然大悟,趕忙脫去男裝,由王紫霜替她將臉上的油彩猶盡,才聯挾出帳,回到門場。
這時,閔小玲和高峰已交換五六百招以上,各自暗驚對方功力相藝業。但閔小玲終究少一層危險的顧慮,不像高峰還須想到勝了之後,對方會不會再換上人來,以車輪戰的方法,纏到他精疲力竭,束手就擒。
王紫霜率領阿爾播兒換裝械洗約候,對於這一場爭戰,又有了新的決定看了幾招立即叫一聲:「閔丫頭!別和他打了,你先回來!」她這一個主張,使場裡場外全都驚奇不已。
閔小玲雖不明白王紫霜為何忽然停手,到底也聞聲忽然而退。
高峰也一收雙戟,仰臉大笑道:「老夫縱橫數十年,這回總算見識你們這慣用車輪戰的後輩!」
逍遙客看閔小玲相高峰廝拼多時,已看出高峰雙戟的路數,尋思到取勝之法,明知高峰故張狂妄,實是已經心怯,英雄索一揮,抖出「啪」一聲巨響,喝道:「高峰聽著!有我逍遙客在此,決不容你賣狂……」
王紫霜忙道:「姬老師哥!不勞你老出手!……」放對高雄喝道:「糟老兒!你聽真了,要不是你早先苦鬥我的金剛劍陣,我王紫霜就教你藻百招內喪命劍下,但觀時英決不打落水狗,省得
你死了還耍嘴。方纔你曾說過三天之約,我准點你以三天為期再來領死。你若是怕死,也不必再來了。快滾回去罷!別教我改變了主意,立即取你這條老命!」
高峰看來不過是七十來歲,敢情他的實在齡比起表面年齡要老得多,這時被一位十幾歲少女罵得體無完膚,一肚子不是味兒,無奈形格勢禁,情知再戰下去,除了送命一途,無路可走。冷笑一聲道:「反正我高峰決不領份盛情,三天內定束收取你們的徹骨。」雙腳一跺,破交而之。
王紫霜匆忙關照各人守定帳冪,自己也就暗裡跟去。
各人擁有阿爾搭兒走進帳巾,閔小玲首先挾忍不住喚一聲:「姬前輩!」接著問道:
「這姓高的確實厲害,若非先有瑾姑幾人以劍陣耗他的氣力。只怕我早就要落敗,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來歷?」
逍遙客道:「他和你過招的時候,我也曾經思索過來,看他能鼓翼飛行。該是翱翔子韓羽同源的人物,但他武藝的路坡不像。明說韓羽使的是雙雷鑿……」
惠雍插嘴道:「這個使的雙短戟!」
逍遙客道:「就是因為這個才說他不像。幾十年前,中原武林曾盛稱東逍遙,西翱翔,但兩人從來未會過面。」
閔小玲「嗯」一聲道:「原來韓羽與姬前輩是同一時期的人物,但這高峰卻又由那嚅鑽出來?」
逍遙客苦笑道:「閔姑娘且聽老朽說下去。什麼人物不人物,在一代新人換舊人的環境之下,已變成昔日黃花了!」
他感慨系之說了幾句,接著又道:「據說韓羽當時還有一位師父一位師叔,具有極高的修為,但沒有人能夠見到,所以我猜想這高峰若右與韓相同如,也定是韓羽同門。」至此按了一頓,又感慨道:「日裡王站嫉曾說這劍陣玄妙,老朽看來也是如此,不料高峰竟有這份功力,衝陣而出!」
丁瑾姑笑道:「前輩有所不知,高老兒那對短談不畏刀劍,而且我們不知他會飛,才被他衝出。若果事先知道他有翔蹈的技藝,只要加上天孫纖錦的身法,縱談惱能夠向,衝起,也立被腰斬成幾段了。」
選送客略一思索,似也明白地點一點頭。
閔小玲道:「說起來也夠奇怪,我們一出長城,遇上的盡高手,即以在賓館見到那幾人,若到了中原,全夠得與第一流高手相較一短長,這道理我始終不明白?」逍遙客道:
「北地苦寒,天佐強胡,內古以來,只有北方人陰鷙險狠,侵伐南方,沒有南方人澱擾北方。因為北方過分漠冷,決非過慣和暖舒適的南方人所能忍受。但練武的人就是一個例外,天氣寒冷,更易使武藝與日增進。他們在寒冷的地方,難了入寐,所以運功相抗,久而久之,就練成一種常人不可及的絕技。
惠雍忽然脫口道:「高峰這廝也是中原人呀!」
逍遙客笑道:「我何當不知他是中原人?正因為他們要練功才隱居北方,借用天氣的利便。」
惠後道:「他們好好地隱居,還要出來搗亂作甚?」
逍遙客道:「你也不想想看,他們練功夫為的是什麼。」
無知人都有爭強好勝的心理,把書讀好了,就想做官,把武藝練好了,就要爭勝。人不顧有別人騎在他的頭上,但他偏要騎在別人心頭上,找遍了天下,也難找出幾個安份守己的人來。那些魔頭來到北方苦練,為的就是想爭霸武林,那寄甘心隱居下去?」
閔小玲不禁「唉」一聲道:「要是讀書為了求知,練武為了強身,該是多好,而且天下也不會亂,孔夫子偏說什麼學而優則仕,搞到人人好勝,大亂天下,怪不得莊子要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惠雍不禁笑出聲來,閔小玲也立即停下不說。逍遙客望了閔小玲一眼,心想:「你這姑娘已夠好勝的了,還要說別人哩!」頓口說一句:「莊子所說,也未必盡然!」
阿爾搭兒怯怯地傍在惠雅身旁,聽別人有說有笑,她只能懂得一半,忍不住問道:「你們說些什麼呀?方才皇后姊姐又追那老人去了,今夜還回不回來?」
她這麼一問,又教各人難符。
閔小玲故意道:「她像阿敏那樣不會回來……」
阿爾辯兒不持她把話說中,已驚得跳起來道:「你說什麼?敏郎不回了?」
惠雅見她癡得可憐,忙把她攬入懷中,說句:「別聽他胡說,我們睡去!」當真抱她走往後問,安慰得她沉沉入夢。
逍遙客和閔小玲諸人說到三更時分,天空傳來一絲輕微的嘯聲。遙通容面露喜容道:
「他兩人不知是那一個回來了?」
丁瑾姑道:「是王姑娘!」話聲一落,王紫霜的嗓音已在帳門接口道:「你們耳朵也夠尖的!」同時揭帳走進。
閔小玲見她依然毫無能容,心知未經斷殺,笑問道:「你定是跟到老兒的巢穴去了,到底有多少該死的?」
王紫霜說一聲:「多哩!」接著又道:「最少也有六人以上,因為他們把石門關緊,看不到裡面,我由他們談話中辨出有兩女的,四位男的,儘是一些老而不死的狠賊……」
逍遙客忙道:「可知是些什麼人?」
王紫霜道:「他們互相稱謂中,有唐天聲、唐天籟兩兄弟,毛平、劉學、藍嬋娟、花秀等六人,藍嬋娟和花秀兩人是文的!』,逍遙客壽眉一皺道:「唐家二天原來未死,反而和這幾個絕世的魔頭聚在一起,真是匪夷所思了!」
王紫霜笑道:「除了這六人之外,還有兩位著名的老賊!」
逍遙客道:「還有誰?」
王紫霜道:「一個是高峰,另一個是瞌睡蟲……」
逍遙客驚道:「高峰不能算是人物,瞌睡蟲卻非同小可!」
閔小玲道:「瞌睡蟲這綽號倒也別緻!」
逍遙客道:「你們休看輕了那瞌睡蟲,他的綽號是睡仙翁彭壽,成名比我早了二三年,練有一種透體陰陽勁,據說他那踞陽勁可柔可剛,只要被他打貫了,被害者的血脈立即遲滯起來,不需多時便身軟如縮,倒地不起!」
王紫霜失笑道:「他可是學摸骨捶背出身的?」
逍遙客也被她引得發起笑來旋又問道:「彭壽這廝也在裡面?」
王紫霜搖搖頭道:「據說彭壽要三兩天才可以趕到。」
閔小玲道:」隆不得高峰約定三天為期,原來他等待那膀到來,才找面子。料那唐家二天諸老賊必定沒什麼藝業,否則,何須一定要等待彭壽?」
王紫霜道:「我也是這樣想!」
逍遙客搖頭道:「休得大意!這幾個魔頭一個也不好惹,即以唐氏二天來說,當年他兩人以陽朗掌力與獨門暗器橫行真州一幫,屢次進欲窺中原,幸有一位武林能輩顯出一手百步摧山的功夫把他嚇退,後來呀說他兩人已死了黑永玄冰之下。多年來未見有人傳聞惱兩人的消息,這時忽然再度出山,若無改過百步撥山的能耐,料也不敢冒昧,若他果以練成這砷功夫,以我來說,已經輸他一籌。」
瑾姑四女和惠雍聽說居然有「百步摧山」的掌力,不禁瞠目咋舌。
逍遙客見王、閔二女依然神色不變,知她兩人有極頂輕功和詭異的身法可恃,但也暗替她兩人擔心,續道:「我和你兩人能以小巧取勝,仍得當心才是。百步摧山確不比尋常,只不知這干魔頭,怎會聚在一起,和我們作對?」
王紫霜笑道:「這全是阿敏召他們來的!」
逍遙客大詫道「你這話怎說?」
王紫霜笑道:「自從阿敏藝成行事之後,他那點點名聲便漸漸傳播開去,尤其大破赤身魔教,協力朝廷撲滅殲黨,更震驚華夷武林人物。彭壽這批老魔早不容於中華,才逃來北地隱居,其實北地苦寒,求食好易。魔教的東北、正北、西施、三處總壇看準了他們的弱點,便分別迎往最隱秘的所在,香花供奉,使他們再不須為求食而勞……」
閔小玲道:「你打聽得這麼清楚,敢情是他們告訴你?」
王紫霜失笑道:「雖不是他們告訴我,也已差不多!」
丁瑾姑詫道:「這和於相公有甚麼干連?」
王紫霜道:「干連處多著呢!那些老魔既受人家供養,怎不要替人家賣命?阿敏追捕牛祥明,誤走插漢兒再拆回瓦刺,以致驚動各處總壇,飛撤聯合起來,並請出那些磕頭,先行攔阻,只怕就在最近幾天內,到達瓦刺的魔頭會越來越多,我們這一干人雖不怕他,但剩下不會武的,卻是可慮……」
她這一席話說得個個動容,王紫霜顧盼各人一眼,久道:「可惜阿敏不在這裡,我們天南雙劍不能合壁,只還要被若干老魔漏網,將來死灰復燃,又是惹厭的了。不然,還可以趁機聊魔搗窟,省去不少氣力哩!」
張惠雍聽說有那麼多功力高深的老魔要來為難了也暗替自己的愛妻擔心,候王紫霜把話說完,立即喚一聲「舅公爺爺!我們先將齊孛兒姊殊送往城裡,可好?」
逍遙客道:「那更加不行,試問我們今夜好容易鎮服了瓦刺群雄,若再去求他們保護妻小,這面子往那裡放去?
張惠雍被他舅公說得俊臉一紅。
王紫霜道:「這事且慢商量,反正還有三天時間,不必在這時著急,還是睡覺要緊,明天的事還多哩!」
閔小玲忙間道「明天有什麼事?」
王紫霜「咳」一聲道「也先要把馬價送來,而且你的帳篷……」
閔小玲笑道:「那帳篷不提也罷!」
王紫霜道:「帳篷事小,面子事大,不去亞麻谷會一會位東西的小妖小鬼,急不能令我召心!」
丁理姑忽然問道:「那高峰莫非就注在亞麻谷?」
王紫霜道:「高峰那廝自以為飛行迅速,那知我比他更快,一路暗裡追蹤,直追到一座山峰後面,谷,的確是谷,什麼谷可就不知道。那谷裡面有一座很大的石室,四面林木松郁,很不容易找尋,所以我回來的時候,走的仍是去時路,沒有仔細察看!」
逍遙客獎道:「夠了,讓我老人家守更,你們先去睡!」
張惠雍和諧安都都要爭著守更,結果還是丁瑾姑和阿萄二女贏了,原因是她們沒有赴也先的宴,高峰到來取鬧的時間也不久,沒有消耗多少力氣。
次晨起床後不久,出先仍舊遣枯巴勒和那兩名壯漢押了買馬的價款到來交討,並問起夜裡發生的事。
王紫霜看那兩名漢子目光不正,有實話也不對他說,只說來犯的人是一位會飛的老人,已被於志敬追去。當下將鞍馬各項割交清楚,由枯巴勒帶來的人格馬隊趕進城去,算作完了一檔小事,省掉不少麻煩。
因為大部分的馬俱已售去,只剩下十幾匹堅騎和幾匹駱駝,得將營冪重新佈置一番。
阿爾搭兒為了招待同襟妹妹,拖著她胞妹齊孛兒親停下廚,整潔兩桌最豐盛的午餐。
經過了這一夜的思考,王紫霜已決定她自己相閔小玲親往亞麻谷。飲著銀霜、綠虹、飛景三枝稀世的利劍,縱然不能殘滅敵人,最少也可安全撤退。因此,保衛營帳和齊孛兒姊妹的責任,很自然地落到逍遙客的身上。
逍遙客義不容辭地答應下來,並暗自盤算以劍陣四女困敵,自己和惠雍兄妹應戰,必要時將齊孛兒姊妹置入劍陣中央,敵人一時定難攻破。
午餐過後,王紫霜帶了閔小玲依著新新干圖指引的方向,逕往亞麻谷。
逍遙客生怕萬一強敵來襲,措手不及便要吃虧,立即吩咐各人全付勁裝準備應變,連到殺馬宰羊都不敢的阿爾搭兒都換了惠猴所穿的短裝,將白霓短劍藏在左袖。
各人坐在帳外,眺望著遠處的銀色峰頭,議論著於志敏和王紫霜可能遭遇的波折。唯有阿爾搭兒卻是一臉憂鬱,不時和惠雅咬耳朵說上一兩句,立又喃喃不休,似在祈禱遠行的人兒歸來。
其實,每一人的心情都顯得十分沉重。尤其當天色由白色變作灰色,隊隊馬群、羊群進城的時候,他們更加惶急勝望彼此凝。
本來已到整治晚餐的時候了。王紫霜和閔小玲不見回來,各人惶急的結果,已忘卻肚裡面的飢餓和時刻。
太陽毫無情感地辭別大地,一味墜往崦嵫,各人只能從雪光中認出自己人的面目,十丈之外,只能看出身影了。
就在北風送冷的時候,逍遙客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銳嘯。他由經驗上獲知那是武功最高的人,因為縱躍飛騰,身子與罡氣衝擊預?發生的嘯音。
那嘯音雖然急銳,但並不是連續不斷,由此,逍遙客判斷鄰人的藝業與自己不相上下。
他略一尋思,便知那人決非於志敏,也許是王紫霜,但方向上有點兒不同,他惶惑地望各人一眼,張氏兄妹和丁蔥姑也起了警覺。
丁瑾姑忙道:「那人不是於相公,也不是王姑娘!」
逍遙客知她追隨於王兩人的日子不算短,所說的決難有誤,急吩咐各人準備。各人登時緊張了起來。
那嘯音越來越近,但相距約有里許的時候,便寂然無聲。
這是二個危險的汛號,然而阿爾搭兒並不省得。她發覺既遲,所聞又短,反而面露喜容道:「敢情那人不來了!」
惠雅急向她搖手,輕聲道:「不會不來,敢情快到了,要不是到了最危急的時候,你千萬別亮出劍來!」
阿爾搭兒聽說敵人快要到達,也不知那裡得來的勇氣,不但毫無懼色,反而嬌媚一笑道:「這個請你放心,那夜裡我還殺了不少!」
惠雅仍然叮囑一句:「這回和那問不大相同,來的俱是高手,千萬不可大意!」
阿爾搭兒笑道:「我也和上回不同哩!」
逍遙客眼見這位嬌艷的爽狄少婦,在這種緊急關頭,居然有說有笑,也由衷地暗自佩服。
各人猶在互相叮囑,忽然一個蒼老的口音呵呵笑道:「聽說你們這裡有一位龍捲風,快請出來相見!」
那人說話的尾聲尚在十幾丈外搖洩,一條身形已出現在帳前,這一份輕功,只有逍遙客差強比擬。接著又有幾條黑影如夜鶴行空,跟蹤授到「一」字形橫列在先到達那人的兩側。
逍遙客在一瞥竟,看出來人統共有五位,後到達四人雖然較差,但也勝過張氏兄妹,不由得一驚,急領神上前一步,拱手道:「等駕何人?找龍捲風何事?」
先聽那人「咦」一聲道:「聽說龍捲風於志敏少年英雄,難道就是你這樣一位糟老兒麼?」
逍遙客道:「於志敏雖然追了一位狗頭去了,但這裡還有人代於志敏接得下來,尊駕難道沒名沒姓的麼?」
那人呵呵笑道:「老夫姓名久已忘卻,不必說了!」父回顧身側一人道:「高老弟,你搞錯了!於志敏既不在這裡,你們幾個就把他們收拾下來便是!」
逍遙客驀覺這人既能支使高峰,敢情就是睡仙翁彭春,這時明知勢頭不對,但自己也是百年以上的人物,怎敢任人蔑視,也就冷哼一聲道「你這磕陋蟲居然未死,還敢來這裡現形,今夜有你的好看!」
來人正是彭壽,被逍遙客喝破他的來歷,當時也微微一怔,旋即到到底你是誰?」
逍遙客出縱聲大笑道:「不消問得,我倒要賞識一下什麼透體陰陽?」
這好不奇怪?彭壽的武功底子都被人家喝了出來,非他自己對於面前這位老頭兒仍然一無所知。在高手方面來說,已經夠彭壽丟臉,只聽他喝一聲:「高老弟!你先收拾這姬老兒!」
高峰原與逍遙客見過面,因未曾交手,不知對方高深,被彭壽一再催促,也就一步趕上,喝一聲:「逍遙客!過這邊來,我們先玩兩手!」
逍遙客已見過高峰與四女交手的情形,心裡自然有數。雙手一拱道:「高當家的先請!」
高峰聽逍遙客以強盜的稱號來均他為「當家」,直氣得目怒瞪,大喝一聲一個雙撞掌分作上下拍出。
逍遙客早就蓄勢以待,打算收拾一個就算一個,一看對方掌勢,知他末出盡全力,暗道:「我定使你知道厲害!」待對方掌勁將及身前,驀地吐氣開聲,奮臂一揮,同時一步跨前,上軀一挺,加強掌力到十二分,接著就一招「秋風掃葉」一腿掃出。
高峰不料逍遙客一出於便是十足功力,待要加勁相抗,自己的掌勁被撞回來,壓得上軀一倒,被逍遙客一腿踢得橫飛數丈。張氏兄妹不禁一聲歡呼。
逍遙客一招得勝,穩如山嶽笑吟吟說一聲:「高當家的承讓了!」
瞌睡蟲彭壽身形一日常,將高峰接了下來,見那息咻咻,分明受傷不輕,直氣得他臉色鐵青,怒喝一聲道:「誰再替找將姬老兒擒來!」
逍遙客呵呵笑道:「磕睡鬼!連你算上,也未必能夠!」餘音未歇,對陣一陣暴喝,人影飛來,勁風先到。道適客不料這一位敵人更狠,一言不發,一到被訂,急切間虎步橫移,躍開丈餘。
那人的掌勁未打中逍遙客,餘勁直向諸小俠打到。
張惠獄和張惠雅一聲脆叱,四掌併力一拼,只最「蓬」一聲響,那人的身形竟被震退丈餘。
卻聞改陣一位老婦格格笑道:「唐老二終年打雁,反被雁的啄了眼睛,連兩個娃兒都要欺至你頭上!」
那人敢情就是唐天籟,一招失算,被張氏兄妹將他震遲,已是羞愧異常,這時再被老婦譏消,不禁老羞成怒,悶「哼」一聲道:「花婆子休得嘴賤,再看我來!」又是暴喝一聲,身起空中,一招「禿鷲擒牛」扶著猛烈無比的勁風,朝張氏兄妹頭上罩落。
逍遙客所說非虛,詹氏二天為了御抗「百步摧山」的掌勁,苦練多年,雖沒有達到「摧山」的地步,推摧樹倒是可以,張氏兄妹功力不足,如何能敵?」
而月張氏兄妹身後正是不堪一擊的齊孛兒姐妹,這一掌之下,確是驚險萬分,縱使張氏兄妹不傷,齊孛兒姐妹也難逃兩命。
而張氏兄妹被魔天額那暴雷似的大喝,驚知他內力不可忽視,急聚足真力向上一擋。
逍遙客方才見張氏兄妹居然出現奇跡,四掌並擊,將唐天籟擋退。真是又喜又驚,生怕他兩人大意,急喝一聲「慢來!」飛身一縱而到,橫劈雙掌,將唐天籟掌風掃過一邊。
唐天筋的掌勁被逍遙客橫裡一掃,已減小猛勁,餘勁只打得張氏兄妹連晃幾晃,並不濟事。但他來勢甚速,身形竟超越張氏兄妹頭上,向齊孛兒姐妹直落。
阿爾播兒驟見一條長大的黑影向自己頭上壓來,驚得那呼一聲,白霓劍順手拔出,並即向上一撩,撥頭就跑。
唐天籟那知這少女有一枝長達丈餘的利劍?此時身在空中,落勁太快,芒尾過處,竟將他的身軀削成兩段。
但阿爾搭兒仍被他上半段身子壓得伏在地上,驚叫一聲,幸得丁瑾一手拉她起來,尚不至於暈厥。
阿爾搭兒一劍斬卻唐天籟,不但震驚了敵人,也嚇駭了自己人,全都愕然呆了片刻。
唐天聲猛覺乃弟已經身死,悲憤之餘,竟是緩步走出,遙指那驚慌失措的阿爾搭兒,喝道:「賊婢過來納命!」
丁瑾姑輕一聲,與阿菩之女一走陣勢,將齊孛兒姊妹包進陣中,又囑附道:「你只須將寶劍向上奧妙,任憑是誰也難傷我們了!」
阿爾搭兒身隨陣移,將寶劍揮成一道白光盤旋陣上,將丁瑾姑四女的頭上護得暴雨難淋。
逍遙客一見此種情形,心知縱使唐天聲武功再高,決難毀陣傷人,若自己再加以干擾,敢情連那武藝最高的彭壽也無可奈何。但唐天聲並不懂這金剛劍陣的奧妙,昆見阿爾搭兒殺死乃弟,又不理會自己喝罵,暴怒之下,獰笑裡面,桀桀幾聲怪笑,響遏雲霄,雙臂一張一合,立即有一股狂飆衝向劍陣。
那!這股強烈的掌勁一到劍陣邊緣,立被劍風一卷,化成一般氣旋向外擴散。原來丁瑾姑四女與高峰對敵的時候,為秋活捉高峰,故意打開陣勢,讓他人困,以致他用計由陣頂適出。這時的劍陣有阿爾搭兒在內作為陣心,以白霓劍的劍攔護著陣頂,威力又增加了數倍。
出天聲一招無功,臉上殺氣更濃,只見他狠狠咬緊牙齒,奮揮雙臂,一陣接一陣的掌風,不但將地上的積雪吹得一乾二淨,這時那爛頓泥冰也被刮成一陣陣橫雨,飛衝陣前。
逍遙客跟見唐天聲的掌勁真個能摧山裂石,也暗自驚心,身形激被腳步帶進陣旁,以作萬一的援助。
然而那金剛劍陣確是神妙莫測,任憑唐天聲面力施為,走馬燈似的四女,仍然不損失毫末。
改方共來五人,除了唐大籟已死,高峰已傷,還有一位被唐天籟稱為「花婆子」的花秀,和彭壽尚未登場。
彭壽自恃他百餘年的透體陰陽氣功神純,認為環宇無人可及,當天一到,聽得高峰說起於志敏一於俠義武藝如何高強,不肯嚥下一口悶氣,立即和唐氏二天、高峰、花秀、動程尋釁。
因為他華生行事狂妄,自居長輩,不肯首先出手,至使一傷一死。他正替高峰活血療傷中,見唐天聲的掌風奈何不了劍陣,忙叫一聲:「唐老大怎不使用兵刃?」
唐天聲被彭壽一語提醒,就腰間一拔,一條丈八長的練於槍已筆直在手,只見他老眉雙挑,雙目凶光暴長,手腕一沉,練子槍如一道飛蛇向劍陣疾點。
逍遙客一聽彭壽喝令唐天聲使天兵刃,也就拔出英雄索以備萬一。
花秀在旁看清,當下冷笑一聲道:「姬老兒!咱們先來玩一玩!」上前,、揮劍便劈。
張氏兄妹聞聲一喝,雙劍並起,只見塞光一閃,「噹」一聲響,二條人影各自分開。另一邊,逍遙客大喝一聲,卻把唐天生的練子槍砸過一旁。
彭壽緩緩站起,冷冷道:「姬老弟!你真敢以多欺少?」他說的強調雖緩,但每吐一字,就像一陣冷風吹得別人心頭打顫。
逍遙客問未答話,丁瑾姑卻仗著劍陣精妙,居然放大膽子問彭壽挑戰,嬌笑一聲道:
「彭老兒?不服氣就過這邊來,咱們決不皺一皺眉!」
彭壽卻另有打算,已看出張氏兄妹最明,哈哈一陣狂笑,喝一聲「花婆子暫退,候老夫毀這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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