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星和獨孤萍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君小心侍夫人走遠,方自小心翼翼落回地面,拱手笑道:「事非得已,請兩位見諒。那白衣妖人死而而復生,要找我算帳,非得天雷鏡護身不可。你們也多加小心,以防不測。至於你爹的病,我找機會送來藥方,進不了大門,就待在這松林,有時間不妨多多出來尋找。後會有期。」
他急於離去,免得夫人要是調頭,又得費一番功夫,扛起天雷鏡,他和金王玉在招手中已告別離去。
獨孤萍想再交代傳話給君小差,卻因哥哥在旁而作罷,送走他們,兩人歎息中,也近身進入廳院。
山路崎嶇,行之不易,若再加一塊大銅牌,更不容易。
幸好兩人曾經在毒龍山扛過這玩意兒,最方便則為頂在頭上,如此轉彎,上下坡部方便得很。
當兩人走出山區之後,也累得頸脖發酸。
趕忙找來小鎮客棧,洗浸熱水澡,再吃個飽。
客棧諸人見著兩人扛著大如圓桌八卦銅牌,少說也有數百斤,皆指指點點,竊笑心中,實在搞不懂兩人為何做此傻事。
君小心自知他們笑什麼,總是白眼說道:「你們笑吧!做傻事總比送命來得好。」
他想兩人扛,實在吃力不討好,遂決定找來繩索綁在天雷鎮上,再弄兩條肩帶,以能背起。
他遂背起天雷鏡讓金王玉瞧瞧,癟笑道:「如何?看起來像什麼?」
銅鏡頗大,他只好綁得甚高,以免走路雙腿碰及它,是以凸出頭面甚高,倒像大屏風。
金王玉呵呵笑起:「像唐三藏,他去取經,你取什麼?」
「背著桌子還有什麼可以取的?像要餐的,人家要飯,拿的是婉,我背桌子,該是要大餐,可借恐怕一輩子也要不了大餐。」
「沒那麼嚴重啦!你到金玉樓,我一定送你大餐吃。」
君小心笑道:「太感動了,如果你背的話,恐怕就沒大餐吃了。」「你不送我大餐?」
「輪不到我送,人家會以為你掛的是大車輪,把你當馬侍候了呢?」
金王玉癟笑:「有這麼嚴重嗎?」
他較君小心低一個頭,和鋼鏡一樣高.再怎麼弄,也離地不高,有若車輪拖地,比扛桌子更慘,是以君小心才出言調謔幾句。
金王玉似有自知之明,癟笑道:「我看我還是把它頂在頭上當雨傘好了,免得被人誤會。」
「這樣我就可以邊走邊吃飯了。」
兩人相互解嘲,隨後也過於勞累而沉沉入睡。
次日快近午時,兩人方睡醒,匆匆盥洗進食後,方自再行往回家路上。
及至龍虎峽,兩邊山壁高聳,左如龍盤,右如虎踞,局中則是小道,地形甚是險惡。
忽而空中烏雲飄來,宛若暴雨將臨。
君小心卻心頭發毛:「完了,那妖人找上門啦!」
金王玉亦是驚心膽跳:「他會拿我開刀嗎?」
「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這還能試?我還是當真的好,要如何應付?」
君小心往四處瞧去,發現此峽時常有人打鬥,留下不少刀劍,想是劫匪頻傳,忽而心生一計。
「咱們快撿拾刀劍長槍,爬向高處。」
君小心背著天雷鏡,行動不便,金王玉為了保命,拚命撿拾,找來一大堆,兩人合力搬向峽頂。頂面本該相連,卻被大地震震裂,是以兩邊高度差不多,峽頂豫了幾座凸丘,還算平坦。
「你快把刀搶插成圓形,要能護住自己。」
「有效嗎?怪物那麼厲害。」
「要命你就快用。」
君小心沒時間理他,搶下天雷鏡,不時撥動刻劃,算好時辰方位。金王玉也不敢怠慢,把刀劍槍矛插圓形,將自己圍在中央,見著兵器長者丈餘長,短的只有兩三尺,不禁覺得想笑。
兩人未弄得完全妥善,那烏雲已壓得沉沉厚重。對面峽頂已出現陰不絕蹤影,他快速掠來,見著君小心已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你這小妖怪,今天就是你喪命之日了!」
君小心訕嘲道:「怎麼?禿頭治好了,已忘記你的-痢頭?」
陰不絕厲笑:「我會挖出你腦袋餵狗吃!」
「哪隻狗?跟在你後面那怪物?還是你本身就是狗?」
陰不絕怒極反笑:「你罵吧!我會讓你得到很好的報應。」
君小心訕笑:「罵你?省省吧!我還嫌嘴乾呢!我倒想知道你如何跟那妖怪重修舊好?是你把它縫合的?」
「可以這麼說,你好好受死吧!」
陰風開始吹起,掃得君小心和金王玉一身冷汗。
君小心不敢先用天雷鏡修理明不絕,即想等待妖人出現,再一把照得他落荒而逃。他怕妖怪認出天雷鏡,早用灰泥塗抹,以能出奇制性。
陰風過處,四面馬雲捲來,那妖人似能從任何一方向攻來。君小心已用超腦力攝去,好不容易感應出妖人在陰不絕左前方。
方感應,那妖人竟然化成青光閃然射來,那速度通得令人眼花。君小心想喝,左手轉天雷鏡往它照去,右手猛力擊間陰陽眼。轟然一響,那強白光束暴射出去,轟向妖人。強光透穿白布,照得青影乍現,一副青面狼牙,青盆大口張嚇尖叫,那妖人被那光束沖帶,倒摔老遠。
君小心一招得手,哈哈大笑,天雷鏡再轟向陰不絕,他趕忙撲地,臉發卻被餘光照中,立即焦黑,疼痛難挨,他哪還敢停留,拔腿即奔。
君小心再想照他,那妖人又自衝來,他不再一味直衝,有若空中畫字般東奔西掠,以躲過天雷鏡強光。君小心見狀,只得扛起天雷鏡,不停變換角度,想再次轟妖人。
然而天雷鏡本身即不輕,他功力又非高強,調度不易,還得騰出一隻手強按陰陽眼,弄得十分狼狽,也被妖人節節逼近。
「小金蛋快來幫忙擊陰陽眼!」
他只好求助金王玉,要他躲在鏡後,只顧擊陰陽眼即可,君小心則用兩手操作,終又取得優勢。
那妖人第一次被照中,早就對此物心存懼意,只要他怕了。攻勢即會受阻,不敢像對付其他人群,為所欲為。它甚至以保命為優先,是以遲遲不敢靠近,自然無法制住君小心,雙方就此僵持下去。
陰不絕眼看妖人似能制使君小心,只是不懂方法,立即喝道:「前輩先毀他立足地!」
深怕妖人不能瞭解,拾起石頭,貫以真力,不停往兩人足踝砸去。兩人為了對付妖人,已無暇再照顧雙腳尤其是金王玉躲在天雷鏡後方,根本見不著前方,被砸得唉唉叫,攻勢已大亂。
君小心怒斥:「轟他!」
不得已,立即轉回雷鏡,轟向陰不絕,情急之下,陰不絕趕忙撲倒。豈知君小心失了準頭,恰巧轟向地面,他又往下打,已被炸開亂石沖得丈餘高,痛得他唉唉亂叫。
妖人卻利用此空檔,一個猛躥逼近十餘丈,想著陰不絕方法有效,它也不攻人,反切兩人立足地,青光射處,地面叭然巨響,已崩裂,往峽谷墜去。
兩人頓時叫糟,眼看就要跟著下墜,君小心不得不把金王玉推開,自己想挽天雷鏡倒打墜裂巨岩,以能借勢反彈。然而妖人見有機可乘,又自逼來,君小心只好倒轉天雷鏡,照退妖人,自己也就失足滑落崖下。然而他自始至終不肯放手天雷鏡,否則一分手,恐怕就得遭到毒手。
好幾次長久攻擊,全打在天雷鏡上面,一無效果。
眼看君小心滑落山谷,妖人突然仰天大吼,身形開始亂轉,帶動氣流,陰風味起,那天上烏雲更旋快速,忽而叭啦啦,暴雨掃至,砸脆生疼,一徑洗刷黃土山峽,沖流直往谷中洩去。
妖人咆哮.不斷擊向峽面巖土,使其下墜,存心也想將君小心活埋。
君小心被淋得一身黃泥,不停滑倒,眼看巖土不停崩下,只有扛頂天雷鏡左逃右躥,十分狼狽。
金王玉見狀,哪還顧得自己,趕忙沖滑入谷.此時積水已及大腿,行動甚是不便,踩的全是爛泥,兩人不停滑倒。
妖人咆哮聲不斷吼來,興奮異常,劈巖更快,旋而更急,山水區裡,似要暴如山洪。
金王玉好不容易追及君小心,急道:「快逃啊!我幫扛!」
「逃不掉,兩邊都被封去,它想活埋我們。」
「那怎麼辦?」
「快拿泥巴抹臉,你扛天雷鏡冒充我,千萬別想什麼。免得他援得你心思,然後大吼大叫,不停摔。等我吼叫,你即把天雷鏡照住空中東南方位,聽見沒有?」
「聽見啦!」
雨勢傾盆,兩人說話不易聽及,金王玉立即猛點頭,隨後兩人同時摔倒,抓內地底爛泥往全身抹去。互換位置,金王玉扛起夫雷鏡亂叫亂晃,君小心則冒充金王玉反往峽面爬去。
君小心知道妖人只想殺死自己,對金王玉沒興趣,否則方才也不會讓他往下滑,只要自己身份不洩合,自能保命,但雨勢甚大,自己雖抹上黃泥,不稍多久也會被衝擊,時間不能拖。山崖壁陡,又被雨淋,甚是溜滑,他只得以十指深插巖泥,才能支撐上爬,速度又要快.只爬十餘丈,手指已疼痛難挨,想是指甲皮開肉裂,他乾脆叫出痛聲,以顯害怕,免得讓人起疑不論妖人或是對崖的陰不絕。
那妖人果真只對付谷中的金王玉,厲吼不止,暴雨早將白布淋濕,映出他青黑凸如瘋蛤模皮膚,更形恐怖萬分。
只花幾分,君小心已爬向崖面,見著那刀劍圍仍在,小金蛋果然沒偷懶,插得甚緊.不畏暴雨。君小心跳入此圈中,突然尖聲大叫:「臭妖怪,死來!」
那聲音震如霹雷,撼動天地,更震得妖人驚吼咆哮,轉身一瞧,君小心臉上污泥被沖洗殆盡,妖人一眼認出是他,也未想及他如何變來此,厲吼中又撲罩過去。
君小心啊聲尖叫,那聲音足可穿金裂石,震得妖人痛苦咆哮,衝勢更急。
眼看他就要打著君小心.君小心急忙伏地編成一團,就等奇跡出現。
金王玉聽得叫聲,顧不得滑跤,躺靠崖面,相準東南方位轟出天雷光束。那光束急衝空中,突然烏雲中閃出雷電,叭啦啦一道勁光衝向君小心周道那高聳長矛,那妖人正巧撲及,迎向雷電,被打得渾身抖顫,唉厲痛叫,哪還敢再撲人,暴退即逃。
君小心哪能讓他走脫,抓來長槍猛射過去,那妖人仍在疼痛抖動中,退勢過慢,被穿心射穿。
君小心瘋狂大吼:「快打雷電!」
金王玉感受瘋狂,天雷鏡又猛轟。
那天空雷電乍閃,有若信號燈叭叭亂打,那妖人返飛高處,身中長槍又是鐵造,不停導電,震得他狂吼暴厲,沒命逃去。
陰不絕見狀,哪還敢再持,連滾帶爬,逃得比落水狗還快。
眼看妖人退去.君小心方自噓口大氣,緩緩跪了下來,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能擊敗妖人,這還全靠天雷鏡之賜。
雷聲不以,雨勢更大。
金王玉已喝叫:「老大,你脫險了沒有?快來救我啊!」
君小心這才想起金王玉還在下頭被雨水沖淹,顧不得休息,立即又往下邊滑去。
此時積水已及胸,崩泥不斷,處境甚是危險。
金王玉身軀較矮,已淹及頭,只好爬在天雷鏡上面,晃落又爬,爬了又落,十分狼狽,見著君小心滑來,苦笑道:「不行啦!快變成淹水死老鼠了。」
君小心笑道:「死不掉,把鏡抬起來。」
「抬了鏡,我不就沉入水中了?」
「忍耐點,我手受傷,再也爬不了山壁,天雷鏡又不能丟,只好被擊阻擋泥堆。」
不等金王玉反應,君小心已轉向他肩頭,叫聲憋氣,金王玉已被按入水中。
君小心趕忙抓起天雷鏡,往左側山谷被阻道路泥堆轟擊,光束過處,轟得泥堆四射。積水要如水庫崩堤,嘩啦啦洩了出去。兩人被水勢一帶,全往外衝浪,那護命法寶天雷鏡,君小心始終不肯放手。
洪水洩出谷口,四面再無阻礙,再洩數十丈已弱了衝勢,兩人方始滾落地面,相互瞧及全身黃泥,一副狼狽模樣,終於相嘲仰天大笑。
「老大,你是落水大黃狗啊!」
「你也差不多,淹水小老鼠。誰也別笑誰,難得大雨,洗個露天澡吧!」
兩人遂迎著大雨,將身上黃泥洗淨,連衣衫也沖得清潔溜溜不見黃泥。
此時雨勢方歇,天空烏雲漸漸散去,終於雨過天晴,洪水不再,只留下滿峽積水,泥濘遍處。
君小心終於噓口大氣:「過去啦!呵呵!不知那妖人被電死了沒有?淘汰郎終於遭到淘汰了!」
金王玉弄笑道:「我看差不多啦!不死也得半條命,那夭雷鏡果然好用。」
「可惜沒把它當場殺死,往後日子一樣受它威脅。」
「出咱們裝個大鐵籠,然後不停的電它,遲早會把它給解決。」
「恐怕沒這麼容易,經過這次經驗,它不會再便得進入鐵籠中。」
「那怎麼辦?」
「我倒想乘勝追擊,一口氣把他給宰了。」
「這最好了,咱們就去尋它。」金王玉一臉追殺興致。
君小心卻苦笑道:「說說而已,那妖怪別的不說,躲功可厲害得很,若他想躲,找遍天下也摸不著他一根骨頭,何況咱們還扛著大銅鏡,難嘍!」
金王玉又洩了氣:「只好碰上再說了,白白讓他多活命,實在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能保命已不錯了啦!」
君小心自嘲一笑,聲震銅鏡,已往地面倒,他趕忙伸手抓去,卻牽動了手指傷處,痛得他唉呀尖叫。
「你的手?」
「挖地洞受傷的。」
「蠻講命的嘛!」
金王玉見他十指指尖全部裂紅,指甲鬆動,泡水過久,已然爛腫,看來觸目驚心,立即拆下衣衫替他包札。
包妥後,君小心呵呵笑道:「現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可玩布袋戲了。」
他耍著手指,笑聲不斷。
金王玉笑道:「演什麼?五胡亂華?」
「不夠味,戰國七雄如何?」
「那……還差三隻,如何安排?」
「戰國七雄加三隻狗。」
「呵呵!哪有這齣戲?」
「那只好演戰國七雄大戰三國演義了。」
「這豈不變成亂演?」
君小心斜眼惹逗:「不然你以為我十隻手指頭能演出什麼好戲?」
金王玉輕笑:「說的也是,能演已不錯了,還強求什麼?」
君小心露笑:「如果你不滿意,我們可以演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
「差這麼多,怎麼演?」
「把你手指、腳趾切開包人頭,不夠多少,我另外再想辦法。」
「不必了,不必了!演得過火啦!那戲台上頂多也只是二三十人跑來跑去,還當真砍我指頭?」
「沒演黃巢殺人八百萬,已算你走運了。」
金王玉癟笑:「到那時,我全身弄成小肉丸也不夠用啦!還是隨便演。」
兩人一搭一唱,笑聲不斷。
淤水終於退盡,雖仍泥濘,但行起來已較為好走,兩人這才扛起天雷鏡,繞過龍虎峽,行往南方。
十里過後,地面乾硬,不再受泥濘困擾,兩人正想找地方大吃一頓。
忽而一匹白馬奔來,直衝兩人,就快踐踏兩人,君小心正準備以失聲將馬匹給震往。那騎上突然催馬人立而起,呼地一聲,四蹄隨即領住地面,展了一手功夫。
金王玉正想罵人,一眼望去,驚詫道:「哥哥?」
來者正是金王超,他冷笑地瞪瞄一眼君小心,故意不屑理人,轉瞧金王玉,冷道;「爹要你回去!」
「什麼事?這麼急。」
「現在武林又出現那白衣妖人,爹不放心,要你回家。」,「呵呵!那妖人?剛才還被我們電得唉唉叫,有什麼好怕的?」
「爹是如此交代,你敢不聽?」
「我……我自己會回去。」
「不行.現在跟我走!」
「淘汰郎剛受傷……」
「爹的話你敢不從?你是不是不要家了?」
金王超冷目瞄瞪君小心,話中含意明顯得很,乃是不屑家人與君小心在一起。
金王玉急得想求助君小心。
君小心淡然笑道:「你爹要你回去,你就回去,不過我很看不慣你哥哥三三八八,毛頭小子一個,還想裝威風,我替你教訓他。」
金王超正想怒罵。
君小心突然抓下天雷鏡,不必引動陰陽眼,如銅鑼般一敲,匡的一聲.穿金裂石。那馬匹受驚嚇,人立暴跳,狂奔逃去。金王超大駭,想操住韁繩,卻抵不住馬匹甩扭,奔沖三十丈已被甩落地面,跌得滿身泥灰,馬匹早達之夭夭。
金王玉大有報復快感,笑聲不斷,但見金王超爬起,怒斥:「還不快過來!」他笑容也僵了。
金王玉哭喪著臉道:「老大,怎麼辦?」
「回去啊!反正我要經過洛陽城,再去找你。」
「這樣也好,我走啦!」
想及此地離金玉樓不及五百里,大不了一兩天即可見面,金王玉這才心甘情願地告別君小心,轉行金王超,見他嘴臉,面容一拉,暗自罵了幾句。
他還是跟金王超走了。
金王超臨去的奸笑聲,讓君小心聽來好生不舒服,人已走還,君小心想再教訓,也奈何不了。重新背起天雷鏡,漫步走在官道,心想反正還會再碰上,到時再教訓也不遲。
官道中,他最威風,一片大銅桌模擺背面,誰走來都得讓路。
笑聲卻不斷。
金王超帶著弟弟,卻沒回金玉樓,而是騎著馬匹亂繞一陣,想確定君小心未躡來,才往梅家溪小鎮奔去。
及至小鎮,他找來一處老舊四合院,裡邊庭院深深,古樹參天。
金王玉不解:「來這裡做啥?爹在裡邊?」
金王超露笑:「進去就知道了,難道你還怕哥吃了你不成?」
他細眼短眉不停跳動,金王玉心知必有事情,但是自己的哥,怎麼說也該不會有重大事,遂跟他入內。
金王超方進門,已帶起木門,將馬匹藏在園中暗處,這才帶領弟弟走入大廳,裡頭空無一物,甚至牆角掛了不少蛛網,顯然早已無人居住。
此種陣仗。金王玉也不是不曾碰過,又是大白天,他有何好怕,只是搞不懂哥哥為何帶他來此?
不只是大廳,金王起帶他幾乎走完每一個角落,仍是空無一人。
金王玉訕弄一笑:「哥你是帶我來此逛街是不是?」
「不錯,你喜歡,還有一間柴房。」
「既然來了,就逛遍它,免得遺憾!」
金王玉大步走向柴房,反而有戲弄哥哥意味。
金王超冷笑,跟在後頭,待弟弟進入空房時.一指已點中他背面「靈台」穴金王玉應指倒地。
「哥你想幹什麼?」金王玉驚叫著。
金王超奸黠一笑:「沒幹什麼,別怕嘛!」
他將弟弟扶坐於柴堆中,笑聲不斷。
「還不放開我!」
「只要你聽話,我就放開你。」
「我哪時不聽話?否則又怎會跟你來?」
「我指的不是這個,我要你告訴我,有關君小心的一切。」
金王玉終於明白哥哥目的:「原來爹根本沒召我回去,是你自己編的?」
「爹是想要你回去,不過他沒要我抓你回家。」
「你說,想知道君小心何事?」
「他的超腦力如何練成?」
「我不清楚。」
「這比較難,饒你不答,我只想知道他家住在哪裡?也就是他爺爺的窩?」
「你有何目的?」
「沒有啊!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我不相信。」
「你說是不說!」
金王超一手捏向弟弟脖子,捏得他滿臉脹紅。
金王玉怒目瞪來,想罵人也開不了口。
金王超忽覺得自己過於激動.立即放開右手,裝出笑臉:「弟你就說吧!哥想請教神醫一些秘方而且。」
「我可以把神醫請出來。」
「那不一樣,我還得請他替我看看腦子……」
「呵呵!你是該找人看看,有點神經繡鬥。」
「你答應了?」
「不、答、應!」
「當真不說?」
金王玉瞪眼道:「不管你用何方法,我根本不相信,也一定不說!」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我不客氣了。」
「你敢用刑?我告訴爹!」
「他不在,誰也救不了你,嘿嘿!上次喝你鮮血不著。這次看誰來救你?」
「你敢!」
「只要你說出地方,我就燒你。」
「不說!」
「可惡!」
金王超當真抓起弟弟右臂,張口即咬,金王玉痛得哎哎叫,金王超竟然如惡魔般,猛吸弟弟鮮血。
如此兄啃弟肉、吮弟血之事.實令人發怵。
「你這惡人,我要告訴爹!快放嘴啊!」
金王超足足吸春一大口鮮血,入腹清涼,心知得到好處,這才鬆掉他,鮮血寶貴,還點穴替他止血。
他黠笑:「看你說是不說。」
「不說!不說?我要跟爹說……」
金王玉痛極,淚水已流出來。
金王超甚怒:「媽的!君小心那小賊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連親哥哥你都不理?」
「親哥哥敢如此狠心吸弟弟的鮮血?」
「那是你逼我的。」
「你不是人,像惡魔!」
「你敢罵我?不想活!」
金王超手掌打來,摑得金王玉兩頰腫紅,他仍不說,哭罵著,淚水更流。
捆久了,金王超似也手軟,他雖喪心病狂,卻還沒大膽到殺死親兄弟的地步。眼看無法以邁出弟弟口風,恨得他直跳腳。
「你別以為不說,我就無法叫你開口,告訴你,必要時,我會把你送給萬殺他師父鬼菩薩,要他用超腦力攝得你心中所想之事。」
金王玉哭斥道:「你敢!爹一定不會饒你。」
「別說爹啦!他自己都自身難保,時下武林已是極樂宮天下,他們要天下武林在一個月之內歸降,否則毀幫殺人,爹雖厲害,卻不是白衣妖人對手,遲早要投降,我只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
「你想歸順極樂宮?」
「否則我抓你幹什麼?」
金王玉實在弄不清哥哥行徑為何會如此可怕?竟然連自家門派都想背叛?
「你連爹也要出賣?」
「爹以後也會歸順極樂宮的。」
「你胡說,那妖人有多厲害,他是淘汰郎,早被我們打得落荒而逃,你還執迷不悟!」
「嘿嘿!等我制往君小心那小賊,看你還敢大呼小叫?」
「放我走,你這惡徒!」
「放你走?讓你去告密是不是?你省省吧!放心,只要你好好合作,哥不會虧待你縱使你現在想不開,將來你還是會感激我的,現在只有委屈你了。」
不等金王玉反應,金王超一指將他點暈,找來繩索及床袋,將地捆套妥當,背向肩頭,找回馬匹,將弟弟負於馬背,小心翼翼地已離開莊院,一路打聽鬼菩薩的消息,當真要把弟弟送入虎口。
過了一日。
金王超探出陰不絕在杏林村附近曾出現,那裡靠近龍門山,只有百里路程,趕得快,不消半日可抵達,他自是高興萬分,策馬奔去。
陰不絕被天雷鏡灼傷,一張臉焦紅,有若關公,幸好他醫術也不差,兩天治療,傷痛已減了大半。倒是妖人被君小心整過此次,信心似已全失,非得找回斷手,才肯再出來,他即躲在龍門山區,一味地避不見面,這可讓陰不絕傷透了腦筋。
銀杏初開,滿山若銀,晶亮閃閃,別有一番景致。
陰不絕卻無暇欣賞,只顧著想盡辦法要找出妖人。
午時過後,他尋累了,即坐在銀杏樹下,拿出在村莊買來的酪餅,一口口啃食。
忽而他覺得有人接近,大喝一聲准,右掌抓起毒針就想打出。
原是金王超尋來,他立即應聲:「在下想求見神醫。」
陰不絕並未認得他,只見他年紀輕輕,衣衫不俗,又牽著白馬,顯然是有心尋來。
「你是誰?」
「在下金王超,是金玉樓少主人。」
陰不絕這才想起有這麼一點印象,聞言已冷笑:「你想前來送死是不是?」
一把毒針抓得緊,隨時準備射出,他以為對方為尋仇而來。
金王超立即拱手含笑:」在下是來投靠神醫的。」
「投靠我?」
「不錯,神醫不是限令天下武林歸降極樂宮?在下才敢前來投靠,還請神醫收容。」
陰不絕看他一臉真誠,實也弄不清他有何居心?冷笑道:「老夫是這麼說過,你想投靠,是誰的意思?你自己一人,還是代表金玉摟?」
「現在是在下一人,將來則是金玉樓全部,這是大勢所趨。」
陰不絕哈哈大笑:「不錯,將來武林全歸極樂宮所有,可惜老夫不相信你的誠心。」
「在下有禮物送給神醫。」
「什麼禮物?」
「我弟弟。」
「你弟弟?他有何用?」
「他是君小心那小賊的心腹。」
金王超從馬匹扶下麻袋,解去繩索,露出金王玉沉睡香甜的臉容。
陰不絕瞧的大為驚詫:「是他?」
金王玉衣衫仍是紹黃,他早認出是跟君小心在龍虎峽共同擊退妖人的小鬼,臉容已露狡黠。
金王超道;「他跟君小心在一起甚久,應該知道他們藏身處。」
陰不絕兩眼目光跳動,暗道:「是了,若能探出那小賊的窩,找機會把他殺了,奪回天雷鏡,目無後顧之憂。」
他冷道:「你甘心將弟弟送給我?」
「這是替他選擇明路,免得受那小賊迷惑。」
陰不絕哈哈狂笑:「你果然是真心,老夫相信你.以後更會重用你,將來極樂宮統一江湖,你的功勞不可沒,快快把你弟弟送來,我有話問他。」
金王超見他已收容自己,大是高興,連連道謝,已把金王玉送向陰不絕。
陰不絕接過手,捏著他骨頭,驚笑道:「好一個練武的材料,可惜老夫專長並非武功……」
他大有改造金王玉腦子構想。
金王超亦有所覺,拱手道:「不瞞神醫,在下前來,有一願望……」
「什麼願望?你說吧!老夫能辦就替你辦。」
「即是那所謂超腦力一事,在下也希望能如此……」
陰不絕大為高興,這正是他最想表現的功夫,雖然萬殺成就不及君小心完美,卻是他得意之作,如今卻有人如此崇拜,想求自己,簡直是破天荒的大有成就感。
他哈哈大笑:「你放心,老夫必定把你弄得萬無一失,讓你成為天下第一人。哈哈哈……年輕人,你投對了門,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在下是否可以拜您為師父?」
「好,太好了,你這徒弟我收定啦!」
金王超大為欣喜,立即雙膝落地,膜拜不已。
陰不絕嘴巴快笑裂,不時稱讚他有眼光。
拜禮過後,陰不絕很快又把問題轉回金王玉身上,問道:「他知道消息,你沒問他?」
「有,但逼不出來。」
「骨頭這麼硬?老夫倒想試試,看看九針索命的滋味如何?」
陰不絕立即想用刑。
金王超卻怕弟弟吃苦頭,笑道;「弟弟脾氣拗得很,逼他不易,何況我又在他身邊,怎忍看他受苦?」
「可是不逼他,如何叫他開口?」
「若有超腦力,不必開口也知他腦中事。」
「可是萬殺不在。」
「還有白衣前輩啊!」
陰不絕頓有所悟:「不錯,他是跟君小心一夥,必定知道不少秘密,尤其他和這小賊曾共同作戰擊退妖人,現在引出妖人攝他腦中事,說不定妖人心頭那懼意會因此而消失,自能幫自己不少忙。」
金王超道:「所以弟子才把他帶來,想必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才對。至少必能逮住君小心這小賊,白衣前輩自無後顧之憂。」「好,就照你意見進行。」
陰不絕已將金王玉弄醒,含笑道:「小徒弟,你還好嗎?」
金王玉昏沉中見及陰不絕焦紅瞼容,及那凸大雙眼,立即認出他是誰,昏沉腦袋登時驚醒:「你想幹什麼?」
「好好照顧你這小徒弟啊!」
「小徒弟是誰?」
「你哥哥已拜老夫為師,你當然是我小徒弟了。」金王玉不敢相信:「哥你太荒唐了。」
金王超輕笑:「人各有志,何況神醫醫術超眾,拜他為師,有何不可?」
「你簡直無可救藥!」
陰不絕輕笑道:「該救的是你,哪天我把你腦袋修理修理,你就會覺得我是最好的師父。
「你休想!」
「這由不得你。現在不談這些,你肯說出君小心那小賊的窩嗎?」
「休想!」
「不說沒關係,老夫請人幫你說,你只要拚命罵,拚命叫即可。」
「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叫。」
金王玉硬咬緊嘴巴,不肯吭聲,兩眼如火,直瞪金王超。
金王超道:「你合作些,不就什麼事都沒了?」金王玉仍不吭聲,滿臉怒容。
陰不絕笑道:「骨頭果然硬,現在不叫沒關係,待老夫叫不出妖人時,再請你代勞。」
將他交還金王超,要他背著弟弟。
陰不絕須在前頭已行向山區,不停叫喊;「老前輩,我們找來君小心的同伴,他知道如何破天雷鏡,你可以殺了君小心……」
「老前輩,你可以用他引出君小心,他可能知道斷手下落……」
兩人漸漸走入森林區,金王玉始終不肯開口。
再走數里,陰不絕認為已差不多,遂要金王超把弟弟靠向樹幹,伸手往他腦袋敲去,冷笑著:「識相點,快叫,否則老夫照樣會讓你叫。」
金王玉怒斥:「要我咒你死,是不是?」
「你敢嘴硬?」
陰不絕一巴掌打擊,金王玉痛得直落淚,嘴巴也閉得更緊。
金王超不忍:「弟弟你就叫幾聲,自不必受皮肉之苦。」
金王玉突然心一橫,大叫:「救命啊!這裡有極樂宮妖孽,有鬼菩薩、有金玉樓叛徒,所有人都來殺死他們啊!」
金王超聞言大驚,隨又嗔怒:「你敢亂叫?」
換他想教訓弟弟。
陰不絕卻阻攔他:「不必急,他叫了即可,我倒想看看現在有誰敢跟極樂宮作對?」
金王超只好罷手,又罵幾句弟弟不知好歹。金王玉卻不理他,拚命喊叫,希望君小心能聽得見而趕來救人。
然而空山隆隆回音,哪有任何人蹤跡?
陰不絕世吊高嗓子:「老前輩你聽見了?這小孩是君小心的同黨,有了他,你可以知道君小心許多秘密,到時就容易對付君小心了。」
叫聲過後不久,忽而有了反應。
只見得金王玉表情漸漸遲緩,叫聲漸漸轉弱,終於若沉睡船靠向樹幹,嘴巴喃喃夢語。
陰不絕大喜,終於找回妖人。
金王超卻有些膽顫心驚往四處瞧去,畢竟他能殺人於無形,那威力實是匪夷所思。然而四處只見林葉隨風聳動,哪見得這神秘怪物?
妖怪攝人速度甚快,只一眨眼,他突然化成青光射來,陰不絕已替他換過白布袋,瞧不著他身上是否有傷,他在空中不停激動蠕動著。
「斷手……」
陰不絕大驚:「斷手在他們手中?」
「他們躲在何處?」
「清泉谷。」
「清泉谷?很多地方都叫這名稱,我如何尋得?」
這名字過於簡單,陰不絕反而不知道,又追問:「可有較大地區名稱?」
妖人再攝金王玉,說道:「新羊……」
「新羊會是哪裡?」陰不絕從未聽過。
金王超說道:「該是泌陽,它和新羊差不多同音。」
陰不絕已然明白,又問:「除了君小心,那裡還有誰?」
「萬殺……」
「他也在那裡?如此看來,陰不救也在了,我得好好計劃。」
妖人不斷聞動:「要斷手……」
「在下自會替前輩取得。」
妖人聞言,又想掠躲山區。
陰不絕急忙叫住它:「前輩不去?」「君小心厲害……」「可是沒前輩幫忙,我們恐怕破不了清泉谷。」
妖人不理。
金王超道:「君小心還在路上閒逛,咱們先趕去,定可避開他。」
陰不絕急道:「不如前輩也跟著去,若見著君小心,你就別露面,由我們去對付他,如何?」
「好……」
妖人終於答應,陰不絕露出笑容,妖人一閃身又已消失。
金王超甚是不解:「它怎麼如此害怕君小心?」
陰不絕自不能說出原因,道:「它被困理地底,功力耗去不少,需要斷手恢復,咱們還是先把斷手我來,一切即可迎刃而解。」
金王超點頭:「那我們快去清泉谷。」
「你弟弟呢?」
「一起帶去,若找不到位置,還得他帶路。」
陰不絕但覺有理,遂又點住金王玉穴道,文予金王超。事不宜遲,兩人很快取道往泌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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