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自二人終於找到了小熊、小郭和李悔。
白芝是要出家的人,真不想再破壞魚得水和李悔二人,她知道李悔對魚得水的情感有多深?
她也知道魚得水對李悔也已諒解,建立了情感。
她要走,但魚得水留她不放,至少也要留她一個月。
小熊和小郭看著很不順眼,小熊背後道:“魚大哥,你為了和那娘們上床辦事,曾泡過一天的澡,發誓永不再和她來往了!怎麼又泡在一起了呢?”
魚得水道:“白芝也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世上還有比她更爛的女人?”
“小熊,不可以這樣說話!”
“魚大哥,你變了!”
“我沒有變。”
“我以為你對不起李悔。”
“我沒有對不起她,她要是看不慣,可以找別人,應該還有比我好的人。”
小熊道:“魚大哥,你被一個鬼迷住了,她不值得呀!”
“我自己以為她值得就成了。”
小熊一扭身就出屋而去,正好看到李悔在她房中縮回身子,這證明她也聽到了他向交談的一切。
小熊在門口道:“李悔,你別介意!”
李悔道:“介意什麼呀?”
“魚大哥鬼迷心竅,但終有一天會看穿那個爛女人。”
李悔道:“你以為是爛女人,人家不以為就成了!”
“哼!真是武大郎玩夜貓子各好一鳥。”
小郭也道:“我也感到有點惡心。”
“這樣好不好?咱們來一次捂鼻運動!”
“小熊,什麼捂鼻運動?”
“見了那女人,咱們就捂起鼻子,表示她已經爛了臭了!我不信不能把她氣走!”
“好,咱們馬上開始。”
這天晚上,魚得水居然和白芝同房。
小郭和小熊差點氣炸了肺。
他們對魚得水有一份尊敬,不好意思太粗魯,但第二天小郭和小熊見了白芝就捂鼻子。
甚至小熊還作嘔吐狀及嘔吐聲音。
魚得水看到,最初也不出聲,可是次數多了就忍不住不悅地道:“怎麼?吃了蒼蠅啦!”
小熊捧著肚於道:“只怕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我看你是吃了屎哩!”
小熊道:“有時候臭魚爛蝦比屎還離聞!”
“哼!元事生非!”
小郭在一邊大笑,道:“小熊,也有人專門喜歡吃臭雞蛋臭鴨蛋的,至於臭魚爛蝦有人特別有胃口,越臭越過痛,臭豆腐要是不臭,誰吃?”
小熊道:“小郭,你這話真是一針見血!”
這天晚飯時,不見了李悔,四下找過都未找到。
小熊道:“魚大哥,李悔被你氣走了!”
魚得水道:“她又不是小孩子,走不走是她自己的事。”
小郭道:“魚得水,你沒有良心!”
魚得水也不和他們理論,但是白芝也不見了。
於是大家都外出找尋,准也不知道魚得水是在找李悔還是在找白芝:小熊和小郭以為他是在找白芝。
結果找到快到半次,一個也未找到。
小郭和小熊一起回來,見魚得水一人在獨酌。
小熊道:“魚得水,以前由於你有義氣,有膽識,我們都願意為你執鞭隨鐐,但是現在我們對你倒了胃口!”
魚得水不出聲,好像未曾聽到他的話。
小郭道:“李悔是個好姑娘,而且她的敵人大多,要是她遇上敵人或壞人而失陷,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魚得水自斟自飲,頭也沒抬一下。
小熊道:“這個人完蛋了,我們走吧!”
二人正要走,魚得水道:“到那裡去?”
“這你就別管了!”
“我這麼做自有我的想法。”
“你有什麼鳥想法?你不過就是迷上了那個騷貨!”小熊道:“那騷貨在古龍水中泡上八天八夜我也不玩。”
小郭道:“別說了,我們走人!”
兩小走了,魚得水暗暗跟著,他當然不會放心兩小離開,他的確有他的想法。
此刻是三更到時刻,兩小上了街,這工夫看到李悔和一個年輕人並肩走著。
這年輕人竟是司徒勝,也可以說是白芝的師兄。
小熊拍拍後腦道:“小郭,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呀?”
“原來魚得水冷淡李悔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你看!是不是有點親呢?”
小郭循著小熊所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發現了李悔和司徒勝並肩邊走邊談,看情形不像是初交的樣子。
司徒勝是白雨亭之徒,人品不錯。
李悔和這小子結合,也不惜為理想的一對。
小郭道:“你以為他們配對如何?”
小熊道:“我十分贊成,總比魚得水那個忘恩負義的家伙好得多。”
“你以為魚得水可能有成全他們的意思?”
“這……”小熊道:“有嗎?”
小郭道:“全得水這個人和一般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他的確有很多地方不一樣,咱們可別被他騙了!”。
小熊道:“要不要招呼李悔?”
小郭道:“為什麼要破壞他們?”
小熊道:“的確不忍心破壞他們……”
二人暗暗跟著,發現李悔和司徒勝雙雙進入另一家客棧中。
司徒勝認識李悔是很自然的事,因為司徒勝是白雨亭之愛徒,白雨亭又有三重不同的身分。
一是李闖心腹,一是吳三桂的至友,一是福王的近衛。
這樣的不同身分是絕對不容許集於一身的。
白雨亭居然就能作到,而且並不沖突。
李悔看出司徒勝和乃師不一樣,為人十分正派。
這工夫小郭忽然扯了小熊一下,道:“看!魚得水出來了!看看他要到處何去?我們別被他看到。”
“八成去找白芝。”
小郭道:“會不會是去找李悔?”
“會嗎?”
“如果是去找李悔,咱們該不該告訴他李悔在那家客棧中?”
小熊道:“咱們先跟跟看再說……”
二人跟來跟去,跟進了勾欄院。
兩小傻了眼,魚得水居然是這種人。
小郭道:“原來這人很下流!”
“想不到!”小熊道:“白芝這爛貨配他還真是門當戶對。”
小郭道:“咱們進去看看。”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咱們兔為別人操心,回去吧!”
二人回客棧睡了一夜,到魚得水房中看看,還沒回來。
小郭道:“原來是個好色的捕頭。”
小熊道:“也許現在還膩在妓女的熱被窩中。”
小郭道:“走!咱們再去看看。”
小熊道:“也許已經走了……”
二人經過李悔的房間窗外向內望去,嘿!她居然在內,正在梳頭。
小熊道:“李悔,你何時回來的?”
“昨天晚上。”
兩小互視一眼,心想:“還是這丫頭正派,並沒有和司徒勝宿在同一客棧中,雖然在同一客棧也未必不清不白,總是要避些瓜李之嫌。”
李悔道:“二位要去那裡?”
小熊道:“只是上街走走,一會就回來。”
二人到那勾欄一問,昨夜確有那麼一位客人嫖了桂花,桂花是這勾欄中的紅倌人,方圓百裡內元人不知。
只不過龜頭說那位嫖客剛走不久。
小郭道:“走了!會不會沒有回客棧?”
小熊道:“管他!既然來了,就見見那個桂花姑娘。”
“干啥?為魚得水涮鍋呀!”
“你胡說什麼?問問看,昨夜春風幾度?”
“呸呸呸!問這個干啥呀?”
“問問也挺有意思,看看這小子對野花、野草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龜頭說桂花在睡覺,不見客。兩小稍一折騰,龜頭就受不了哩!叫來打手,自然也不是兩小的敵手。
在風月場所充當抱台角的貨色大多是不入流的。
好手不會到這兒來討生活。
這種人是好漢惹不起,賴漢不敢惹。
抱台角的被打得算青眼腫之後,龜頭只好帶他們去見桂花。
這女人還躺在床上,睡眼惺松地道:“小三子,你敢打擾我睡眠?”
龜頭叫小三子,急忙顛著屁股來到床前低聲說了幾句話,桂花這才打量兩小,還有點不信呢!
就憑這兩個小毛頭,這兒五六個大漢對付不了他們?
在這混生活的人,卻又不能不信邪,誰的胳膊粗,誰就吃一份。
桂花披衣坐在床上道:“小三子,上茶!”
龜頭正要張羅,小熊手一揮道:“免了!”
龜頭退出,小熊道:“桂花,你昨夜接了一個年輕客人?”
“是的,小弟,”
“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小弟!”
“那我叫你小爹……”
“呸!我才不會有你這個爛污女兒哩!”
桂花道:“兩位小祖宗有何貴干?”
“只想和你聊聊。”
“歡迎得很,坐呀!”
小熊道:“昨天晚上那客人在此過夜對不?”
“是呀!”
“他姓魚?”
“對!”
“你們玩了幾次?”
桂花一愣,忽然笑了起來。
小郭道:“他娘的!是不是姓魚的很會玩?你對他很滿意是不?”
“不是!”桂花道:“昨夜等於‘拉干鋪’!”
這種風月場所中的術語,兩小還真不懂。
小郭道:“‘拉干鋪’是啥意思?”
這是華南一帶的術語,也就是不和妓女玩,只是借她的床(或炕)睡一夜,大多為酒醉不能回去去才如此的。
桂花知道兩小還是外行,道:“‘拉干鋪’就是不和姑娘玩真的,各睡各的,互不侵犯……”
“什麼?他會讓你閒著?”
桂花點點頭:“昨夜一關門,他上床就睡,我嘛!收了人家的渡夜資,不能不侍候他,我問他要不要?他不耐地叫我別吵他
兩小愕然,小熊道:“你是說,你們就這樣各睡各的渡過一夜?”桂花攤攤手,道:
“是呀!世上什麼人都有!”
兩小默默走出勾欄。
小熊道:“我懂了!”
小郭道:“我也有點懂了!”
小熊道:“你懂什麼?”
小郭道:“魚得水故作下流……”
“對,你可知道原因?”
“是不是作給李悔看的?”
“為什麼要作給她看?”
小郭搔搔頭皮道:“故意氣走她。”
“為什麼要氣走她?”
小郭道:“他娘的!你這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你說,為什麼要氣走她?你一向是比我聰明的。”
小熊道:“小郭,魚得水近來發現李悔非但不爛,而且冰清玉潔,心地也善良,不免自慚形垢,產生了自卑,以為配不上她,所以……”
“所以故作下流,明知她和司徒勝認識,也知道司徒勝在這鎮上,等於變相地撮合他們?”
小郭想了一會,拍拍前額道:“小熊,還是你行!”
“這沒有什麼。”
“不!我腦子裡裝的是漿糊,你腦子裡……”
小熊道:“是麥茶?”
二人大笑不已。稍後二人趕回客棧,卻發現李悔仍在,魚得水並未回來。
小郭道:“李悔,魚得水呢?”
“沒有看到!”
小熊道:“李悔,你知不知道他昨夜在何處?”
李悔笑而不答。
小郭道:“你似乎知道?”
李悔道:“知道又如何?”
小郭道:“只怕你知道得不徹底。”
李悔道:“什麼叫徹底?”
小熊道:“他昨夜雖宿在桂花那裡,但他……”
李悔道:“我知道。”
兩小同時失,聲道:“你也知道?”
“對,我也知道,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很難過。”
“其實他也許基於一種尊敬,太自卑,以為配不上你才會作出這事,希望把你嚇跑,遠離他。”
李悔淒然一笑,“他未免太不了解我了!”
小郭道:“這話念:麼說?”
李悔道:“他過去和白芝過從甚密,我一直都能原諒他,原因是他們的關系不同,而,我的出身又不好。”
小熊喟然道:“李悔,你真是個好女人。”
郭道:“魚得水這家伙沒有福氣。”
小熊道:“可是這小子不見了,他去了何處?”
李悔道:“我們等他一兩天再說。”
小熊道:“你們看到沒有?江南也是人心惶惶,似乎清兵勢如破竹,好過的日子不多了!”
魚得水也未離開太遠,他本想暫時離開李悔,使她有較多機會和司徒勝交往,他是衷心希望他們交好。
但是就在他離開勾欄出鎮不遠,看到山坡上疏林中有一座尼庵,尼庵大門開啟,走出一位年輕尼姑。
最初魚得水並未在意。
尼姑嘛!都差不多,剃光了頭,乍看不男不女,但仔細看她們走路的姿態即可看出。
還有尼姑看來幾乎分不出丑俊。
由此可見,頭發對女人的重要性,可以說剃光了頭發的女人,如果看起來還美的話,那必是一位美人了。
事實上男人也是一樣,如果剃光了頭,看來還英俊,這男人不是美男人,也相當夠看的了。
魚得水忽見這女人轉了方向走去。
本來她應該向這邊走的,因為這是條順路。
像她現在的走法,就不是走的正路而是草地上。
魚得水忽然目光一凝,注定在這尼姑身上。
由這身段看來頗為眼熟。
盡管尼姑的緞衣是寬大的,但自寬大緞衣仍可看出身段是否窈窕?
魚得水忽然追了上去,這尼姑似在回避他。
她同門後本是向這邊走的,似乎看到他才轉了向的。
追上之門,在她迎面一看,魚得水面色一肅,吶吶道:“白芝,你是白芝,你真的出家了!”
“阿彌陀佛,小尼法號了意……”
“白芝,你果然出家了!”
“施主不要再叫小尼的俗家名字,小尼有如昨日死今日生,一切隨緣,魚施主,別了……”說完要走。
魚得水一攔,道:“別忙!你這麼堅決,我倒是十分佩服!真沒有想到啊!”
白芝還真是心如止水,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道:“施主不必見怪,有一天你看破紅塵也會如此的。
魚得水道:“你早就和這尼庵住持說好了?”
“是的,她是舊識。”
“你以為能習慣這種枯寂的生活?”
“當然!”
“白芝,我對你很了解,我以為你不能。”
白芝淡然道:“施主的看法是施主個人的事。”
“所以我以為你也不必勉強自己。”
“小尼絕不會勉強自己,而且真能四大皆空……”
說完,轉了方向走遠了,魚得水沒有再攔阻她。
如果她真能作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當然好。
只怕她是一時沖動,熬不了那種寂寞的生活。
“其實我又何必多管這閒事?”
他攤攤手,看她的樣子還真有些“森羅萬象,夢幻泡影”的心態,似乎真能作到“萬事皆緣,隨遇而安”的境界。
他自毀形象,旨在成全李悔和司徒勝。
白芝匆匆削發,是不是也為了成為全和李悔?
這樣看來,“性本善”之說是可信的了。
再壞的人,本性還是很善良的吧?
魚得水覺得自己是最最不潔的人了,他不能污染李悔,所以暫時不想回去。
這天晚上就宿在山洞中。
夜風甚大,還夾雜著雨點子,洞中有點料峭。
他蜷在一角干草上,有點睡意。這工夫突然聽到衣袂破空聲由遠而近,顯然是極高的輕功造成的。
魚得水一躍而起,藏在洞內的凹縫中。
人在洞口處停了下來。
只聞一個中年人的口音道:“姑娘一直在跟蹤在下?”
“咽……”
“為什麼?在下自信與姑娘從無過節!”
“當然有原因!”
“希望姑娘告知原因。”
“可以……”這女人忽然出了手。
魚得水探頭望去,不由大力震動:這女人居然又是那個蒙面蓮足女人,男的卻是“南宮一朵雲”南宮遠。
似乎又是這女人跟蹤南宮遠,且主動向他動手。
她的目的似乎和對魚得水相似。
可自跟想自他的武功路子中得到什麼秘密?
兩人在洞口內動手,十分黑暗,因為天在下雨。
雨雖不大,卻因天無星月,能見度極差。
只不過在洞內向外看,由於洞內更暗,就比較可以看清些了。
魚得水發現南宮遠在三十招後,也非此女敵手。
這女人真是了得,由此女的身手可知“菊夫子”的身手是如何了得了。
“姑娘,咱們無怨無仇……”
只不過這蒙面女人仍然加緊搶攻,六十招後,南宮遠躲躲藏藏,十分狼狽,甚至再二三十招就會失招了。
魚得水十分好奇,這女人到底目的何在?
真的只是想看看這些人(包括魚自己在內)是不是昔年害“菊夫子”的人?
南宮遠連連退避,甚至已被蹭了一掌時,這蒙面女人突然收了手,射出洞外,似乎已經走了。
南宮遠喘息著自語道:“奇怪,這年輕女子可能是“四絕”的後人,莫非是“菊夫子”
的後代?”
他喘息了一會,出洞而去。
這工夫卻自洞側巨石後走出一人,魚得水已習慣於黑暗中視牧。看清之後。不由心頭猛然一跳。
這人居然是湯堯獵頭湯。
以湯堯此刻的舉措或神態看來,這家伙不單純。
因為他一邊低頭想。一邊用手比量。
有時是比量那女子的招式,有時似乎是比量那女子的腰身甚至三寸金蓮,似乎十分困惑不安。
魚得水突然心中一動,也可以說心頭一驚。
他想起了“八斤半”的事。
由“八斤半”想起了湯妻的蓮足。
“是湯堯的老婆,這怎麼會?”
魚得水見過湯妻,那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家碧玉,賢妻良母,溫順姻靜,絕對不可能是個高手。
只不過由湯堯的舉措看來,顯然連他自己都在懷疑了。
湯堯突然撤出他的“桃花”名刀一揮,道:“如果我施展那幾招的話,她是否能接下來……”
他沒有說下去,也沒有真的施展什麼絕招。
刀入鞘,人也消失在洞外了。
魚得水楞了很久才走出來,當然三個人一個也不見了,他卻不能不想湯堯剛才所說的一些話。
“如果我施展那幾招的話,她是否能接下來……”
“這是啥意思?”
其實這意思十分簡單,似乎湯堯身負絕技,但有幾招絕學從未示人,不知施那絕招是否能接下那蒙面女人?
顯然湯堯也在懷疑那女人是他的老婆。
魚得水決定到湯堯家去一探。
他回去留了一張字條;說是有急事離此三至五天,叫他們別走,如非走不可,留下暗記連絡。
魚得水對於人性似又多了一層了解。
他和湯堯算是至交,似乎湯堯也有秘密未告訴他。
只不過他過去也有秘密未告訴湯堯。比喻說,“叟”是他的老丈人這件事,他以前就沒有告訴湯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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