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三人風塵僕僕地來到了咸陽,南宮鷹決定混入號稱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看看它是如何收入財源以養兵的。
三人一進城,便發現街頭散散落落不少拿竹杖、捧飯缽的乞丐四處遊走。這些人早已習慣此生活.顯現一股精明油條風貌,瞧來似乎並不好對付。
南宮鷹想及自己將變成如此模樣,不禁想笑,怎生出這餿主意?但想著將來目標,也就坦然面對了。
「不知丐幫分舵在哪裡?」
南宮鷹正想打探,范王已代替.奔向一名中年亂髮乞丐,問道:「你們丐幫的咸陽分舵在哪兒?」
中年乞丐瞄他一眼:「懂不懂規矩?」手中木缽抖了幾下,表示要銀子。
范王不解:「什麼規矩,問個路也要過路費?」
「不然,你以為我們乞丐吃什麼?」
「豈有此理!」范王斥道:「我是想加入丐幫,你竟敢對自己人要錢?」
中年乞丐瞄他一眼,邪聲直笑:「那你更該給錢,因為你一定是我的小輩,不孝敬我,孝敬誰?」
范王一愣,這倒是真的,要是加入丐幫,豈非歸他管?現在得罪他,將來怎好過?不得已,裝出笑臉找老爹付帳:「他要問話費而且得罪不得。」說出重要關鍵。
范通較老練,為求通行無阻,花點兒小錢也是應該,遂掏出一兩銀子,交予中年乞丐,客客氣氣問道:「兄弟現在可說否?」
「最近騙子很多,我得先鑒定銀子真假!」中年乞丐張嘴咬了一口,始心滿意足收落袋中,訕笑道:「這麼有錢還當乞丐?想自找麻煩是不是?」
范通道:「或許進丐幫,比較有發展吧?」
「希望你一帆風順!」中年乞丐道:「街後往右拐有間地藏廟,地頭就在那裡啦!保重!」
「多謝兄弟指點!」
范通這才領著兒子和南宮鷹,往街尾行去,及至盡頭,果然發現一棟已被熏得發黑之地藏王神廟,那裡香火鼎盛,信徒絡繹不絕,乞丐跟著多起來。
到底哪個才是分舵主?范通甚是煩惱,看來又得花銀子了。
范王直道這些乞丐簡直吃人,光問個路,就得耗盡銀兩,可是又不得不問,眼巴巴瞧著父親猛送銀子,心頭可疼得很。
范通終於問出分舵主在地藏廟後頭那間禪房。
三人始又往後頭行去,已見著千年樟樹下那間古樸禪房,庫門大開,兩名年輕乞丐守在門口,冷目直瞪逼進來三人。
范工道:「該不會又要銀子吧?」
范通快步迎前,拱手道:「在下想求見分舵主。」
年輕乞丐上下打量范通:「找他幹啥?」
范通道:「在下三人想加入丐幫,還望分舵主收容。」
「想加入丐幫?」
兩名乞丐不斷打量三人,不禁呵呵笑起,那眼神,似在耍小丑般。
裡頭粗沉聲音響起:「哪個傢伙想進本門?」
話聲方落,一名四十上下,身材矮如小孩,卻胖得離譜之音衣中年乞丐走出大門,他兩眼如豆,嘴大、鼻塌,直如小丑般長相突出。
范王見狀一時忍不住,得意忘形地哈哈怪笑:「你就是分舵主?怎麼比我矮?」站過去,竟然高出半個頭,笑得更德。
分舵主白他一眼:「週遭百里,只有你敢對我巨天神孔有力比身高,而且指指點點!」
范工仍不自知,訕笑道:「你叫巨大神,我豈非叫巨無霸?」
「霸你的頭!」范通突然敲他腦袋,斥道:「他是分舵主,將來的上司,你敢這樣對上司指指點點,大吼大叫?找死不成?」
范王被揍得頭昏眼花.急忙醒神過來:「他是未來上司?」越想越對,趕忙道歉:「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的有眼無珠,還請分舵主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差點跪下來告罪以求原諒。
巨天神孔有力斜眼瞄來:「我看你還是另找行業,加人本幫,死定了!」
「我也這麼想……」范王越想越不對,自己此時豈非自投羅網?急急瞧往父親:「我看我還是別混的好……」祈求眼神直送來。
范通冷道:「你不加入,誰加入?給我跪下,且聽分舵主怎麼虐待你!」
范王自知逃不掉,立即下跪:「巨天神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的無心之過好嗎?」
巨天神訕笑道:「那得看我老人家高不高興再說了!」
「你現在在笑,當然高興了!」范王一臉乾窘笑容。
巨天神訕聲道:「這是虐待的笑容,你死定了!」
「好嘛!您到底決定如何處罰我?」
「那得看我收不收容你們!」巨天神瞄向范通及南宮鷹,促狹笑著:「三個人都要加入嗎?」
「正是。」范通道。
巨大神直瞪南宮鷹,冷道:「他分明是你家公子,為什麼想加入丐幫?想耍什麼詭計?」
范通一時緊張:「他不是……」
巨天神斥道:「少說謊,丐幫不容人撒野,快說實話!」
南宮鷹心知他是厲害角色,瞞他不得,遂道:「在下想知道丐幫如何賺錢,而且想走過乞討生涯,如此而已。」
「真的?」巨天神冷目如電直射過來。
南宮鷹保持冷靜,仍一臉誠懇。
「好吧!暫時相信你們!」巨天神似乎瞧不穿南宮鷹心思,不能徑下判斷,說道:「暫時試用三個月,如果習慣再進行入幫儀式。」
范王聞言欣喜道:「這麼說,我可以不罰了?」
「還早得很。」巨天神訕笑:「試用期間照樣必須照幫規處理,想逃?門都沒有。」
范王雖裝出一臉驚懼,但他心頭早就想定,三個月長得很,到時說不定少堡主已探得發財方式而脫幫,自己根本不必買他帳。
縱使少堡主還在幫中,自己躲起來不就沒事?
他暗道:「想整我?沒這麼簡單,矮冬瓜!」暗自笑的得意。
巨天神哪知小鬼心思如此厲害,以為恫嚇得逞,謔聲不斷:「衣褲至少十六補丁,自行想辦法解決。照你們資格,連打狗棒都得自備,勉強可掛一個麻袋。張強,丟三個麻袋出來!」
年輕乞丐應聲,想拿新的,但想想,乾脆將身上三個小麻袋分別給南宮鷹、范通及范王,弄聲而笑:「記住,看到任何兩袋者,你們只有聽令的份!」
三人齊聲應是,抓著小麻袋,自嘲笑聲不斷。
「真是快樂小乞丐,現在還笑得出來!」巨天神訕笑道:「整裝一番吧!本舵主剛好今天升級,調任洛陽分舵主,三位就跟我到洛陽打天下,那裡財源更廣,包準你們愛之不去。」
「去洛陽?」
南宮鷹甚驚,那水牡丹即是洛陽王女兒,自己一直想避開那地頭,沒想到又混到洛陽當乞丐,要是被洛陽王發現,豈非糗大了?
巨天神瞄眼:「有什麼疑問嗎?對本人陞遷,你們感到很不舒服嗎?」
「不,不是這意思……」南宮鷹急忙解釋:「只是小的出身洛陽,此次回去未免……」
「放心啦!現在當乞丐,比任何人都有面子!」巨天神訕笑道:「你可不是因為窮才來當乞丐,又有什麼好怕?走走走,越是親朋好友越有前途,我就是看中你人品不差,才想把你帶在身邊,要是別人,可沒這福分!」
「多謝舵主提拔……」南宮鷹乾笑著,他只能另找理由,反正身為乞丐,不但能掩飾身份,更可找到水牡丹那毒女人報仇,一舉雙得,何樂不為。
「想通就好,想通就好!」巨天神笑得捉黠:「把衣服剪縫補丁吧!咱們可要上路了!」說完返回禪房,捉笑聲更濃。
范通父子困笑不已,不知此行是否搞對門,然而情勢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當下合力將南宮鷹衣衫撕得百孔千瘡,然後找來粗線又縫又補,縫完少堡主,換自身,這一折騰,一個時辰已耗去,三名叫化立時出現。
瞧及對方狼狽模樣,三人訕謔直笑,此時恐怕任何人也認不出自己身份了吧!
巨天神早等三人弄妥,立即現身,手抓打狗出自己身份了吧!
棒,猛地一揮,引帶三隻小狗,威風凜凜直往洛陽方向行去。
丐幫弟子果然尊卑分明,分舵主過處,個個畢恭畢敬拱手送行,倒讓後頭三隻小狗與有榮焉,走得更是威風。
三天後。
洛陽城已近。
巨天神稍微帶著三人在街道轉一圈之後,停在大榕樹下,說道:「你們要出人頭地,得拚業績,也就是每個月要三十兩銀,連續三個月,准升小隊長。」巨天神弄笑著:「知道嗎?丐幫弟兄五萬人,每人要十兩銀子,每個月即有五十萬兩進帳.想不富都難!」
已說出丐幫致富秘方。
南宮鷹納然不解,難道丐幫真的只靠行乞發財?
「認真學,不久的將來,你會明白,丐幫自有一套理財術!」巨天神黠笑著:「分舵就在西靈湖畔觀月樓頂,比起咸陽,舒服多了!等你們達到業績時再見吧!」說完,揚長而去。
范王瞄眼:「矮冬瓜也這麼神氣,丐幫好像真有這麼回事?」
「天下第一大幫,當然有這麼回事!」范通道:「好好行乞吧,三個月後,你就變成小隊長了。」
「小隊長有什麼優待?」范王思考這問題。
范通懶得理他,轉向南宮鷹道:「行乞之事由我和小兒即可,少保主大可運用從堡中所帶銀錢,換得職位,以免遭到不必要麻煩。」畢竟少堡主身份在他心目中仍高高在上。
南宮鷹笑道:「不必考慮我,既然來了,就混點經驗也好,咱們還是先選地盤吧!」
遠遠望去,南街那一排古林道旁之雄偉宮庭般建物,不就是洛陽王之居所?得避開才行。
范通知道主人在想什麼,遂道:「咱們往東街聚賓樓那頭瞧瞧如何?」
南宮鷹沒意見,三人遂往東街行去。
那聚賓樓高三層.白牆紅瓦,聳向天際,氣勢不凡,王公貴族川流不息,生意旺得很呢。
三人第一次行乞,哪敢像兩位叫化子,氣定神閒地守在聚賓樓左右兩側,木缽這麼一擺,任那走客愛給不給。
或而丐幫名氣太大,聚賓樓不敢得罪,只能任其行乞門前。
南宮鷹三人則躲在對面本是算命攤,此時卻空出地頭,正可棲,三人三缽這麼一擺,開始營業起來。
然而過客似乎忘記三人存在,東走西晃.就是沒人投出救濟銀子,反倒是小鬼耍弄地直逗來,還得靠范王發威,始將小鬼驅走。
從中午蹲到黃昏,眼看天色將晚,竟然連一文錢也沒賺著。
范王不禁發牢騷:「什麼生意嘛,這麼難做?我看到街上拉客算了!」
他瞄向聚賓樓那頭,準備搶地盤,那兩名乞丐亦瞄眼過來,似在著笑話般,不斷訕笑著,范王越看越不順眼,遂請示南宮鷹:「我去收拾他們如何?」
「好啊!』南宮鷹想看他如何收拾。
范王於是大搖大擺走過去,傍晚時分,聚賓樓生意正旺,范王逢人便叫大爺行行好,小的已三天沒吃飯,結果那些王公貴族避之猶恐不及,遠遠即丟銀子過來,范王倒有了收穫,立即進帳三兩數錢,樂得直向南宮鷹及范通揮手。
「這招管用啊!」范王頻邀人助陣,倒忘了搶另兩名弟兄地盤。
那兩位中年則化瞧得直皺眉頭,左側那位較瘦,臉面倒是乾乾淨淨,下巴稍長,直若再鬥,瞧起來總帶點神秘笑意,憑他胸掛著四個麻袋,輩分並不低;右側那名較壯,理著短髮,一張臉有稜有角,兩條手臂粗如腿,該人胸前掛著三個麻袋。左側那人叫戽斗俠田生竹,右側那人叫鐵臂人李寬。李寬忍不住冷笑道:「這小子太不上道了,不知是哪個管的?」
那戽斗俠田生竹淡笑:「新人門的吧!麻袋只一個。」
李寬道:「來點教訓如何?」
不必他找人,范王已找向他,頗帶自得說道:「喂,大個子,現看你蹲在這裡已大半天,一文錢也沒撈著,該換人蹲了吧!」
他準備攔下聚賓樓所有客戶,來個變相收保護費。
李寬瞄眼:「你倒管起我來了?」胸口一挺,三口麻袋現形,硬要壓下某人。
范王稍愣,這才想到所有洛陽乞丐輩分可能高出自己,實在不好混,然而又不得不混,於是乾聲笑道:「我知道你們輩分高可是有油水,總不能不撈,兩位不妨到對面休息,讓晚輩替兩位撈,不管多少,都平分如何?」
戽斗俠瞇眼道:「你可真會說去,明明想搶地盤,卻說替我們代勞?」
范王乾笑:「前輩言重了,大家都是丐幫弟子,還分什麼彼此?何況晚輩是替兩位賺錢,自不能算搶地盤吧?」
李寬道:「你入幫多久?」
「呃,要緊嗎?」
「我想知道你瞭解多少規矩?」
「呢,三天!」范王稍急:「我犯了什麼規矩?」對於幫現,他一點兒也不懂。
「三天?」李寬訕笑:「難怪土得當街拉客,你不覺得這跟皮條客差不多低級嗎?」
「當乞丐還分什麼高低?」范王想不出,除此之外,還有啥賺錢術。
戽斗俠道:「小鬼,別丟人視眼,丐幫早已不用當街拉客方式響,丐幫弟子是相當有品味的,請你自重行不行?」
「規矩還真不少……」范王道:「好吧!就算我不拉客,你們總該指點我怎麼賺錢吧?」表現一副「否則我不心服」姿態。
戽斗俠道:「要學,明天自動報到,現在給我滾一邊去,別妨礙我們工作。」
「反正你們也討不了錢……」
「誰說我們是在乞討?」李寬鐵臂一抖,肌肉亂跳:「乞討是你們工作,本隊是負責保鏢工作!少在那裡擾亂聚賓樓客人,他們每個月進貢千兩白銀給本幫,你要個三四兩有個屁用!」
戽斗俠道:「我們是奉命來保護聚賓樓安危,哪是你所想,只為了討銀子!」
范王恍然:「原來這麼回事?看來我全弄錯了……」趕忙拜禮告罪:「晚輩不知不罪,這就告退;對了,前輩所說,教些發財術,可是真的?」
「明天來,一定教!」戽斗俠一口答應下來。
范王欣然直道謝:「一定來!」興高采烈走人。
戽斗快輕笑:「這小子名堂不少,準會紅,明天教他幾招便是。」
鐵臂人道:「我倒注意對面那年輕人,他不知是何來路,眼神犀利如鷹,功夫底子必定不錯。」
戽斗俠點頭:「或許是上級派來支援我們的吧?」
鐵臂人但覺有可能:「不知冷面鬼何時現身,咱們也好早點結束保鏢工作。」
「這冷面鬼也真是,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竟然惹聚賓樓,分明不把丐幫放在眼裡!」
「川東三鬼一向狂妄!」李定道:「我想他該是打了即跑,正面想跟丐幫為敵,他們還沒那膽子。」
兩人仍自監視四周行人,目光卻不時瞄向南宮鷹,畢竟兩人已認為他是支援者,當然得隨時傳出心照不宣之信號眼神才是。
南宮鷹不明究理,但對方眼神送來,他總得善意回應,一時間,倒也配合得天衣無縫,更讓對方感到安心。
范王則興沖沖地奔回,低聲道:「四個、三個麻袋,趕不走啦!因為他們在當保嫖,不必討銀子,我們對他們有了嚴重誤會。」
南宮鷹稍驚:「丐幫弟子也當保鏢?」
「是啊。」范王道:「聚賓樓每個月付保護費一千兩銀子,他們當然要負起保護之責!」
南宮鷹頻頻點頭:「是了,丐幫除了行乞,收規費恐怕也是項重要收入……可惜飛鷹堡立足大漠,根本不能如此做……」
范王道:「我們可以等他們到關外開酒樓,再收規費啊!」
范通斥道:「笨蛋!酒樓要是好賺,不會自己開?光抽一千兩,樂個什麼勁?」
「對喔……」范王搔著頭,一時也沒有主意。心念一轉,又道:「對面那前輩叫我們回去,明天他要教些新招,他說當街拉客已落伍,丐幫早不用,害我當了一下午皮條客,糗得很!」
「誰叫你想銀子想得發瘋!」范通斥笑:「該派你到花柳巷才對。」
范王乾笑:「爹,別鬧了,我才十歲,要是被拉走,破了童子功,將來如何面對祖宗十八代?」
范通道:「少貧嘴,他們還說了什麼?」
「沒有。」范王道:「只有發財術,這正是少堡主最想要的。」
南宮鷹道:「卻不知發大財還是小財。」
「大概小財吧!」范王道:「瞧他那種人,說話都漏風,錢財必定隨話漏去,發不了什麼大財的。」
「小財發多了,自能成大財!」南宮鷹道:「明兒看看也好。」
迎目向戽斗俠笑容稍露,戽斗俠以為南宮鷹在打暗號,自是含笑回應,兩人各有誤會談笑著,卻配合得天衣無縫,誰也沒想到,這根本是兩碼子事情。
稅目間,忽見得戽斗俠站立而起,兩眼直盯一名臉面發白,行路大晃八爺步之乾瘦漢子。敢情那人即是挑釁者,號稱冷面鬼的毛不開。
田生竹警覺地通知李覺,兩人同往冷面鬼包抄過去,如此一來,就算鬧事,也跟聚賓樓無關。
范王見狀,急叫:「來了來了!敗類來了!」
南宮鷹這才感覺出對方真正任務:「原來他們是在等對頭?」
瞧及雙方已碰面:「會是誰?」瞧下去自能明白。
但見那冷面鬼本是一身百姓打扮,連腦袋都戴著包頭帽,想混入聚賓樓再鬧事,然而仍被發現,他還想裝:「兩位有何貴幹?擋我去路做啥?」
戽斗俠訕笑:「別裝了,毛不開,識相點,摸著鼻子走人,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李寬冷道:「什麼不好惹,惹到丐幫地盤,未免太不長眼睛了吧!」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冷面鬼斥道。
戽斗俠訕笑:「還裝?任你打扮如何出神,這張死人白臉就是你的標記。那兩顆紅濁眼珠也該漆漆別的顏色吧!」
冷面鬼眼看掩藏不了身份,突然扯下包袱,抽出分水刺,猛地刺向兩人,哈哈狂笑:
「別人怕你丐幫,本人可不買帳!誰得罪川東三豪,只有吃不完兜著走!」
那分水利白中帶青,分明淬有毒物,毛不開又是拚命一擊。
威勢目不在話下,戽斗俠和李寬同聲喝出,先是暴退三步,以待對方,隨即掄揮打狗律,左右夾攻過來。
但見棒影幢幢,宛似車輪打轉,鏘鏘響響,任那分水刺如何兇猛利快,棒影總進不放。
三招未過,刷地一響,戽斗俠趁一空門,一棒貫穿毛不開頭頂,挑得包頭帽飛向高空,散發技開,冷面鬼原形畢露,更像鬼魔。
冷面鬼似為恢復本來面目大為高興,哈哈狂笑之中,身形變快:「讓你們嘗嘗『五鬼分身』的厲害!」話聲未落,忽見他身如蓮花旋開,東飄西掠,幾乎是無孔不穿,無孔不入似地穿梭於對手陣仗之中。
一有機會,分水刺立即刷砍而出,硬是劃破戽斗俠衣襟數處,嚇得他趕忙擴大戰區,盡以打狗棒長勢攻敵。
「這小子原來學了邪功,才敢這麼囂張!」麻戽俠道。
本來,冷面鬼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功夫接近一流之間,是以丐幫始派兩位一流高手以壓制,誰知他學了新招法,自願自不少。
照理說,戽斗俠和李寬兩人仍能應付,可是冷面鬼那兵刃偏偏喂有毒藥,應付起來難免畏首畏尾,竟然落了下風。
「打狗棒有何了不起?我砍,我砍!」
冷面鬼佔上風,謔心不由生起,分水刺猛地大耍車輪,相準兩支打狗棒輾去,但見叭叭亂響,打狗棒一寸寸減短,竹屑雪花般亂飛。
戽斗俠見狀大驚,看來只有鋌而走險,摔然大喝,打狗棒要出「亂棒打狗」,登時棒影滿天,掃出勁風如嘯,塵土飛旋,週遭空氣一時逼緊。
猝見分水刺砍來,打狗棒猛地落去,迫開三寸,打狗律凌空砸來,直逼冷面鬼腦門,眼看就要棒落腦腫之際。
冷面鬼猝又施展鬼身法,閃向一邊,分水刺猛往戽斗俠左側腰勾砍過去,端地是以快拚快,兩敗俱傷打法。
戽斗俠竟然橫下心來,不想閃,更用計引誘對手上勾,以使李寬得以順利制伏敵人,如此一來,更是身落險境,眼看分水刺就要挑去戽斗俠腰際肉片,嚇得南宮鷹三人尖聲大叫快閃,已來不及。
猝見南宮鷹猛地吸起地上石塊打出,勁風射去,鏘然一響,打得分水刺偏斜三數寸,戽斗俠得以扭身脫出險境,手中打狗棒狠敲冷面鬼左肩,打得他狂血猛吐,背後李寬又來一棒,轟掃過來,冷面鬼狂血再吐,趴跌地上,分水刺彈飛而出。
戽斗俠、李寬得以擒服敵人,感激瞧往南宮鷹一眼之後,用打狗棒鎮住冷面鬼。
「渾帳東西,不自量力,也敢跟丐幫作對?」戽斗俠冷斥:「本該廢你武功,但看在你身受重傷,恐怕三五個月使不了功夫,也已足夠,快滾吧!別不識抬舉,下次再來,恐怕得交出兩條腿!」
李寬斥道:「學那什麼爛身法?就算我不行,丐幫能人多的是,等你練會絕世武功再來不遲,滾滾滾,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冷面鬼雪白臉面換來一片青,全身抽搐不斷,身為敗將,有何可說?強忍胸口悶血.一搖一擺爬起來,怒目附向兩人,仍撂狠話:「這筆帳,遲早要回來!」
「只怕你沒這能耐!」李寬反斥,一棒再點出,嚇得冷面鬼急忙連閃三數步.差點再摔倒地面,始跌跌撞撞,含憤而去。
戽斗俠這才噓口氣:「終於解決了,這傢伙果然有兩下子,那什麼怪身法,害得你我差點吃癟!」
李寬道:「還好,有人援手,大概上頭早料到此著,省了咱們不少麻煩。」
兩人不禁齊往南宮鷹看去,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南宮鷹自是含笑點頭打招呼,換來雙方和諧氣氛。
范王則是一臉喜悅,追奔過來。
「老前輩,強敵已退,您現在可以教我發財術了吧?」
戽斗俠瞄他兩眼:「這麼急?」
「當然急。」范王道:「我想當小隊長哩!」
「人小,志願倒是不小!」戽斗俠輕笑:「要是你隨便就升小隊長,其他的人怎麼辦?」
范王道:「不是照規定,只要每月業績夠了,自可升小隊長?」
戽斗俠道:「話是不錯,問題是誰願意當你部下?跟在你後頭那兩人?」
「這倒是了……」范王一時不知如何按排:「我看還是先把公子捧上一層再說。」自己只好當下一批小隊長了。
李寬問:「你的公子是何來路?」
「他……」范王邪邪笑起,這是他的光榮:「他啊……」做作神秘狀:「這是丐幫新秘密,沒有命令,我是不能說,你們也裝作若無其事,暗地理等重便是!」
戽斗俠自知南宮鷹武功了得,再加上丐幫人多事雜,他經驗 老道,知道許多事追根究底反而不好,也就不便問下去,使得他被范王耍招得逞,他還準備隨時抬出南宮鷹特殊身份以制人呢。
「我的公子也很想知道如何發財,」范幹道:「肯教幾招嗎?」
戽斗俠心想大概是上級派來視察各地狀況的吧!遂點頭:「現在就要嗎?」
「當然,越快越好。」范王迫不及待。
戽斗俠點頭:「其實,這年頭要讓那些有錢人良心發現而施捨給你,已是難如登天,得另找手段才行!」瞄向左街行來一位油肥員外郎,謔笑起來:「你去攔他,只要說:「你幹的好事,想封我嘴巴,給銀子吧!』他一定會給!」
「這麼靈?」范王但覺好玩:「他幹了什麼好事?」
李寬道:「記住,越凶越有效!」
「我試試!」
范王迫不及待,猛地衝向那名錦袍油肥員外郎,一手擋人,謔聲冷笑:「你幹的好事,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你死定了!不給點兒銀子塞嘴巴,準死定了!」一副地痞索債模樣,神氣得很。
油肥員外臉色頓變:「我,我做了什麼事?」
「難道要我當街抖出來嗎?」
范王想吼,嚇得油肥員外驚心動魄,急道:「別亂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猛將范王拉向牆角。
「看你能拿什麼叫我好說話?」范王心知對方上勾,樂得猛盤算如何釣銀子。
「小兄弟要多少?」油肥員外急忙抓出銀子,吝嗇帶不甘地挑出一小塊:「夠嗎?」
「你以為我是誰?這麼一點點也想打發!」范王嗔笑:「想想你的那個……」
「千萬別亂說!」油肥員外急得滿頭大汗:「五兩夠不夠?十兩好了,我只有這麼多……」
范王一手搶過銀包,訕笑道:「滾吧!碰上我,算你走運,要是碰上母老虎,你准完了!」
「你是……你是大夫人派來的?」油肥員外臉色更變。
范王果真押對寶,這肥豬原來是怕老婆,自是威風凜凜,光芒四射:「知道就好,下次敢胡作非為,包準你掉層皮!還不快回去報到!」
「是是是……千萬別說,別說!小的這就回去報到!」
油肥員外哈腰不斷,拱手連連,搞得滿頭大汗,始慌張逃走。
范王一招得手,掂著銀兩,真像那麼回事:「果真管用,比起蹲上一下午還來得收穫豐富!」
歡歡喜喜走返戽斗俠。
「如何?此招屢試不爽!」戽斗俠道:「這有個名堂叫『好狗不擋財路』!如果真擋道,一天收個十兩銀子,稀鬆平常得很。」
范王皺眉:「這麼說,要升小隊長,很容易了?」
「那可不一定!」李寬道:「得看你跟了誰。這可是不傳之秘,不是每個丐幫弟子都瞭解。」
范王懂了:「原來這是兩位研究多年的功夫,在下受用了。有新招嗎?」
「當然有!足足有百餘招,你學都學不完。」戽斗俠指向小巷煙花樓:「到那邊去,再教你一招。」
范工一時興起,早忘了背後還有父親,一臉期盼地跟戽斗俠和李寬徑往花柳巷行去。
范通稍驚:「他們是否會對他不利?」
「該不會。』南宮鷹道:「這兩人還算正派,此刻正在傳授王兒發財術,我們遠遠跟著便是。」
兩人這才轉往小巷。
只見得戽斗俠將范王帶到煙花樓左側隱秘小角落,口哨一吹,立即有位半老徐娘從二樓探出腦袋,和戽斗俠取得聯繫。她很快伸出手指做暗號,李寬點頭輕笑,表示知道了。
隨後,他則行向左側小屋,找來一位稍見姿色紅衣徐娘,告訴她怎麼做,那徐娘明白。
當下氣沖沖撞往煙花樓,猛地尖叫:「死鬼,給我出來」
聲若霹靂,震得門窗抖動。裡頭霎時如亂馬奔撞,砰砰叭叭就成一團,猝而見及大堆男人或光著上身,或衣衫不整,落荒衝出,逃如喪家之犬。
范王瞧得直叫好:「偷吃腥,反而弄了一身腥。不坑他們,實在過意不去!」
他已瞭解此招完全是抓住那些男人做出不軌行為,在如此突然受驚之下,准逃得錢財盡失.相對的,收入必定可觀。
果然,沒多久,那紅衣徐娘提著一大袋銀子出來,欣笑道:「三三分帳,每人一袋,外加玉珮三塊。」
徐娘將大袋打開,抓出小袋銀子之後,剩下全交於戽斗俠,含情脈脈說聲:「有空兒再來。」風風光光走人。
范王只關心銀子,伸手摸去,頗有重量,張口直笑:「這麼重,一百兩有吧?」
「少不了。」戽斗俠將銀子丟予范王,笑道:「就當見面禮吧!」
「這麼好?」范王欣喜不已:「如此看來,我不就足足可升十個小隊長了?」
「這招叫『河東獅吼』!」麻斗俠道:「雖不能天天用,但偶而用一兩次,足可讓你抵上三個月業績。」
「倒是個好辦法。」范王猜不出,丐幫發財名堂還有多少?
戽斗俠道:「剩下的有機會再相授,現在老夫得回去交差,再見!」
拱個手,目光投向街角南宮鷹,稍微示禮後,他和李寬已匆匆離去。
「好一個發財術!」
范王掂著銀兩,欣喜不已返奔回來。
「爹,咱遇上財神爺了,只傳兩招,百餘兩銀子已進帳!」
范通道:「那就讓你請客,今天業績已達成,可安心吃一頓了。」
范王更形威風,立即引人想往大酒樓吃個飽,可是三人一身乞丐裝,實在不受歡迎,南宮鷹也不想惹事,始轉往小麵攤,照樣吃得舒舒服服。
范通則在研究丐幫發財術:「照此看來,丐幫早放棄一般行乞方式,而改為變相黑吃黑,專找為富不仁的缺德鬼下手,這樣乞討,收入豐富多了!」
南宮鷹道:「這得對任何脈絡瞭若指掌才行。」
范通道:「丐幫一向以消息靈通見長,此著倒是盡其長處。」
范王道:「打探人家秘密.也是范家看家本領.我們自可如法炮製,撈它一大票!」
范通道:「塞外不比中原富有,哪那麼容易撈?」
「我們可以在中原撈啊!」
「話是不錯,可是總在人家地頭上!」范通總覺風險不小。
南宮鷹並無進軍中原野心,遂道:「這方法不適合本門,倒是丐幫所收規費,且所做的轉投資,將是一項重大財源!」
范通道:「這也得建立在中原才較有看頭。」
南宮鷹道:「或許我們可以找尋生意據點。」
范通不表示意見,畢竟少堡主並非呆子,他自有考量。
三人吃過晚餐,還天真地想去作客棧,隨即被同門警告,丐幫弟子豈能如此享受,逼得三人轉往大廟屋簷下困了一夜。
第二天起來,仍找不著盥洗用具,南官鷹終於感受當乞丐之難處。幸好范通早習慣流浪日子,溜入廟堂木盆、淨水,始讓主人得以清洗臉面。
「看來,咱們還是別熬太久的好。」范通先替主人找台階。
「看看再說……」南宮鷹的確有了另一種想法。
三人仍在整裝待發之際,范王忽見遠遠來一片紅雲,原來哪家大戶人家前來燒香拜佛,這實是大好機會,不等父親命令,快步疾奔過去。
那堆紅衣人,包含四守衛,兩丫鬟及一位胖得全身抖肉之肥女人,若南宮鷹見著,必定會吐血,她正是洛陽王女兒,曾是南宮鷹下堂妻子水牡丹。
瞧她一副不可一世臉容,直若洛陽皇太后,就連丐幫弟子都不便惹她而紛紛走避。
唯范王有不知死活,仍想練練昨天所學技巧,或而改良一番,可用在此女身上。他仍住前攔去.任由丐幫弟子急叫快閃,他仍不放在眼裡.畢竟後台有少堡主當靠山,他還怕什麼?
「小姐行行好,小的已三天沒吃飯……」范王一時想不出這胖女人有何把柄可威脅之處.只能用最原始方式乞討,心想對方既是來拜佛.總會表現一下仁慈之心吧。
豈知水牡丹根本不理這套,她只在乎有乞丐擋道,未免大失洛陽王威風,她怒喝:「小乞丐還不快滾!找死不成?」
范工仍乞求:「大小姐行行好……」
話未說完水牡丹突然厲吼:「轟走這不知死活的東西!」
一聲令下,四名護衛根本不把丐幫弟子放在眼裡,猛提真勁,四掌齊發,一個照面即毫不客氣勁道全出。
但見狂流嘯起,全往范王衝去,范王充其量也只是練些跑腿小功夫,哪禁得了四人連掌,這一挨招,簡直毫無招架餘地,被轟得狂吐鮮血,倒噴七丈有餘,跌落地面,奄奄一息了。
仍在屋簷打點的范通、南宮鷹猝聞聲音才轉身,突見此景,兩人簡直被捅千百槍,尖急狂嘯,沒命衝向范王。
「兒啊!千萬別出事啊……」范通追得慢,兩行熱淚直流。
南宮鷹欺往范王,但見他血流不止,趕忙點穴,復喂傷藥,不斷地以內勁護住他心脈:
「小王兒,你醒醒,快醒醒!」
范王經過急救,眼睛始張開,抽著嘴想說什麼,只聽得見:「他們……好狠……」鮮血猛嘔,再也接不了句子。
南宮鷹突然狂如瘋虎咆哮而起,從未見他如此動怒過,厲吼著納命來,人如電閃撲至,見著紅影,霸勁掌力直若天洩狂流轟來。
那似能毀天滅地勁道簡直無堅不摧,轟得那狠毒護衛個個狂吐鮮血,暴彈四撞,斃命當場,就連水牡丹亦被波及,被打得連滾帶撞,滿臉灰泥。
她嗔怒不已,憑她在洛陽地位,怎能丟起這個臉?登時運足彌陀神功就想反攻,豈知這一轉身,發現這又可愛又可恨的臉孔,嚇得怔愣當場。
「是你?」
「賤女人」
南宮鷹早就怒火攻心,忽見仇人,分外眼紅,雙掌開打,相隔十餘丈,照樣連環轟來,身形更是欺掠逼近。
水牡丹忽見南宮鷹,心頭只閃著想逃,哪敢再戀戰,趕忙抽腿,逃得比什麼都快,肉身機動,直若大地震般顫著地面一起抖動,倒像小山亂跳。
南宮鷹本想追殺,忽聞范通哭泣聲,心想范王仍待搶救,始恨恨放走水牡丹,厲吼:
「是你逼我拆掉洛陽王那塊牌!」
不敢耽擱,急忙欺回范王,神功不斷迫雲,以逼使范王經脈歸位。
急救中,週遭丐幫弟子已圍過來,有人提供救治方法,有人直道洛陽王不該,但大多偷偷瞄著南宮鷹,照他們記憶,實在想不出有誰大膽到敢惹洛陽王這位連幫主都頭疼,且禮遇三分的人物?
南宮鷹無暇理人,只顧施救,但覺范王一直沒起色,不由更急,不自覺地又運出神經老人所傳心法,一時間,功力增強許多,逼向范王,果然逼得他嘔出胸口那團污血,呼吸漸漸恢復順暢。
范通這才悲心稍止,急喚:「王兒,你沒事了,很快即可復原!」替他按摩胸口。
范王悠悠醒來:「他們……好凶……」
南宮鷹道:「凶的人都已下地獄了,你多休息,這個仇,我比你深!」
「他們是誰?」
「還有誰?」范通道:「洛陽肥豬,那只肥牡丹!」
「是她?」范王自是聽過南宮鷹之故事,聞言不禁關心少堡主:「她來尋仇了?」
南宮鷹道:「她不來,我還想找她呢。走,我替你出這口氣!」
想背起范王,范通豈可讓主人代勞,搶著背起兒子,跟在南宮鷹身邊,直往南街洛陽王方向行去。
旁邊乞丐但見火拚即生,有人規勸還是忍忍,等上級定奪後再說,南宮鷹直表示私事,不關丐幫,然而丐幫弟子豈能安心,趕忙飛報分舵主。
不到盞條工夫,才上任不到兩天的巨天神孔有力分舵主已攔來,焦急直道洛陽王水大江功夫了得,不便正面得罪,這是上級指示。
南宮鷹一口回絕:「我並非真正丐幫弟子,現在正式宣佈退出,從今而後,一切行事跟丐幫無關。」
說著摘下自身以及范通父子身上麻袋,交還巨天神,以表示退出丐幫決心。
巨天神但覺可惜:「丐幫需要這種人才……」
「以後再說吧!」南宮鷹復仇堅決,任誰也說不動他。
巨天神眼看勸說無效,遂道:「朋友一場,老夫幫你安頓小毛頭,讓你全心全意對付洛陽王。」
「多謝。」南宮鷹隻身在中原,的確需要找人照顧范王,是以不便拒絕巨天神好意。
巨天神立即吩咐戽斗俠和李寬兩人照顧於范通父子兩側。
由於認識,范通自也放心許多。
南宮鷹本想將兩人安置客棧,但范通表示有難同當,自該共進退,他未必幫得上忙,掠在一旁監視也好,畢竟留在客棧,實在難受。
如此一說,南宮鷹不便再堅持,遂領著人,直往南街那一大排槐樹下的洛陽王住處。
及至大門前,只見得宮廷式建物門口已排滿二十名虎臂熊腰守衛,想來水牡丹已躲回家中,硬派高手想擋掉要命的南宮鷹。
南宮鷹冷森一笑,注視大拱門上那桌大金匾雕著「洛陽王」三字,永遠都被擦成黃金般閃亮。他們則準備叫它亮不起來。
「叫水牡丹出來,不關你們事!」南宮鷹冷道。
一位中年護法冷笑:「你找洛陽王女兒,到底關不關我的事?」
或而洛陽王一向狂得可以,此人竟然白袍加身,筆筆挺挺,直若遊山玩水般休閒打扮,哪像身臨大敵模樣。
南宮鷹冷笑:「既然忠狗一條,大爺讓你如願!」
猝然發難,身如猛虎欺前,管他十名二十名守衛,照樣如入無人之境快意廝殺。
洛陽二十護衛頓威壓力倍增,一時捉襟見肘,窮於應付,霎時倒了三名,嚇得那護法親自補位,並喝道:「四面包抄!」企圖將南宮鷹困於中央。
護衛得令,一半撤守,轉移他處,南宮鷹想速戰速決,自是以快打快,猝又兩掌轟向那白衣護法。
豈知掌功過處,那白衣護法狂笑不止,身形抖抖彈彈,竟然化去如此霸勁力道。
南宮鷹怔愕此人彌陀神功竟然不在自己父親之下,難怪如此囂張,正準備再作攻擊之際,白抱護法厲喝,反攻過來。
但見掌影幢幢,氣勢旋如江河狂浪,迫得南宮鷹連連敗退,他正得意想笑,南宮鷹卻突然硬挨一掌,身形期逼過來,鷹爪功盡展無遺。
只見得那掌指似芳千豹萬虎齊抓,或扣或扯或啃或截,唰唰唰唰連聲不斷,沾袍即撕,沾衣即扯,那白衣護法哪知南宮鷹衝著他那身衣服而來,待發現想閃之際,一身衣衫已落百孔千瘡,遠比叫化子還狼狽。
他狂怒不已:「不入流的下三濫,大爺劈了你!」
但見他身形膨脹許多,猛劈掌勁,那氣旋嘯耳生疼,似從膨脹身形暴射而出之精鋼氣箭,無堅不摧似地射往南宮鷹門面,端地是拚了老命。
南宮鷹自知此招乃彌陀神功最厲害之一「佛氣沖天」,其厲害自不在話下,然而他勢在必得,心想自家神鷹真氣可能壓制不了。不得已,又使上神經老人所傳秘功。
登時勁道暴增許多,身形靈巧無比欺前,掌勁迫手而出,竟然將對方勁道切成兩半,有若利斧逼砍,如此快速而霸道。那白衣護法沒想到真勁會被劈開,驚惶之中想回救已是不及。
砰然一響,白衣護法悶哼,口吐血絲,人如彈丸直撞紅門,掉落地面,受傷匪淺。
十名守衛見狀,大喝撲來,想以多擒寡,哪知南宮鷹武功簡直深不可測,越戰越勇,硬讓十數人壓於地面,摔又狂吼,直若炸彈開花,炸得十數名壯漢倒噴出去,跌得東倒西歪。
大門突然開啟,裡頭守衛喝道:「決退!」
白衣護法和十餘名守衛驚心動魄鑽入大門,砰地一響,銅門關閉,來個不聞不問。
南宮鷹冷笑,摔然發掌轟向鋼門,砰砰數響,銅門凹陷,卻仍緊閉。
他不甘心,抓起門前千斤銅獅猛砸,打得銅門更凹更陷,可惜就是無法敲開。
沒想到這銅門那麼厚,劈撞似已無效,看來得另想他法了。
南宮鷹將銀獅丟於一旁,準備翻牆而入之際。戽斗俠已拿一顆牛眼般大小的鐵珠來。
「這是……」
「四川唐門霹靂珠,威力大得很!」戽斗俠道:「老夫幸得一顆,轟它便是。」
「霹靂珠?」南宮鷹摸於掌中,心頭老想著這麼小一顆東西真的能轟掉銅門?畢竟在大漠,想轟城門,得找顆腦袋般炸藥才可,兩者之間怎差那麼多?
「此珠也叫霹靂彈,是唐門不傳之秘。」戽斗俠道:「試試看便知威力。」
南宮鷹自是想試,登時後退十餘丈,猛地將霹靂彈往銅門正中心射去,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霹靂彈頓時炸得銅門碎爛不堪,捲出碎屑塵煙更使得南宮鷹驚慌逃開,還被掃得灰頭土臉。
他卻無心整理自己,目瞪口呆直瞧前頭偌大一個大洞,足足有十丈方圓,頂頭那塊金匾,早歪曲掉落地面。
他心頭一時抽白,若能將此東西帶回大漠,那豈非攻城掠地,所向無敵?
就連傷重的范王見狀,兩眼登時睜得圓大,猜不透少堡主耍何功夫(他未見及南宮鷹發彈)?竟然轟出天地般大洞!
范通則直叫:「寶,這是寶,無上之寶……」
戽斗俠道:「當然是寶,這東西只有四川唐門配得出來,而且聽說只有百顆,十分珍貴。老夫若非救了唐家二小姐一命,也得不到這玩意,現在用來轟洛陽王,也算是替丐幫出口怨氣啦。」
大門裡頭傷兵遍處,支援者已湧來,嘈雜聲始將南宮鷹逼回現實。
他冷森逼前:「叫水牡丹出來!否則拆掉洛陽殿!」
經過此門被轟威力,洛陽王弟子已知南宮鷹的確有此能耐,一時心生懼意,不敢再戰,節節退向大廳。
忽而大廳傳來叭叭重腳步聲,人群兩旁散去,一位胖如大象,幾乎見不著脖子,留有兩撇八字鬍的肥豬嗔怒現形而來。
他聲如劈雷:「誰敢挑我洛陽王……」
「我!」南宮鷹冷森回答,對於這位曾是自己岳父,卻一副不可一世的大肥豬,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娶他女兒那段話你敢不聽我女兒話,我捏得你變肉餅。現在捏他脖子的卻是自己了。
「你是誰?』」水大江吼道:「丐幫渾弟子嗎?好大膽子!敢轟我洛陽殿!」
「我是南宮鷹。」
「你是……」水大江似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你叫什麼?南宮什麼?」
「南宮豹的兒子,南宮鷹!」
「你是南宮豹兒子?」水大江頓悟:「你是南宮鷹?牡丹的丈夫?」
「那是以前,現在是仇人。」
「好一個仇人!』人大江突然哈哈德笑:「我不找你算帳,你倒先打到洛陽殿?好!夠狂,夠種!」
南宮鷹冷道:「我還想拆你那塊招牌呢!」
水大江笑容頓失,怒目刺來:「連你爹都不敢對我吭半句,你敢對我講這種話?」
「他是他,我是我!」
「普天之下,誰敢拆我洛陽殿招牌?」
「對不起!」南宮鷹謔聲:「它已經變成破銅爛鐵,掉在門口,不信,自己去看!你不交出你女兒,連大廳那塊,我都敢拆!」
水大江氣得老臉通紅,全身肌肉亂跳,厲吼道:「本王看你氣勢不差,本想睜眼閉眼了事,你卻狂得太目無尊長,.不教訓你,洛陽王名字倒過來念!」
右掌怒舉,猛運掌勁,暴紅一倍,如相撲高手,一步步頓逼過來。
南宮鷹心知他內力深厚無比,彌陀神功更臻化境,一身肥肉已如金鐘罩鐵布衫般無所不擋,無物可傷,想打敗他,還得以巧取勝,於是開始遊走,不準備硬拚。
他冷斥:「要教訓人之前,先管好自己女兒,竟然敢毒殺親夫,不廢了她,叫我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洛陽王不吭聲,一味冷笑,欺身逼近丈餘之標,彌陀掌突然開打,那掌印似若無形,叭叭劈出之際,週遭空氣毫無反應,卻見左邊樹幹,叭地現出半寸深掌印。
南宮鷹猛閃,掌印又落於牆,落於地面,叭叭然,直若蓋印章一手一印,追著南宮鷹不放。
一連十數掌皆被逃開,水大江不由大怒,乾脆雙掌開攻,始迫得南宮鷹逃躲不易,反轟過來,雙方觸掌,勁風乍現,叭然一響,震耳欲聾,南宮鷹吃力不住,被轟退七八丈,撞及牆頭,始穩住身子。
一觸招,高低立現,洛陽王弟子這才喜露形色,畢竟南宮鷹方纔那幾招簡直所向無敵,讓他們心生俱意,甚至懷疑自家主人是否擋得了這煞星,現在明白了,膽子不由大增,開始懂得吆喝起來。
至於遠在大門外的范通,以及丐幫兄弟見狀,不免為南宮鷹直冒冷汗,洛陽王一身武功連丐幫幫主都忌諱三分,他哪是泛泛之輩。
就連躲在暗處偷窺的水牡丹,在發現父親罩得住之下,也現身尖叫:「把他抓起來,我好收拾他!」
南宮鷹瞧她現身,恨不得手中還有顆霹靂彈,一彈轟得她屍骨無存,以消心頭大恨,可惜水大江逼得緊,他得全力應付,無暇再理這個瘋女人。
洛陽王勢在必得,猛烈一掌打得南宮鷹連連撞退,口角不禁泛現血絲,顯然已受內傷了。
洛陽王為之謔笑:「下跪求饒,饒你不死!」
南宮鷹聞聲,跌撞中爬起,猝然暴喝,人如破弦那道飛箭,急射過來,雙掌凝力,砰砰砰砰連發數掌,掌掌命中正在謔笑的水大江身上。
雖然水大江被打得連連後退,那身肥肉卻如爛泥巴般伸縮自如,竟然把數道掌力化於無形。
南宮鷹連連叫苦,彌陀神功就是能挨打,而且越打越顯出此功之不俗。他卻無計可施,只有再次劈掌,連續發掌以防止對方再次攻擊。
豈知水大江卻在醒神之際,趕忙運起千斤墜,定住身形,任憑對方劈打,還是不動,他始狂謔大笑:「想擺道,沒那麼容易!」反掌即攻。
水牡丹更心急:「爹,一掌收拾他不就算了!」她總覺得南宮鷹藏有一股韌性,若被他熬久了,恐怕將出問題,倒不如立即收拾來得安心些:「爹,你不是一向三招伏人,現在五招都過了,還拖什麼?我跟他早已恩斷義絕,快收拾他!」
水大江一愣,自己真的超過五招了?這小子功夫果然不能小覷,然而再拖下去,對自己威名不免有所損傷,甚至還被人取笑老不
中用呢!
他登時大喝,人如氣球腫脹起來,該是準備施展「佛氣沖天」
這獨門絕學。
南宮鷹自知此功了得,哪敢硬接,運功佈滿全身,想著如何找尋退路為是。
心意未畢,猝見水大江猛喝衝來,別見他胖如大象,騰掠之間,竟然靈快無比,一閃身已欺近南宮鷹不及丈二,近掌猛擊之下,真氣洩如狂濤駭浪,猛往南宮鷹胸身轟來。
南宮鷹咬牙硬撐,一拳擊偏勁流,豈知另一道狂流突又襲至,轟得他的胸口生疼,連退數步,不得已閃向左側古松背後,那掌勁照樣掃至,轟得合抱粗古松齊腰斷裂,嘩啦啦倒塌下來,嚇得附近守衛鳥獸散去。
南宮鷹仍想躲,水大江豈肯鬆手,猛欺過來,又是致命一掌,迫得南宮鷹不得不迎掌反擊。情急中,只能使出神經老人所傳心法,硬是抵擋。
轟然暴響,雙方各自彈開,勁風四散掃得週遭枝葉亂飛,狂風怒嘯不止。
南宮鷹再撞牆頭,胸口更疼,不得不再運行奇異心法以調傷,為傷所需,乾脆盤坐下來,雙掌凝十,運氣不斷。
洛陽王水大江被轟退數步已是老臉無光,胸口血氣竟然也跟著翻騰起來。他驚心納悶不解,南宮鷹何來這份功力?而且似乎越戰越勇?
他不信邪,直以為自己一時疏忽。當下調氣,準備再出第二絕招「佛深似海」,凝掌雙手,慢慢逼去,冷笑不止:「有你的,能走過老夫手下七招,普天之下年輕人,屬你最勇猛!」
南宮鷹勉強擠出笑意:「哪裡,我還有更強的……待會兒你就明白……」不敢多說話,免得嘴角再掛血。
「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現在將你女兒交出來,還來得及!」
「好,夠硬!再接老夫這掌試試!」
水大江猝然欺飛向前,身形如山般撞壓下來,雙掌左右開攻,直若兩道滾滾濤浪怒湧江河,無盡肆虐於十丈方圓,那勁濤過處,草斷樹折,碎屑射人生疼,守衛避之不及,紛紛逃閃。
南宮鷹卻被捲入漩渦,衣飛發亂,根本無處可逃,那水大江猝而狂笑.雙掌迫盡全力轟為,南宮鷹突而翻掌打去。
雙方掌掌互撞,轟如山崩地裂。南宮鷹深陷地面,只剩半身在外,水大江則如彈丸倒飛噴退,他連翻觔斗,落地仍晃,趕忙運出真勁穩住身子,血氣更翻騰得快吐出鮮血。
這是他十數年前和九大門派掌門切磋武功以來,從未有過之現象,今天竟然會栽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中?
這未免太可怕了!
可怕得讓水大江不肯相信,更形惱怒,人方落地,即已用出最後殺招「佛滅天地」。兩掌如刀猛切再切,身形飛掠而起,暴躥追前,復往南宮鷹攻去。
但見掌影越化越快,只只似如霹靂火彈隨時將暴開來,身形過處,化成流星般光影飛墜而下。
南宮鷹受傷匪淺,復見這廝殺招不斷,看來只有硬拚一途,心念方起,唯有搶快,在他本劈掌之際,怒喝一聲,反守為攻,雙掌急往空中光影迫去。
但覺無形壓力源來,他猛硬撐,再探掌勁,相準對方掌影,猛把攻劈為封,硬將掌影對住。
水大江游狂大笑,準備震斷對方雙手,豈知掌勁過處,南宮鷹突然撤去掌力,改以粘勁貼向對方手掌,敢情想硬拚內力。
「你敢跟老夫拚內力?」
水大江驚心不已,對方如此,豈非自找苦吃,在絕對優勢下,他當然毫不客氣印掌過去,雙雙跌回地面,再也無法分開。
南宮鷹之所以想採取此招,全是因為受傷匪淺,如此彈跳應戰,總吃虧不少,倒是那奇異心法,每運一次,內勁即強幾分,並對傷痛似能麻醉。
照此來,倒不如冒個險,與對方硬拚內力,也好借此挪出機會運功,甚且可以出奇制勝。
水大江哪知對方身懷秘功心法?自以為這小子狂得可以,一交上手,內勁猛灌過來,存心想震傷對方五臟六腑而後始甘心。
南宮鷹一上手,顯覺霸勁超乎想像強勁,迫得自己雙掌生疼,全身似要炸開,簡直無法招架,他暗自叫苦,莫要選錯法而斷送小命才好。
水大江一觸手,已知對方內力並非想像中強勁,須知比內力,全靠真功夫,絲毫取巧不得,對方既然如此,無異已宣佈失敗,當下謔聲開笑:「有你的,只要認輸,老夫饒你一命!」
南宮鷹已無法回話,只能全力抵擋,趁他說話,內力稍弱之際,勉強調息勁流,默默運起神經老人所傳秘功心法。
其中一段似乎有這麼解釋:「引上力,打下力,引外力,打內力!左迴旋,右轉流,虎口相引交百會,疾走任督聚丹田!」
這口訣似乎暗喻可借外力引流全身,甚至吸為己用。由於它將經過腦門百會穴,這跟迷失神經大有關係,南宮鷹始終不敢引此口訣練功。
然而現在被逼得毫無選擇餘地,他只有硬著頭皮試試看,只要一有不妥,認輸保命便是。
心念打轉之間,水大江又逼得沉苦硬撐,那水牡丹更等不及:「爹,快收拾他,如此鬥下去,有什麼意思?」不等父親反應,她已偷偷逼前,隨時準備偷襲,給南宮鷹一掌,劈死他算了。
南宮鷹但覺這婆娘准出毒招,哪還敢硬撐,怒吼地迫出掌勁,怒沖逼對手,水大江冷笑,硬壓回來,迫得南宮鷹改吸字訣,引得對方勁流衝入體內。
霎時全身那股沒命對抗痛苦感覺盡失,甚至因為內勁流竄,至玉枕、百會兩穴而讓人有喝老酒,飄飄欲仙感覺。
水大江忽覺自身內力竟輕而易舉攻入對方體內,如此不就可以任意震斷對方心脈?敢情南宮鷹是認輸了,心下大喜:「還不快撤功!我喊到三,同時撤去!」哪些可避免雙方內力反彈而受傷。
南宮鷹理都不理,仍認真運行秘功口訣:「左迴旋,右轉流相引交百會……疾走任督聚丹田……」
水大江不知他在念什麼,但直覺上,又發現南宮鷹右掌不斷逼出勁道,然而自己左掌卻源源被吸去掌勁。
他習武多年,登時明白對方根本不是認輸,而是利用自己功力在治傷,這一驚,他簡直非同小可:「你這是什麼功?神經怪叟是你什麼人?」
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有位神經怪客,不正也流傳會這麼一套怪異武功心法。他本以為是傳言誇大,沒想到卻親身碰著。
南宮鷹自知對方所言何人,他卻不作答,猛引對方功力以療傷。
水大江見狀,哪敢再吐真勁,猛地想撤功回收。豈知一身功力卻無法控制,任由對方引吸過去。
他焦如命喪,猛掙扎,甩得南宮鷹東掠西竄,硬是不肯撤去功力。
「你敢偷本王功夫—一」
水大東越想越急,猛拖南宮鷹至牆角,像摔蛤蟆般想將他撞斃當場。
南宮鷹心知不反擊不行了,遂猛展千斤墜,迫住身形,再一用力,反將水大江摔向天空,準備如法炮製,嚇得水大江尖聲大叫:「來人,宰了他,宰了他……」
洛陽王手下哪知穩操勝算的大王,在此節骨眼兒裡,會被弄成小狗般沒命喊求救?個個詫愣當場,不知所措。
唯有水牡月雖是驚心,但事關自己安危,她不出招,誰還能挽救?當下大喝,猛衝過來,相準南宮鷹就要劈掌。
豈知南宮鷹早算準此招,冷笑一聲,真勁猛轉甩得水大江轉如車輪,但見水牡丹衝來,直把他父親當死豬,狠猛砸過去,再轉內力,水大江唉唉尖叫,飛身而出,撞得水牡丹四腳朝天,父女倆跌成一堆。
南宮鷹暗運真勁,雖然傷勢減輕幾成,但少了水大江這股真勁,仍感覺氣血浮動,並不適合大功干戈。
他之所以如此做,仍在顧忌於神經老人練此功而變成神經兮兮,他又豈可留此危險?在得收且收之下,他毫不猶豫撤去秘功心法,以自保腦袋清晰。
洛陽王跌身過後,猛彈而起,急運真氣,果真減弱許多,怒不可遏:「惡魔,敢偷我神功」
怒極的地,登時再展「佛滅天地」撲殺過來。
南宮鷹也想試試功力變得如何,猛提真勁,舉掌即轟。
叭然一響,雙方四掌一撞即分,暴出無盡勁道震得兩人倒退十餘丈。南宮鷹連翻觔斗落地,血氣奔騰,卻未吐血。
而水大江竟然落地不穩,登登登連退三步,喉頭一甜,吐出滿口濃血。
他搖搖欲墜,然而身形之挫敗恐怕無法跟內心之挫敗相比擬,畢竟他已十數年未逢敵手,此時卻敗在無名小卒之手,何等讓人心灰意懶啊!
南宮鷹也未好過到哪兒去,他雖練了奇異秘功,卻不敢大膽使勁吸取對方內勁。以免傷到自己腦門,如此一來,功力雖是增加,卻也不多。
若非水大江相對減少,他可能仍佔不了上風,儘管此時擊退水大江,也只是些許險勝,胸口那團悶血仍搗得他十分不舒服,不過,他仍得裝出若無其事模樣,鎮住洛陽王所有手下。
「有膽再來啊!我就不信鬥不過你!』南宮鷹斥道:「還不把女兒交出來!難道要我燒掉你老巢不成?」
洛陽王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感傷直搖頭:「罷了,罷了,老夫已老,洛陽王從此在江湖上除名!」說完,感傷晃向內院。
他一走,所有弟子霎時不知所措,愣在當場,兩眼懼意橫生,直往南宮鷹瞧去,深怕遭到報復。
南宮鷹見不著那胖女人,豈肯罷休,喝道:「只要交出水牡丹,任何事全跟你們無關。」
一名護衛道:「她可能從後院走了,在老爺落敗之後,她即走入。」
南宮鷹大驚:「她敢?」立即掠向大門:「范通,你先找地方安頓,我去收拾這惡女人!」
不等范通回話,他已掠向屋頂,追向後院。
「公子保重……」范通仍為南宮鷹傷勢憂心,然而人已走失,他也莫可奈何,背著兒子準備找地方安頓。
范王已然起色不少,雖是一臉蒼白,仍露得意笑容:「公子真的打敗那肥豬了耶!」更把南宮鷹當英雄崇拜。
范通道:「他要贏就不會輸,頂多是把命拚掉,落個同歸於盡罷了。」
此話已說出南宮鷹贏此局,全靠狠拚得來,贏得甚是艱苦。
戽斗俠頻頻點頭:「南宮少俠是號人物,竟然功夫如此之高,老夫走眼了!」
李寬道:「他因此伏揚名立萬,更為丐幫出口氣,實在大快人心。小兄弟,你家公子是什麼來頭?」
「大漠霸主啊!」范王威風凜凜。
李寬頷首:「有資格,說不定將來還可當上中原霸主呢。」
范王得意直笑:「就得看我家主人心意啦……」笑得過火,又引起傷勢,咳嗽不斷,追得李寬猛拍他背脊,讓他好過些。
他們仍不放心,繞到南城門,探知水牡丹已出城,四人也趕著路,想一探究竟。
沿途丐幫弟子似獲指示,很快將消息傳來,那水牡丹正躲在東邊靈光山裡頭,四人得以毫不費勁登向山區。
南宮鷹則探出,水牡丹不但躲入靈光山,還躲入淨蓮庵,不知是想出家,還是掩人耳目。
他仍不放過,一路尋至北麓滿山桂花香的淨蓮庵,南宮鷹見及綠瓦灰牆尼姑庵,冷聲即叫:「水牡丹,給我出來,別以為躲進尼姑庵就沒事,難道要我連此庵也拆了不成?」
話聲方落,一名老年女尼匆忙推門而出,拱手喧佛號:「施主可能找錯地方了,本庵並無牡丹這女子。」
南宮鷹道:「少給我裝蒜,明明有人看她走進門,你想耍詐是不是?懂不懂出家人不打班言?說謊更是嚴重!」
「阿彌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怎不去度那毒女人呀!」南宮鷹斥道:「她毒殺親夫,濫殺無辜,你想辦法收拾她吧!」
女尼臉色頓變:「她,她真的?」
「我就是被她毒得半死的前丈夫,讓開,不關你的事!」
南宮鷹一掌逼得女尼倒退三數步,哪顧得什麼男人禁地,照樣衝入尼姑庵。
那女主持拚命想攔卻攔不住,南宮鷹如入無人之境,四處搜索,忽見左長廊紅影一閃,他猛喝追去,果然見著水牡丹想翻牆逃逸,南宮鷹斥笑,一掌打得她撞牆,跌落牆外。
「還想逃?」
南宮鷹欺掠牆頭,但見水牡丹逃開七八丈,凌空再補過來,水牡丹驚怕劈掌反抗,卻哪是對手,三招不到,硬被打得毫無招架餘地,嚇得她泣如小孩。
「鷹郎,我錯了,饒我一命好嗎?我已看破紅塵,我要出家以贖前孽,鷹郎,求求您!」哭得傷心欲絕。
南宮鷹想及阿靈被毒死,恨得又劈去一掌,打得她嘴角掛血,怒斥:「什麼東西不好學?去學人放毒?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錯了,原諒我,鷹郎,我願出家以贖一身罪孽……」
「就算你剃十八個光頭,也換不回阿靈性命!真是敗類到極點!」南宮鷹實在想掐死她:「毒藥從哪裡得來?」
「什麼毒藥?」
「還想裝?」南宮鷹一巴掌想摑,嚇得水牡丹掩面急泣,直叫不要打我:「就是你用來毒阿靈的冰花玉雪露到底從哪得來的?」
「是朱銅城給我的……」
「朱銅城?」南宮鷹頓變:「你們早串通好,要謀奪飛鷹堡?」
水牡丹泣不成聲:「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想留住你的心,朱銅城說那藥可以讓你功力減弱,卻不會喪命,如此你自可留在我身邊……」
「胡說!你明明想毒死阿靈!」
「那是你後來看上那死丫頭……我才毒她……」
「你才死丫頭!」南宮鷹一掌敲來,打得水牡丹更是慟哭。
「鷹郎,妾身全是為了想跟您在一起,才出此下策,看在妾身一片忠心份上,饒了我好嗎?」眼淚鼻涕全都湧流滿臉。
「你是忠心地想害死我!」南宮鷹斥道:「心胸如此狠辣,自己得不到的,就想毀去,簡直喪盡天良,連你丈夫謀害,你還算是人嗎?」
「我錯了……」
「殺了人,說聲錯了就沒事?」南宮鷹斥道:「朱銅城什麼時候開始跟你有聯繫的?」
「在小姑出嫁的第二年。」水牡丹道:「他跟我爹來請安,就這麼聊上了。」
「可惡,三年前就想殺找,你這惡女人!」
南宮鷹怒火攻心,舉掌就想劈死人,水牡丹嚇得尖叫連連,淚涕直流,猛叫饒命,想摟南宮鷹大腿。
老尼姑已趕來,佛號直喧:「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南宮鷹猝然一掌劈下,直砍水牡丹腦袋,嚇得她尖叫一聲,昏死過去,南宮鷹掌勁過處,亂髮飛起,水牡丹腦袋已被剃出禿光。
他冷斥:「殺了你髒手!既然你想出家贖罪,就在此好好唸經!」
再戳數指,點破水牡丹氣海穴,始轉向老尼:「交給你了,像她這種惡女人,你喜歡度就度吧!」說完,甩步即走,揚長而去。
女尼雙掌合十,不斷告謝,放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南宮鷹叫懶得理她,直想著,要是壞人全放走,那好人不都全要遭殃?那一掌削下水牡丹頭髮,等於替阿靈報仇,心情不由爽朗起來,此後將可把水牡丹從內心深處剔除,自是大大功德。
他一直猜不透這奇異秘功為何具有如此神奇功能?它似乎能刺激腦部,讓自身潛能發揮至淋漓盡致地步,否則怎會屢遇奇險而突來神力?
然而這功夫真會使人神經錯亂?就像神經老人一樣神經兮兮?它那刺激玉枕百會兩穴的酒醉飄忽感覺,仍威脅著南宮鷹。
然而現在不練它,卻如斷吸鴉片般痛苦,可是練了它,卻感覺出腦袋那股飄忽興奮越來越快即能出現。
說不定有一天,不練它也像喝醉酒,那豈不慘了?
「不行!不能亂練!」
南宮鷹仍覺這險冒不得,趕忙撤去怪異神功,改練神鷹真氣以養傷,免得越陷越深。
他噓口氣,額頭全是汗水,抹去之間,發規範王目不轉睛瞧著自己,他乾笑起來:「神經兮兮是不是?我正為這個煩惱!」
范王老是想不懂,煩惱的人,又怎笑得出來?還猛指自己腦袋?
看來,少堡主受到刺激匪淺,將來得小心照顧才是。范王直覺地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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