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南宮鷹已抵銅城十八村。
這本是自己地盤,為了妹妹,把它當嫁妝送給了野心的朱銅城,他倒是閒不下來,將整座鋼城山挖得坑坑洞洞,活像開採金礦般熱絡。
「如果是金礦,他不就肥死了!」
若真如此,南宮鷹當然後悔莫及,還好,只是銅礦,勉強可以接受父親的寬大為懷。
他策騎至山下,已有守衛攔來:「這是重地,閒人莫進!」
「我是南宮鷹,通報一下,我找朱銅城。」
守衛一時睜大眼睛:「您就是……」三天前,一夜之間踩垮鐵蹄幫的主角竟然登門拜訪,迫得他不知所措。這煞星該不會把主意打到銅城派了吧?「小的立即替您通報!」
他哪敢耽擱,直往半山腰奔去。
果然,過不了幾分鐘,風度翩翩的朱銅城親自前來迎接。他還是白衣玉扇,瞧不出受傷模樣,語氣比往常客氣多了。
「難得大舅光臨,銅城頓感光榮。」朱銅城含笑道:「自從飛鷹堡傾巢盡出,一夜之間打敗鐵蹄幫消息傳開之後,大舅子已是大漠風雲人物,甚至被形容無神化身,無所不能,連我聽及都感到無上光榮。」
南宮鷹一直注意他是否受傷,畢竟救走鐵虎那名黑衣人曾挨了自己一掌,又怎會像他一樣毫無跡象呢?
或許他太會偽裝了吧!
南宮鷹如此想,仍把他當嫌疑犯。
便淡聲笑道:「那只是一次突襲,算不了什麼。倒是半途殺出程咬金,讓鐵虎逃了,實是美中不足。」
「哦?還有人敢跟少堡主作對?」朱銅城斥道,接著又道:「要是讓我知道,我第一個不饒他!」
領著南宮鷹回到住處,這是一倚椅山而築,有若樓梯式之宮庭式建築。紅瓦白牆間仍植有不少綠竹、花卉,直若人間仙境。
尤其高挑的竹木,本在大漠即屬絕品,他倒功力深厚,弄得一大堆,以顯現自己之不俗。
南宮鷹被引至竹林間流水、小橋旁之古樸石桌亭裡,輕風徐來,竹消輕晃,典雅中傳幽境,一段隱士生涯隱隱泛生。
朱銅城含笑道:「我喜歡清幽生活,不知少堡主是否習慣?」
「當然習慣。』南宮鷹喝口茗茶:「你一直都在這裡,沒出門一步?」
「怎麼,大舅認為我做了什麼事?」朱銅城稍驚:「你認為我是那黑衣人?」
「我可沒說。」
「可是,你有那意思對不?」
「沒有……」南宮鷹道:「只是傳言,鐵虎很可能藏在十八村裡,你要小心為是!」
朱鋼城稍愣:「怎麼可能,他不是負傷而逃?本村一直戒備森嚴,該不容易讓他混入才對。」
南宮鷹道:「其實也還沒確定,我只是前來通知你一聲。」
「多謝關心。」朱銅城道:「不知大舅來此,準備往多久?」
南宮鷹道:「看看吧,該不會超過七天,我還得找妹妹聊,可以嗎?」
「當然可以!」朱銅城笑道:「大舅說這話未免見外了。我這就去叫她,您稍等候。」
當下拜禮,穿出竹徑,叫人去了。
南宮鷹實在瞧不出他有何可疑之處,但感受上一直認為他就是那位黑衣人,而且鐵虎必定躲在這裡。
要如何揪出狡猾狐狸尾巴,已成了他最頭痛問題。
不到半晌光景,南宮明珠興高采烈疾奔而來。
她那削瘦的身軀,讓人覺得弱不禁風似的,還不及十八歲即已一副歷盡滄桑般眼角掛愁。
雖然現在一股高興,那只不過是暫時激情,若激情過後,那股眉頭深鎖的情景必定重演出來。
「哥!您何時來的?我好想你啊!」南宮明珠急抓著哥哥雙手不放。
南宮鷹瞧她身瘦如柴,這和昔日印象差太多,直覺她在此受到虐待,而且極不快樂,不禁急道:「朱銅城虐待你?」
聞及丈夫,南宮明珠笑容頓失,緊張兮兮直道:「沒有,我多是受了風寒,最近才瘦下來,不過,會好的,再過幾天就好了。」
若非妹妹臨時抹鮮紅胭脂,她根本是個死氣沉沉病人。
南宮鷹心疼不已:「生病也不跟哥哥說一言,熬成這樣子,是讓家人知道,他們去抓你回去的。」
「不必了,我很好,真的很好!」南官明珠極力否認遭受虐待。
南宮鷹道:「哪天我找神醫替你看看,到底得了什麼病,也好對症下藥。」
想及阿靈在臨死之前不也病容滿面,不禁特別擔心,趕忙替妹妹把脈,並運功替她療傷。
當雙手貼向妹妹背後時,那凹凸不感覺沒傳來,分明就是傷疤,他驚心動魄,朱銅城難道敢對妹妹鞭笞成傷?
「這畜牲,哪天看我如何收拾他!」
為了不想刺痛妹妹,他不再問此話題,認真替她療傷,功行三周天後,南官明珠氣色好得多,笑容甜得跟小孩般差不多。
「哥來這裡,要住多久?」
「直到你康復為止。」,
「那我老病不好呢?」
「那我就永遠不走!」
兄妹倆真情相見,盡談些昔日趣事,直到談及朱銅城,兩人面色又開始吃重許多。
南宮鷹問:「他一直沒離開過十八村?」
「我不清楚……」南官明珠出聲道:「他的事,我一點兒都不清楚。」
南宮鷹知道妹妹似乎已被遺忘在象牙塔裡,對外界任何事情恐怕一無所知,問也是自問。心頭不禁對父親殘忍更多了一分責備。
「我帶你四處走走!」
「不,不要……銅城他只准我跟你見面而已。」
「管他什麼朱銅城!」南宮鷹不禁有火:「我是你哥哥,他敢對你不利我第一個宰了他!」
南宮明珠似受到驚嚇,頓時低頭,淚水含眶。
南宮鷹一時不忍:「好吧,你回去便是,晚上一起用餐,放心,哥哥來了,就不會放著你不管!」
他決心找朱銅城算個清楚,竟然敢虐待飛鷹堡小公主,他是在玩命!
依依不捨中,南宮明珠始退去。
晚宴設在迎風廳,朱銅城顯得熱熱絡絡卻做作,南宮鷹不想當面撕破臉,免得妹妹為難。
及至三更,宴會始散去,南宮鷹被安排在左殿松香閣,此處除了松林林立,別無他物,該是利於監視區域。
南宮鷹知道朱銅城仍在防著自己,然而他卻擺明地想查出什麼,自是大大方方掠向屋頂,四處探查任何線索。
及至三更天,已探遍整座宮殿,根本毫無所獲。
正疑惑是否另有秘室之際,但見屋頂一角有道人影閃掠,他心神一凜,急追過去,那青影似有意引人,直往山林掠去一還不時揮手示意,要人跟蹤。
南宮鷹但覺莫名,這人似乎對自己甚是熟悉,他會是誰?實在猜不透之下,追勢不由更急,兩人直往密林掠去。
陡見那青影頓停,含笑招手。
「范通?你怎會在此?」南宮鷹此時已認出這人正是自己最佳得力助手,不禁欣喜:
「怎會在此?」
「是您叫小的偷朱銅城煉銅之術秘密的啊!小的當然在這裡!」
「我是說,在三鷹城作戰時,你還在那頭,怎會這麼快又躲到此?」
「不快啦,已三四天!」范通道:「當時我在魔鬼峽發現黑衣人救走鐵虎,就這麼跟到銅城十八村,當然比少堡主早到一步了。」
「這麼說,鐵虎的確藏在這裡了?」
范通點頭:「正是,可惜我還沒查出藏在何處,否則早就通知少堡主前來。」
南宮鷹冷笑:「你卻扯了朱銅城後腿,只要找出鐵虎,我看他如何交代。」
范通道:「據我所知,鐵虎藏在十八處礦坑的某一處,左邊的我已查過,沒人,只剩下右邊七處。少堡主有興趣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多謝指點。」南宮鷹道:「我這就去,你自己小心些!」
說著掠身而起,直往左側礦坑探去。
范通則暗中祝福主人得逞,心頭已凝起計劃盯死朱銅城準錯不了。
心意已定,他立即閃入暗處。
夜,仍自寧靜深沉,似乎所有人皆不願破壞這氣氛。
南宮鷹利用一個更次時間探查兩處礦坑,結果仍無功而退,眼看天色快亮,只好作罷,等明晚再來吧,於是暗中潛回松香閣,和衣而眠。
當他返回松香閣之際,暗處又閃出一道白影,原是朱銅城,瞧他一副冷森奸笑模樣,不知又在耍何陰謀。
「敢動到我頭上來,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朱銅城冷笑:「撒野也要看地方,我朱銅城豈是你所能惹的!」越笑越冷,也已閃入暗處。
南宮鷹當然不在乎對方耍什麼陰謀,畢竟自己早有心理準備,只要小心防範,他自信可以應付得了。
於是,在第二天夜晚,他又往右側礦坑探去,連探兩座皆空無一人。
直到第三座,情況頓變。
此處不但是礦坑,而且是天然大石洞,裡頭擺了不少煉銅器,更有一堆日夜不熄之爐火正炎炎生光,二十餘名煉銅者光著上身,不斷辛勞工作。
南宮鷹暗自揣想,若是自己想藏人,這或許會是個最佳地點,不但可掩飾,還可日夜監視,好處甚多。
當下,他盤算地形,漸漸潛入。
這些工人武功似乎不高,亦或被煉銅之嘈雜聲搞呆,對週遭任何變化背反應遲鈍,說不定大搖大擺走去,他們還會敬禮呢。
南宮鷹雖未到要人敬禮地步,卻也毫不費勁潛及內洞。
此秘道似天然,亦似挖掘,除了石筍之外,仍見鑿痕,南宮鷹無暇探查此事,他只想找出鐵虎,心想已入秘穴自該探個清楚,遂不管大小秘道,皆一一搜索。
此山洞倒是奇特,秘道之多已非開採銅礦,它甚至可說是一種掩飾手法,以掩飾裡頭某個秘處。
他如此發現,不禁給自己莫大希望,一勁兒往裡頭鑽。
忽而,他聞及某種呻吟聲,淡淡地,似有似無。
但南宮鷹卻興奮不已,這分明是受傷或生病所發生之呻吟聲,鐵虎肩頭受傷,不正需要養傷嗎?
他順著呻吟聲慢慢摸去,果然,聲音越來越大。及至一石室,他已確定那呻吟傳至隔壁。
當下開始摸索這扇雕有龍紋之石壁,或許只要按對開關,石門立即開啟。
他按向龍眼珠,毫無結果,又換龍鬚,照樣不動,試了幾次,終於輪到龍尾巴那兩片青綠鱗片。這麼一按,石門突然滑開,裡頭燈光斗亮,一名大漢躺在石床上呻吟。
忽見大漢,南宮鷹欣笑起來:「果然是你!」
那人果真是鐵蹄幫主鐵虎。他雖肩背見血,但見及要命煞星突現眼前,嚇得他魂魄盡散,失足滾躍地面,仍滾身而起,沒命逃去。
「還想逃!」
南宮鷹志在抓他當證據,以教訓朱銅城。怎可讓他走脫?登時掠撲過去,鷹爪頓展開來想逮人。
豈知後頭突然傳來叫聲,范通急忙闖入急吼:「追不得!」
南官房感覺有埋伏,想反動身影,豈知頂頭鐵柵門疾落而下,他尖叫不好,伸手擋抓過去,排死命想掙開。
朱銅城卻突然現身,寶劍猛抽,欲砍其雙手,迫得南宮鷹不得不放手,鐵柵門砰落地面,想扣起它恐怕難以登天了。
「快退出石門!」
南宮鷹支使范通往石門推去,照樣有若銅牆鐵壁船堅固,就連南宮鷹猛擊雙掌,仍無效果。
朱銅城冷笑:「省點兒力吧!石門裡頭早加了銅板,任你敲上三年也敲不穿,你還是安心呆在此吧!」
鐵虎雖是受傷在身,此時已不顧呻吟痛楚,換來一副囂張:「三天前你行,三天後你照樣淪為階下囚,好好等死吧!」
南宮鷹至此已確定方才全是對方要詭計以引自己上勾。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而中伏,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既然走不脫,他反倒落落大方起來:「朱銅城,你一直是我妹婿,這麼做,未免太過分了吧!」
朱銅城冷笑道:「什麼妹婿?你們那套,以嫁女兒想籠絡人心的方法,未免太可笑得極丟臉吧!」
南宮鷹暗歎父親做法實在自取其辱,冷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該吃裡扒外,串通教人謀我分舵地盤!」
朱銅城斥笑道:「你都可以背叛父親,我為什麼不能接收飛鷹堡!」
鐵虎訕笑:「憑你,還沒資格當堡主,趁早讓位,留你一命!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的!」
南宮鷹道:「你果然野心勃勃,早在打飛鷹堡主意,可惜你太嫩了,飛鷹堡又豈是我一人所能領導,更不是你所能控制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念在妹妹的分上,我不會公開此事。」。
朱銅城訕笑:「有沒有搞錯?當囚犯還這麼囂張,你以為這裡是飛鷹堡?你說我不行,我偏要讓你親眼瞧瞧飛鷹堡淪落我手中!」
接著笑的更冷:「告訴你無妨,我不但要飛鷹堡,還要統一大漠,進軍中原,這個野心夠大了吧!」
南宮鷹苦笑,這傢伙天生是個不知死活的狂人,跟他說已無益處,遂靜坐在地,擺手道:「你已經制住我了,現在可以走了吧,我想靜靜看你成為天下霸主,躲在這裡是成不了事的。」
朱銅城游笑:「任你想如何破去此地,也是做夢。你不是特別喜歡銅城派的煉銅術?這些精銅就是證明,就連我的赤陽劍想砍它,都得費足勁才行。我還真希望你能想出更好辦法呢!放心,我不會虐待你,三餐照樣你吃得舒舒服服,也好讓你心安理得把掌門一位讓給我。再見!我還得去應付你那群自命不凡的手下!」
揮著手,他和鐵虎狂笑而去。
范通直搖頭:「他的確心機深沉,有他在,江湖准平靜不了!」
南宮鷹道:「現在想他無用,還是想想如何脫困吧!你也真是,明知有陷講,還往裡邊跳?現在連救兵都沒了。」
范通苦笑:「小的一時急於救人,哪知情急忘形,壞了大事。我是一路跟蹤朱銅城,始知他計,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敲敲門吧!說不定朱銅城只是唬我們。」
南宮鷹立即敲往那塊大巖壁,聲音結實堅硬,實是不易擊碎。
范通也已發展專長,東摸西扣,想找出開關,然而摸得兩手發軟,仍自毫無結果,他不禁苦笑:「看來朱銅城真的做了一間鐵盒子,專程是用來關你的。」
南宮鷹歎笑:「虧他那麼看中我!我若想不出方法突圍,豈非讓他高興死了?」
伸手抓向鐵柵門,那手臂粗鋼條的確不同凡響,硬是不彎不動。
范通道:「要板斷鐵條,得功力蓋世才行。但若碰上百煉精鋼,照樣無效。你既然想扳斷,倒不如往上扳推,畢竟鐵柵門是往下掉落的,唯一扣住鐵門是上頭擋了鐵條或石塊,那東西經過震動,會出現空隙,只要有空隙,即有機可乘。」
他將長年開門經驗說出。
南宮鷹但覺有理,逐雙手揪住鐵柵往上拖頂。果然發現兩寸空隙,或許如此上上下下震動,當能撬開頂頭關卡吧。
在無計可施之下,兩人只好以最笨方法進行破門計劃。
一連七天努力,鐵柵門好不容易出現拳頭大小般空隙,這難免讓兩人升起希望。但熬了七天七夜不能脫困,兩人心神上已顯得極大壓力。
再過三天,效果竟然出奇少,莫非鐵柵關卡已頂住更硬東西?亦或是自身體力功力已透支而在衰弱之中?
南宮鷹忽有想法:或許該練練神經老人所傳心法吧?一但功力增強,破門而出之希望自是更加濃厚。至於那所謂可能神經錯亂之事,也就練一步算一步,但覺腦門有所異狀,停下來便是。
心想定,他立即盤坐於地,開始練起怪異內功心法。
范通皺眉:「性命攸關,公子還有心練功。」
南宮鷹道:「我修的是奇異神功,能在短期之內增加功力數倍,或而真能突破困境,你稍安勿躁,端看奇跡便是。」
「不看行嗎?」范通苦笑:「可惜我連打坐練功機會都沒有……公子不是說方總管在您半月未歸之下,會前來救人?現在時間也快差不多了吧?」
數數牆上劃痕,也已超過十劃,加上前幾天趕路,時間該差不多吧?
南宮鷹道:「就是方總管要來,我們才要努力通知他,否則他怎麼救人?」
范通道:「倒是有個方法可以傳出消息,卻不敢保證撞對門!」
當下發出老鼠叫聲。沒多久,鐵柵門外已溜來一隻老鼠。南宮鷹但覺他名堂不少,遂移位左牆,讓老鼠摸進囚室,范通一手抓起,呵呵直笑:「公子,現在要寫什麼字?越簡單越好。」
南宮鷹道:「就寫個『囚』字好了。」
范通遂拿出小刀,往老鼠背面剃去,剃出「囚」字模樣,始捏其肚皮,痛得老鼠尖叫,一放手,沒命已逃開。
「一隻不夠,多弄幾隻,消息準能傳出去。」
於是,范通不斷以叫聲引來鼠輩,後以同樣手法剃毛寫字以傳消息。
南宮鷹則勤練秘功心法,但覺每練一次功力即增強幾分,雖然腦門感覺酒醉般輕飄飄,卻仍神智清楚,並無走火火魔傾向,他始敢繼續練習。
三天又過,范通足足放出百隻老鼠以上,放到後來,乾脆將衣服撕下,寫上更明確被囚之事,以綁在老鼠腿部,期望奇跡出現。
其實,方君羽早在三天前即已趕抵銅城八村,然而朱銅城說及南宮鷹為追鐵虎早離開了。
方君羽雖疑惑,卻找不到證據,遂暫時撤退,暗中調來左無忌、石刀、石木等人進行搜索。
果然在山坡上找到青雲寶馬,方君羽欣喜不已,要寶馬引路。
此刻,說什麼,方君羽再也不肯退開。
朱銅城也不甘示弱,引領弟兄擋在山腳下。
方君羽冷道:「希望朱公子給個交代,南宮少堡主去了何處?」
朱桐城冷斥:「不是說過他已追鐵虎去了!難道你們以為我會藏人不成?」
方君羽冷道:「寶馬不騙人。主人不走,它一定死守。」
朱銅城斥道:「我的話連那畜牲都不如?簡直笑話!」
方君羽為主人安危,話聲漸硬:「既然公子是清白者,為何木讓我們搜山?」
「笑話!」朱銅城怒道:「這是我的地盤,你們憑什麼搜?誰敢搜,我立即要他狗命!」左手猛扣腰下赤陽寶劍,更形囂張。
方君羽不為所迫,冷斥:「別忘了,銅城十八村還是老堡主送給女兒當嫁妝。必要時,飛鷹堡照樣可以收回來!」
朱銅城怒紅著臉:「有膽就放馬過來,我看你們如何搜去!」
擺明來硬的。
方君羽一時不知該不該下令搜山,若真如此,必定引來殺戮,若能救出少堡主,還值得,若救不出,豈非得不償失?
正在猶豫之際,青雲寶馬輕嘶起來,猛往左山腳奔去。
左無忌但有異,立即追前。
忽見寶馬猛追一隻山老鼠,他眼尖,發現老鼠背上被剃毛,似有字,心念一閃,伸手猛用吸字訣,將老鼠吸於手中,不但發現「囚」字,更發現綁於腿上布條,雖是泥污泛黑,他仍急於打開,瞧及字跡,臉色大變:「稟總管,少堡主在右礦坑第四洞!」
不等命令,伸手一揮,獵鷹五十騎蜂擁而上,雖山坡陡峭,照樣突衝奔掠而過,救主心切之心可見一斑。
方君羽更是激動:「好個朱銅城,連自家人也敢陷害!上,誰敢抵抗,一律制服!」
猛一揮手,飛鷹弟兄個個奮勇攻擊。那股霸氣,直若進攻三虎城之延續,任銅城鐵騎厲害,此時亦倍感壓力,何況對手幾近多出一倍,幾乎難以抵擋。
朱銅城心知論實力,飛鷹堡要強許多,為今之計只有擒賊擒王,先制住方君羽等人再說。
當下想喝,赤陽寶劍出鞘,一道赤光閃動,讓人目眩,方君羽一時不易瞧清對方身形,只能易攻為守。
然而赤陽寶劍就是厲害,劍光一揮,猛將方君羽手中長劍砍成兩截,驚心中,方君羽喝令大軍全往右山洞擠去。
自己不敢硬拚,丟出斷劍手把,擋那朱銅城一下,伸手抽向馬鞍早就準備用來對付赤陽寶劍的大鐵棍,斜掠而起,棄馬掠向山林,直追礦坑。
朱銅城豈肯讓人走脫,急急追掠過去。
他武功乃得自華山派,雖未及真傳,卻也有了八分火候.奔掠之間,竟然毫不比方君羽差,緊盯其後猛殺過去。
雖然左無忌引軍領前奔向第四洞,但他從未來過此處,竟然搞錯,以右向左數,攻向深礦坑,卻不見人影,心知有詐之際。
方君羽已喝來,指明煉銅之洞,他趕忙調頭,幸好獵鷹騎士五十騎個個騎術精良,武功了得,猛轉目標之際,照樣趕在敵軍之前鑽入山洞。
朱銅城卻仗恃寶劍,一路殺入內洞,凌空騰掠截來,硬將左無忌、方君羽攔下。他奸邪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任何一人也別想走脫此洞半步!」赤陽劍大肆砍殺,追得兩人手忙腳亂。
方君羽不得不揮棍擋去,幸而此根夠粗夠重,寶劍想砍斷,還得兩劍砍中同位置才行,一時間終把朱銅城攻勢攔下。
他急喝:「快搜,大聲喊叫!」
飛鷹弟兄立即衝向秘洞,不停叫喊。
被囚在深處之南官鷹和范通猝聞喊聲大作,登時欣喜,救兵果然趕來,兩人急忙回話,復欺向鐵柵門,不斷拖舉,想拚出一道縫隙以脫身。
外頭飛鷹弟子忽聞少堡主叫聲,頓感興奮,拚命擠鑽秘洞以能把人救出。
朱銅城不禁暗恨,為了表示自己鐵柵門奇硬無比而忘了再築石門以擋住聲音,如此串連之下,什麼秘密也保不住。
當下甚是噴怒,赤陽劍猛勁再砍過來,猝將方君羽手中鐵棍砍成兩段。
方君羽一愣,他沒想到粗厚鐵棍仍奈不了幾劍,就只這一愣之際,赤陽劍奇快無比砍來。
左無忌猝見他身落險境,趕忙轟掌將他打退,赤陽劍閃光而過,在其左肩開了一道三寸長傷口,痛得他咬牙硬撐。
石刀、石木見狀,雙雙圍過來,以四敵一,想困住朱銅城。
如此一來,任朱銅城寶劍再厲害,在對方竟以重鐵棍對付之下,他半月前又受南宮鷹一掌,傷勢並未完全康復。
此時拚命施展,照樣耐不住四人聯合攻勢,尤其對方不斷凌空發掌,打得他又怒又火,只好急叫鐵虎出來幫忙。
那鐵虎早躲在暗處,他本想伺機而動,亦或見風轉舵,再決定是否現身以對敵,然而朱銅城已叫他出來,他再不現身,恐怕將來更樹強敵。
還好,他評估過情勢,只要自己參戰,對方想贏並不容易,當下猛喝,降虎掌盡劈而出,相準石刀、石木兩兄弟背面即轟。
石刀、石木兄弟倆但覺背後生寒,心知掌勁已至,然而在腹背受敵之下,處境十分不樂觀。
兩人猝而落地打滾,一左一右閃動,復而背背相貼,石刀轉身硬接鐵虎一掌,石木猛揮鐵棍搗向朱銅城,反擊敵方以自保。
但見鐵虎掌勢轟來,他雖然有傷在身,但能身為一幫之主,功力自不俗,一掌打去,迫得石刀悶嘔鮮血,撲向石木,幸而石木用力抵擋,他始免於倒摔地面。
朱銅城趁機三劍砍來。連斷石水手中鐵棍,眼看就要砍下其雙手,左無忌又自大喝,鐵棍反擋過來,迫截寶劍砍勢,石木得以抽手倒退。
朱鋼城一擊不成,怒氣全落於左無忌,冷森厲喝:「我就先砍你頸上人頭!」赤陽劍疾勁猛砍不止,直若滾動太陽,紅光大作。
左無忌可不想硬鬥,猛地喝令手下飛鏢、石塊伺候.一時暗器滿天飛,打得朱銅城哇哇大叫,卻不得不回劍自救。
左無忌更見好方法,趕忙盤據烈火堆,將那火紅銅漿一勺勺潑向朱銅城,迫得他更形狼狽。
他一劍射出,灼熱鋼漿四散開來,有若雨點濺得他唉唉痛叫,衣衫濺燒事小,要是變成麻花臉,那可千萬划不來。
他不禁噴怒,決心逃避這要命銀漿,引人入洞再行殺害不遲。當下擋去三把鐵棍,一個掠身,鑽往左側秘道。
方君羽豈能讓他走脫,趕忙喝叫,一馬當先追殺過去。
忽聞內洞傳來哀叫聲,心知方才趕往洞中搜索弟兄正被朱銅城殺害中,他驚怒不已,急喝:「全部避開,不必抵擋!」
飛鷹弟兄得令,立即避向暗處,但朱銅城似有意殺雞做猴,仍不斷宰殺飛鷹弟兄以洩怒氣。
一時內洞慘叫連連,傳入南宮鷹耳中,簡直像捅自身嫩肉般痛苦,他尖吼:「朱銅城你敢」猛拆鐵柵門又不可得,急如熱鍋螞蟻。
忽有飛鷹弟子沖找過來,見及南宮鷹登時欣喜,直道在這兒在這兒!
南宮鷹為弟兄焦急,急問:「戰況如何?」
飛鷹弟子面色吃重:「敵人有寶劍,傷了不少弟兄!」
「快替我開鐵門!」
那弟兄趕忙往四處尋去,然而卻找不到開關,忽又慘叫連連,南宮鷹簡直快瘋狂,登時尖聲大吼,猛拆又拆,鐵門轟轟作響,卻只能拆出兩個拳頭空隙。
他一時急瘋,舉掌猛打地面,轟然一響,石屑亂飛,地面立即,凹出深洞,竟然可鑽人而過。
范通見狀欣喜不已:「若知道地面沒理銅壁,早就可以脫困了。」
眼看南宮鷹已爬出去,他趕快如法炮製,雙手頂高鐵柵門,順著地凹洞鑽爬出去,直追南宮鷹向敵人。
南宮鷹追往慘叫處,忽見一道紅光欲砍本門弟子,怒得他一吼,雙掌凝足十二成功力,猛欺過去,厲吼著:「你敢!』勁風嘯起,湧若狂流,竟往對方打擊。
朱銅城正殺得起興,哪想到南宮鷹竟然突困而出,正覺此人掌力雄渾之際,想躲避已是不及,硬被擊中胸肩,打得他悶嘔鮮血,倒控石壁,掉落地面。
「南宮鷹?」朱銅城瞧及來人,驚心不已:「你怎麼脫困的?」
「你那爛鐵門去鎖別人吧!」南宮鷹猛欺過來,發拳連連,迫得朱銅城節節敗退。「束手就縛,饒你不死!」
朱銅城但覺對方掌勁銳不可擋,暗處又充滿敵軍,方才退閃,仍被冷槍刺中左腿,如此下去豈能活命。
當下他猛一咬牙:「這筆帳,以後再算!」登時反劍攻向飛鷹弟兄,準備逃之夭夭。
南宮鷹深怕弟兄受傷,猛追不捨,並急喊弟兄閃退,朱銅城得以順利躲逃。
此秘道乃他所築,他自知何處藏有退路,東掠西轉之中,就要把人甩掉,幸而南宮鷹輕功了得,這傢伙左腿又帶傷,任他何轉,總徑出血跡破綻,他得以緊盯目標,一路連往宮殿那頭。
朱銅城猛地衝出,復見外頭照樣圍滿飛鷹弟子,想脫身並容易,尤其南宮鷹簡直如附骨之蛆,緊咬自己不放,當下利劍削斷三把長槍,衝破警戒線,不往外衝,反往內殿裡逃去。
南宮鷹追出,見其逃路,暗道不好,追得更急。
只見得朱銅城急急穿窗掠門,猝而撞進一間雅軒,裡頭登時傳來了姑娘驚叫聲。南宜鷹更叫不好,狠命衝進。
「不准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朱銅城竟然押著一臉病容的南官明珠當人質,遍得南宮鷹不敢跨越雷池一步,他怒斥:
「你這算什麼男人?快放了她!」
見及妹妹一臉哀怨淚水盈眶,他心如刀割。
朱銅城冷笑:「男人也要活命,退出去!」寶劍猛往妻子頸壓去,嚇得南宮鷹急忙退向門口。
「放了她,你走就是!」為了妹妹,南宮鷹必須犧牲任何代價。
「我才沒那麼傻,先讓我走,再追殺我?」朱銅城冷笑:「給我退到大廳前,召集所有飛鷹弟子退出銅城十八村,然後準備一匹快馬,聽到沒有?」
南宮鷹立即點頭:「妹,不要怕,哥一定救你出來。」
「哥,不要管我……」南宮明珠直落淚,她似乎不想活。
朱銅城突然以劍背後打她腦袋,怒罵:「賤女人,你是我老婆,竟然幫著外人坑老公?」
南官明珠被敲得全身發抖,牙關猛咬。
南宮鷹感覺出妹妹疼痛,瘋狂厲吼:「你敢」身上銀子打過去,還想欺身收拾這富牲。
朱銅城急忙擋掉銀子,但見對方欺來,驚心動魄想退,趕緊扣到再通南宮明珠,厲笑道:「不要命是不是!」
南宮鷹終究無可奈何,怒斥:「你再傷她,永遠別走出大漠一步!」說完轉身離去。
朱銅城自知南宮鷹行事霸狂已極,弄不好,真的走不脫,當下拖著南宮明珠直通大門,謔笑聲卻不斷:「賤女人,你解脫了,只要好好合作,過了今夜,你就自由了!」
此時他倒害怕南官明珠自殺,如此一來,自己恐怕連命都賠上,不敢再對她加以虐待。
南宮鷹走向大廳前,方君羽、左無忌等人已追趕過來,忽見主人,自是欣喜不已。
方君羽急忙拜禮:「少堡主平安就好,否則真是叫人擔心!」
南宮鷹道:「暫時退開,準備一匹快馬!」顯得垂頭喪氣。
「少堡主……」
「那傢伙扣住我妹妹當人質,照他活做便是!」
「這畜牲!」方君羽已見著內廳朱銅城弄邪臉容,無奈之下,只好招喚弟兄退往山腳下。
朱銅城走出大廳,冷笑不已:「不准任何人擋我去路!退,退到山下還不夠,退開銅城十八村十里開外!」
南宮鷹斥道:「退到那裡,不就更便於追你,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朱銅城一愣,說的也對,要是對方散開,然後來個暗中埋伏,自己豈不吃大虧?然而雖如此想,他卻怎能認錯,冷斥道:「我高興如何就如何,給我照辦!否則……」
南宮鷹懶得理他,喚著弟兄牽來一匹快馬,冷道:「快滾吧!
只要我妹妹沒事,你可以安安心心走人!」
朱銅城扣著南宮明珠掠身上馬,心神篤定不少,訕訝道:「她是我老婆,我當然會好好待她了!」
南宮鷹冷道:「你可以把她當人質,卻不能帶走她,否則我不會放走你!」
「誰怕誰?」朱銅城冷哼,似不買帳,猛地策馬直奔山下,畢竟多做停留無意義。
飛鷹堡弟兄果然束手兩旁,任由狂徒囂張而去。
方君羽道:「是否要暗中跟蹤?」
南宮鷹搖頭:「妹妹安全要緊,派隊人馬準備接妹妹回來便可。等一切篤定,我再去收拾這傢伙。」
方君羽會意,立即派出左無忌,要他前去接人。憑左無忌騎術,該不會被發現才是。
左無忌受此重用,自是全力以赴,領著三名弟兄,趕著後頭潛去。
南宮鷹輕輕一歎,道:「戰況如何?」
方君羽臉色較為吃重:「光是死在朱銅城劍下弟兄即達二十餘人,其他並無多大損失。」
「這******!」南宮鷹更是決定將來必將他繩之於法:「鐵虎呢?」
一旁血衫淋淋的石刀、石木兄弟道:「他敢偷襲,被我們宰了!」
瞧他倆一身是傷,分明經過一番苦戰。
南宮鷹急道:「快治傷,戰事已停,所有受傷弟兄就地安排治傷。」
石刀、石木乾脆當指揮,引領受傷弟子進入大廳以治傷。
少了這群傷兵,弟兄們士氣已高昂許多。
方君羽道:「銅城派弟兄大約有百餘人,將如何處理?」
南宮鷹道:「想歸順就歸順,不想的讓他們自由選擇,倒是礦坑那些人得好好安撫,能煉出精良兵器,這對本門大有好處。」
方君羽點頭:「屬下自會處理。」
南宜嚷道:「恐怕暫時要把總管留在這裡,畢竟銅十八村是個重要地頭。」
方君羽更認真:「屬下明白,多謝少堡主重用。」
南宮鷹感傷道:「能守住就好了,不斷進攻,徒增弟兄傷亡,實非飛鷹堡之福!」
瞧及安置於廣場那數十具屍體,他有感而發,尤其父親野心,將妹妹弄成這般淒慘,他感觸更深。
方君羽露出滿意笑容:「少堡主仁心慈性,悟通此點,飛鷹堡弟兄有福了,能保江山,已是大功,徒攻無益,但若是敵人欺到頭上,弟兄們仍會拚死護家園。」
南宮鷹感傷退:「就是有那麼多野心狂人,大漠不能安寧!尤其這個朱銅城,若讓他逃走,將來又不知會要何花招?」
方君羽道:「他可能逃回中原,或許會煽動中原高手前來興師問罪!」
「若真如此,我得先下手為強!」南宮鷹道:「把戰場帶到中原,可免更多傷亡。」
方君羽道:「少堡主有意去中原?」
「嗯!」
「去抓朱銅城?」
「這只是其中之一。」
「還要找水牡丹算帳?」
「或許吧……」
「少堡主另有目的?」
「嗯!」南宮鷹道:「你可發現,將來戰爭一切決定於什麼?」
方君羽道:「士氣吧!」
「不錯!」南宮鷹道:「但若是手下生活艱苦,連家人都照顧不了,縱使有士氣,也只是短暫激情罷了,日子一久,必定疲憊。」
「公子有意改善他們生活?」
「不錯。」南宮鷹道:「本來飛鷹堡可以自給自足。但既然投入本門,本門就要負責其生活條件,否則日子一久,嫌隙必多,甚至可能演變到誰拿錢就投靠誰地步。」
方君現點頭:「歷代戰爭,金錢必定占相當重要地位。」
「也可以說,將來戰爭將決定財力是否雄厚。』南宮鷹道:「就像中原許多幫派能源遠遠流長,他們自有一套發財方法,我想去看看,他們到底如何發財!」
方君羽不禁佩服:「少堡主眼光獨到,飛鷹堡強勢指日可待了。」
南宮鷹輕歎:「強了又能如何?能免除戰爭才是最可貴者,往往就有那些野心家老是作亂,革菅人命!」
方君羽當然知道他指的是朱銅城,頓時說及,自作孽必遭天造,這是天理倫常,誰也改變不了。
南宮鷹默然接受這道理,目光卻不停注視遠方,希望有人能將妹妹送回來。方君羽不便打擾他,遂逕自離去,安排接收整座銅城派事宜。
及近黃昏。
距朱銅城離去已有一個時辰,南宮鷹始見左無忌策馬奔回,他似乎載著南宮明珠。
遠遠見及妹妹白色羅裙,南宮鷹顯得激動,直迎山腳下。
飛騎奔至,左無忌扶著南宮明珠下馬,她見及哥哥,喜極而泣,猛地撲身過來,任何不悅及委屈盡認淚水宣洩不止。
「妹,沒事了,從今以後,你仍是天空小鳥,永遠高高興興任翱翔,再也沒人會欺負你。」
對於十六歲即被父親迫嫁出去的妹妹,南宮鷹總覺失之照顧,如今妹妹回到身邊,他儼然化成父親般,想盡其所能照顧保護可憐的妹妹。
南宮鷹扶著妹妹,返回住處,免得她清醒時,有了當眾哭泣之尷尬。妹妹卻因過度疲勞和興奮之下,含著淚水睡著了。
南宮鷹趁機掀起妹妹肩領一角,竟然瞧及她背部留有無數疤痕。
那簡直是經年累月酷刑、鞭答之傷痕,他更形激動,不知妹妹是如何忍受朱銅城這畜牲之虐待?
難怪妹妹會病弱成這副德行,就連平日該有的笑容皆不可見!
「這畜牲,哪天也把他抓來抽幾鞭,讓他嘗嘗被虐待滋味。」
南宮鷹更是下定決心,得把朱銅城逮到手,方消心頭之恨。
一連三天。
南宮鷹直逼著妹妹,始把她昔日純真笑容逗開來。在失去了朱銅城威脅之下,她儼然脫胎換骨,成了快樂小鳥般會吟起小調山歌,讓人瞧之愛憐有加。
尤其,南宮鷹發現妹妹對救她回來的左無忌很感激。這豈不是好事一樁?於是有意無意邀左無忌陪著自己和妹妹掠馬奔馳,他再借口走避,讓兩人培養感情,說不定將來水到渠成,又添段姻緣呢!
當然,左無忌生性拙樸,他並未如此想,甚至照顧小公主,都是職務所需。然而誰敢保證將來不可能日久生情?
到時只要南宮鷹站出來講話,任何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
他祝福這對戀人早日成熟。
至於自己,想起阿靈之死,他即滿腔感傷噴怒,準備收抬水牡丹以替阿靈報仇。
為了避免再想這痛苦事,他倒練起怪異神功以讓自己舒服些。
不知怎麼,最近老想練此秘功,就像中了毒癮,不練還真難止癮頭。
他不斷警告自己,這是中毒的開始,還是少練為妙,至於效果如何,也只有天知道了。
經過三天安排,接收銅城十八村之事大都抵定。
南宮鷹始將方君羽留下來掌理,而後率領大軍返回飛鷹堡。
一時英雄式歡迎足足跨出十數里,倒讓南宮鷹感覺大丈夫當如斯也。
尤其飛鷹堡弟兄聞及銅城十八村已收回,而且小公主又回到家裡,無異己是飛鷹堡最大喜事,南宮劍當下設宴三百桌以慶祝飛鷹堡地盤從此完整無缺,且無後顧之憂也!
三天激情慶祝過後。
-切漸漸恢復正常。
南宮鷹始考慮到中原一趟,準備研究各大幫派發財術,以改善本門弟兄生活。並且尋探朱銅城及水牡丹下落,也好算算老帳。
他靜坐白石居前庭院涼亭,把范通給叫來,並告知他用意。
范通眼睛不由發亮:「要到中原?」
南宮鷹點頭:「有興趣同行?」
「當然有,當然有!」范通喜不自勝:「這是難得機會,一定去,一定去!少堡主,可否帶人同行?」
「你想帶誰去?」
「我兒子。」范通一臉祈求:「您曾說過要照顧小兒,他已經來了,自己找來的。」
「真的?」南宮鷹頓覺好奇:「在哪兒?快叫他出來!」
范通欣喜之餘,口哨一吹。門外一陣滾風般奔來一位身穿黃褐狐皮棉襖,頭髮短散,兩眼靈活直轉,一看即知甚是頑皮活潑之十歲小孩。
他眨著大眼睛,人模人樣地拜禮:「小的拜見少堡主,還請少堡主重用本人。」
南宮鷹瞧他鼻子雖是扁了些,卻也一臉稚氣帶老成般可愛,遂問道:「你叫什麼?你真的一人從怒馬堂趕來此?」
「對,小的接到我爹消息就趕來了。」小孩道:「我叫范王,也就是一餐要吃五碗飯的意思。」
「那真是飯(范)王了。」南宮鷹想著父親叫飯桶,兒子叫飯三,倒是配對成雙。
范通乾笑:「少堡主見笑了,小的沒知識,隨便取個名,有個交代即是。」
「不錯啊!有個『王』,總比沒王的好。」南宮鷹淡笑著。
范王甚滿意此答案,猛點頭:「英雄所見略同,少堡主說的極是。」那態度似乎和某人平起平坐之勢。
范通一個響頭打來:「沒大沒小,什麼英雄?在少堡主面前,你是狗熊,知不知道!」
范王猛搔頭苦著臉:「知道啦!狗熊所見略同,行了吧?」
「你還說!」范通猛又打響頭,打得范王莫名其妙:「怎的英雄狗熊都不行?」
「就是不行,你只能跟自己比!」
范通還想教訓,南宮鷹已輕笑起來:「算了,童言無忌,他很聰明,辦事似乎也很認真;只是此去中原,人單勢薄,你認為行的話,那就同行吧。」
范通趕忙拜禮:「一定行,干小的這行,哪次不是單槍匹馬,現在有了少堡主同行,簡直比抱著菩薩還安全,多謝少堡主提拔。」拉著兒子:「這不快拜謝少堡主。」
范王立即跪正,猛行大禮:「多講少堡主看中,恩同再造,實感激不盡,特以五體投地大禮以謝恩!」
南宮鷹直皺眉想笑:「這小子好像很懂得文章嘛。」
范通乾笑:「只會這些句子,慎重時,小的要他如此說。」
范王正經八百:「孩兒多了兩句『五體投地』跟『沒齒難忘』,意義更加深重了。」
南宮鷹道:「有空兒背個《論語》,那就得道成仙,意義最重不過了。」
范王真的想背:「《論語》是什麼?」
「到了中原.你自會見著。」南宮鷹直笑著:「下去準備,明天就出發,不必帶什麼,輕裝而行即可。」
范通始拜禮,帶著兒子興高采烈地退去。
南宮鷹仍笑不絕口,心想一路有范王同行,該可輕鬆得多,如此精靈小鬼,並不多見。
秋風淡蕩,草原蕭瑟,但想及中原行,仍讓人怦然心動——
OCR書城掃瞄,第一王朝 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