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俠南宮鷹 正文 第 三 章 初試身手
    這男人很特別!

    銀月如此想,甚至開始欣賞南宮鷹翻箱倒櫃尋寶之粗俗模樣—-就像貪婪盜賊.哪像一幫之少主人?

    朱銅城一直保持風度,雖然風頭先被搶去,但見及南宮鷹粗俗舉止之後,他又信心大增,暗道:「狗改不了吃屎!」勝利將屬於自己,乃叫手下找來椅子,先讓銀萬金父女坐下,自己也落落大方坐在椅子上,以欣賞態度,直瞧南宮鷹貪婪模樣。

    其實南宮鷹貪婪豈能相提並論,就像練武者癡迷於高深武功秘籍一樣,那是一種深陷不能自拔之喜愛。

    銀萬金已經看出南宮鷹非但不土,而且道行高深得幾乎要讓自己佩服,他所挑者竟然都是自己喜愛之精品,尤其那只看似散亂紅花般的玉環,乍看之下,比翠玉環何等差上十萬八千里,畢竟翠中見紅點,已有瑕疵,他偏偏瞧得仔細而頻頻稱奇。

    銀萬金暗道:「千萬別放入口袋裡!」只怪自己一時心急,連這寶物都丟入寶箱而淪落此處,害得他額頭冒汗,猛擦仍不止。

    南宮鷹意識到他緊張動作,轉頭過來,瞧瞧他,瞧瞧坐在椅子,冷眼看人的朱銅城,以及美貌的銀月姑娘。

    「怎麼?沒看過盜匪打劫啊?」南宮鷹表現的比他們還自在。

    銀月姑娘立即應聲道:「有兩箱是我爹的,你想劫嗎?」

    「劫?』南宮鷹弄笑:「有沒有搞錯,這是你爹用來孝敬李鐵頭,換回你的婚姻,現在你沒得嫁,那表示萬幸之極,你還敢要回它?」

    銀萬金登時陪笑:「少堡主誤會了,小女無知,小的早就想拜見堡主,帶些禮物也是應該,小的還怕堡主不收呢。」

    發現坐在椅子上,頗為失禮,急忙拉起女兒,想謝罪。

    南宮鷹起身而笑:「坐,坐,不必客氣,我妹婿賞座,你們又何必拂他美意,姑娘說的也對,我現在倒像在搶劫。這樣好了,你跟你父親商量,珠寶是否要拿回去.你父親大概不在意,不過你膽子不小,你也可能自行決定。」

    「算你還有良心!」銀月姑娘嫣然一笑,終和父親商量,銀萬金本是堅決送人,但拗不過女兒,終於表示想要回那隻玉環。

    「只要那玉環?」銀月莫名盯向南宮鷹手中不起眼東西。

    朱銅城亦冷目盯來,他自認品味不差.卻也瞧不出此環奇特之處。

    銀萬金一時窘困:「它是你娘遺物,所以才……」

    南宮鷹凝眼:「真是如此?」

    銀萬金做賊心虛,只好稍作改口:「是她娘找到的東西……』」

    南宮鷹會意直笑,心照不宣,說道:「既然如此,就還給你……你女兒吧!」

    親自走向銀月姑娘,抓起她玉手,輕易將此環套向手腕。

    銀月稍羞,卻落落大方接受,待玉環套上,覺得粗糙晦光,還是看不出奇特處,她甚至覺得不舒服想摘下。

    銀萬金登時急叫:「不要摘它……」

    南宮鷹笑出聲音:「銀老頭,別再瞞你女兒啦.要是她真的看不上眼,胡亂拆拆裁戴.遲早有一天會掉在地上,到時你准欲哭無淚!」轉向銀月.笑道:「別小看這玩意,它有個名堂,叫冷月飛花雪,雪跟血通用。因為玉環紅點部份亮紅如血的緣故,尤其是在月光下,那晶瑩剔透的碧玉綻亮其光彩之際,即可見及朵朵紅色雪花浮現,就像天上星星般閃亮,讓人愛不釋手。相傳已在王昭君出寨時失落,十幾年前曾出現在中原慕容俠女手中,現在卻套在你手上。」

    銀月突然驚心動魄,她怎料到這東西如此貴重?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朱銅城雖驚詫這傳言,但他老是看不出玉環獨特處,總認為南宮鷹大有胡謅之態。

    南宮鷹道:「玉是滑的,它卻粗得可以,原是被你爹動了手腳,將其外表抹上一層東西,如果將它除去,準可現形。」

    銀萬金無奈,拿出一瓶藥水抹往玉環,只見得一層薄膜軟化而搓撕殆盡,但見碧玉綠如深水,紅花清澈欲血,就如綠天空裡面的閃亮紅星星,竟然如此剔透得讓人驚心動魄。

    銀月愣住了,那感覺,好像真的把星星抓在平上一樣,簡直難以形容。

    朱銅城終於看出奧妙,卻慢了半拍,在臉面受損之際,總想扳回,立即贊言:「好寶物,配給銀姑娘,最好不過,至於夜晚冷月之玉的奧妙,還得姑娘賞個光,讓大家見識見識,我看不如晚上來個賞月詩會,也好慶祝今日勝仗如何?」

    「好啊!」只能有得玩,銀月姑娘從不放過。

    「南宮兄呢?」

    南宮鷹根本不在乎,聞言立即點頭:「有何不可,到時大家都來湊興,還有一批比珠寶可獎賞呢!」

    這是士兵們最喜歡聽者,雖然他們忠心主人,但若能領賞回上照顧父母、妻女,何嘗不是更計人歡欣?

    歡呼中,飛鷹堡弟兄已準備慶祝詩會,銅城派也在朱銅城命令之下,配合準備東西,但那份喜悅比起飛鷹堡可少了幾分。

    在眾人皆喜中,唯獨銀萬金緊張萬分,心想一大堆全是男人,唯有自己一個女兒赴宴,簡直是不像話,硬把女兒拉到旁邊要她裝病,她就是不聽,大方得讓人咋舌。銀萬金只好請她舉止端莊些,免得出差錯。

    就在眾人興高采烈之際,牆頭跳進一散發狂人,正是南宮豹去而復返。

    他怒叫著:「他娘的!混蛋!癟三!爛和尚!」雙掌凝力見著就打,幾個倒楣鬼受擊,當場斃命。

    一時起騷動,眾人急閃一邊。

    南宮鷹急忙跳掠過來,冷道:「爹怎能濫殺無辜!」

    「都是你.誰叫你放走那禿僧!」

    南宮豹一連數掌,打得兒子悶哼,節節落退,南宮鷹卻暗喜父親掌力弱了四五成,該是藥性發作,計劃又接近成功一步。他仍裝出受傷模樣,悶紅臉面:「我去抓他回來便是!」

    說著就想翻牆出去。

    「給我回來!」南宮豹突然大喝,他之所以放棄追逐李鐵頭。

    最終原因還是怕兒子走脫,壞了他大計,是以才折回看管,如今又怎能讓南宮鷹前去追人,要是在馬群飛起來抓人之前沒回來,一切計劃不就泡湯。

    「李鐵頭准溜到紅燈教,不必你找人,我自會找他算帳!」

    南宮鷹心念一閃,莫非李鐵頭往北走?自該投入紅燈教勢力範圍,看來父親瘋而未瘋.倒還有幾分智慧,他轉過身,冷道:「朱銅城在那裡,今晚要開慶祝詩會!」說完轉頭離去。

    「憑你,也敢跟人吟詩作樂?」南宮豹斥笑幾聲,轉瞧朱銅城,傳來爽朗笑意:「你來得正好,這座山寨以後就由你代管!」

    分明是賞給朱銅城,他雖不屑,但在美女面前,也得表現高雅風度,遂頻頻道謝。

    兩人噓寒問暖之後,南宮豹為等馬群飛人馬,而且想避開嫌疑,遂領著人馬直登另一處山頭,也好利於辦事。

    不多時,山頭已佈置妥臨時桌椅,供南宮豹休息之際,銀萬金已拜山求見。

    南宮豹一眼認出這胖老頭.哇哇斥叫道:「你這傢伙,好幾年都沒帶珠寶到飛鷹堡拜山,敢情吃了能心豹子膽!」

    銀萬金吶吶道:「小的轉交朱公子,想必他已交給堡主了吧!」

    「有這回事?」南宮豹疑惑:「他敢獨吞?」但想及朱銅城那把劍,進貢已算不了什麼,當下擺擺手:「隨你去,要給他就給他,我懶得理你,下去吧!」

    「多謝堡主!」銀萬金感激直拜禮。「小的還有一事相求……」

    「哪有這麼多煩事?」南宮豹斥道:「快說!」

    「有關小女之事……」銀萬金道:「她是一個黃花閨女,怎好單身出現男人詩會,還請堡主做主……」

    南宮豹一時想起山寨所見那名長髮野女人,那尖聳乳房抓起來實在夠味,不禁也有染指之心,急道:「她就是你女兒?」

    「正是……」

    「既然不讓她參加詩會,那就留在我身邊好了!」

    銀萬金頓覺不妙,南宮豹邪樣眼神,分明不懷好意,他暗恨自己越弄越糟,現在又將如何回絕這老色狼?

    「怎麼?你不敢把你女兒帶來此?」

    「不,不是如此……只是……」銀萬金實在找不出理由。

    就在為難之際,跟著南宮豹一起來此參戰的方君羽已現身,拱手即退:「稟堡主,有急事。」

    「急事?」南宮豹斥道:「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此時出事?」不敢大意,還是喝退銀萬金,要他將女兒帶來。

    銀萬金支吾應聲後,慶幸退下,心想堡主若為事離去,將一切太平,若仍找麻煩,自己只有帶女兒去求南宮鷹了。

    南宮豹轉瞪方君羽:「快說,有何急事?」

    方君羽道:「北方有消息傳來,紅燈教人馬巴繞道伏龍山東側,大有逼近飛鷹堡之態。」

    「他們敢?」南宮豹臉色大變:「他們敢攻打飛鷹堡?」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雖然方君羽知道紅燈教徒眾可能志在接收李鐵頭等人,並非想攻擊飛鷹堡否則不會只派出十數人。自己說及一大票,乃是想騙得南宮豹稍作調頭,畢竟從怒馬堂到此,非得七天以上行程,何不引軍返行以縮短時間,而且還可避開朱銅城,免得分生枝節。是以,他才撤此謊言。

    南宮豹雖罵聲不停,卻仍傳命眾人,立即拔營,準備截住紅燈教人馬。

    「順便把銀萬金女兒帶來!」他仍念念不忘這夠味女人。

    「堡主要帶走她?」方君羽凝視南宮豹。

    「她受人騷擾,我把她護在身邊有何不可!」南宮豹顯得心虛。

    方君羽道:「照銀萬金意思,是不想讓她參加詩會,如今拔營,詩會也沒了,她根本不會受人騷擾,而且以堡主身份,護著一個妙齡少女去作戰,總是格格不入。或許堡主基於愛心,但看在部下眼裡,他們會怎麼想?」

    「怎麼想?他們敢!」南宮豹金怒斥,隨又心亂如麻,怒揮雙手:「去去去,叫銀萬金父女快滾,拔營拔營!煩死了!」

    方君羽這才恭敬告退,前去傳令。

    南宮豹卻兩眼失神,似乎仍念念不忘野女人,想至深處,一掌打爛桌子,狂笑吼著遲早要弄到她,揀上馬匹,追殺下山。士兵早知他嗜殺成性,趕忙躲向兩旁,免得遭殃!

    當拔營消息傳開之際,士兵們不禁感到失望,然而在南宮鷹犒賞珠寶之下,才勉強提起勁,收拾東西,準備轉進他處。

    其實,誰不因失去晚上這場宴會而感到可惜?畢竟像銀月這般出色女子並不多。能多看兩眼,自是過癮許多。

    尤其是朱銅城,本想借此奚落南宮鷹,可惜機會已失,他怎甘心?報復不成,仍想表現才氣,他還是找機會寫首詩,送給銀月姑娘,這消息當然很快傳入南宮鷹耳朵,他冷斥這傢伙原來一副花心,娶了妹妹還作怪。

    然而寫首詩也沒什麼大不了,他也不願小題大做,落個爭風吃醋閒話,於是裝作沒那回事,馭馬飛奔,追向父親前頭,執行開路先鋒責任。

    對於銀月姑娘,他是覺得不錯,但比起阿靈,總是自己老婆好。

    想起阿靈那張含帶病容的臉,南宮鷹不禁心頭浮動,尤其阿靈曾在不自覺中說出讓人驚心話。「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要分開了……」

    那副認真模樣,直叫人牽腸掛肚。

    一股不祥預感掠向南宮鷹心頭,他極力驅逐,直道不會不會,不願相信地策馬狂奔,不自覺已奔出數十里,天色漸暗,西天彩霞已沉入山頭,換來一片褚紅,今夜該會下場大雨吧?

    南宮鷹喃喃自語,轉瞧背後,已不見石刀、石木兩忠心護衛,或許該等等他們。

    南宮鷹於是找個小山丘,立馬獨仰,顯得一副傲岸。不久,忽見一道黑影伏掠而來。

    「范通!」南宮鷹一眼即已認出來人。

    他正是被派去打探朱銅城秘密的范通大俠。只見他一身黑衣,身手矯捷奔來。但覺站在丘頂,容易透光,遂在凹處招手:「少堡主,有事相告。」

    南宮鷹自知重要,立即掠身過來,留著寶馬當警戒,落於凹處道:「何事?」

    「有關於朱銅城!」范通道:「他之所以圍著李鐵頭不攻,原是串通好了。」

    「他跟李鐵頭有勾結?」南宮鷹簡直不敢相信。

    范通很快拿出一張灰白絹紙:「這是墊在正式宣紙下邊吸墨的紙張.淡淡還可看出幾字。」

    南宮鷹攤開紙張,淡淡墨痕中見及李鐵頭名銜和準備攻打字樣,他不禁臉面抽緊:「他敢!」

    「或許暫時不敢.但朱銅城是個野心家。」范通道:「他煉了大批武器,而且,在秘室設下飛鷹堡、怒馬堂、七星門、青龍黨和紅燈教地形模型。他故意擺得散散亂,但小的一眼即看穿。」

    南宮鷹冷冷笑起:「好一個野心家,連老丈人的主意,他都敢動腦筋。」拍拍范通肩頭:「謝謝你,這該是大功一件,哪天一定好好賞你!」

    主人鼓勵,最是受用,范通為之笑不合口,直道是本分。

    「難怪他圍困伏龍山那麼久,李鐵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南宮鷹串連一些事件,以獲得合理解釋,隨後又道:「你再替找辦件事如何?」

    「只要少堡主交代,小的在所不辭。」

    「你連夜趕回怒馬堂告知馬群飛,說可以派人前來接人了。」

    「接誰?」范通道。

    「你只要照此說即可。」南宮鷹心想此事還是保密些好。

    范通不敢再問,他想,這該是兩面間諜的後果吧,節骨眼裡兩個主人都會防著點,然而,信任是慢慢獲得的,他二話不說,立即點頭:「屬下這就去通知。」

    「難為你了。」南宮鷹歉意拍拍他肩頭,范通感受一股真誠,不再那麼責怪主人,打起精神,立即奔走下山。

    南宮鷹暗自盤算,以他身手,連夜趕路,該在三日內可抵達怒馬堂,對方派出人馬,也該是七天後之事,自己還得想辦法拖上幾天。

    幸好紅燈教徒出現北山區,他只搜而不捕,折騰了三天,始在南宮豹宣佈放棄之下,撤兵調頭回返。

    南宮鷹但覺奇怪,已往父親完全趕盡殺絕,如今怎會自動放棄?莫非他另有重事?最近他又不時冷眼對自己猛邪笑,看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難道他也想擺道?」

    南宮鷹忽而想起,父親也有可能通知某人前來將自己抓走,如此他自能高枕無憂,而這人會是誰呢?朱銅城?或是馬群飛?

    瞧那朱銅城最近總是假張笑臉,若即若離靠近自己想刺探什麼?倒是個有心人,得多多提防他才是。至於馬群飛,都已暗自說妥,他會臨時倒戈?

    南宮鷹不願多想,這事將等范通回報再說。

    他招集石刀、石木、左無忌等人,盡量靠近自己,以應付隨時可能發生之突變。

    又過兩天。

    鋼城十八村地盤已近,看來明天朱銅城將告別回家,若有狀況,該是今夜了。

    南宮鷹特別提防,但來者竟是去而復返的范通。

    他全身汗酸臭味,敢情為了趕路而沒時間洗澡,他已經打扮成商人模樣,若非在路旁示意,南宮鷹幾乎認不出。

    兩人約定路邊隱秘處相談。

    「馬群飛答應前來接人了?」南宮鷹最想知對方動作。

    「答應了,並派出百位高手,由總管帶隊,可能這兩天即可趕來。」范通低聲道。

    「還有其他消息嗎?」

    「沒了,就這些。」范通低下頭,似有意避開南宮鷹眼神。

    這並非他正常反應,照理說,這是大功一件,而且表現出秘探獨到之處,范通應該邀功或精神抖擻才對。然而他此時卻是一副心事重重而想極力裝出不在乎模樣,雖只是一點點不同,南宮鷹已感受出不對勁。

    「他一定隱瞞了什麼事!」

    南宮鷹冷靜瞧著范通,他雖低著頭,但似乎意識到,這是逃避行為,遂也觸向主人目光。他乾笑,表示只弄得這些消息,有違主人意思。

    「能帶消息回來已是大功一件,我還得感激你呢!」南官鷹道:「看你是累了,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們好好慶祝一番。」

    范通拜禮退去,心頭卻越顯沉悶,直覺南宮鷹已看穿自己心意,然而,又能如何?馬群飛畢竟是自己真正主人,而且自己妻兒子女都在怒馬堂,當馬群飛問及有關飛鷹堡之事,自己又怎可隱瞞什麼呢?

    他知道,他已漸漸喜歡南宮鷹,否則此時不會覺得如此痛苦。

    「南宮鷹似乎是個角色!」

    馬群飛聽得范通通知飛鷹堡消息後,說出這句話。他已猜出,南宮鷹此次出征,雖為解決父親麻煩,但另一個目的該是試試朱銅城的野心吧?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叫人頗為不安。

    而且,南宮鷹在飛鷹堡聲望之高,簡直一把抓攬所有大權。

    他的智慧又高出南宮豹甚多,將來威脅怒馬堂的人不就是他?

    馬群飛不斷思考,萬一局面真的如此演變,倒不如現在把南宮鷹抓來,好讓他弟弟接掌飛鷹堡,如此一來,怒馬堂將高枕無憂。

    至於南宮豹,他已是個發瘋老頭,遲早都會報應,不足為恃。

    想通此點,馬群飛於是答應范通派出一百名精英前去接人。

    其中還包括總管這位得力助手,再加上南宮豹的助陣,要拿下南宮鷹並不難。

    范通從馬群飛眼神中已猜出他意圖,他掙扎著是否要告知南宮鷹。然而南宮鷹已走遠,他還未掙出一個結果,或而該希望南宮鷹也是敏感之人,已看穿種種陰謀轉變吧?

    南宮鷹當然想及種種可能性,尤其,他在認為馬群飛也是老狐狸一隻之後,已下命手下:「分散方圓五十里,發現任何可疑之人,立刻逮捕搜身!」

    他想,對方若和父親串通,必定先設下埋伏,這埋伏還得先讓父親知道才行。唯一方法,該是派秘探傳送吧!

    本來範通是最佳人選,但馬群飛已叫他投靠自己,自不肯將此重要消息交代予他,必會另派他人。

    果然,在第二天傍晚,石刀、石木兄弟已抓到一名百姓模樣的中年人,他自稱是銅城十八村村民,但卻無一張粗糙雙手十八村民大都挖礦為業,且口音不對。

    石刀逮捕他,在抓往覲見南宮鷹途中,他已承認是替馬群飛送信—一畢竟信在身上,遲早會被搜出,倒不如事先承認算了。

    南宮鷹在一處隱秘小山谷中接見這秘探,並將秘信拆閱,終於證明馬群飛暗中倒戈,竟然準備計算自己。

    「這老狐狸不守信用,哪天看我拆了他老窩!」

    罵歸罵,南宮鷹還得處理危機。

    「把這傢伙捆妥,丟在小村,明天一早,自有人發現,然後招集方總管。」

    石刀應聲,立即辦事,在捆及秘探時,他冷道:「算你造化,少堡主放你一條生路,別不識相玩花招,到時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那秘探哪敢玩命,頻頻說道知恩知恩,不敢亂來。

    石刀這才扛起他,和石水合力,將人送往小村丟棄,並將左無忌、方君羽找來,和南宮鷹會合於村外迎送亭內。

    「馬群飛臨時背信,準備抓我回去,將有一場變數!」南宮鷹把事情概略說明,並公開信件。

    方君羽冷冷道:「老狐狸可能感到少堡主日後必將對他產生威脅,始想趁早斷你雙翼!」

    「恐怕他已來不及了!」南宮鷹冷笑:「是他先背信,將來莫怪我無情,現在該先處理怒馬堂總管胡不歸,他要是不肯配合,事情必定棘手。」

    方君羽道:「胡不歸素有怒馬堂第一高手之稱,憑他武功,必定自視甚高,而且可能不買帳,因為馬群飛派他前來,大概已料到要用他押您回去,也就是說,他將以武力制服公子。」

    南宮鷹冷笑:「誰制誰,還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不肯接受計劃,只有先下手為強。」

    左無忌道:「不如殺一敬百,以免怒馬堂氣焰高漲!」

    南宮鷹凝目盯來,在考慮這句話,左無忌一向忠心耿耿,也不喜歡多話。

    方君羽道:「左護法說的不錯,不除胡不歸,怒馬堂弟兄必定不把本門放在眼裡,他們很可能半途變卦,也就是說,帶走老堡主之後,隨時可能將人再放回。雖然殺了胡不歸,有點兒得罪馬群飛,但這也是在他背信之後。」

    南宮鷹點頭:「我來處理,拿把利刀給我!」從石刀身上抓來一把防身短刀,準備親自解決胡不歸,他冷笑:「看我如何一招打敗怒馬堂第一高手!」

    冷笑中傳著自信,那股勁道使得方君羽、左無忌等人心神凜然。自看著少堡主長大到現在,方君羽從未見過他狠命斗武之局面,也不知他武功高到何種程度,如今,他竟然說出一招之內打敗胡不歸,那分明已是絕頂高手之林,很可能連馬群飛都難以抵擋。

    然而少堡主能辦到嗎?胡不歸號稱怒馬堂第一高手,曾經一刀砍下北虎七寇而聲名大躁,十餘年來未曾逢過敵手,如此厲害角色,豈是容易對付?

    秘函指出胡不歸隱伏於五克坡,大約尚有一天行程。

    南宮鷹雖急於處理此事,卻也不能行蹤過快,以引起父親疑心。

    倒是朱銅城但見自家已近,遂向岳父大人告辭,南宮豹此時只想計算兒子,無心理他,只道過幾天再去走走,朱銅城一口歡迎,也就帶著千元喇嘛及手下分道而去。

    此行,他唯一遺憾的是沒整著南宮鷹,好讓他在銀月姑娘面前出醜,還好銀姑娘和父親離去時,投來那含情笑意,使他受用無窮,心想大概是情詩發揮作用了吧?這讓他回味無窮。

    千元喇嘛卻喚住他:「你不覺得南宮鷹最近行徑不大正常?」

    朱銅城凝視過來:「怎麼說?」

    千元道:「南宮鷹引馬作先鋒,他卻不斷奔快,走慢,有時還遣人,抓人。據手下回報,他還抓過一名好細,雖然他可能對本村有所防備,但如此小心翼翼的,似乎過過於特殊吧。」

    朱銅城本是不屑,且滿腦子銀月影子,倒忽略此狀況,如今經和尚一提,終有所覺,急道:「他在耍何花招?」

    「不清楚,不過,跟下去,必能瞭解一切。」

    「可是,我們已撤軍……」朱銅城心念一轉,或許可改為暗中監視,這和千元喇嘛意思相通。當下又將人馬分成兩隊,只留了十名跟班,其他照樣取道回家,如此將可避人懷疑。

    南宮鷹無暇理會朱銅城,日夜趕到五鬼坡。

    及抵目標時,已是次日傍晚時刻。

    此坡山丘起伏連綿,又如堆難墳墓雌伏,尤其入夜,陰暗籠罩之下,遠遠觀來,更形逼真,或而陰風吹過,樹搖草動,嗦嗦苦泣,陰魂亂飛情景油然而生。

    起伏山凹處,藏匿千萬伏兵,亦不為人知。

    南宮鷹人馬方抵山區,胡不歸自動迎上來。

    瞧他一副冷眼森森,雖是一身總管打扮,卻也掩不了目空一切之態。

    南宮鷹早見過這位中年人,頭髮微白,身材適中,留了兩撇八字鬍的黑皮厚臉總管。他覺得,除了犀利的眼光之外,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一流高手,但人不可貌相,他還是小心應付。

    「閣下該是胡不歸總管吧?」

    南宮鷹下馬拜禮,跟班一同下馬。

    胡不歸冷口回話:「不錯!」連禮數都免了,在他眼中,南宮鷹無異已成階下囚:「怒馬堂堂主要我接你回去。」

    「不是說好接我爹的?」

    「就是接你!」胡不歸冷眼肥來,更形高傲,一字字說清楚:「是接你,不是別人。」

    「我還是希望總管改變心意。」

    南宮鷹對他態度已起反感,話聲放得甚冷。

    胡不歸突然冷笑:「你敢抗命不去?」

    「笑話,我堂堂飛鷹堡,憑什麼要聽你的?你以為你是誰?」

    「好,夠狂!夠狂的下場就是死!」

    胡不歸碎然發難,但見他身如電光石火撲殺過來,那移形幻影之快速,簡直已達心動意至之妙,就只一觸眼,已撲至南宮鷹身前不及三尺,手掌更逼前七八寸。

    眼看就要手到擒來,後頭方君羽、左無忌想拚命救人之際,南宮鷹卻在毫不可能角度裡閃向左側。對方手掌切發而過,只差半分,腦袋必定穿。

    「好功夫!」

    胡不歸冷喝,一招抓空,他並未發怒,只道是自己托大,未展全力,現今測出對方斤兩,再次出手已是全力以赴。他也想一刀收拾目標.端看那兩尺利刀似若遭受魔鬼詛咒,猛劈而出,寒光大作,早拖開視線追蹤,見之不著,瞧之無物,唯感受那股鋒利刀鋒快得匪夷所思切向南宮鷹左大臂,要是一刀砍落一南宮鷹只有投降命運。

    局勢猝變,南宮鷹頓陷斷臂之危,眼看刀鋒已不及三寸,除非他化成煙霧散去,否則任他如何閃掠,挨刀準是免不了,又哪還能施展一招擊敗對方功夫?瞧得眾人驚呼,想挽救都來不及。

    豈知南宮鷹不避反擋,不退反進,硬將身軀欺前,右手猛刺利刃。如此打法,唯有比對方快速,方能轉敗為勝,但可能嗎?胡不歸手中利刀已快切上那條手臂,南宮鷹卻才剛刺刀反攻,兩者相差數尺,但高手相爭,這無異已相隔十萬八千里。

    胡不歸但見勝利已定,一段謔氣正想叫著躺下之際,頓覺南宮鷹手中那把刀竟然著了魔般,似若流星撞地而彈出那道烈光,快得莫名奇妙讓人不敢相信地戳向自己心窩。他震驚更是搶快砍。但刀卻像砍在硬鐵板上,卡地一聲,砍不下去。

    他還懷疑,還想再砍,還喊出:「你耍詐……」

    話聲未喊完,目光余角已發現胸口插著一把刀,一張臉為之變色,嘴角直抖著不可能,若真是受擊,為何一點痛苦都沒有?

    難道對方刀法已快得連讓自己感覺痛苦機會都沒有?目光往下拖,真的,一把刀插在胸口,直沒刀柄。但是,怎可能?怎麼不會痛?

    他全身發抖,這一抖,原涼感覺滲向胸口,真的流血了!他一張股已扭曲:「你……你用何方法?……你……不是人……」

    遭遇魔鬼感覺使他更形抖顫,手中利刀已掉落地面。雙手抓向匕首,不敢相信地抽出來,鮮血漸漸滲出,心窩都被戳破,他還能說話:「你的刀法竟然比我快!」

    「不清楚!」南宮鷹冷道:「我只知道,要殺你,一招就夠了!」

    雙手負於背後,冷漠瞧著這位不可一世的傢伙。

    此話引得怒馬堂弟兄臉色大變,南宮鷹武功簡直莫測高深,與他為敵,無異是自尋死路。

    胡不歸兩眼充血,他仍不信,一手拎刀,一手撫住了胸口,急忙幻想著這只不過是一道細小刀傷,要不了命。他急於逃開.但逃不了七八步,終於嘔出濃血,倒地不起,一命歸陰。

    「如你所說,夠狂,就得死!」南宮鷹冷漠瞧向怒馬堂弟兄:「他的死,是因為對我侮辱,和你們沒有關係,也請你們回去轉告貴堂主,從今而後,飛鷹堡由我掌管,請他不必再多心,現在請你們幫忙,把我爹帶到怒馬堂,謝謝!」

    怒馬堂弟子齊聲應是,畢竟王者之爭,跟他們扯不上關係,他們只要依命行事便是。

    此事方了。後頭已傳來奔馬聲,該是方才胡不歸狂聲引得南宮豹注意,策馬前來,想看個究竟。

    他已奔上山丘,目標甚是明顯。

    「我爹就在那裡!」

    南宮鷹赴忙掠上馬匹,另找一座山丘站去,如此父子遙遙相望,大有各據山頭為王之態。

    南宮豹對兒子沒什麼興趣,遠遠直盯游動的黃色隊伍,兩眼突然放光:「那不是怒馬堂人馬?馬群飛在哪裡?」激動得哇哇大叫:「一定是來抓南宮鷹的,你們快退開!讓他們把人帶走!」

    他不斷喝向附近軍隊,甚至發現方君羽而命令他。

    「道命!」

    方君羽遙遙拱手,立即引領手下,直往南宮豹撤退。如此聽話手下,使得南宮豹更形狂妄,笑聲震天,直覺兒子這次準是永難翻身了。

    「快過來,靠近一點,別礙著怒馬堂抓人!」

    南宮豹不停向手下招手,果然把士兵全部招來,然而尖槍全指著自己,未免刺眼,又喝道:「槍口向外,不准向內!」

    士兵一動不動,仍盯死老頭。

    「你們想造反不成?」南宮豹怒喝著,忽見怒馬堂人馬漸漸逼來,哪像在逮捕對頭那混蛋兒子,他不禁冷心而發狂:「你們敢?我是大堡主,你們敢造反?方君羽給我出來」

    人影亂竄,哪還見得著方君羽身形?

    他一時狂怒,猛地欺身下馬,直撲士兵,笑的更狂:「造反者死!不要命就給我反叛!」

    每以為一掌下去,必定死傷遍處,哪知卻被左無忌給擋下,甚至方君羽都攔過來。

    「還請堡主息怒,暫前去修身養性如何?」方君羽道。

    「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謀反!」南宮豹齡牙咧嘴想吞人。

    方君羽輕歎:「堡主心勝已亂,屬下不得不出此下策,以維飛鷹堡基業。」

    「誰心神錯亂!」南宮豹厲吼:「叛徒該死!」兩掌奮命劈殺,直若瘋豹,殺紅了眼,還搶來來手下長槍猛戳猛刺。

    南宮鷹見狀,輕歎一聲,策馬過來,尚五十丈已騰掠而起,落身戰區,一手搶過父親手中長槍擠出笑意道:「為了讓爹及早悟通生死玄關,只好將您送去太極洞參佛,希望爹能答應。」

    「叛徒,逆子,該死,通通該殺!」

    南宮豹根本不聽,照樣猛攻爛打。

    南宮鷹無奈,說道:「為了爹您幸福,孩兒只好施展吸功大法,將您功力吸去,待您悟通佛理,自能恢復。」

    突然要出鍾馗降妖模樣,氣勢十足。

    南宮豹忽聞吸功大法,心頭一愣:「你當真學過此功?」突又覺得不可能,怒吼不信劈盡全力想一掌殺死兒子。

    南宮鷹相準對方手掌,硬貼過去,還裝出猛抖猛吸模樣,由於南宮豹內力早失大半,怎是兒子敵手,在懸殊差距下只能任其擺佈地跟著抽抖。

    而那南宮豹又怎知內力早失,在突然受制而掙脫不得之下,方自感覺出功力大不如前,而且似乎真的被兒子吸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從未驚駭的臉,此時亦嚇得蒼白,冷汗直冒:「你敢?你敢吸光你爹內力?放手,放手」

    他猛甩,卻甩不掉,南宮鷹那隻手簡直已生根似地粘在手掌心,他更恐慌,竟然張嘴咬來。

    南宮鷹唉呀急叫,趕忙撤掌,害得南宮豹傾身過猛,為之落地打滾。南宮鷹不想再拖,登時欺前,凌空數指,戳中父親數處要穴,封住其功力。始淡聲說道:「爹您就多忍忍,掙扎已無用,我已吸去您七成內力,你現在連一個武士都打不過,還是束手吧!我如此做,也是希望您有時間修練大乘金剛經,如此不但可以修身養性,也可以增強功力,以達到最高境界。」

    南宮豹已使不出勁道,困坐地上,兩眼怒火通紅,一句話都不吭。

    「爹,您可知道您最近做些什麼事?連懷孕婦女,您都想殺啊!」南宮鷹沉痛說出此話。

    或而揚威發狂不了,南宮豹突聞此話,不由心頭一顫,懷疑自己真的做過此事!

    他輕輕一歎,滿眼怒火轉成感傷,如鬥敗公雞,銳氣盡失。

    「只要爹能恢復本性,孩兒隨時會接您回來……」南宮鷹感觸良多,親手將父親放逐,滋味並不好受。

    南宮豹默默起身,默默注視在場諸人,虎死餘威在,瞧得眾人低頭避開目光。然後,默默等著怒馬堂人馬將他帶走。雖然他不吭一聲,但瞞珊步伐的背後,不知充滿多少英雄末路之悲涼。

    這和一時辰前的耀武揚威,何止差上十萬八千里?

    如夢人生,莫過於如此。

    南宮鷹瞧著父親漸逝身形,暗自輕歎,雖是戰勝此局,但認真說來,又是誰贏了?

    方君羽走來,想說些安慰的話,然而觸及南宮鷹目光,他已覺得此時此景,說任何安慰的話都毫無濟事。

    「走吧,就當我父親閉關修道去了,如此一來,大家心情會好過些!」

    還是南宮鷹打破沉悶氣氛,引著人馬離開這不怎麼順心的五鬼坡。

    待眾人漸漸放開心情之際,方君羽始又說道:「聽消息傳來,朱銅城去而復返,似乎在刺探本軍之事。」

    「他本就是個野心家。」南宮鷹道。

    「他會對飛鷹堡下手?」

    「最好不要!」南宮鷹冷笑:「否則,倒媚的一定是他!」

    方君羽想及他一招擊敗胡不歸之事,不禁對他敬佩有加:「公子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看來飛鷹堡有福了。」

    南宮鷹暗自歎笑:「我動了手腳……」從左手臂衫內抓下一塊鐵蹄般鐵條。「我是用此擋去胡不歸一刀,否則手臂准不保!」

    方君羽恍然,接過鐵條,果然見及一道深深刀痕,雖然,這表示南宮鷹武功可能較弱些,但相對的,他的智慧卻可彌補一切。

    「不管如何,公子那一刀,和應變事情之能力,仍是讓屬下心服口服。」方君羽仍相信,就算不用鐵條,少堡主照樣可以打敗胡不歸,畢竟那刀刺得太漂亮了。

    南宮鷹自嘲一笑:「希望把把成功,否則怎能對付四面強敵呢!」

    他又補了一句:「若能將五大門派武功混合,想必能獨霸天下吧!」

    方君羽不禁想起老堡主利用鷹爪功和彌陀神功以打敗李鐵頭那幕,當知少堡主用心良苦。暗暗期盼有這麼一天到來。

    三天後。

    人馬已回到飛鷹堡勢力範圍。

    一路上,傳來不少百姓歡呼相迎。

    南宮鷹卻啼笑皆非,放逐父親,本就擔待一股不孝罪名,這群老百姓卻把它當成光榮事?或而父親真的把人欺虐太過,可是自己又怎能任意招搖呢?

    他將此事交予方君羽處理,繞著山道,暗中潛回白石居。

    空空蕩蕩庭園,似乎已長出雜草,而且落花處處,一副蒼涼景象,又豈是往昔住處?

    一股空虛襲上心頭,這並非因為父親之事,而是那股不祥預兆白石居似乎出了什麼事?怎會絲毫不見歡笑聲,甚至人氣?

    自己征戰回來,或許水牡丹莫不關心,但阿靈一定不會!照她善良溫柔個性.自該倚門而望,等待如意郎君早日歸來才對。此時怎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難道她出事了?」

    不祥預兆更濃,南宮鷹馬上推門而入,急叫著阿靈,回答只是空曠回音。他更焦急,找遍所有房間,就連女僕阿月都不見了。

    準是肥胖豬搞的鬼!

    南宮鷹怒喝:「肥牡丹給我出來!」

    等不及,直奔牡丹居,一腳端開水門。

    肥牡丹已打扮得光鮮奪目在等丈夫回來,她擺出稍減肥肉姿勢,想贏得丈夫不同眼光,但青黑絲袍下的肥肉縱使減肥成功,可惜一百斤減成九十斤,照樣胖得嚇人,若非特別在意者,又怎會發現t!

    南宮鷹根本不吃這套,怒道:「你把阿靈藏到哪兒去了?」

    水牡丹對於丈夫正眼不瞄一下,話頭又是別個女人,一把怒火又被勾起,冷斥道:「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管她死到哪兒去!」

    「你敢把她逼走?」南宮鷹欺身過來。

    水牡丹感覺他真的會揍人,急忙縮至一角,淚水不由滾落:「你這是什麼心?就算找丑,也是明煤正娶過門的妻子,你連問聲好都吝於開口,還大吼大叫地想揍我,我算什麼?

    你打死我算了!」哭得更傷心。

    南宮鷹一時怔愕,自己倒是做得過火,勉強斂起怒氣,冷聲道:「對不起,我只是關心阿靈為何突然失蹤?」

    「她哪失蹤,她得了肺癆,搬到後山天泉池養病去了。」

    「阿靈真的生病?」

    「自己不會去看!」

    水牡丹還想奚落.但抹去淚痕抬頭之際.哪見得著丈夫身形?氣得她滿臉通紅,怒吼著全部去死算了!一件羅裙被撕個稀爛,又自蒙頭大哭。

    南宮鷹很快掠往後山那天泉池。

    只見得熱氣迷濛,溫泉清澈見底,本該是休息養病最佳地方,卻見不著阿靈、阿月主僕。

    南宮鷹急聲叫著,泉邊木屋果然應出聲音。

    「是少堡主回來了……」奪門而出是阿月女僕,她竟然也是一臉病容,一個月不到已瘦得不成人形。

    「怎會?你也得了肺癆?」

    南宮鷹心頭滴血,撞入木屋。

    簡單棉被鋪罩瘦成皮包骨的阿靈,她還想擠出笑容,卻哪禁得了病痛,猛咳出聲。

    「不要動,我來……」

    南宮鷹難忍心頭苦,淚水滾落雙腮,立即伸手抵住阿靈胸口,源源真氣逼去。

    「怎會如此?沒找大夫嗎?」

    阿月感傷:「有啊……可是越看越糟……大夫說……說沒救了……」悲由心起,她也泣不成聲。

    「哪有這回事?是哪個笨大夫?他一定看錯了!」

    南宮鷹哪肯相信,急忙奔出木屋,仰天長嘯,準備喚人前來,隨即返回,照樣運功替阿靈療傷。

    「一定會好的,就算再糟,我親自上少林要來九轉續命金丹,一定可以治好你們的病。」

    阿靈經過推拿,覺得舒服許多,始笑出甜蜜:「其實.只要能見公子一面,阿靈已心滿意足了。對不起,阿靈沒化好妝,讓公子看到醜樣了……」

    自責之下,淚水源源滲出,又急忙想抹去,想擠笑臉。

    南宮鷹何曾見過如此善良至性女子,一時激動,悲心更疼,急擁阿靈不放,直道:「你不醜,不化妝也漂亮……」

    哽咽難聲,淚水直落。

    阿靈輕輕推開文夫,輕輕抹去丈夫淚痕,南宮鷹勉強擠出笑意:「等你好轉,我們還想遨遊中原,別忘了喔!」

    阿靈含笑點頭,淚水盈眶,卻不敢眨眼,免得滲出,一個強忍,牽動病情,猛咳不停,嘔出鮮血,急得南宮鷹和阿月抓來絹巾拭個不停。

    「怎麼搞的,人還不來!」

    南宮鷹急忙大叫,山腰傳出回話,方君羽和師爺杜九奇,連同南宮劍十餘人急驚風似地奔掠過來。

    他們以為少堡主出事,但見真實狀況,始噓口氣,然而,卻也為兩女子病容所嚇。

    「怎會如此?」方君羽道:「二夫人怎會如此嚴重?」急忙蹲身替阿靈把脈。

    他雖身為總管,但平日喜歡閱讀,且又喜愛花木,對藥花藥草頗有研究,二十餘年下來,倒成了飛鷹堡准大夫,只要病情不太糟,找他抓個藥,倒也能藥到病除。南宮鷹目的也是想喚他前來替阿靈治病。

    南宮創見狀,一臉自責:「怎會?嫂子您生病,怎不告訴我一聲?沒找醫生嗎?」待在家裡,讓哥哥疼愛的女人病成這副德行,他簡直比自己中毒還難過。

    杜九奇亦是歎聲:「老朽只顧防範可能敵人而忘了夫人病情,實在不該。」

    南宮鷹來不及責怪兩人,因為方君羽說出莫名話:「怎會?夫人雖有疾病,但也不可能嚴重到五臟盡弱地步啊!」

    常人要是壞了肺部即能奪命,何必五臟全壞?其嚴重性可想而知。

    南宮鷹心如針刺:「不管多嚴重,快想辦法醫治!」

    「我是在想……」方君羽卻一臉難處:「屬下卻診斷不出是什麼病,夫人似乎連血液都壞去……」

    「那就換血啊!」

    南宮鷹催得更急。

    「屬下得找我師父前來才行!」

    方君羽很快吩咐外頭守衛前去請人。

    阿靈此時開口了:「公子別為小妾擔心,我現在覺得好多了,大概可以復原吧……」雖是一身疼痛,她還是盡量隱瞞.然而技術卻不高明,讓人瞧得心酸。

    南宮鷹不想再讓她難過,極力裝笑,安慰道:「當然會好,在飛鷹堡沒有治不好的病,就算情況再差,我也會上少林寺找得續命金丹救你!」

    「多謝公子……」阿靈難得泛起些許紅暈。這麼多人,她似乎害臊,南宮鷹立即把弟弟和師爺請出去,只留總管替她及女僕阿月治傷。

    方君羽也替阿月把脈,照樣疑惑不解:「怎會?阿月五臟六腑並無病狀,怎會消瘦如此?你何時覺得不舒服?」

    阿月道:「大約一月前開始吧,為了照顧夫人,我想大概被傳染了。」

    她稍有怨言,畢竟她只是臨時聘來,和阿靈感情並未深厚到生死與共地步。然而,以此交情,且碰上此狀況,她仍寸步下離,那忠僕心性說其偉大而讓人尊敬也不為過。

    「沒有醫生看過嗎?」方君羽問。阿月道:「看啊,大夫人叫來的,先是說風寒,洗個溫泉即會痊癒,幾天後又說肺炎,後來都不說話了,只給藥……」欲泣出聲:「看來是治不好了!」

    方君羽急忙說道:「沒那麼嚴重,一定治得好,你們好好休層,待老大夫診斷過後,自能對症下藥。」

    這話給了兩女子莫大希望,南宮鷹更不停替兩人推拿,期能減輕兩人痛苦。

    方君羽診察許久,一直找不出病因,眼看半時辰已過,外頭起了騷動,緊跟著一名白髮蒼蒼,年近百歲老大夫抓著木箱匆匆趕來,方君羽立即拱手叫師父,老大夫卻一臉正經:

    「先看病再說。」

    他想徒弟看不了的病,自是相當棘手,不能耽擱時間,立即放下木箱,一手一抓,替阿靈和阿月把脈。

    南宮鷹素知老大夫為大漠神醫,雖然不懂武功,但醫術卻是大漠之冠,一生救人無數,且行蹤不明,若非方總管偶然機會和他有了師徒之緣,想要臨時請來,恐怕難如登天。

    如今他來了,再棘手的病,他都有辦法治,南宮鷹心情不禁寬慰許多。

    神醫把著雙脈,眉頭不停跳動,時而做沉思狀,或而疑惑狀,卻是越診越皺眉,甚至動容。

    方君羽自知師父反應,急道:「她們兩人……」

    神醫伸手制止,放棄把脈,打開木箱,拿出三小瓶東西及金針一支,刺破兩人指頭,擠出血液滴落三瓶中,搖了又搖,聞了又聞,但見三瓶漸漸變成紅、綠、紫三色,神醫將三色混為一瓶,頓時發出三色煙霧。

    神醫臉色大變:「快避開!』種手攔退南宮鷹及方君羽,直喝:「果然是冰花玉雪露!」

    方君羽怔愕:「夫人是中毒?」

    「不錯!」神醫道:「中的是無色無味的冰花玉雪露,此毒乃是收集十數種毒物之液調配而成,然後養在冰天雪地裡頭一種叫冰花的毒花根部,讓它吸收之後,再從它花瓣淬取出來的毒露,毒性溫和卻難纏。」

    南宮鷹驚心動魄道:「阿靈根本沒有仇人,誰會對她下毒?」

    忽而想及水牡丹這胖肥豬,不禁臉色抽白,幾乎快病狂尖叫:「死肥豬你這毒女人……」

    忍不住一把心頭火,直衝外面,想找肥豬算帳。

    南宮劍早聞及此事,非常內疚,攔向哥哥:「你留在此陪阿靈,我去抓她。」

    南宮鷹這才止步,怒道:「她敢反抗,綁過來,什麼洛陽王,照樣打得你變落水狗!」

    南宮劍自知哥哥怒意,當下快馬加鞭直追下山,以逮潑婦。

    「死了算了,這毒女人!」南宮鷹做夢都沒想到水牡丹心腸如此狠毒,一時怒火攻心,竟也咳嗽連連。

    神醫和方君羽快步行出,見及南宮鷹咳嗽,神醫趕忙拿出紅色藥丸要他服下。

    南宮鷹臉色更變:「難道我也中毒?」

    神醫點點頭:「可能吧,尤其,你替夫人運過功,行過氣,那毒可能因此而傳入你身體。」

    「這毒女人!』南宮鷹氣得腦門發漲。

    方君羽怕他中毒太深,急著催他服下藥丸,急問師父:「如何解此毒?」

    「無解!」

    「什麼?無解?」這話如刀捅得方君羽全身發寒,少堡主是飛鷹堡新希望,怎能讓他就此……

    南宮鷹更形激動:「不可能,一定有解,阿靈怎會如此不幸,一定有解,少林續命金丹一定可解!」

    為著阿靈,他忘了自身可能也無解。

    他多麼希望逼神醫說出有解兩字!

    神醫歎聲道:「老夫行醫多年,從未碰上解去此毒病歷,且有三人因中此毒而斃命……」

    方君羽急道:「或許他們來不及找到解藥即亡,卻不能因此說此毒無解。」

    神醫點頭:「不錯,無解有三種,一種是真的無藥可救,一種是不知何藥可救.另一種是找不到藥可解!」

    方君羽道:「一定是後兩者,若用少林續命丹,能解嗎?」

    神醫道:「或許能,或許不能,沒試過,誰也不敢保證,可惜夫人可能挨不到那時候了。」

    「阿靈還能活多久?」南宮鷹急問。

    神醫道:「她血液全被毒性破壞,老夫頂多能維持她七天到十天性命。」

    南宮鷹一顆心直往下沉,從此處到少林,光是前往就得半月以上,再加上返程,除了孫悟空斤斗雲,誰有此能耐:「我背她去少林求藥!」

    他不得不捨命一搏。

    神醫歎道:「可能來不及,你本身亦中此毒,連夜奔命,必定加快發作,這不是最佳方法。」

    「我有日行千里寶馬!」

    「不要作此想法。」神醫道:「縱使你行,夫人也禁不了折騰!」

    「我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啊!」

    絕望之餘,南宮鷹快急出淚水。

    神醫歎息:「或許你可能到天山雪地碰碰運氣,若能找到雪蓮,抑或是冰花,或許能挽回夫人性命,照老夫聽得傳言,雪蓮乃冰中至溫,可解至寒之毒,冰花乃至寒,又是玉雪露製造者,該可以毒攻毒,除此兩味,老夫已想不出何藥可解。」

    此去天山,日夜趕路,七天自可來回。南宮鷹不禁升起一絲希望:「我這就去!」急於向阿靈告別,急於趕時間。

    神醫道:「大概在天山北麓,月光高照時,可見冰花蹤跡,它若鬱金香,只是通體透白。」忽而想到什麼:「或許制此毒藥者知道何處可采吧?老夫發現冰花蹤跡已是十幾年前之事,本是想採,卻滑了一跤,跌得過遠,回過頭已不知去向,大概被雪給掩埋了吧。」

    南宮鷹急又想追下山逼問水牡丹,卻見弟弟沖沖返回,他急怒地道:「胖豬逃了,我已派出三十騎前去追人。」

    南宮鷹急忙道:「務必逮著,我得趕去天山求藥!」

    南宮劍心知耽誤不得,立即拱手轉身離去,早將文弱書生形象拋向九天外,隱露武將風範。

    南宮鷹懷著沉痛心情轉入屋內,裝出笑臉,倚向阿靈床頭,欣笑道:「已知解藥,我這就去取,務必等我回來!」

    阿靈含笑,蒼白臉面現出純真:「我等你……好好照顧自己……」雙手卻不自禁緊抓丈夫,深怕這一別就再也見太著了,她極力忍著盈眶淚水。

    「一定要撐下去,我一定回來!」南宮鷹深深吻向阿靈額頭.雖不捨,終得離去:「還有阿月,你也要照顧自己。」

    阿月感恩而泣。

    南宮鷹再次抓緊阿靈雙手,終於奪門而出。阿靈淚水滾落,她多麼希望自己完好沒病,免得丈夫如此奔波啊!

    方君羽見南宮鷹衝出房門,忙道:「屬下率人護送少堡主前往天山。」

    「看著辦,我得先去!」

    南宮鷹等不及人馬,他得以自身輕功先行奔至天山。拱手面對神醫,說聲「多幫忙」,已掠身山區,疾射而去,看是采直線奔馳以縮短時間。

    神醫輕歎:「世間多情男子莫過如此,希望來得及!」轉身入內,專心照顧兩病人。

    方君羽找來手下,將兩人移往白石居,換個較舒服環境,並拜託師爺杜九奇掌理飛鷹堡諸事,他親自領著二十名手下,追往南宮鷹,一方面是代尋靈藥,一方面也可照顧可能中途毒發的少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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