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位居西嶽,以其西有少華山,故又名太華。
山高五千仞,地佔十裡廣,峰頂與嵩山透相對峙。
由於嵩山正點,但它山勢險峻,在五嶽之中,別有一種樸實不華,深沉穩重的莊嚴風貌。
今夜,月黑風高,山中一片靜寂。
刺骨的寒風吹個不停,凍得散佈半山中戒備的那些弟子,一個個縮著脖子,兩手不斷搓著取暖。
好在他們已有經驗,各自帶了一小瓶烈酒,必要時拿出來喝上兩口,可以暖暖身子。
正在這時,放明哨的幾名弟子,突然遙見山下出人影幢幢,定伸一看,哇塞!
一大批人,浩浩蕩蕩直奔山上而來。
弟子們立即全神戒備,一面派人飛奔上山報警,一面發出暗號。
通知散佈附近的明哨暗椿,趕來嚴陣以待。
山下來的這一行人,足有三十人,其中四人合抬一副擔架,上面躺著的人好像身受重傷,已經快沒氣啦!
弟子們不等他們走近,就一擁而上,攔住了去路。
由為首的弟子喝問:「什麼人?膽敢擅闖我華山重地。」
對方一人破口大罵:「你娘咧!瞎了你的狗眼,連咱們都不認認啦?」
那弟子一聽這口音和語氣,不是二師兄「大嘴巴」田沖嗎?
再一看那魁身材,雖然夜色朦朧,也可看出果然是田沖,忙不迭雙手抱拳,上前執禮甚恭:「抱歉,天色太黑,沒認出是二帥兄。」田沖哼一聲,大刺刺吩咐:「掌門人身受重傷,命在旦夕,快招集本門所有弟子,集合練武場聽命,掌門人有重要大事宣佈。」
大家一聽,敢情是邵安活不成了,要在死之前,當眾宣佈繼任的華山派掌門。
他們哪敢怠慢,立即分頭去告訴大家,再通知散佈各處戒備的明蛸暗椿,趕回山上去集合。
這一行人繼續上山,還沒到大門,葉明已領一二十名弟子迎出。
葉明一向心細,做事謹慎,所以邵安才放心派他留守華山,暫代掌門人職務。
他雖認出田沖沒鍺,但其他的都不是本門弟子,可就懷疑了,奔勢一收,朗問道:「田沖,隨行同來的這些是什麼人?」
田沖恭聲答道:「師叔,咱們的人攻打黃花島傷亡慘重,幾乎全軍覆沒,這些是少林俗家弟子,奉命護送咱們掌門人回華山……」葉明「哦?」了一聲,似乎還不敢深信,一個箭步上前,來到擔架旁一看,只把頭露在毯外的果然是掌門邵安,那可絕對錯不了。
不料剛叫了聲「帥兄……」
冷不防毛毯一掀,擔架上的邵安出手如電,手中握的短匕已刺入葉明胸膛。
葉明慘叫一聲:「礙……」踉蹌急退幾步。
還沒站穩,田沖和幾名弟子已一擁而,刀劍齊上,使身受重創的葉明,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
驚怒交加的葉明,連究竟是怎麼回事都還沒槁懂,就不明不白地喪命在刀劍之下……真真夠他癟心的。
由於變生時腋,華山派弟子全驚得呆住了。
只見邵安從擔上霍地坐起,一個翻身落地,身手利落的很,好像根本沒有受傷。
一聲令下:「殺!」讓送他的三四十人,立即出手,殺向出迎的那批華山弟子。
分明是本門的掌門人,怎麼突然發起狂來,手刃同門師弟,還下令攻殺?!
華山弟子真呆了,既不敢出手抵抗,又不能束手待斃,真教他們無所適從起來。
但衝來的這批人卻毫無顧忌,一擁而至,見人就砍。
等到華山弟子猛然省悟,想到這位「掌門人」可能是冒牌的「仿冒品」時,可惜已慢了半拍,那還來得及應變?
實際上,既使來得及,也抵擋不住對方瘋狂攻勢。
這一遲疑,先機已失,被那批衝殺來的人,刀劍齊攻,砍殺得他們慘叫連聲,紛紛倒地不起。
冒牌邵安一馬當先,率領眾人一路衝殺,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一直殺進建在山腰的山門。
從各處趕回山門的眾弟子,剛排列在門前,準備恭迎掌門人,卻聽得喊殺聲震天,夾雜著驚呼慘叫,由遠而近,一路傳來。
他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弟子跟葉明他們一樣,還沒想明白,冒牌邵安已率眾殺到。
冒牌邵安居然做賊喊賊,怒喝:「大膽狂徒,竟敢假冒華山弟子,殺!」
眾弟子急叫道:「掌門人,弟子們……」「殺」字一出口,哪批人根本不由分說,掄劍揮刀地衝殺上前,出手毫不留情,見人就殺,管你是誰?
華山弟子倉惶應變,那能抵擋得住對方的瘋狂攻勢,不消片刻,已是橫屍遍地,被赴盡殺絕。
一片烏雲飄過,遮掩了當空明月,似乎不忍看這一幕怵目心驚的慘劇。
但冒牌邵安和他的手下,卻是爽到極點,齊聲發出了狂笑……
各大門派的人尚在蘇州,分頭搜索敵蹤。
尤其是丐幫寒竹,在那廢宅的紫房內,發現各派的一二十名弟子屍體,更斷定一統幫主逃出黃花島後,領了一批殘餘手下潛來了蘇州。
不料方傑來了個驚人的消息,當各大門派合力攻擊黃花島時。
一統幫主根本來不及邀出。
他與手下的一批親信重要幹部,在混亂中戴上事先備好的人皮面具,搖身一變,成了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由於罪魁禍首是一統幫主,既然樹倒猢孫散,幾位掌門不願落個心狠手辣,趕盡殺之絕之名,便決定網開一面,放那些棄械投降的小角色一條主路。
那知一念之仁,竟讓一統幫主和他的重要幹部,得以成了漏網之魚,混在那大批小角色中,保住了性命。
當各大門派的人馬,被誤引一路追住蘇州時,一統幫主卻親率那「大難不死」
的手下,直奔華山而去。
消息是由東方明設法傳出的,絕對錯不了。
傷勢未癒的邵安聽到都快昏了,急率本門弟子趕回華山。
其他門派的人同仇敵愾,既知一統幫主和他的殘餘手下,志在華山,企圖趁虛而入,那就沒有留在蘇州的必要了。
於是,各大門派的人馬,便決定隨邵安趕往華山,這回絕不再讓一統幫主溜掉。
惟恐遠水救不了近火,寒竹即以飛鴿傳書,通知丐幫開封分舵前往馳援,同時請嵩山少林就近相助一臂之力,以解華山之危。
由蘇州到華山,即使走最近的捷徑,也有八九百里路,尚須繞過大別山,進入桐柏山區,再穿過伏牛和熊兩座大山才能到達。
就算他們避開官道,以免途中引起路人大驚小怪,走僻靜山路可以施展輕功,最快也要三四天才能到,還得日夜馬不停蹄的趕路,還得勞弟子們輪流前他。
一路上,邵安都快急死了,無奈腿傷未癒,還得勞弟子們輪流背他。
風吹日曬,披星戴月,連趕了三日三認的路,直到第四天黃昏時分,峰頂矗入雲霄的華山,終於看見啦!
各路人馬直奔下,卻未見丐幫的人出現,這是怎麼回事?尤其他們好幾百人,浩浩蕩蕩而來,居高臨下,幾里外就可看見,除非是華山重地已被「統一幫」攻佔,否則華山弟子那能毫無動靜……又不是死人!
就算如此,丐幫的人也該守在附近,以便得向趕回來的人示警呀!
邵安已覺出不太對勁,急向其他幾位掌門道:「咱們先別上山,先派人上去探探動靜。」
這裡屬華山派的地盤,幾位掌門人總得給他個面子,只好聽他的了。
邵安即命幾名弟子上察看,大批人馬則留在山下。
不到一柱香時間,上山幾名弟子,已飛奔下山來覆命。
一名弟子上前恭聲道:「啟稟掌門人,弟子們一登山,未見本門的明椿暗哨,也未遇攔阻,山中的大門敞著,看不到一個人,也沒有任何動靜,弟子們不敢貿然闖入,只好回來覆命,請掌門人定奪。」
邵安聞報心往下一沉,似已預感大事不妙,也不徵詢其他幾位掌門的意見,便振聲喝令:「華山弟子隨我上山!」
華山眾弟子齊聲恭應:「是!」
寒竹忙上前勸阻:「邵掌門,我看有點不對勁,只怕……」邵安意氣飛揚:
「寒幫主不用擔心,如果敝派已被『一統幫』入占,咱們正好來個圍攻,使他們一個也跑不掉,萬一敝派留守的人已悉遭毒手,被『一統幫』趕盡殺絕繞跑,那咱們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
寒竹婉轉道:「邵掌門,老叫化不是怕,而是覺得事情很奇怪,咱們從蘇州出發時,我已以飛鴿傳書,通知敝幫的人趕來馳援,並且商請嵩山少林相助,但一路未見敝幫和少林的人,這不是很不尋常嗎?」
邵安輕描淡寫道:「也許是傳書的飛鴿途中有失吧!這又有何分別,反正咱們已趕回,就得面對現實,決不能什麼事都不做,站在山下吹西北風吧?!」
青城派掌門玄真子提議:「邵掌門,依貧道之見,咱們不如把華山山門圍困住,使他們插翅難飛,同時派人火速趕往開封,查明飛鴿傳書是不是飛錯了,往返至多不過一日……」不等他說完,邵安已不以為然道:「道長也太過謹慎了,在下方纔已說過,無論山門是否仍被佔據,敝派弟子必已凶多吉少,在下既已趕回,豈能再耽擱一日?不如請大家暫留山下,由在下親率華山弟子,登探虛實吧!」
玄真子見他執意甚堅,一臉無奈道:「既然如此,貧道就率青城弟子相隨,陪邵掌門一同上山。」
邵安忙抱拳道:「多謝道長盛情。」
華山與青城兩派,皆以劍術聞名武林,他們經常派出弟子切磋劍術,交往頻繁,自然夠得上這份交情。
但其他門派不然,不原被邵安牽著鼻子走,彼此交換一下眼色,都不說話。
只有寒竹熱心得很:「咱們這群要飯的,大用場派不上,只能幫個人場,搖旗吶喊,湊湊熱鬧,走吧!」
邵安爽到了,少不得又謝了兩句,便由一名弟子背著,領了七八十人登山,直奔華山山門。
華山山門的建築形式,如同一座大莊院,樸實無華,與嵩山少林寺的莊嚴雄偉,簡直沒的比,但別有一番情趣,令人有毫無拘束的親切感。
夜色朦朧下,果見大門敞著,沒有絲毫動靜和聲息。
哇佳佳!莫這是諸葛亮擺的「空城計?」
邵安看在眼裡,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不敢貿然闖入,便召了幾名弟子到面前吩咐道:「你們先進去看看,有情況立即退出。」幾名弟子那敢說不?各自亮出兵器,小心翼翼地向大門掩近。
從敞開的大門望進去,看不出任何異狀,但見大廳關著的正門上,好像貼著一大張白紙,寫有兩行不知什麼字。
為首的弟子遲疑一下,把手一抬,示意其他弟子跟著他進入大寨。
走近大聽向前一看,貼在門上的白紙,赫然寫著:「先滅西嶽,再殲八門」八個大字。
為首弟子剛罵了聲:「他奶奶的!……」另一弟子已沉不住氣,怒哼一聲,已衝上了台階。為首弟子來不及阻止,那弟子已縱而起,一把扯下那張大紙條,飛起一腳將門踹開來。
哇塞!廳內的景色有夠嚇人的,竟然倒掛著幾十具赤裸裸的屍體。
那弟子嚇得失聲驚叫:「礙……」一個暴退,把正要上前察看的為首弟子,撞得兩人跌作了一堆。
其他弟子早已驚得魂飛天外,還沒等他們兩個爬起,就已衝出山門,好像見了鬼似的。
邵安知道一定出了問題,急問道:「有人?」
一名弟子結結巴巴道:「有……有……不是活人,是死人哪!」邵安驚問:
「什麼死人?」
那弟子定了定神:「啟稟掌門人,好像是師叔和留守的師兄們,全都被……」
邵安真是又驚又怒,喝令道:「華山弟子跟我進去!」緊隨在後的玄真子急叫道:
「邵掌門……」才到台階前,已見到了廳內駭人的景象。
你娘咧!這種「穿幫秀」可真沒看頭,不看也罷,看了真教人倒胃口。
背著邵安的弟子,嚇得兩腿一軟,師徒兩人跌坐在地上了。
兩名弟子忙不迭上前,扶起了掌門人。
邵安目睹廳內的駭了景象,一時悲憤填胸,再也按捺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慘呼不已:「師弟,是我害了你們,才會死得這麼慘……」扶住他的弟子勸道:「掌門人請節哀,善後事宜尚待處理啊!」另一弟子恨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只要咱們華山派有一個活著,這個大仇非報不可!」
邵安強自鎮定一下,怒哼道:「一統幫主你老匹夫,等著好了,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這時玄真子也趕到了身邊,目睹廳內的情景,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驚怒交加:「哼!真有夠心狠手辣,只怪咱們攻陷黃花島時太疏忽,沒有仔細辨認棄械的那批人,才被那老匹夫有機可趁,混在其中成了漏網之魚,想不到咱們當時一念之仁,放了他們一條生路,結果……」他的廢話還沒說完,邵安已大喝:「扶我進去!」
兩名弟子哪敢怠慢,一左一右,扶著他就走上台階,直往大廳裡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門裡距地面僅半尺高,橫拉著一條細鋼絲,兩端繫上機括,若不低下頭察看,根本不易發覺。
邵安與扶著他的兩名弟子,同時絆得向前衝跌,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摔一跤是燒款代志(小意思),牽動機括麻煩可就大啦!師徒三人還沒爬起,就聽轟然巨響連起,埋設大廳各處的炸藥,幾乎同時爆炸開來。
接著,整個大寨內,爆炸聲連連響起,不絕於耳。
只見火光沖天,爆炸聲震耳欲聾,不但師徒三人首當其衝,被炸成了肉醬,連尚未進入大廳的華山弟子們,也走避不及,被炸得血肉模糊。
玄真子緊隨在後,一聽大廳內發生爆炸,急忙向後暴退。
可惜已經慢了半拍,整個山門內均埋沒了炸藥,幾乎同時爆炸,他們那還能逃得出去?
一片驚亂和慘叫聲中,哇佳佳,簡直就像世界末日來臨。
尚在大寨外的寒竹,以及一群丐幫弟子,雖然嚇得四散逃開,也被強烈爆炸力四射的火燒傷,痛得一個個滿地亂滾。
哇塞!好一個慘烈駭人的場面。
其他門派的人一聽爆炸聲連起,火光沖天,就知道糟了,再也顧不得危險,急忙衝上山去。
等他們趕來,整個山門已陷入一片火海,濃煙瀰漫中,丐幫弟子們連跌帶爬地逃了出來。
幾位掌門人也沒辦法,只有急命自己門下弟子搶救逃出來的丐幫弟子,一面大罵一統幫主心狠手辣。
寒竹總算命大逃出,背後卻灼傷了一大片,好像「鐵板燒」牛排……人排!
崑崙掌門雲道長忙迎上前,急問道:「邵掌門和青城掌門呢?」寒竹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那還管得到他們:「兩位掌門只怕是凶多吉少!」
飛雲道長一聽,不禁咬牙切齒地恨罵道:「杜森老匹夫,我……」寒竹奇怪道:「杜林?!你說的是當年『閻王』堡主?」
飛雲道長一怔,自知一時激動說溜了嘴,忙掩飾道:「噢,噢,貧道只是懷疑而已……」寒竹卻追問道:「不知道長是根據那一點,懷疑如今的一統幫主,說是當年的杜林?」
飛雲道長遲疑一下,始道:「這……貧道是那日在濛濛谷,看他的出手和武功路數,雖然極力掩飾,仍然被貧道看出些破綻,而且,寒幫主難道忘了,據傳聞,杜林的武功出自『千面怪叟』元坤,而那元老怪物一生殺人如麻,善惡不分,只為剝取人皮製面具為樂哪!」
寒竹這才猛然想起,在濛濛保健中,出現「一統幫」好幾百人,戴上一模一樣人皮面具的場面。
各大門派攻破黃花島時,一統幫主又是靠人皮面具,混在投降的那批人之中,得以漏網逃出的。
那麼突襲華山派,想必也是重施故技,以人皮面具扮成邵安,使留守的人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寒竹不由地讚道:「道長高明,看來一定是他!」
飛雲道長頗為得意:「寒幫主過獎了,貧道只不過是隨便猜猜罷了。」
寒幫主沉思一下,突然想到什麼,驚道:「不好!『一統幫』既向華山派下手,絕不可能放過其他門派,說不一定已經選中了下一目標啊!」
飛雲道長雖未見到大廳門上的字條,也有同感地把頭一點:「不錯『一統幫』志在報復,絕不會單挑華山派一處,但不知下一目標會是那個門派……」寒幫主顧不得背上的傷痛,情急道:「咱們不必全耗在這裡,只須留下些作處理善後,其他人盡速各自趕回,以防萬一,如果發現敵蹤,立即互相呼應,火速趕往圍剿,必須將『一統幫』一舉殲滅,永除後患,不知各位掌門意下如何?」
飛雲道長首先贊成:「寒幫主這個主意不錯,咱們就這麼辦。」
其他幾位掌門毫無異義,事實上各人都懷有私心,惟恐自己的門派,遭到華山派同樣的命運。
只是各大門派此番共襄盛舉,抱著同仇敵愾的決心,合力對付「一統幫」,合為武林消除大患。
總不好意思強敵尚未除去,就各自忙著回家去抱老婆了吧?
既然寒竹提議,飛雲道長又附和,其他幾位掌門自然正中下懷,誰也不會反對啦!
於是,各路人馬就在山下分道揚鑣,連夜急急往回趕,惟恐被「一統邦」趁虛而入,又重施故技,來個趕盡殺絕。
寒竹率領一批丐邦弟子,連夜繞過嵩山,直奔開封。
他之反以過少林而不入,主要是為了處事謹慎,必須先向開封分舵查明,為何未能及時趕赴華山馳援的原因。
否則,怎能莫名其妙地,跑到嵩山去興師問罪。
華山距開封,相去三四百里路,第二天深夜才能趕到。
果然不出所料,傳令的飛鴿不知野到那裡去了,開封分舵根本沒有接到消息,那怎能怪少林派按兵不動?
但第二天凌晨,從好幾百里外的清凶分舵,以飛鴿傳書帶來了噩耗,北嶽恆山派被突襲,遭到了華山派同樣的命運。
五獄中,華山與恆山派相繼遭殃,下一個目標將是誰呢?
※※※
杜小帥還在蘇州城,陪著他的是范桃花和紅紅。
當他聽到方傑帶來的消息後,立即趕往城裡的那處舊宅,可惜去遲一步,神龍子、楊小邪和小小君兩對父女,不知又到哪裡去了。
錢如意從楓兒口中問出,那夜在「香妃」院中的情形。
李圓圓眼看心目中的偶像,竟然跑到風月場中尋歡作樂,不傷心才真是怪事?
她可不知道是那強烈春藥的酒作怪,使小伙子亂了性啊!
悲憤之下,李圓圓才撂下話,要楓兒轉告杜小帥:「我恨他,永遠不要再見他!」
難道她奔回舊宅哭訴,使楊小邪父女,連他師父神龍子都不齒他所為,一氣之下,全都跑掉了?
杜小帥愈想愈衰,怎麼會跑到「香妃院」去賣醉,偏偏又一時逞強,一口氣灌盡了整壺強烈藥酒。
這一業,不但「花心」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還險些玷污了楓兒這小如娘的清白,更讓紅紅為救他差點沒把命送掉。
唉!真衰啊!
小伙子心裡一煩,又想喝酒了。
偏偏留在桌邊地上的酒罈,一個個全是空的,喝得連酒底都不留。
小伙子氣得用腳把空酒罈亂踢,憋聲罵道:「你娘咧!我走的什麼衰運,盡遇上些不順心的鬼事,連想喝酒都……」話炎還沒說完,忽聽一個冷聲道:「我來陪你喝!」
杜小帥抬眼,使他幾乎不敢相信,無聲無息出現在面前的,竟會是不良於行,躺在石床上十幾年的師父神龍子。
他不由地驚喜叫道:「師父……」
神龍子臉色鐵青「如今你已經出了名,憑我這點武功,還配做你杜小帥的師父嗎?」
杜小帥揪著苦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老人家永遠是弟子的師父啊!」
神龐子不屑道:「哼!我可不敢有你這種弟子!」
杜小帥心知李圓圓回來,一定告了他一狀,識相的雙膝一屈跪下:「師父,你老人家別生氣,弟子知錯了,但不是弟子的錯……」神龍子斥道:「這叫什麼外國話?你既知錯,又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
杜小帥也自覺語無倫次,癟笑:「不不不,不是師父的錯,是弟子錯了,弟子不該跑到那種地方去喝酒,喝了那種,那種……」神龍子喝問:「你究竟喝了什麼酒?」
杜小帥一臉苦窘,臭相道:「弟子也搞不清楚,聽娘說,那是一種讓人亂性的酒,喝上一小杯就受不了,弟子糊里糊塗喝了一整壺。」
神龍子已明白那是啥酒了,臉色緩和下來:「你見到你娘了?」杜小帥點點頭,便將母子相會的經過,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接著又道:「師父,弟子自從出山……下山……」神龍子作個手勢:「我都知道,起來吧!」
杜小帥忙站起來,眨眼道:「師父怎會知道的?」
神龍子道:「楊姑娘已經把一切告訴我了,看情形,她和那李姑娘,都對你很有意思,可是,現在卻對你非常失望,兩個都被你氣跑啦!」
杜小帥急死了:「師父,她們去那裡了?」
神龍子卻答非所問,深深一歎道:「唉!你師叔說的一點也沒錯,你還真是命犯桃花!」
杜小帥臉又一紅,但是不放棄:「師父,她們……」神龍子反問:「你師妹玲兒呢?」
杜小帥有點呆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吶吶地道:「小師妹,她……她……
「神龍子眼神一變:「快說!玲兒怎麼啦?」
杜小帥只好硬著頭皮,把實情全說了出來。
神龍子一聽,臉都綠了,但他隨即歎了口氣道:「唉!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師叔上回去九華山,就跟我說過,要我小心點玲兒,因為楊小邪他們找上山去,為了化蟹當年亡魂谷的舊隙,堅邀我一同下山查明真相,我為放心留玲兒一人在山中,只好……唉!」杜小帥瞄著神龍子:「師父,你老人家的腿……」神龍子襲嘴一笑:「其實,在你離開九華山不久,我的腿就漸漸復元了,只是為了防楊小邪和小小君,所以連玲兒都不知道。」杜小帥把鼻子一揉,弄笑:「哇塞!師父也會『暗槓』哪!」神龍子道:「那是你師叔上回去,為我帶去一瓶靈藥,還有一部醫書,要我自行運運復健,想不到真有神效,不到兩個月,我就能行走了。」
杜小帥一彈耳朵:「那楊小邪他們找上九華山時,有沒有看出師父的腿已復元?」
神龍子搖搖頭:「他們看不出的,不過,我倒看出他們的心意,各自帶著女兒找上九華山,為化解當年的舊隙倒在其次,主要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女兒,不得不跟我套交情,所以一路還爭著輪流背我呢!」
杜小帥揉了揉鼻子:「他們害師父躺了十幾年,背一背也是應該的,不過,如果他們以後知道,師父自己能走,卻故意要他背,不氣炸了才怪!」
神龍子輕喟一聲:「不用等以後,為了你,他們已經氣得快抓狂了,大概已不打算爭取你做女婿,所以也不再甩我,丟下我不管就氣呼呼地走啦!」
杜小帥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表示才不在意他們呢,乾笑道:「師父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
神龍子道:「這是楊姑娘說的,你一定會來,所以我才留下在這裡等啊!」
杜小帥歪頭想了一下,眨眼:「噢,我告訴你老人家,師叔也來蘇州啦!」
神龍子喜出望外道:「哦?他在那裡?」
杜小帥正色道:「師叔特地趕來見我娘的,據他老人家得到的消息,『一統幫』是故佈疑陣,把各大門派的人馬引來蘇州,他們卻溜到華山,打算趁虛而入呢!」
神龍子驚問道:「各大門派知道嗎?」
杜小帥點了點頭:「師叔已去通知他們了。」
神龍子沉吟一下,當機立斷:「帥兒,咱們快到華山去。」
杜小帥笑得有點干:「不行啊!弟子在這裡還有重要個約會……」神龍子瞄著他:「什麼約會?」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娘新收的女弟子,也就是唐教主的女兒唐詩詩,被『一統幫』的頭號殺手,叫宋一刀的抓去了,他以為他的妹妹宋妙妙在我手裡,所以在黃花島被攻破的那夜,約定我半月後在這裡見面,互相交換人盾,現在距約只有十來天了,我走不開啦!」
神龍子又問道:「宋一刀的妹妹在你手裡嗎?」
杜小帥揉揉鼻子,黠笑道:「連他姐姐都不在我手裡。」神龍子斥道:「胡鬧!到時候你拿什麼交換?」
杜小帥聳聳肩:「我還沒想到,到時候再說嘛!」
神龍子臉色一沉:「華山危在旦夕,比這重要,咱們必須……」正說之間,忽聽一陣車輪和蹄聲由遠而近,停在了大門外。
杜小帥急道:「有人來了!」
說完就衝出廳外,奔向大門。
開門一看,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只見趕車的車把式旁,正坐座位上跳下的,竟然是范桃花。
杜小帥奇怪地猛眨眼,忙問:「范大姐,車裡是什麼人?」范桃花神秘地一笑:「你自己看就知道。」
杜小帥忙去打開耳門一看,在車內的竟是紅紅,更覺莫名其妙:「紅紅,這是怎麼回事?」
紅紅裹著厚厚的毛毯,似乎仍很衰弱,還不能說話。
范桃花已上前道:「她的身體還沒復元,不宜遠行,錢前輩交代,送她來這裡休養,要我幫著你好好照顧她。」
杜小帥眉頭一皺:「我娘去那裡了?」
范桃花道:「錢前輩要我轉告杜公子,上一代的恩怨,由上一代去自行了斷,公子只須做好兩件事,一是好好照顧紅紅姑娘,一是務必救出詩詩姑娘,至於其他的事,你就不必管了,一月之內,錢前輩自會回蘇州來與公子見面。」
杜小帥猛彈耳朵:「這……」
忽聽跟出的神龍子接口道:「帥兒,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趕往華山了,一月之內,我再回蘇州。」
說完,只見他身形一掠,已直奔巷口而去。
范桃花不禁失叫道:「哇塞!好俊的身法,杜公子,這位老人家的腿不是……」杜小帥聳了聳肩,上車去把紅紅雙手托抱起來,由范桃花上前幫著下了車,一直抱進宅內去。
范桃花等車把式鈄車駛走,才進內把大門關上。
跟進大廳已不見杜小帥,不知他把紅紅抱到哪裡去了,忙大聲問道:「杜公子,你在那兒呀?」
裡面傳來杜小帥的聲音:「『家啦』(這裡)!」
范桃花循聲穿過廳後走道,到一個佈置像模樣的房間,只見杜小帥已將紅紅放在床上,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她。
這房間是宋妙妙當時大張艷幟,搞「幼齒」把允時,以「大姐頭」自居時住的,所以選用了原來主人的上房。
其他房間都是「幼齒」用來接客的,只要有地方「樂樂」,不太注重排場,陳設就有差多了。
紅紅既須休養,杜小帥自然選了最好的房間給她。
杜小帥見紅紅似仍很衰弱,沒有力氣說話,看了她片刻,轉身走向范桃花,輕聲道:「范姐,麻煩你照顧她,我去替她買些補品,再配兩副補藥。」
范桃花鄭重其事叮嚀道:「杜公子,錢前輩臨行交代的,你可千萬不能再去喝『花酒』啊!」
杜小帥微微點頭,癟笑著走了出去。
這回他倒很安份,在街上一家大藥鋪裡,選購了一些老參、鹿茸、虎骨等珍貴補品,並且當場開了個藥方,配了兩大包補藥。然後又買了些熱萊和食物,就勿匆趕回舊宅。
紅紅已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杜小帥便把大包小包的食物放在桌上,逕自找來兩罈酒,和范桃花在房裡吃喝起來。
他不時地看看床上沉睡的紅紅,心裡對她實在有夠的歉疚和感激。
看到她那衰弱的模樣,小伙子真是癟上加窘,不禁想起了他娘的話:「現在你打算給紅紅怎樣個交代?」
錢如意安排紅紅留在蘇州休養,有什麼特殊用意?
小伙子猛然若有所悟,心裡憋叫道:「原來娘要我娶紅紅啊!」這個玩笑可開大了,紅紅雖然已棄暗投明,改邪歸正,但她畢竟曾是「一統幫『的重要人物,就以她善於使用各種迷藥及大膽的作用,猜也知道,這娘們不知閱歷了多少個男人了。
說不定跟宋一刀,甚至一統幫主都有過「親密關係」,上過床呢!
小伙子雖已不是「在室男」,但他怎能娶一個能跟自己父親上過床的女人為妻?這……也太離譜了吧!
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范桃花察覺他神情怪怪的,忙問道:「杜公子,你怎麼啦?」杜小帥這才拎回心神,掩飾道:「沒事,沒事,咱們喝酒!」范桃花剛端起碗,又放下道:
「不行啊!錢前輩臨行交代過……」杜小帥白眼一眼,笑罵道:「你娘咧!這又不是『花酒』,有什麼不能喝的?」
范桃花道:「不是這個哪!一統幫主雖然不在蘇州,但城裡仍不少他的手下潛伏著,我怕萬一……」杜小帥左掌擊右掌:「不怕死的儘管來,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殺幾個人解解悶!」范桃花驚道:「殺人解悶?」
杜小帥喝了一大碗酒,揉揉鼻子道:「有什麼不可以?不信你殺幾個試試看,爽得很哪!」
范桃花齜牙裂嘴地乾笑著:「不,我不想玩……」忽又接道:「杜公子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想問你又始終沒機會……」杜小帥一面倒酒,一面問:「『暇買代志』(什麼事)?」范桃花吶吶道:「我,我實在搞不清了,被宋一刀擄去的那個姑娘,她究竟是不是桃花教的唐教主?」
杜小帥暗中偷笑,反問她:「你說呢?」
范桃花一臉迷惑:「我就是搞不清,才問你呀!一會兒你稱她唐教主,一會兒又叫她詩詩,最後她又成了錢前輩的女弟子,而且最近又出現了個到處濫殺,鬧出一兩百條人命的桃花教教主,這究竟是一筆什麼帳,真把我給搞糊塗了。」
杜小帥弄笑:「范大姐,你就繼續糊塗吧!這筆帳就是請『會計師』來,用『電子計算機』,恐怕也不容易算清吶!」范桃花問不出所以然,不禁皺起眉頭,自言自語:「奇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小帥不甩她了,只顧一碗接一碗地灌。
好小子,又在借酒澆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