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一片靜寂。
距離湖邊不遠的山坡上,倏地出現一條人影。
只見這人身上穿的,正是杜小帥那身華服,但由於她的身材矮小,使得衣服松垮垮的,就象‘掛著’,而不是‘穿’在身上。
二更已近。
山坡附近靜得無雜音,甚至沉寂得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出現在山坡上的這條人影,正是穿上社小帥衣服的唐詩詩。
她騙范桃花說,杜小帥改變了主意,要好好睡一覺,派她去跟宋一刀另定約期。交待了一番,又向掌櫃的問明昨夜棄屍的地方。便獨自匆匆趕來。
宋一刀約的又不是她,她不睡覺跑來干嗎?
唐詩詩根本無心住意四周的動靜,抬頭仰望著夜空,滿眼的淚水,默默尋思:
“娘又成了淫惡的‘女魔’,帥哥又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如果我能殺死宋一刀,總算為帥哥除去了一個強敵。即使我不敵,被宋一刀殺了,至少也讓帥哥今夜能平安無事,那我死也值得!”
哇塞,這少女已抱定赴死的決心啦!
就在她想淚奪眶而出時,背後響起了個冷森森的聲音:“你果然來了!”
唐詩詩暗自一驚,並不回身,應道:“我來了!”
背後那人沉聲道:“轉過身來,我不願從背後殺你!”
唐詩詩己蓄勢待發,力持鎮靜:“正面你更殺不了我!狂笑聲中嗖一聲輕響,背後那人已掠身到了她面前是。
唐詩詩仔細一聽,只見這人一身黃衣,黃巾蒙面,腰旁佩掛一口黃色刀鞘的鋼刀。
她微微一怔,問道:“你就是宋一刀?”
不料那人卻冷聲斥道:“但你卻不是杜小帥!”
本來嗎,這少女身材小了一大號,那像結結實實的杜小帥,就是縮了水,也沒有這麼離譜嘛!
唐詩詩淡然一笑:“有個人來赴約就不錯了,那麼挑剔干什麼?”
那人怒問:“那小子為什麼不來?”
壯小帥不屑道:“殺雞焉用牛刀,對你這種‘傲卡’(小角色),我來已經是看得起你了!”
那人狂笑道:“好,好,既然你要做替死鬼,我就全成你,反正那小子也跑不了的,亮家伙吧!”
唐詩詩根本未帶兵器,教她亮啥玩意?
她好象沒聽見似的,斜睨著:“喂!你該不是‘仿冒品’或是‘代打’的吧?”
那人呆了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詩詩:“我要先確定你是不是宋一刀!”
那人哼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唐詩詩又瞄眼:“你真有把握,一刀能殺了我?”
那人狂笑道:“嘿嘿,就象你剛才所說,殺雞焉用牛刀,對付你嘛,嘿嘿,我連刀都不須出鞘,憑我赤手空拳,就能送你上路!”唐詩詩聳聳肩:“這麼說我是死定嘍?”
那人斷然道:“一點也不錯!”
唐詩詩滿不在乎:“既然我已死下了,你就不必顧忌,可以除掉臉上蒙面巾吧?”
那人問道:“為什麼?”唐詩詩冷聲道:“因為我懷疑,你根本不是宋一刀!”
那人一聽,似乎被他說中了,不由得狂喝一聲,撲來出手就攻。
唐詩詩不慌不忙,直等那人一拳猛向她前胸攻到,才施展出天山“瑤池仙步”身法,一晃而開。
這種奇妙無比的身法,比杜小帥的“幽靈十八扭”,似乎更高出一等。
等那人一拳走空,身子跟著向前沖出幾步,猛一回身時,發現唐詩詩似在原地,就如同未曾移動過半步似的。
那人頓時大吃一驚,幾乎以為站在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個虛忽飄渺,沒有實體的幽魂。
不然,人家好端端站在原地不動,他那一拳怎麼沒有擊中?
幸好這少女火候還不夠,否則只要趁機出手,那人就沒命啦!
但他可不信邪,一驚之後,隨即身形暴進,再次向唐詩詩猛攻。
錢如意救下唐詩詩時,雖決心把她收為門下,卻發現這女孩的武功根基實在是太差了,甚至談不上武功,連最起碼的自衛能力都沒有。
這叫她怎麼教嘛!
天下一派的武功獨步武林,尤其那“紅花血指”,更是霸道無比,令人聞名喪膽。
“紅花娘子”洪蔽已被逐出師門。錢如意便成了天山一派“正字商標’的唯一傳人。
但她可不是開的“武功速成班”能在短期內,把一個武功很差的少女,造就成為一流的高手。
盡管“紅花血指”,可走捷徑,只須熟記練功心法和要訣,苦練一年半裁,即可派上用常但是這種武功太霸道,錢如意不想把唐詩詩訓練成殺手,所以要她專練“瑤池山步”及“三魂鎖七魄”點穴手法。
這兩門功夫練成,防身綽綽有余,要傷她可就不那麼容易得手況且,對手武功再強,一旦穴道受制,那還不任憑這小妞兒擺布?
嘿!那時她要殺就殺,要剮就剮,煎煮炒炸,全憑她的高興啦!
唐詩詩此刻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眼見那人似乎動了肝火,連連揮拳猛攻,仍然施展“瑤池仙步”決心讓對方先揮奉落空再來個“三振出局”。
那人的雙拳可也不含糊,就象一時鐵錘,出手勢猛力沉,威風八面,真要挨上一拳,那還能活命?
不料他才攻出幾拳,就被唐詩計識出了路數,驚語叫道:“你是鐵拳東方明?”
那人一聽,整個人都傻啦!
他果然正是以一雙鐵拳,享譽武林多年的東方明。
但他為何冒充宋一刀呢?
唐詩詩雖見多識廣可有一大段距離,因為那日在袁州城外,被東方明率領大批人馬追,曾跟杜小帥交過手,一路追打到山上,才急告小伙子,要他們盡速設法通知丐幫幫主,“一統幫”已鳩占鶴巢,以黃花島作為大本營了。
東方明為了怕“一統幫”的爪牙起疑,不惜假戲真做,挨了杜小帥一記重拳,受傷跌下山坡去。
當時唐詩詩穿的是女裝,而且東方明根本沒注意她,現在當然認不出她就是那個少女。
唐詩詩卻憑這幾拳出手,就認出他是誰,眼力倒也真夠毒……厲害的。
東方明既已穿幫,不但被識破假冒宋一刀,還被指名道姓認出身份,不由地驚怒交加,頓時現出殺機,雙拳左右開弓,卯足了勁一輪猛攻。
唐詩濤當然不明白,東方明為何冒充宋一刀,約杜小帥來到此處相見。
但他知道此人是佯作規順‘一統幫’,實際上是在幫中臥底。
莫非他約在這裡見面,是有什麼重大消息告知杜小帥?既然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唐詩詩怎麼好意思出手,施展出了‘三魂鎖七魄’的點穴手法。
說不定是暗中有人監視,所以東方明不得不假戲真做吧。
就這稍一疑慮,東方明可就得理不饒人了。
只見他一欺身,又到了唐詩詩面前,一招‘黑虎心’,狠狠照准她前胸搗去。
哇塞!他可是玩真的!
這一拳要是被他擊中,就算‘金鍾罩’‘鐵布衫’功夫,恐怕也只有被擺平的份兒。
何況他攻擊的部位,以‘鐵拳’東方明的身份,而且年紀一大把了,對一個小姑娘出手,似乎不太‘上路’。
看樣子,歲月不饒人,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眼力不太靈光,尚未看出對方是個女娃兒哪。
唐詩詩心裡暗罵一聲:“老不修!”身形一晃,又使東方明的拳勢走空。
東方明倒有自知之明,似已料道這一拳又是白費力氣。
但他不愧是老江湖,臨敵經驗豐富,唐詩詩接連幾次施展同樣身法,他那會看不出門道。
這回他一拳走空,立即回身反撲,果然不出他所料,唐詩詩又退回原地,就象未曾移運過一樣。
就在回身反撲的同時,東方明已算准方位,來了個先發制人,雙拳齊發。
唐詩詩如同是用自己的身體,主動去找人家的拳頭挨揍,‘澎’地一聲,胸前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只聽她“啊!……”地一聲驚叫,嬌軀一幌,踉蹌跌了開去。這一拳可不是鬧著玩的,唐詩詩頓覺血氣翻湧,喉頭一甜,張口噴出了一道血箭。
本來呢,東方明就算未能看出唐詩詩是個查某(女的),既知她跟杜小帥是一伙的,就不該打得這麼用力。
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非下重手不可埃
就在他撲上來,正待補上一拳時,一條人影疾掠而至,喝阻道:“夠了,幫主要活的!”
“是!”東方明恭應一聲,收回了拳頭。
他已聽出此人並非是宋一刀,而是四大護法之一的‘三眼天神’古大沖。
東方明心中不由一凜,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一統幫主命他冒充宋一刀的居心了。
顯然一統幫主已對他起疑,如果杜小帥真來赴約,他要是不全力撲赴拼老命,或是杜小帥手下留情,那就是穿幫啦!幸好來的不是杜小帥,而他也沒玩假的,否則哪能瞞得暗中監視的古大沖。
唐詩詩受的傷不輕,一聽對方要捉活的,不禁驚怒交加,剛想跳起來跟他們拼了,卻不去昏了過去……已近三更天啦,杜小帥受制的穴道仍未解開。
他己不再生唐詩詩的氣,因為見她身上穿上自己的衣服,就知是要冒充他去赴約,那不等於去送死?
由此可見這少女已抱定赴死的決心!
小伙子盡管急得快發狂了,他又能怎樣?
尤其唐詩詩去了將近一個更次,到此刻尚未回來,只怕是凶多吉少。
真是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啦!
同樣的,掌櫃的和兩個小伙計,早就去圓夢了,獨自猛喝酒的范桃花愈想愈不對勁,憋道:“教主說是下去改約的,那有去這麼久的?”
雖然唐詩詩臨走時關照,要讓杜小帥好好睡一覺,不可去驚擾他。
但范桃花看已近三更,仍不唐詩詩回來,她可沉不住氣了,擔心唐教主發生了意外,決定去把小伙於叫醒過來。
帶著幾分醉意,來到杜小帥的房門口,遲疑了一下,才輕輕一推,房門竟然應聲而開。
那知進房一看,床上根本沒有。
小伙子上那裡去了?
這也難怪她吃驚,因為唐詩詩臨走時心慌意亂,只隨便說杜小帥睡了,可沒說清楚是睡在那個房間。
而當時唐詩詩裝醉,杜小帥扶送她回房,當然是睡在她房間裡嘛!
范桃花那想到這些,照常理,杜小帥既然要睡,自然是回他自己房間去睡啦!
一見床上沒人,范桃花頓時大吃一驚,急忙趕到隔壁房間去,卻見小伙子好端端的睡在床上。
她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這會兒也顧不得唐詩詩臨走的交代了,走近床前一看,睡在床上的杜小帥竟然兩眼大睜:“杜公子,唐教主去了快一個更次,到現在還沒回來,咱們要不要去找她?”
杜小帥要是能說話就好了,他現在那還能開口說話。
范桃花覺得有點怪怪的,著急道:“杜公子,你怎麼了,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唐教主去了快一個時辰還沒有回來,恐怕失事了!”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還要你來告訴我?要不是穴道受制,我早就趕去了。”
范桃花見他仍然兩眼大睜,連眼皮都不動一下,這才發現有問題了,驚問:
“杜公子,你怎麼了?”
范桃花見他嘴皮都不動一下,一時情急之下,只好瞎貓抓死老鼠了。她還懂得一些點穴的門道,以為如果能查出是何處穴道受制,也許能夠解開。
其實,她也別鬧啦!
天山獨創的‘三魂鎖七魄’點穴手法,別說是她了,縱然同是出自天山神尼的門下洪薇,也照樣沒法度(沒辦法)。
因為四五十年前,洪薇離開天山時,這種點穴手法尚未研創出來吶!
范桃花不自量力,把屁股往床這一移,也不管杜小帥願不願意,就雙手齊動,在他全身各處大穴摸索起來。
不料她雙手觸及的每一處穴道,都好象有一股強勁內力抵制,使她根本無從著手,不禁皺起眉頭驚詫道:“怪了,怎麼可能全身的穴道都受制……”正在這時,突聞蹄聲雷動,喊殺聲大作,仿佛千軍萬馬沖殺進了小鎮!
范桃花大吃一驚,她不加思索,急忙下床把杜小帥扛在肩上,順手扯起床上鋪的床罩,就從窗口跳了出去。
她那敢怠慢,迅速由後門逃出,利用黑夜掩護,直朝鎮外狂奔。
這時她已慌不擇路,一口氣狂奔了好幾裡,累得氣喘如牛,實在已精疲力盡跑不動了,才不得不停下來。
定神一看,眼前是條小溪,流水潺潺。
小溪對岸有片樹林,正好可以暫且躲一躲,以防大批人馬追來。
范桃花連鞋襪都顧不得脫下,便扛著好幾十斤重的杜小帥涉水而過。好在溪水不深,僅及膝蓋。不過如今已是冬秀,溪水冰涼,比起她以前每晚要用熱水泡上一泡,還要小叫化為她洗腳外帶捏搓,那種騷的可以的滋味,簡直是天差到地!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會兒她可顧不得兩條腿凍得混身發抖,把杜小帥扛進樹林內,走進了好幾丈才停止,將他放在地上。
幸好這娘們帶來條床罩,折疊起來為小伙子蓋上,否則不把他凍成冰棒才怪!
范桃花一面喘息,一面靜聽林外的風吹草動,確定沒有追兵追來,才松了口氣道:“杜公子,制住你穴道的人手法真怪,好象你全身所有穴道都被封住了,我實在解不開……會是唐教主嗎?”
真是廢話,當然是唐詩詩!除了她之外,誰能出其不意地把杜小帥給制住?
范桃花癟笑兩聲:“我真‘驢’!你全身穴道都都已受制,啞穴自然也不例外,怎麼能回答我……這樣吧,你的眼珠子還能動,我來問,問對了你就眨動一下,不對眨兩下好嗎?”
杜小帥眼睛眨動了一下,表示同意。
范桃花便問道:“你是不是被唐教主出手制住的?”杜小帥又眨動了一下眼睛。
范桃花繼續問道:“她為什麼……”
一想這個問題復雜了,無法用眨眼睛回答,忙改口“唐教主真是去通知對方,把今夜的二更之約改期?”
杜小帥這回眼睛眨了兩下。
范桃花驚道:“那她是替你去赴約?”
杜小帥眨動了一下眼睛。
范桃花這一驚非同小可,情急道:“唐教主去了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是出了問題啦!咱們……”不料話還沒說話,冷不防一條人影疾掠而至,飛起一腳,把她喘得連翻滾滾地跌了開去。
范桃花來不及爬起,已失聲驚叫:“唐教主……”不僅是她,邊杜小帥也認為突如其來的‘少女’就是唐詩詩呢!但她不是。
只見這‘少女’穿的是一身緊身綠衣,使豐滿的身材曲線畢露,臉蛋兒也比唐詩詩更嬌艷。
她一言不發,手一甩,只見一個小包袱丟在杜小帥身邊,轉身就疾掠而去。
范桃花認定了她就是唐詩詩,簡直被搞糊塗了,急叫:“唐教主!唐教主……”情急之下,霍地挺身而起,一路追到了林外。
就這一眨眼,那‘少女’已不知去向,卻遙見數裡之外火光沖天,方向正是漆橋鎮。
范桃花既已失去那‘少女’影蹤,忙不迭回身沖入林內,奔到杜小帥身邊蹲下道:“杜公子,唐教主人已不見了……”杜小帥連連眨動了兩下眼睛。
范桃花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一眼瞥見他身邊的小包袱,忙拎來打開一看,裡面正是杜小帥那把‘心匕’,以及其它東西。
顯然唐詩詩只穿上那身華服,卻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用包袱包起來,放置在枕旁。
范桃花剛才急忙把小伙子扛起,根本沒有注意它。
她也沒時間一樣一樣看,一面將包袱包起,一面還把那‘少女’當作是唐詩詩,自作聰明道:“鎮上起火了,唐教主大概是急著趕回去救……”不料杜小帥開口憋罵:“你娘咧!她不是……”小伙子自己都意料不到,一急一氣這下,穴道竟然自行開啦!范桃花驚詫道:“咦?杜公子,你能說話啊!”
杜小帥霍地挺身坐起,才想到自己全身赤裸,急忙把床罩朝腰間一圍,如同穿‘沙龍’似的,才跳起身道:“咱們快回鎮上去!”范桃花應了一聲,忙站起來把小包袱交還給杜小帥,兩人沖出樹林,便直奔小鎮。
她的輕功那能跟上杜小帥,在後面死追活趕的,還得拼命大叫:“杜公子,等等我呀,我忘了告訴你,剛才來了大批人馬……”杜小帥根本有聽沒有到,遙見火光沖天,真是快要急死人了,疾奔如飛而去。一口氣奔進鎮外,只見整個小鎮已陷入一片火海。
殺人小鎮的大批人馬,早已不知去向。
天明後,火勢漸熄,整個小鎮已被燒得剩下了灰。
杜小帥武功再高,也無法撲滅那一片火海,直等火熱逐漸熄滅,才偕同范桃花入鎮。
斷垣殘壁的余燼中,只見鎮上遍地死屍,不是被殺就是活活燒死,全鎮男女老少好幾百口,竟然沒有一個人逃得出來的!
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看在杜小帥眼裡,真是快把他給憋死了:“你娘咧,‘一統幫’的手段也太殘酷了,我要不把你們殺盡,決不甘休!?
范桃花早已嚇得臉如土色,怯怯的道:“杜,杜公子,唐教主她……”杜小帥憋聲:“不要提她!”
范桃花見他一臉癟苦,一時也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不敢再多說話,學聰明些啦!
杜小帥打開小包袱,取出‘心匕’插在腰間。再把包袱打好,遞交給范桃花:
“范大姐,這個交給你替我保管,最好暫時找個地方避一避。”
范桃花猛眨眼:“這,這……”
杜小帥問道:“范大姐,我可曾聽過,近年出現江湖的‘血轎’?”
范桃花連連點頭,聽我老公說,那‘血轎’的主人……“杜小帥打斷她的話:
“聽過就好,其他的不是重點,‘血轎’近日一定會在這一帶出現,請你把這包東西交給‘血轎’主人了。並且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她老人家。”
范桃花眼眨得更快:“杜公子,你……”杜小帥一彈耳朵:“我要去黃花島,萬一我不能活著出來,那就只好麻煩你,把這包東西交給‘血轎’的主人了。”
范桃花急問道:“杜公子,你是不是要去救唐教主?”
杜小帥聳聳肩,道:“也許吧!如果她還活著……”范桃花自告奮勇:“我也去,至少多個幫手呀!”
杜小帥截口訕笑:“算了啦,你去了只會讓我更累,只要你能替我把這包東西,代為交給‘血轎’的主人,我和唐教主就感激不盡了!”
范桃花吶吶道:“可是,可是……”
杜小帥臉色一沉,故作生氣:“如果你不願意,我也絕不勉強,你可以走了!”
范桃花無可奈何,只好接過小包袱:“好嘛,好嘛,我不跟你去黃花島就是了。
不過……“
杜小帥臉色馬上轉好,捉笑:“不過什麼?”
范桃花很糗的道:“杜公子,昨夜的事情請千萬別誤會,當時我實在是急了,不是存心想……!”
杜小帥呵呵弄笑:“‘燒款代志’(小意思)啦,讓你看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會少一塊肉。好了,一切拜托了。”說完,他側身一掠,又向鎮外狂奔而去。
其實別看他好象無所謂的樣子,坦白地說他也很糗的,只好趕快鞋底抹油,繞跑啦!
身後剛聽范桃花叫道:“杜公子保重……”他已在十幾丈外,直奔黃花島而去。
身上只圍著床單,要去黃花島拼命,總不太象話吧?
況且,一旦動起手來,也太不方便。萬一突我松脫開來,那才是糗大了呢!
小伙子中途找了一個隱秘的樹林,進去把床單解開,撕成好幾條,做成了一條“丁字褲”這樣比較保鹼,不致擔心突然松脫開來。
可是他這條“丁字褲”,做的實在有夠爛,看上去好象是在兜尿片。他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啦,把“心匕‘朝腰間一插,先席地盤膝運功調息,使身子緩和些再說。
天寒地凍的,一身等於赤裸,只兜了床單撕成的布條,那滋味可實在是不好受。
一面運功調息,一面想起昨夜的綠衣“少女”,他已可確定那是唐雲萍!
那麼在固胡邊的竹林內,正當他和唐詩詩熱吻時闖和,一閃而逝的綠影,也一定就是她了。
讓他感到驚異的是,想不到短短一兩個月之內,唐雲萍竟能返老還童,變得如此年輕,甚至可說是容光煥發,充滿青春與活力。
難道真是以“陰陽合功”,“采陽補陰”的神效?
果真如此,那可真是一兩百條人命的代價!
也實在有夠缺德的!
杜小帥可以想象得出,昨日唐雲萍闖入竹林時,正被那幾個江湖人物追蹤,乍見小伙子正與她女兒熱吻,自不免感到突兀和驚喜。
她正式為了尋找蹺家的女兒,才遇上“骷髏七友”,以至“舊病復發”,結果一發不可收拾,落得難以自拔,愈陷愈深。
當時見到女兒安然無恙,而且跟杜小帥在一起,她自然感到無比的欣慰和驚喜。但她已變成了人神共憤的淫惡“女魔”,不免自漸形穢,又怎有臉與愛女相見?
當天,杜小帥他們三人在湖的四周,找了一下午,連唐雲萍的影子都沒有發現。而他們的行蹤,卻已被她掌握,所以才會暗中跟蹤到漆橋鎮來。
只是小伙子不明白,唐雲萍母女是不是見過面了,又怎會去“臨潮客棧”,取了那個小包袱,趕去送交給他而掉頭就跑。
小包袱裡全是他隨身攜帶之物,包括血玉龍佩,記有他姓名及生辰八字的血書,閻王堡的令符,下山時師傅交給他的“心匕”,以及交代他見了楊小邪才能拆閱的錦囊。
還有至今尚未交還唐雲萍的“辟水珠”,及一些銀票及銀錠。
唐詩詩只穿上杜小帥的那身華服,把所有的東西打在包袱裡,留在枕邊就匆匆離去。
唐雲萍怎會知道枕邊留有那個小包袱?
除非是唐詩詩告訴她的!
杜小帥這就更搞不懂了,唐詩詩穿上他的衣服,冒充自己去赴宋一刀的二更之約,怎會一去不返,卻要她娘去取了小包袱,趕到溪邊樹林去交給他?
而且,她又怎知道“一統幫”會大舉來犯,范桃花會扛了他逃出小鎮,把小包袱忘了帶走,那不是太玄了?
難道她成了半仙不成?
小伙子既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就不去傷腦筋了。
現在他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漆橋鎮的好幾百名男女老少,等於因他而死,他非向“一統幫”討回公道不可!
經過大約一柱香時間的運功調息,從丹田發出的一般熱氣,已遍及全身,不再感到寒冷了。
他立即將真力歸納丹田,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腰,便直奔湖邊而去。
上回他和李黑以及楊心蘭,曾來過黃花島,已是識途老馬。
一路奔到湖邊,竟未遭遇任何阻攔,甚至連明哨暗樁也未現身,這倒大出他意料之外。
遙望湖中的黃花島,由於距離太遠,看不出有啥異樣。小伙子憋想:“你娘咧,今天我拚著小命不要,也得把這個島搞個天翻地覆。
湖邊既然沒有船,那只好游泳過去了。
做完運動,正要行下水典禮,縱身入湖之際,忽左邊的山頭上,一連射起三支響箭,直沖天空。
杜小帥看了,揉揉鼻子惹笑:“你娘咧!我還以為你們不用我呢,原來還是要歡迎我一番啊!”
山頭既已發出信號示警,島上很快就會有動靜,他也不急著下水了,干脆站在湖邊,看他有什麼“節目”。
畢竟,這麼冷的天泡在湖裡,並不好玩。
片刻後,島上有了動靜了,遙見那艘鳳畫舫,以極快的速度向湖邊駛來。
畫舫上回已被杜小帥擊沉,這麼快就撈起來修復?
嗯!工作效率蠻高的嘛!
不過,一柱香時間,畫舫已在距離湖邊四五丈外停住,杜小帥這才看清,船尾後尚用好幾十丈長的長索,拖著一艘小船。
畫舫由十六名黃衣壯漢劃槳,船尾一人操舵,所以速度極快,而且操作靈活,進退自如。
船頭上站立一名黃衣漢子,身後四個跟他一式裝束,臉上蒙著黃巾,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們誰是誰。
黃衣漢子向岸上的杜小帥打量一陣,才振聲喝問:“你可是杜小帥?”
杜小帥揉揉鼻子,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大概是吧!”黃衣漢子一打手勢,便見身旁的兩人近入船倉,架扶出一個人來到船頭。
杜小帥臉揪成一團,雖然這人頭上蒙著面罩,但他一眼就認出,身上穿的華服,正式他被唐詩詩扒去赴約的!
這人會是唐詩詩!
只聽黃衣漢獰聲問道:“小子,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姐兒,你大概認識吧!”
杜小帥不信都不行了,如果不是唐詩詩落在對方手裡,這黃衣漢怎知他女扮男裝?而且這身華服,正是他自己所穿的啊!小伙子真是癟苦了心,但他保持鎮定:“你把她的面罩摘下,我才知道認識不認識!”
黃衣漢子搖搖頭:“不!咱們‘統幫’的規矩,每個人都必須戴上面罩,連幫主也不例外!”
杜小帥憋聲道:“你娘咧!她又不是你們‘一統幫’的人!”
黃衣漢子干笑兩聲,又打出個手勢,示意那兩個人把架扶的人押回船倉,才冷聲道:“這妞兒是不是咱們‘一統幫’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奉幫主之命,前來歡迎你光顧黃花島,問題是你敢不敢到島上去?”
杜小帥眼看唐詩詩已落在他們手裡,哪能裝聾作啞:“少廢話,我本來就是要去島上,誰怕誰啊!”
黃衣漢說聲:“很好!”一打手勢,另兩個人便轉身走向船尾。
只見他們將拖在船尾的小船拖近,牽引至船頭,再合力用長桿猛一撐,小船使滑行向船邊,距離杜小帥丈許停住了,因為繩索的長度已不夠。
黃衣漢子以命令的口氣道:“上船吧!”
杜小帥瞄眼:“你娘咧!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黃衣漢子有恃無恐,拽的象二百五,道:“因為你必須乘船到島上,除非你喜歡游泳。”
他的話還沒說完,杜小帥已身形一縱而起,落足在小船上了。
船身紋風未動,這份輕功還真不是蓋的。
定神一看,船上一支槳也沒有,得由畫舫拖著走。
小伙子可不喜歡聽人隨便擺布,用腳一勾一挑,伸手抓住船頭的長索,雙手一把接一把猛拉,小船便飛快地向畫舫沖近。
黃衣漢子大驚,急忙拔出鋼刀,將長索斬斷,但小船的沖力未減,仍向畫舫船頭沖來。
兩個手執長桿的漢子那敢怠慢,立即以長桿向站在小船頭的杜小帥刺去。小伙子雙手齊撥,反手一抄,抓住兩根長桿猛一奪,兩個漢子來不及放開手,雙雙被拖得沖跌出船舷外,“噗通”“噗通”掉進了湖裡。
借這一把力,杜小帥身形一拔而起,直射畫舫船頭。
黃衣漢子搶刀就砍,刀法雖比不上宋一刀,倒也勢猛力沉,很有點分量。
杜小帥一扭一閃,以“幽靈十八扭”避開了刀鋒,反手回敬一張“君邪手”,根本不管擊中沒有,人已直往船倉沖去。
“君邪手”是神龍子研創出來的,專為對付楊小邪和小小君的一套掌法,隨手一掌攻出,就有七十二變。任憑對方輕功再高,身法再靈活,想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第一,小小君的“天人十八閃”也數武林一絕,所以神龍子才“對症下藥”,苦研出這套“君邪手”,決心要報當年在亡魂谷,被他們點中笑穴,大笑三天三夜不止,閃了腰的大仇。
黃衣漢子跟他們兩人比起來,可說是天差到地,哪能閃避開這一掌。
雖然他急以鋼刀封住門戶,仍被那變化莫測的掌勢擊中左肩,一個跟蹌跌了開去。
杜小帥剛沖到船倉門口,架扶那女人回倉的兩人剛好沖出,雙方幾乎撞了個滿懷。
小伙子可不跟他們客氣,雙掌齊發,就聽兩聲沉哼,兩個壯漢倒退跌回艙裡去也。
這時劃槳的十六名黃衣壯漢,已持槳起來,搶槳就攻。
哇塞!槳也能當兵器?
定神一看,原來是鐵槳啊!
杜小帥只好回身迎敵,嘲訕:“你娘咧!不怕死的,死不怕的都來吧!”
他對“一統幫”已恨之入骨,出手毫不留情,雙掌運足七成真力,來了個左右開弓。
兩名黃衣壯漢首當其沖,被掌力震得慘叫一聲,只噴鮮血,一招不到,已被擺平。
其他人嚇得根本不敢靠近,只敢揮動鐵槳裝裝樣子。
鐵槳足有一丈七八長,重逾重斤,可見這些黃衣壯漢臂力相當驚人。
為首的黃衣漢子已爬起身來,自己不敢上陣,卻站得遠遠的大吼大叫:“大家加把勁兒,拿下這小子,待回兒幫主有重賞啊!”
一聽有重賞,眾壯漢果然精神都來了,奮不顧身,卯足了勁兒發動猛攻。
杜小帥毛了心,霍地抽出了斜插在腰間的“心匕”,內力一推動,劍罡便電射而出。
一陣“叮叮當當”聲中,十幾支鐵槳齊齊被劍罡斬斷,變成了不到五尺長的鐵棍,一改近身圍攻。
杜小帥不跟他們玩假的,以“幽靈十八扭”,配合手中“心匕”,連連揮斬刺殺,就聽一片驚呼慘叫,血雨飛灑,攻近的幾名壯漢已趴下了。
狂喝聲中,掌舵的飛掠而至,人一到就先來份“見面禮”。只見他雙手齊揚,兩把“鐵爪子”已發出,向杜小帥背後射到。
小伙子就象腦後也長眼似的,身形一拔而起,數十枚“鐵爪子”從他腳下射了過去。他是沒事,迎面猛攻的幾個壯漢可來不及閃避,被“鐵爪子”射了一臉,頓時血流滿面,一個個痛得又叫又跳,真是……好不熱鬧!
就在同時,杜小帥已凌空一翻身,揮劍飛斬,一道劍罡直取偷襲的漢子的咽喉。
掌舵眼見誤傷了自己人,方自一驚,劍罡已到了眼前,嚇得他魂都沒了。
“膨”一聲輕響,一道劍罡已貫穿咽喉,血箭並射,噴出七八尺遠。掌舵的連慘叫都未發出,就仰面一個倒載,摔在艙頂上,去向閻王爺報到了。
為首的黃衣漢子倒很識貨,失聲叫一志:“劍罡!”一個倒縱,人已翻出船舷外,“噗通”跌進了湖裡!
洗冷水澡也丟了命來得強上幾百倍!
其他人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這會兒已是群龍無首的局面,他們哪敢再跟杜小帥硬拼,忙不迭有樣學樣向船舷外撲出,紛紛跳水逃命啦!
杜小帥沒空追殺這些小兵兵,聳聳肩,又揉揉鼻子,轉回身,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氣走向,船艙門口,捉笑:“出來吧,沒事了……”誰說沒事,他的話尚未說完,冷不防一篷細如牛毛的飛針射出。
杜小帥及時拔身兩丈來高,滿足在艙頂上,破口大罵:“你娘咧,好心要你出來,竟然又這麼恰(凶),是不是喜歡咬呂洞賓的那條母狗哪?”
小伙子正在氣唐詩詩的自作主張,罵的話實在有夠損人的。
船艙裡面沒有搭腔,也不見唐詩詩出來。
杜小帥又叫陣:“恰查某,你洗過澡沒有,隨便亂穿我的衣服,弄一身騷臭在我衣服上,我可跟你沒完了。待會兒我非把你扒光,丟進湖裡去好好清洗一下不可。”
船艙裡仍然毫無聲息,根本就不甩他。
杜小帥正好站在掌船的屍體旁,靈機一動,立即蹲下去,將他身上的黃衣扒下,揭開臉上的蒙面黃巾。
哇塞!想不到這掌舵的竟然是個中年和尚!
出家人居然也加入了“一統幫”?
和尚當然並不代表少林派,小伙子這時也懶得去研究他的門派了,口中大叫:
“你姐媽咧!恰查某,你不敢出來,我可要進去啦!”隨即雙手用力一推,將屍體推下艙頂。
果然不出所料,又從艙內射出一篷飛針,幾乎全射在沒穿衣服的屍體上。
“啊!……”小伙子一聲慘叫,配合得恰到好處,真的像掌舵發出的一樣。
由於掌舵屍體身上衣服被扒光,只留下條短內褲,乍看跟形同赤裸的杜小帥沒啥分別,所以屍體被一篷飛針射中,“叭”的一聲摔在甲板上的同時,那女子已從艙內射身而出。
而她的身事跟著沖出來的,尚有四名身穿黃色勁裝,手中持劍的蒙面的少女!
五人一沖出艙,就聽小伙在哈哈大笑:“縮頭烏龜,怎麼全跑出來曬太陽啦?”
她們這才心知上了大洋當,急忙回身一看,杜小帥雙手叉腰站在艙頂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