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入侵之事傳至遼京,引起恐慌,復又傳出金國亦將出兵,更讓全國驚駭。
天祚帝耶律延禧亦自緊張,招集大臣於紫金殿,分別是宰相蕭奉先、內庫都點檢劉彥良、戰將余都姑(耶律余睹)及耶律大石,另有國師九命蛇巫九麻及文妃蕭瑟瑟在場。
肚大臉瘦留有八字鬍的天祚帝雖驚慌卻也相信國力強盛。道:「那個闊賊童貫亦敢來犯,朕看派個三十萬大軍給他打回去:簡直無法無天!」
蕭奉先抽吊賊眼道:「聖上說的極是,若不給他下馬威,豈非天天來犯!為免夜長夢多,快刀自可斬亂麻!」
劉彥良抽著猴腦神情自若道:「童貫開戰以來,全部吃敗仗,此種貨色何足懼之!」
天昨帝道:「這倒是事實……」摸著八字鬍,似乎過慮太多。
戰將耶律大石急迫:「聖上莫要忽略此次戰役,對方除了童貫,另有上次盜走黃龍寶鼎那班人,勢力增強不少,得小心防範。」
余耶姑迢:「聖上明鑒,厲害者仍是金軍,阿骨打、完顏宗翰、吳奇買繞勇善戰,此次有意聯宋抗遼,必是最大危害!」
天祥帝曠斥:「這個番王竟敢對朕如此,早知在他作客時便該殺了他!」
當年阿骨打只是女真酋長,受邀天祚帝之魚頭盛宴,天祚帝興之大起,即讓所有酋長上場表演以自娛,各酋長皆擠眉弄眼或引吭高歌,弄得天祚帝暢笑不斷,唯有阿骨打卻以病在身一再推辭,甚至未得天祚帝恩准即拂袖而去,天祚帝雖有醉意,卻神智仍清,看在眼裡,心中甚不舒服。次日便召樞密使蕭奉先說及阿骨打舉止傲慢,且不服指揮,看是有意背叛,找個理由把他殺了,免留後患。蕭奉先卻表示女真族只是邊疆野族,只知打獵喝酒,不懂禮數,只為此事便殺了他,豈非有失大遼尊嚴。結果天祚帝未再追究,終縱虎歸山,禍患無窮。
蕭奉先卻未因此貶官,反而升得宰相職位,除了巧言令色,其為元妃之兄,天祚帝小舅子,自有莫大關係。他當然介意當年事,但豈可再提,拱手奏道:「野蠻之邦不成大器,現在殺之仍易如反掌,聖上只要出兵,立即手到擒來。」
天祚帝道:「就此辦,余卿負責抗金,大石負責抗宋,雙管齊下,務必戰勝回來。」
余都姑道:「兵分兩路,甚是不利,畢竟金國實非弱者,應以一撫一守為原則。」
耶律大石道:「余將軍說的沒錯,雙邊開戰,將無法兼顧,聖上明鑒!」
文妃蕭瑟瑟甚得寵,故能列席參與國事,她對兵法亦有研究,如此次狀況甚為嚴重,且余都姑又是自己妹婿,自不可能騙自己而錯估,遂道:「聖上應知阿骨打已聯合北國部落自封金國,自有其過人能耐,若以等閒視之,將甚是不利,上次失黃龍寶鼎一事已是警訊,聖上千萬莫要大意!」
天祚帝對失鼎事雖未在意,然傳出遼軍被戲耍待離譜,他卻難以接受,冷道:「當真有此嚴重威脅麼?」
蕭奉先遣:「是他們過慮了。」
蕭瑟瑟道:「聖上,戰可慢慢打,卻不能走錯棋,將無法挽回,何不策略運用一下,先談和一邊,再專心對抗另一邊,將可奏效。」
余都姑道:「不錯,此乃策略運用,不是投降或認輸。」
天作帝稍有動心:「國師以為如何?」
滿臉麻子的巫九麻閃動細眼,道:「任何方式皆可,關係在將軍如何打仗,屬下必全力配台。」
天神帝道:「蕭相有何意見?」
蕭奉先通:「既然國師已提議,便如此處理。臣以為先談和金國,再攻宋兵,畢竟童貫不堪一擊。」
劉彥良道:「此計甚好,應該可行。」
蕭瑟瑟道:「奴家以為先談和大宋,全心抗金,畢竟金國較強,談和無異示弱,反倒助長對方氣焰,不如先與之抗衡為佳。」
蕭奉先睹斥,女流之輩老是於預放軍,遲早要出事。
余都姑亦作此表示。
耶律大石道:「皇妃說的有理,金國來犯遠比宋軍嚴重,不得不防。」
天祥帝道:「蕭相你贊同麼?」
蕭奉先道:「怎樣都行,但莫要出差錯,否則總有人要負責。」
蕭瑟瑟道:「奴家願負全責。」
余都姑亦做此保證。
天作帝道:「好吧,且派余將軍和郭藥師共同抗金,大石將軍則擋宋軍,國師支援北方。北軍二十萬,南軍十萬。」
眾人引令,各自匆匆散去。
天作帝冷笑道:「誰敢攻遼,便讓誰灰頭土臉回去。」瞧向蕭瑟瑟絕美姿色,一時慾火升起,邪笑道:「娘子好氣勢,壓得蕭相等人無話可說,來讓朕抱抱:」退朝路上便要毛手毛腳。
蕭瑟瑟躲得一爪,道:「聖上能否正經些,兩國進軍,您還有心玩樂?早該御駕親征:」
天作帝笑道:「朕手下強將多的是,怎怕那些渾蛋,尤甚徽宗養得一群奸相闊官,搞得民怨不斷,他還敢出征,實是不要命!」
蕭瑟瑟道:「聖上何不想想兩國處境?難道沒有民怨嗎?外傳蕭相風評實是不佳。」其實皇上縱慾更差,她只是不敢明言提及,免引反感。
天神帝笑道:「你和蕭相不合,眾所皆知,不談這些,朕還是喜歡你的溫柔體香!一等之不及,引往寢宮,便自辦事,蕭瑟瑟只能配合進行,卻勸言不斷,天祚帝稍心煩,道:
「不是聽你的,和宋抗金麼?」蕭瑟瑟道:「以後全得要聽我的?」天祚帝應允,蕭瑟瑟登時欣喜,媚功大展,企圖作為補償,侍候得天祚帝飄飄欲仙,欲罷不能。
童貫浩瀚大軍已抵高陽關。只要突破此關,遼國國土任踩腳下。
大軍圍於城外半里,札營以待。
東路軍秤師道、西路軍辛興宗亦已會合,伏兵十里外,大宋軍氣勢更旺。
童貫忽覺不必金國相助,照樣可攻下此城,直搗遼國心臟,樂得已開始盤算如何收拾燕雲十六州失土,甚至可一路攻往金國,一次統一大宋王朝。
先鋒戰將童鑼,童強兩旁伺候,更顯氣勢不凡。
王文丑和魔界弟子則另聚一處,平時沒事,必要時則專為撲殺敵國將領為主要任務。
兩重對擂,風聲鶴唳。
肅殺之氣籠罩全場,任何風吹草動皆可能引發大戰。
遼軍更是驚心動魄,數十萬大軍豈是易與玩笑者?
耶律大石業已趕至高陽關,和守將聞秋山會合,探詢狀況後,決定派出軍師方墨前去和談。
方墨乃年約四十上下書生,早年中武進士且熟讀兵書,被聞秋山看中,聘為軍師,為人沉默謹慎,身材不高,卻有一股士大夫氣息。
既被指派,乃墨單槍匹馬,立即出城,棕黃似道袍衣衫映在日光下,甚是搶眼。
宋軍發現目標,登時鼓躁,兩重終將對擂,大打出手時機可待。
方墨高舉雙手表示談判而來,宋軍接於白熊皮豪華帳幕中。
童貫、蔡攸、童鑼、童強,以及十數副將等在那裡。童貫氣勢不凡冷道:「貴國要降了麼?」
方墨拱手道:「敝國想與貴國和談!尚請將軍同意。」
童貫訕笑:「如何談?交出燕雲十六州?」
方墨道…「十六州乃本國國土,自不能割讓,但本國願意將貴國每年贈送之十萬緝威幣奉還,以此表誠意。」
蔡攸大喜,如此無異已讓大宋挽回面子,道:「此事可以考慮考慮,再作答覆。」
仍需顧及童貫權威,故作此答。
童貫道:「考慮完畢,十萬幣本就不想給,如若要你們同意,大宋才可以不給,這算哪門子誠意!」
蔡攸暗楞,此舉的確有失面子,不敢再多言。
方墨急道:「此乃第一步誠意,往後另有談和條件。」
童貫道:「除非燕雲十六州全部讓出,否則一切免談!」
方墨道:「這無異戰敗賠償……」
童貫道:「本軍既到,早已戰勝,本毋需談,但為顧及人命才開出此條件,給或不給,結果皆相同!」
方墨道:「貴國如此似是強人所難了,其實遼軍亦非弱者,只是不想動干戈而已。」
童貫哈哈大笑:「本帥就是喜歡動干戈,回去吧!叫遼重三更半夜都得注意床鋪下是否桶出利刀!給你三天考慮,時間一周,自己解決!」
方墨已知對方心意,無奈拜禮,默默退去。
童貫為顯軍威,喝道:「童鑼、童強二先鋒,到前面訓兵騎射,以現氣勢!」
童籬、童強領旨,立即遣軍三百,於高陽城下來回奔馳,一有機會,利箭射向城邊木樁,嘟嘟咻咻,幾乎百步穿楊,神准之極。
遼軍見得神情凝重,對方氣勢恕不比當年。
方墨回到高陽城頂。
耶律大石、聞秋山立即迎來詢問狀況。
方墨道:「恐怕不易和談,對方硬要燕雲十六州,等於割地賠償。」將狀況說明清楚。
耶律大石冷斥:「未免太小看我軍了!」
聞秋山粗沉聲音道:「血戰一場,不相信童貫這傢伙能耐我何!」身經百戰的他,左眼已瞎,罩上黑皮,更有股沙場老將風範。
方墨道:「或許可采速戰速決方式,否則拖下去,對遼國情勢不利。」
耶律大石道:「就是怕對方以拖代戰,配合金國雙攻,那將甚是不妙。」
方墨道:「仍有三天時間可以研究及觀察,將軍請把握機會刺探敵軍,畢竟對方不願,自家硬要求和,只不過自取其辱。」
耶律大石盤算後,道:「就如此辦,暗哨派出,且等北方狀況。如若暫時可避免雙戰,咱再考慮出征,否則另尋他法。」
遼軍全神戒備,暗哨則趁夜派出。
戰局若遠山捲至大厚雲,隨時可能發動雷電交加之暴雨狂風。
宋兩利和忽必端先潛回黃龍城。
照忽必瑞想法,得召集「水神幫」手下大將十數人以壯大聲勢,然後再想辦法收拾九命蛇巫九麻,如此將較能有勝算。
至於宋兩利想收拾陰陽魔界手下,則先等童貫和遼軍大幹一場再說,畢竟宋兩利一路探來,竟發現童貫每戰必敗。以前所有戰功皆是謊報得來,實虧朝廷那些昏官相互掩飾,竟然讓大部份者信以為真,難怪徽宗趙佶會把他當神般倚重,實是大宋不幸。既然童家軍戰功不佳。那又何需自己動手?倒先收拾九命蛇,替好友出口怨氣也好。
水神幫除了忽必瑞功夫較了得外,另有「龍膽」荊善射副幫主,及「怒鷹」李叔滾總護法。功夫較為紮實,可派上用場,其他仿似水功或一般功夫稱著,碰上絕頂高手仍不管用。
忽必瑞鑒於此,則請宋兩利指點傳授武學。宋兩利身兼數家之長,自能勝任,揍合著江南神丐之天罡拳,少林之各種功夫,一一傳授出去。十數門徒受益無窮,縱使暫時未能達登辜之境,但留了門鑰,且方向正確,將來成功自非問題。
一群人便在邊潛邊行中學習。甚快已從黃龍府摸往京師,然卻發現九命蛇竟是跟著余都姑同行,且往北走,分明是要對抗金軍,眾人又再調頭潛回黃龍府,尋找機會下手。
那九命蛇巫九麻以國師身份出怔,四周全是教徒追隨,最為厲害則為「九蛇毒陣」
之九大護法,全數手持蛇杖護駕於旁,想收拾並不容易。
宋兩利見狀並不急著出手了,畢竟北軍有極樂聖王,倒不如等雙方拚一場再說。忽必瑞同意,畢竟報仇豈在短暫時刻!
遼軍大舉鎮守黃龍府,氣勢大增。方圓五十里幾乎強兵處處。
戰事一觸即發。
金軍以完顏宗翰為主將,夜無群為先鋒,楊樸為軍師,另有六大戰將引軍於後,且有極樂聖教門徒押陣,其強如錐,所向無敵。
夜無群為想表現以戰功顯揚身份,兩挽回佳人心意,已卯足全勁以赴,務必搶勝此局。
金軍早埋伏兩國邊界,潛逸以待,隨時可能突擊。
完顏宗翰等待密探傳回消息,發現遼國亦出重兵領守黃龍府。
此舉讓眾人顧忌。
完顏宗翰道:「若余都姑加郭藥師以及九命蛇教派,此局戰況恐怕激烈萬分,楊先生有何看法?」
楊樸沉思,隨即說道:「遼軍顯然把重兵擺在北方,則兩國聯軍作戰將得不償失,得小心從事。」
夜無群道:「憑我等之力,加上聖王助陣,哪怕攻無不克!」
楊樸道:「強取猛攻刀下下策,若不載而屈人之兵力是高招,故屬下主張暫緩攻擊,待宋國那頭開戰再說!」
完顏宗翰呵呵笑道:「的確高招。既是如此便等吧!」
夜無群無奈,只有接受,靜靜等待。
雙方氣氛之沉,宛若重鉛壓胸,呼吸皆甚沉悶。
由於金單單集結於遼邊境,故時間上比宋軍較早四天光景。這一等待已過五天,(即童貫三天期限之第二天),雙方仍未動靜。
眾人幾乎悶得骨頭發酸。
夜無群實是耐不住,道:「若雙方皆如此耗下去,三年亦殺不了敵,光耗損士氣。」
完顏宗翰有所鬆動,通:「不錯。再等下去,士氣一弱,可能麻煩。」
楊樸道:「照此看來宋軍可能慢到,亦或也想探知我方攻勢,他們才肯出兵,溉然如此,咱避開黃龍府,繞道東方,以靠海城鎮切入,必定能收勢如破竹功效,待入侵二百里,敵軍可能會調頭封來,咱再撤退,如此一進一退,不但可以引起宋軍戰火,相對方可探及宋軍及遼軍虛實。」
完顏宗翰擊掌:「妙計!今夜便行動,只留下固城兵力,裝樣在此,其他大軍趁夜調往東方,待黎明之後,立即強軍出擊!」
夜無群只要能戰,哪管得戰向何方,已轉動筋骨。準備大展身手。
是夜。
風高無雲,天清似海。
金軍果然偷偷潛移東方。
忽見流星閃亮東方。
宋兩利一窺即知乃天鋒星()主戰事,心知今夜或明日必將開戰,囑咐忽必瑞小心戒備,隨時等待機會。
水神幫一向藏身若鼠,鑽來鑽去倒也自在,故無等待之苦,此時聞及消息,精神更振,徹夜看守亦未疲憊。
遼軍一向靜觀其變,以逸待勞。
國師九命蛇武功雖高,卻末練得通靈之術,故無法測知對方潛軍之舉,仍悠哉守住城池,隨時準備給予痛擊。
次日清晨。
風雲變色。
金軍潛移東方數十里,突地從小小「天虎城」發難。
戰鼓掀天,萬馬齊奔,夜無群引兵,狂濤駭浪沖來。
天虎城只少許數千兵力,怎抵擋得了金國數萬大軍,光看氣勢,業已涼了一半,哪還有心再戰,紛紛放出求救信號,引燃樓台烽火。
金軍勢如破竹衝至城下,巨炮一轟,城散門裂。
夜無群和手下六大戰將掠空飛沖城頭。
十數利箭射來,全被抓下,反手打去,還軍中箭連連。
夜無群和六大戰將掠撲城頭,兵刃盡斬,殺得守軍頭斷身飛。鮮血噴虛,撼衷遼軍狗膽,無人敢戰,個個棄甲奔逃。
夜無群等人翻落內城,恰巧坐上寶馬,一路猛追殘殺,前城進,後門出,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完顏宗翰右側切來,還軍命喪刀下不計其數。
短短兩刻鐘,天虎城數千守將全部身亡,戰況激烈可想而知。
完顏宗翰仍不止,喝道:「再衝下邊「天豹」城!」
大軍狂奔過去。
半日未到又殺至天豹城。先前金國亡城消息傳來,天豹城早已寒心,沒想到對方速度如此之快,登時軍心浮動,敵人尚未攻來已逃兵連連,數千隻剩數百,怎堪一擊。
大軍沖境,天豹城又自淪陷,可說不費一兵一卒,得來輕鬆。
金軍再戰,直至中午又陷一「天獅城」。且再往下殺去。
消息傳聞,金軍傾巢而出,半日之內連陷三城,且仍不斷衝殺過來,還國毫無招架餘地,有亡國之慮。小城戰將幾乎無人敢戰,作樣打它兩下,逃命便是。
黃龍城守將直到天亮時方知消息。眾人仍在分析真假、目的之際,又被對方連陷兩城,余都姑知事態嚴重,留下郭藥師領守黃龍城,和國師九命蛇遣軍即追。然已相差百里以上,追來甚是費勁。
水神幫忽必瑞等人及宋兩利見狀倒不必急著追趕,躲在後頭潛行,且讓對方戰得天昏地暗再作處理。
對於金國戰術,宋兩利甚是佩服。感應之下原是出自楊樸之手,難怪如此犀利。
北方征戰已起,殺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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