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伍鳳樓所料,常護花果然是去了托歡那兒,那個武士也事實是他殺的。
竄進了承塵之後,他立即便發現那些承塵的好處,接往前塵去,那雖然多少也發出了一些聲響來,都盡被那些武士的腳步聲掩去。
那些武士並沒有注意頭上承塵,即使抬頭,也看不到承塵內的常護花,但透過承塵的花格子,常護花即清楚看見下面的情形,也所以能夠選擇最適當的時候躍下來,制住了一個落單的武士。
然後他又躍回承塵上,向托歡的房間竄去。
X X X
托歡回到房間的時候,心情並沒有平靜下來,而且更惡劣,他總算已明白自己在伍鳳樓心目中的地位,明白自己並不是那麼重要。
他也不懷疑伍鳳樓的話,若是他落在龍飛的人手上,伍鳳樓一定會痛下殺手,那即使來的人武功如何高強,在伍鳳樓全力攻擊之下,要兼顧他的安全,實在是一件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個地方的秘密既已經被龍飛發現,來的這個人即使被擊殺,伍鳳樓要將他弄出去,也一樣是困難。
而龍飛一定不會罷休,只要肯定他在這座莊院之內,是必傾盡全力攻擊這座莊院。
天地會的勢力雖然大,與朝廷到底有一段距離,否則現在也不會仍然藏起來,這一戰的結果勝的必然是龍飛那一方,到最後關頭,伍鳳樓難保會拼著玉石俱焚,將他殺掉。
只要他一死,韃靼就會揮軍南下,他們始終對中原深存野心,不過兵力不足,也無借口,他的死可以說是一個有好的借口,而與天地會裡應外合,成功的機會也當然很大。
天地會也當然不會承認,他是死在他們的人手上,即使知道了,韃靼他父王方面也會以先取中原為重,將復仇壓後。
那到底會變成怎樣,與他都沒有關係,反正到時候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他當然不想死,雖然平日他人前人後耀武揚威,說什麼根本就不將生死放在心上,那只是因為在這之前,他根本就沒有面臨過死亡威脅。
事實他仍然年輕,而且又貴為王子,怎會不怕死?難他想來想去,只是想如何保存自己的生命,然後他突然發覺,沒有比留在天地會這個密室更危險的了,要安全,反而是投向龍飛那兒。
有什麼辦法可以安全逃出這裡?
X X X
托歡將房門關上,將那些侍候他的人都關在房間外,不由雙手抱著腦袋。
房間內只有他一個人,他根本不用擔心別人看到他的醜態。
在小廳子打了一個轉,他的手仍然抱著腦袋,穿過珠簾,走向繡榻。
這個地方佈置得非常華麗,只要他吩咐,馬上就會給他準備精巧的酒菜,美麗的女人,全都是一等一的享受,有甚於他在關外。
這之前,他只有被尊重的感覺,雖然行動上有些不便,他一直沒有在乎。
到現在他才明白他雖然還是那麼重要,但這種重要卻是建築在他的死亡上,伍鳳樓其實隨時都準備將他殺掉。
這實在令他失望極了。
他歎息著在繡榻旁坐下來,還未坐實,面色突然一變,輕叱道:「誰——」
一枝長劍同時出現在他面前。
劍是從左邊屏風後轉出來,只一閃便到,那個人的動作也實在敏捷。
托歡冷笑道:「你用不著用劍指著我,要喚人進來,我也不會將嗓子壓著。」
「好像你這樣的人倒也不多。」劍主人回劍入鞘,一些聲響也沒有,語聲也甚低。
托歡道:「我看得出你這一劍若是要殺我,絕不是我所能夠閃避。」
「你也有一身本領。」
托歡笑道:「我的本領嚇唬一般人倒還可以,在你們這種江湖高手眼中,可是不堪一擊。」
「難得你竟然這樣謙虛。」
「我們這種外族人別無好處,只是一般都比較正直,有話直說。」
「很好。」
「你就是那個偷進來的人?」
「不錯。」
「高姓大名?」
「常護花。」
托歡一怔:「我聽過你這個人,據說你是江湖上的名俠,怎麼會變了龍飛的手下?」
常護花道:「他對我有救命之恩,但最重要的是,他做的事很有意義。」
托歡道:「以我所知,龍飛這個人很得人心,相信不會錯的了。」
常護花道:「你能夠聽得懂我們的說話,最好不過。」
托歡道:「我說的字音也許不大正,但已是盡了所能,也許假以時日,會變得更加好。」
常護花道:「這份鎮定更加重要。」
「那是因為我知道無論是那一邊的人,只要我還在這裡就不會有人要殺我。」
常護花絕對同意。
托歡道:「你們能夠這麼快找到來這裡,也實在不簡單。」
常護花只是笑了一笑,托歡上上下下一再打量了他幾遍,點點頭道:「好,龍飛——果然是獨具慧眼。」
常護花試探道:「看來閣下已經作好了取捨的了。」
托歡道,「這地方既然已被發現,我留在這兒,不待言只有等死,你當然也很明白。」
常護花點頭:「周圍百里都已被嚴密監視,他們要將你送走是沒有可能的了,而最後關頭,他們必然會將你殺掉。」
托歡道:「我死了,他們當然會將責任推卸到龍飛頭上,我韃靼必然不肯罷休,借此機會舉兵南下,他們也正好坐收漁人之利。」
常護花道:「以韃靼目前的兵力,閣下當然知道南下將會有何結果。」
托歡道:「若是與天地會聯成一氣,也不是全無希望,但天地會變了,要得利的漁人,那就難說了。」
常護花道:「閣下明白,那是最好的了。」
托歡道:「我雖然明白,但還是要看你的本領,你若是有能力將我救出去,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一頓笑接道:「我是王子,又這樣年輕,實在不想死。」
常護花完全明白托歡的心意,道:「我現在正在想辦法。」
托歡笑著道:「伍鳳樓現在已經將所有的出入口完全封鎖,我看你得要花些心思。」
常護花道:「那當然要花,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保障你的安全。」
托歡道:「我在這裡,已經夠安全的了。」
常護花搖頭:「明天正午,我還未離開這座莊院,便是說這座莊院大有問題,我們的人就會分從水陸四面殺進來。」
托歡一怔:「難怪你孤身犯險,原來早有準備,伍鳳樓應該考慮到這一點。」
「也許他心裡的事太多。」常護花腦海中不由浮起秋雁的影子:「也許他現在就在考慮這一個問題。」
托歡道:「看來我的確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了。」
常護花道:「你想清楚,這附近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托歡道:「這座地下密室佈置得與地面差不多,亭台樓閣應有盡有,但要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倒也不容易。」
常護花道:「看來他們平日並沒有限制你的行動。」
「沒有。」托歡目光一閃:「我們也許可以藏身在承塵之上,我看過的了,那些承塵……」
「四通八達,而且頗為穩固。」常護花笑了笑:「我就是由承塵避過他們的搜索,找到來這兒的。」
托歡笑起來:「伍鳳樓大概並沒有考慮到竟然會有敵人闖進來的一天。」
「但他們現在一定已想到是承塵出了漏子,你若是失蹤,他們一定會全力搜索承塵,所以若是有另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那個地方反而是比較安全。」
托歡道:「這個——」陷入沉思中。
常護花沒有騷擾他,也只是片刻,托歡突然道:「有一個——」隨即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白紙攤開,一面道:「這是我到處走動,憑記憶畫下來的一張地圖,圈著的地方禁衛森嚴,應該就是出入口所在,而在這個入口不遠的院子裡——」手往地圖上一指。
常護花突然截道:「如無意外,我明天正午就到那兒找你。
托歡一怔道:「有人來了?」
常護花自顧道:「現在該是亥初時份,你自己小心計算著。」
托歡苦笑道:「這兒可是晝夜不分,看不見天光。」
常護花一想.拿起子旁邊一枝蠟燭,以指甲刻了幾條線,道:「每燒一格,就是一個時辰。」
語聲一落,他將蠟燭往托歡手裡一放,身形拔起,推開一塊承塵,迅速竄了進去。
敲門聲即時傳來,托歡應了一聲:「進來——」從容站起身子,將蠟燭放回原位。語聲未落,門已經被推開,托歡一看四周並無可疑之物留下,再看承塵亦無異樣,略整衣衫,珠簾掀處,冷冰如已走了過來。
跟在他後面的是七個白衣女人,也正是佛堂上襲擊常護花的瞎子,一個個面色慘白,雙瞳亦是乳白色,有如殭屍,手中尖棒點地無聲。
「是你?——」托歡目光落在冷冰如面上,「有什麼事?」
「搜查這地方,」冷冰如把手一揮,「獵」地一聲,那七個女人立即散開。
托歡冷笑道:「是伍鳳樓的意思?」
冷冰如頷首一聲:「得罪——」身形暴長,從托歡身旁掠過,右手錐子也似的劍挑開了紗帳.一看無人,再度偏身,劍已刺進繡榻底下。
托歡連聲冷笑,冷冰如刺出了七劍,身形才挺起來。冷冷的問道:「那個姓常的可曾進來?」
「那個姓常的?」托歡反問,語聲更冷。
「常護花——」冷冰如道:「他沒有進來這兒?」
托歡道:「我可不識得什麼常護花、常護草,也不見什麼人走進來。」
「是麼?」冷冰如盯穩了托歡。
「你難道是一個睜眼瞎子?」托歡冷笑,亦穩盯著冷冰如,絲毫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冷冰如終於偏開目光,他久處人下,比眼睛又如何比得過托歡?
那七個人這時候亦已靠近來,雖然都沒有說話,但那種表情已等如告訴冷冰如,並無發現。
冷冰如目光一掃,道:「我看你也不會與那個常護花合作,一任他怎樣本領,也休想從這裡將你救出去。」
托歡淡然道:「這種話不該你說的,可是我也不會與你計較。」
冷冰如道:「你越來越聰明了。」
托歡道:「我只是已懂得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已是什麼身份。」
「這是什麼意思?」
「我貴為王子,你只是個奴才,我與你爭執,有失我身份。」托歡背手踱了出去。
「托歡——」冷冰如面罩寒霜,劍指托歡。
托歡悠然抬手,以手指將劍撥過一旁,道:「你那個主子也不敢對我如此無禮,你這奴才竟然敢?」
冷冰如整個身子都抖起來,怒形於色,那一劍看似便刺出去。
托歡無動於中,只是看著冷冰如,冷冰如胸膛起伏,好容易才平復,道:「你最好永遠都只是有利於我們,否則,我第一個殺你。」
托歡還擊道:「我也最好永遠不要得勢,否則,只怕我也會好好的懲戒一下那些曾經對我無禮的人。」
冷冰如悶哼轉身,取個一個女人手中的長棒,往頭上七塊承塵一點,吩咐道:「你們上去承塵上,怎也要將那廝搜出來。」接將長棒交回那個女人。
七個女人反應一聲,身形拔起,正好從那七塊承塵竄進去。
托歡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坐回繡榻上,他實在很放心,以常護花的身手,再加上他方纔的說話阻延,應該已跑出老遠的了。
只是常護花對這個地方並不熟悉,由現在到明天正午還有八個時辰,這八個時辰之內,天地會的人,必然會來一次徹底的搜索,而龍飛的人要攻取這座莊院,到地下密室救人,當然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事情。
即使常護花能夠避開搜索,到時候他能否與常護花會合,也仍是一個問題,會合之後再要闖出去,更就是一個大問題,天地會的人勢必全力撲擊,常護花武功即使再好,要保護他離開,可也不是一件易事,但他若然不跟常護花離開,則連一線生機也沒有的了。
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面臨死亡的威脅,而這種威脅,又如此強大,可是他的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顯示出前所未有的鎮定,這完全是因為冷冰如就在他面前,他丟不起這個人。
韃靼原就是一個好勝的民族,他身為王子,當然更就要堅強。
冷冰如也當然看不透托歡的內心,看見他這個完全不將他瞧在眼內的樣子,更加憤怒,卻沒有再說什麼,轉身筆直走了出去。
托歡聽著門給關上,才將那枝蠟燭取過,插進燭座,燃點起來,然後又陷進沉思中。
這時候常護花已經在數十丈之外,若是在進入承德行宮之前,他未必能夠離開多遠,承德行宮三個月的嚴格訓練,已使他學會了適應任何的環境。
他一面移動,一面從格子往下窺望,那些錦衣武士在承塵下來來往往,並未發覺。
他們雖然知道常護花是由承塵離開那大堂,亦已知道承塵之上四通八達,所以儘管或有想到常護花可能就在頭上承塵內,抬頭望一眼,也只是無可奈何的一搖頭,並沒有付諸行動,躍上去搜查一番。
這未嘗不可以解釋,是他們都堅信常護花不可能長久留在那之上,總會走下來的。
常護花並沒有停下,繼續移動,憑著過人的記憶,經過的每一個地方他都已記下來。
他終於找到了托歡認為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他沒有躍下去,看過沒有人,才推開承塵探頭細看了那個院子一遍,便將承塵蓋回,一旁移開。
他完全不知道那七個瞎了眼的女人已經在四方八面的搜查,其中兩個正向他這邊接近。
旁移數丈,他又發現了一個地方可以引起他的興趣,暫時留下。
那是個甚寬闊的廳堂,重門深鎖,過了重門往下望,佈置華麗,兩旁一排排的架子,全都是放著宗卷,有條不紊。
常護花知道其中必定有很多他們要知道的秘密,也正好讓他消磨時間。
那之上的承塵全都給釘上,木質也是堅實得多,但常護花利劍在手,內力又好,還是幾下子便將一塊承塵弄開,方待躍下去,眼旁已瞥見一個人向這邊接近。
常護花那剎那第一個念頭是如何突圍,之後又該到那兒棲身。
在他看見對方同時,對方當然亦會看見他,跟著當然就是呼喚同伴,包圍這個地方的了。
出乎意外,那個人竟似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彷彿毫無發現,一個頭東擺西側,手中一根長棒亦不時東挑西撥。
看見那根長棒,常護花立時省起來的是什麼人,要動的身子立時停下,連呼吸都閉上。
那個瞎了眼的女人繼續迫近,若換是佛堂那種環境,她也許早已發現常護花,可是現在他仍然一些異響也聽不到,就只有承塵下那些武士的說話聲、腳步聲。
冷冰如要他們上來搜查並沒有錯,他第一次置身承塵上的時候,有的事實是一種既寂靜,又陰暗的感覺,那當然最適宜那七個女人上去搜索,利用尖銳的聽覺找出常護花的所在,卻忘了當時承塵下所有人都不由屏息靜氣,靜待究竟,而他由光亮的地方突然進入陰暗的地方,那種陰暗的感覺自難免份外明顯,但習慣之後,並不會覺得怎樣。
他更疏忽,那些逡巡的武士所發出來的聲響,在承塵上份外清楚,對於那七個女的聽覺影響甚大,那七個女人在這種環境之下,還比不上一個普通武士。
之前他在別人的眼中一直是一個很聰明、很冷靜的人,事實證明那只是因為這之前他所做的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事情,並不需要他太費心思,好像這一次,事情比較複雜,一開始便已出錯,到現在更就方寸大亂。
那七個瞎眼女人對於周圍的環境當然不會怎樣清楚,他們只是知道置身承塵之上,而冷冰如既然叫得她們上來,當然認為只有她們才適合這種環境。
那些武士的腳步聲對她們所造成很大的妨礙,她們也很奇怪,怎會有這麼多聲音傳上來。
常護花知道來的是什麼人,立時亦明白何以來人並不知道自己的存身所在,那片刻之間,他已經有了決定,只要那個女人沒有發現他,他也不會動她,讓她經過,然後才跳進那個廳堂。
那個女人也不是筆直向他走來,走到了一半,已偏向右邊。
常護花半臥在承塵上,只是看著那個女人,整個人已彷彿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那個人若是原路走下去,經過常護花左近的時候,長棒應該不會接觸到常護花:可是她走到了一半又偏向右邊,常護花不由不準備應付。
更近了,那個女人只要再移前一尺,長棒便會點在常護花身上,也就在她這一尺移前的同時,常護花亦動了,那個女人立即察覺,可是在他的長棒還未落下之前,常護花已滾到了她腳下,同時冒起來。
那個女人左手五指如鉤,立即抓下,才抓到一半,已被常護花封住了七處穴道,倒了下去。
常護花同時倒下,就讓那個女人倒在他的身上,右手隨即接住了那條長棒,一些聲響也沒有弄出來。
他抱著那個女人轉了一個身,已瞥見另一個女人向這邊走來。
那個女人離開頗遠,即剛巧從一盞宮燈上經過,披著燈光,份外觸目。
常護花一看距離,反手拿起了那塊弄開了的承塵,摟著那個被封住穴道的女人一頭栽了下去,但在接近地面之前,他的身子已一個翻滾,落在地上,手一鬆,接往上拔起來,左手抓住了一角,右手接將承塵蓋回,又落向地面,隨即往一條柱子後一靠,耳貼著柱子。
也沒有多久。那個女人便已從承塵走過,常護花清楚聽到那條長棒敲在柱子上,他仍然等了一會,才從柱舌走出來,抓起地上那個女人,再封住了她三處穴道,塞進一張長几之下。
他沒有再向那個女人打聽什麼,在暗道那兒得到的經驗,他已經知道這些女人非獨不能夠以死亡來要脅,而且隨時都準備接受死亡。
事實他也沒有什麼要向她們打聽,也不以為她們能夠知道多少。
然後他移步到那一列列的架子之前,查閱那些卷宗。
目前來說他只有這件事可以做的了。
X X X
伍鳳樓回到書齋那邊地下,心情由沉重而轉變為煩亂,他已經考慮到很多可能發生的事情。
從暗門出來,第一句他就是這樣吩咐。「叫所有人小心戒備,注意任何人接近莊院——」說話到這裡,他正從屏風後面轉出來,語聲突然一頓,雙腳同時像被釘穩在地上。
書齋內除了他的兩個心腹之外,還有一個人,他最愛的女兒——秋雁。
那兩個侍衛神情尬尷,秋雁卻一面詫異之色,看看伍鳳樓,走前幾步,探頭往屏風後看一眼。
四個侍衛正從屏風後面的暗門走出來,秋雁脫口道:「這下面真的設有密室哦!」語聲一落,她便要走過去。
「站著。」伍鳳樓喝住。
「爹,你原來真的這許多事瞞著我哦。」秋雁看著伍鳳樓,一臉撒嬌的表情。
伍鳳樓面寒如水:「誰叫你走來這裡的?」
秋雁不以為意的道:「我在佛堂那邊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常護花到來,出來一看,幾個侍衛向這邊走過來,所以也跟著來了。」
伍鳳樓目光一轉,旁邊一個侍衛惶急道:「侯爺,小姐一定要進來。」
「算了——」伍鳳樓揮手,他事實忘了吩咐守衛的人阻止讓秋雁進來,也知道即使這樣吩咐,也沒有作用,秋雁堅持一定要進來,又有誰能夠阻止得住?」
秋雁隨即問:「爹,是否出了事?」
伍鳳樓緩緩坐下,道:「不錯出了事,可是沒有什麼大不了。」
「常護花已偷進地下密室內?」秋雁隨即這樣問。
「他雖然進去了,未必起得了多大作用。」伍鳳樓異常的冷靜。「他是怎樣進去的?」秋雁隨又道:「經由佛堂?那準是在我到佛堂之前。」
伍鳳樓淡淡地道:「那兒進去也是一樣,進去了也就出不來了。」
「爹——」秋雁失聲道:「爹要殺掉他?」
伍鳳樓搖頭:「是他自尋死路,怪不得任何人。」
秋雁忙道:「可是……他死了,龍飛的人……」
「我們本來就是敵對,龍飛早一些到來與晚一些到來,並沒有多大分別。」伍鳳樓隨即把手一揮:「太晚了,你還不去休息?」
「爹——」秋雁欲言又止,她是想向伍鳳樓替常護花求一個情,可是她也知道伍鳳樓一定不會答應。
伍鳳樓果然接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還是不要理好。」
秋雁垂下頭,伍鳳樓雖然沒有疾言厲色,但這樣對她說話,還是第一次,若換是平日,伍鳳樓只要語氣稍重一些,她也會大發嬌嗔,好像這樣子,也是前所未有的反應。
伍鳳樓看在眼內,反而一怔,他雖然知道秋雁不滿自己的所為,卻是怎也想不到,這短短一天之內,秋雁的心情竟然有這麼大的改變。
「爹完全是為了你好,你應該明白。」伍鳳樓隨即放軟了聲音。
秋雁抬頭看看伍鳳樓左右的人,轉身走了出去,一聲也不發,伍鳳樓看樣子想叫住,但結果沒有開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心頭不禁一陣茫然,若有所失。
呆了好一會,伍鳳樓才目光一掃,道:「常護花進來之前,必然已有所準備,在莊外可能有人接應,你們立即去吩咐各人小心戒備,任何人未得許可,接近莊院,一律格殺勿論。」
那些手下應命奔了出去,竹哨聲隨即四面八方響起來。
伍鳳樓仍坐在那裡沒有動,整個人就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書齋寂靜,一燈搖曳,人看來也就更覺孤獨了。
瀟湘子掃瞄煙抽了沒OCR全本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