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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差一著,滿盤落索。現在的木平,就像一頭被人牽著鼻子的牛。
他的鼻子給人牽著,而他的良心,卻被一根無影無形的鞭子,不停地鞭打著。
他出賣了自己,更出賣了點蒼派。
點蒼派若沒有這一個叛徒,點蒼十一劍最少還該有一半以上的仍然活著。
但現在,點蒼十一劍只剩下一人。
蜈蚣門藉著木平所提供的消息,分別在五處不同的地方,把點蒼十一劍殺了十個!點蒼派與蜈蚣門一向水火不相容,那是江湖中人所共知的事。
十年前,蜈蚣門下的五大毒魔,在點蒼山下被殺。
能夠把五大毒魔全部了帳的人,當然絕非等閒之輩。
那是點蒼十一劍的傑作。
點蒼十一劍雖然都是出自點蒼派門下,但他們很少聚集在一起。
這一次能夠集合十一人之力,把五大毒魔殺個措手不及,那是大快人心之舉。
蜈蚣門一向橫行無忌,這一次給點蒼丟了臉,當然深深不忿。
他們的復仇是必然的。
但倘若沒有木平的「協助」,蜈蚣門要找點蒼十一劍報復,是絕不容易的。
現時點蒼十一劍唯一仍然活著的,就是劍道人。
劍道人以劍為號,他的劍法也是點蒼十一劍中最高強的一位。
同時,他更是點蒼派的掌門!
把黑蜈蚣吞掉的,正是老黑。
老黑,也就是黑蜈蚣莊的莊主——黑蜈蚣太歲司空追命。
而這一座大廳的二十八個黑士,正是黑蜈蚣莊內最傑出的三組武士。
這一組武士號稱「老黑二十八煞」。
老黑是司空追命,這二十八煞都是司空追命一手訓練出來的。
他們本來就已經有相當不錯的武功,在司空追命的嚴格訓練之下,這二十八人已成為一支不可輕侮的精兵。
他們雖然已在這裡站立了很久,但他們的身體像鐵槍般筆挺。
他們在等待。
他們等待的,是司空追命給他們的命令。
這個命令可能會令他們發大財,也可能令他們一下子就全部掉進地獄裡。
但他們已別無選擇的餘地。
(二)
等待又等待。
「等待」這兩個字,非但枯燥無味,而且必須要有強烈的忍耐力去支持。
就算他們不喜歡等,也一定要等。
司空追命的影子,遲遲沒有出現。
但忽然間,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顯得有點奇怪。
他們聽到了一陣足以使任何正常男人心旌搖蕩的笑聲。
女孩子的笑聲,如飛燕,又似一連串韻調悠揚的鈴聲。
老黑二十八煞並不是小孩子。
他們對於女人這—方面,是都有相當的經驗,同時,他們也絕不是見到漂亮女人就會大悼小怪的鄉下佬。
但他們現在真的有點怔住了。
原因只有一個:
——黑蜈蚣莊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這裡從來都只有男人,根本就從未有女人踏足此地半步。
但現在他們聽到的,卻是—大群女人的笑聲。
不是年老的女人,而是年輕的女人。
她們不但年輕。面且都很漂亮,身材也很窈窕動人。
不多不少,總共恰巧也是二十八個既年輕。又漂亮的女人。
但老黑二十八煞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們甚至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
因為,在這個時候,司空追命出現了。
司空追命的臉上,居然掛著—種柔和的笑容。
這種笑容,對他這—個人來說,是相當難得一見的。
他知道他們在黑蜈蚣莊裡已憋了很久,和其他男人—樣,必須發洩。
「這些女人都是你們的,現在開始,你們還有三個時辰。」
——這就是司空追命的第—個命令!
(三)
三個時辰之後,一彎殘月已在黯淡的灰雲中。
老黑二十八煞又再回到那座殺氣森森的練武大廳內。
他們看來仍然是那副樣子,絕對沒有因為女人而露出慵倦之色。
司空追命又一次感到很滿意。
他們非但沒有疲勞,而且精神好像更旺盛,臉上也發出了生命的光輝。
只有一個人例外。
他是十九。
「十九」是個數目字,老黑二十八煞在組織中不用姓名,只用數目字作為代號
十九也就是木平。
木平的臉上的神態是木然的,甚至連司空追命緊盯著他也渾然不覺。
「十九!」
司空追命突然冷喝。
木平一愣,這才發覺黑蜈蚣太歲的臉又突然變得很森冷,殘酷無情。
司空追命本來就不是個有情的人。
木平應聲:「屬下在!」
司空迫命冷冷一笑,忽然道:「杜鵑花好不好?」
木平一呆。他根本就不知道「杜鵑花」指什麼。
司空追命再補充道:「剛才陪伴了你三個時辰的妞兒,就是杜鵑花。」
木平猛然省悟。
其實杜鵑花一早就對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居然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司空追命忽然歎了口氣道:「老夫知道你的心情不本好,因為你畢竟還是個有良知的人。」
木平啞然。
他不能反駁,雖然他已明知司空追命的話中有刺。
因為他若否認,那麼他就不啻公開承認,自己是個沒有良知的人。
司空追命的聲音更加冰冷;「你一直都為點蒼十一劍的事而感到後悔,正是既然如此,何必當初?」
木平的臉已僵硬,自始至終除了「屬下在」這三個字之外,他一直都未發一言。
司空追命冷冷地接著說道:「杜鵑花本是個處女,想不到三個時辰後,她仍然冰清玉潔,未受到半點的玷污。」
木平眼角上的肌肉彷彿跳了跳。
司空追命連這種事都已查得清清楚楚,但他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呢?
「十九,你的情緒太差,怎能替本門辦事?」
木平這才訥訥地道;「回稟莊主,屬下願意盡忠本門,死而無憾。」
司空追命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若老夫要你去殺一個人,你是否一定照辦?」
木平應聲道:「屬下遵命!」
司空追命嘿嘿一笑:「好!」
「好」字才出口,他的人突然有如殭屍般跳到木平面前,一隻白骨手直插木平咽喉。
木平一驚,急向後退。
但他的身體向後移動時,二十號的劍已從後貫穿過他的咽喉。
二十號也是名門弟子,但他也和木平一樣,淪為蜈蚣門的爪牙。
司空追命的身子停下,對二十號說道:「殺得好,這種連師傅都敢去殺的人,留在世間又有何用?」
直到現在眾人才明白,一直站在十九號背後的二十號武士,早已與司空追命有了默契,只要十九號一動,二十號的劍就會立刻把他置於死地!
老黑二十八煞雖然只剩下二十七人,但這二十七人都已無瑕疵。
最少,在司空追命的眼中,看來是如此。
他們又將會有什麼行動呢?
(四)
這是一個肅殺的晚上。
龍刀莊內,戒備森嚴。
蜈蚣門初次來犯大大失利,他們當然不會就此罷手。
他們必然會採取報復行動。
報復終於來了。
那是司空追命,和他一手訓練出來的老黑二十七煞。
司空追命與蕭一鶴交情頗深,他現在是來替蕭一鶴報仇的。
二十七煞用火攻。
可是,他們還未縱火,忽然就遇到了一群老叫化子。
老叫化子的人數不多不少,恰巧也和二十七煞一樣。
二十七個老叫化的手中,都有一根枯竹,而這些枯材,卻是點穴刺殺敵人的厲害武器。
司空追命大怒。
想不到丐幫也插上一手了。
他以為丐幫也是為了五陵山水圖而來,卻不知道這樣老叫化是自動來到龍刀莊的。
能夠令這二十七個老叫化親自大打出手的事,絕不會是小事。
因為他們都是丐幫中,身份極高的七袋、八袋的高手。
這群老叫化臉上的表情,有些一本正經,有些漫不經心,有些嘻嘻哈哈,也有些愁眉苦臉,有些……形狀之怪異,難以一一詳述。
但有一點絕對相同的,就是他們全都出盡全力殺敵。
無論他們臉上的表情如何迥異,他們殺敵的時候,都傾力搏殺,絕不留情。
司空追命眉頭一皺。
老黑二十七煞雖然是一支精兵,但這群老叫化的確不易對付。
司空追命一聲怪嘯,暗角處忽然又殺出四個紅袍劍士。
這四個紅袍劍士的劍法極快,也是司空追命向龍刀莊大興問罪之師的另一套本錢。
果然,這四個紅袍劍士沒有讓司空追命失望。
他們一出手,就把二十七個老叫化殺死了六七個。
二十七煞的氣勢立刻大盛,老叫化們卻反而節節敗退。
司空追命冷冷一笑,對那些老叫化大聲道:「丐幫勢力遍及大江南北,本門偏偏不怕,看你們這些臭要飯的還能凶得了多久!」
四個紅袍劍士加緊壓力,丐幫七袋、八袋的高手,竟然無法抵禦。
驀地,一蓬刀光凌空飛舞,映目生寒,
四把長劍的氣焰同時被壓了下去。
那是燕昆的刀!
燕昆又來了。
司空追命看見了燕昆的時候,他的目光陡地變得比平時更陰森百倍。
「天闕刀聖燕昆!」
燕昆朗聲一笑;「正是燕某。」
笑聲中,四個紅袍劍士已有一人被削去右腕。
四劍士的攻勢更疲弱。
燕昆刀法詭異絕倫,這四個紅袍劍士雖然劍法相當歷害,但仍然無法抵禦這一把天闕刀。
司空追命陡地一聲大喝:「你們都退開去。」
四劍士立退。
但他們只退開了三人。
因為其中一人雖然想退,但是他已慢了一步。
燕昆的刀法絕不含糊,他的神態很輕鬆,但他的刀法卻把四人逼得很緊。
結果,四個紅袍劍士一個斷了手腕,還有一個連脖子都斷了。
刷!
刀鋒一閃,有人翻滾落地。
司空迫命冷笑:「果然好刀法!」
燕昆淡淡一笑:「彫蟲小技,何足掛齒。」
司空追命乾咳一聲:「本莊主也有些彫蟲小技,燕大俠切莫見笑。」
燕昆道:「豈敢!只怕老夫連閣下的彫蟲小技也抵擋不住,那倒會變成一條可憐蟲了。」
司空追命道:「燕大俠言重了,本莊主的武功本是不堪一曬,還望燕大俠手下留情。」
燕昆笑了笑:「老夫一定替你留個全屍。」
司空追命也笑了。
他淡淡地道:「本莊主僥倖獲勝,也絕不會為難燕大俠,大不了把你割開七八塊,然後拿去餵狗。」
燕昆倒是一怔。
司空追命又補充道:「你可以放心,本莊主絕不會把你斬成肉醬的。」
燕昆格格一笑。
「如此說來,老夫倒要感謝你的一番好意。」
「不必!不必!」
燕昆和司空追命都並非喜歡隨便亂開玩笑的人。
現在他們也並非在開玩笑。
他們都有一個相同的目的,就是要激怒對方。
誰先真的動了肝火,誰就必死!
雖然他們還未直接接觸,但戰鬥已然開始!
夜色述蒙。
蚣蜈門又再次與龍刀莊的高手們耗上了。
這一戰更激烈,更燦爛。
除了龍刀莊的人之外。
丐幫也已加入戰圈。
除此之外,還有點蒼派的道士們也來了。
司空追命忽然發現了劍道人。
就在這一剎那間,燕昆的天闕刀已突然搶先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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