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金燕 百變追魂傘  更驚心動魄
    (—)

    侯中王這一撲之勢,很點像餓虎擒羊。

    幸好馬回不是羊。

    他若是羊,也絕不敢和侯中王這種巨無霸硬碰。

    但侯中王一刀砍過來的時候,他閃身避了開去。

    鏗!猩猩刀沒有砍中馬回,卻砍在一塊石上。

    星火四濺,在黑暗中看來分外刺目,也令人分外覺得可怕。

    那塊大石,居然立刻就被擊碎。

    侯中王一刀落空,猛喝道:「馬老兄,你怕了俺的刀?」

    馬回冷笑。他腰間的刀也已出鞘。

    侯中王發動攻擊。他身高力大,每一刀都有天崩地裂的氣勢。

    雖然他的刀法並不太快,但居然攻中有守,而且防守之嚴密,更是罕見。

    不但不笨,而且厲害的很。

    馬回的刀法,本也以力道沉雄、勁道威猛稱著,但與對方相比之下,還是不免落了下風。

    轉瞬間,兩人已交手數十回合。

    侯中王一直都佔著優勢。

    倏地,馬回刀勢急變,他的人忽然就像一隻輕巧的燕子,他的身法竟比峨嵋五鳳的飄零七巧燕身法更為輕靈。

    就連侯中王都想不到,馬回居然會變得如此輕巧。

    他一怔。

    就在這一怔的時候,馬回的刀已向他的腦袋上砍去。

    侯中王急閃。

    他閃的已不算慢,但肩頭上還是吃了一刀。

    馬回心中先是暗喜,繼而一愣。

    這一刀不錯已擊中侯中王,但侯中王暗運真氣,肩頭肌肉一振,竟然把馬回的刀鋒彈退開去。

    這一手內家氣功,倒也驚人。

    侯中王嘿嘿一笑:「馬老兒,你已老了。」

    馬回眼色一變,刀勢突變,轉向侯中王的咽喉刺去。

    這是馬回苦練多年的針刀。

    刀如針般尖銳,一擊就足以制敵於死地。

    這是絕對致命的殺著,而且刀勢奇詭絕倫,能閃避這種刀法的高手並不多。

    侯中王也沒有閃避。但他的猩猩刀卻竟比馬回的刀更快。

    兩刀相交,馬回再次落在下風。

    侯中王狂笑。

    他下手不再留情,連攻十七刀。

    這十七刀每一刀都足以把馬回攔腰劈開兩截,這正是侯中王引為以傲的斬腰十七刀。

    馬回連接十六刀。

    他額上的冷汗漸漸冒出,最後竟然冷汗如雨,一滴緊接一滴地不斷落下。

    直到第十七刀,也是斬腰十七刀中最霸道的一刀,馬回欲勉強支撐,無奈卻已力不從心。

    但就在這個時候,侯中王的猩猩刀突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所震開。

    錚!

    侯中王看見了一把劍。

    猩猩刀就是給這把劍震開的。

    (二)

    劍鋒淡淡的,並不刺目。

    但識貨的人,都一定可以看出,這把劍的價值是無可估計的。

    侯中王再看看自己的刀。

    猩猩刀雖然式樣簡陋,但卻已砍斷過不少寶刀利劍。

    但這一次,猩猩刀居然給這一把劍弄開了一道缺口。

    侯中王的臉色變了。他看見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站在馬回的身旁。

    那是一個衣白如雪的少年。

    侯中王怒喝:「你是誰?」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你猜我是誰?」

    侯中王「呸」一聲:「俺看你什麼都不像,只像個死人。

    白衣少年又笑了。

    「就算在下真的是個死人,總比死猩猩好看一點。」

    侯中王冷冷一笑;「蜈蚣門的事,你居然也敢插手干涉,你若還能活過今夜,倒是他奶奶個熊,爆出大大的奇跡。」

    「奇跡!」白衣少年的臉沉下,他的笑容也忽然變得很冷酷:「照我看來,你若能活到一個時辰也是一個比你姑奶奶個熊更大的奇跡。」

    「好小子!」

    「死猩猩!」

    「他媽的,你有種!」

    「他媽的,可惜你卻是個大雜種!」

    侯中王愣住了。

    他一向嘴舌不饒人,罵人總要罵個痛快淋漓才夠過癮,但這一次他的刀崩了一個缺口,他的舌頭也給人打了個結。

    他再也忍不下去。

    「小子,你可知道觸犯蜈蚣門的法律,只有一條死路?」

    白衣少年冷笑,他當然就是馬回的兒子馬飛虹。

    他根本就不知道蜈蚣門是什麼東西。

    他冷冷地對侯中王說道,「你也可曾知道,有心在本莊鬧事,也是只有一條死路。」

    侯中王瞪目道:「你憑什麼說出這句話?」

    馬飛虹動動手中長劍,冷冷道:「不憑什麼,就憑這個。」

    侯中王道:「就憑你這把劍,就敢與本門相爭?」

    「爭?」馬飛虹道:「爭什麼?」

    侯中王勃然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也休再裝蒜!」

    這一來,馬飛虹倒是一怔。

    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巨無霸想得到的是什麼東西,他只知道這些人夜闖龍刀莊,一定是不懷好意。

    侯中王眼看已經把馬回放倒,想不到卻半途殺出個程咬金。

    直到現在,侯中王還有一個錯誤的見解,他一直都以為,這個白衣少年也是來爭奪五陵山水圖的。

    「你究竟是誰?竟敢打這份主意?」

    馬飛虹臉色冰寒如霜,冷然道:「這一點你不必知道,你既然已到此,就休想再離開這裡。」

    侯中王厲聲暴喝起來。

    他手中猩猩刀又一次飛舞,力度之強勁,真是不可思議。

    但馬飛虹一點也不在乎。

    就算對方的刀法再凶再狂,他都不在乎。

    一蓬刀光,直向馬飛虹的胸前罩去。

    但馬飛虹的人影卻突然不見了。

    侯中王的刀仍在發揮它的威力。

    但他的心已向下沉了下去。

    他的刀法已在剎那間變得盲目,而他的人也同樣的盲目。

    直到他再次看見馬飛虹的時候,他的咽喉已被長劍刺穿了一個血洞!

    (三)

    馬飛虹這一劍刺出之後,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就連馬回的臉色都在變化。

    在此之前,他根本無法想像得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具有如此驚人的身手。

    侯中王更不相信這是事實。

    沒有人能改變他的命運,他的一切已在這一劍之後完全化為烏有。

    噗!

    侯中王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倒了下去。

    世上又有誰能永遠不倒呢?

    侯中王倒下去後,龍刀莊的一個暗角里,響起了一個人冷淡的笑聲。

    這種笑聲不但冷淡、無情,而且還蘊藏著一種凶殘如野獸的味道。

    冷笑的人,一直都躲在暗角里。

    那是一個年約五旬的漢子。

    他身穿一件深綠長袍,臉上死氣沉沉的,好像一具已經躺在棺材裡的死屍。

    但他沒有躺在棺材裡。

    躺在棺材裡的,通常都是他的對手。

    綠袍漢子一步一步地,從暗角里走出來。

    馬回目光閃動,冷冷地說出了一個字:「誰?」

    綠袍漢子嘿嘿一笑;「馬莊主,久違了。」

    馬回一愣,道:「你認識老夫?」

    綠袍漢子又是冷冰冰的一笑:「莫非二十年前馬屏山一戰,馬莊主已忘記得乾乾淨淨?」

    此言一出,馬回的臉色有點發白了。

    「是你?你仍然活著?」

    綠袍漢子冷冷道:「你到底是沒有忘記我這個老朋友。」

    馬回吸了口氣:「這種老朋友,越少越好,你這種人實在很不要命。」

    綠袍漢子冷冷一笑,道:「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夜你既沒有死在猩猩刀之下,看來還是要蕭某親自動手了。」

    原來這人,正是昔年名震北五省的劇盜蕭一鶴。

    結果,他遇上了馬回。

    當時馬回的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算一點小事也足以引起爭執,甚至打架、拚命。

    碰巧蕭一鶴的心情也很差,結果他們真的為了小事而拚命。

    他們決戰的地方,是在一座地勢險峻的山崖上,這就是馬屏山。

    決戰的結果,蕭一鶴不敵,被馬回逼墮進懸崖之下。

    馬回一直都以為他已死了。

    但蕭一鶴居然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經過半年的休養,才能勉強走動。

    但現在,已事隔整整二十年,他已成為蜈蚣門的護法長老。

    身為蜈蚣門護法長老的蕭一鶴,更是氣焰囂張,不可一世。

    對於整個武林而言,這當然也是一件不幸的事。

    (四)

    馬回與蕭一鶴絕不是朋友。

    更絕對不是老朋友。

    他們之間沒有友情,只有血仇。

    蕭一鶴是來報卻一劍之仇的。

    蕭一鶴目光如刀。

    他冷冷地對馬回道:「這一次來,無論在公在私,蕭某一定要取你的性命,除非你願意乖乖把五陵山水圖獻出。」

    馬回道:「你若殺了老夫,今生也休想把五陵山水圖得到手。」

    蕭一鶴狂笑。

    「你終於承認那東西的確是在你的手上了?」

    馬回歎了口氣,半晌才道:「既然連你都已來到本莊,老夫又何必還要矢口否認。」

    蕭一鶴盯著他,良久才道:「咱們早巳知道你的骨頭很硬,絕不會輕易把五陵山水圖交出來,但那也不打緊,反正我們已知道這幅畫就在龍刀莊中,只要把你宰了,此畫遲早仍然一樣會落在我們的手上的。」

    馬回冷笑:「好一個如意算盤。」

    蕭一鶴道:「算盤若打的不響,又怎能在江湖上混呢?」

    馬回不再說話了。

    他不說話,是因為蕭一鶴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已向馬回發動攻擊。

    蕭一鶴的臉色雖然略帶蒼白,但他的掌心卻居然是灰黑色的。

    他的指甲也像死人一樣,青藍青藍的,但卻尖銳有如鋼針。

    除了他的十指不可不防之外,他用的武器也極為厲害,那是一把用海底寒鐵鑄成的鐵傘。

    這一把鐵傘既可向敵人發出暗器,同時也可以擋隔別人攻過來的暗器,一收一放,俱極為實用。

    當然,那還得要看這把鐵傘是落在什麼人手上。

    除此之外,這把鐵傘還可以點穴。

    他的武功,在這二十年來長進甚多,他這一次自然存心雪恥。

    但馬回自從兒子遠離自己之後,已無心在武學上求得長進,相較下來,自是比蕭一鶴苦心潛練較為吃虧。

    尤其是蕭一鶴成為蜈蚣門一分子之後,不但武功上有所進步,而且,更擅於用毒。

    這一來馬回的形勢自是未必樂觀。

    在那邊,馬飛虹也並不空閒。

    他正與蜈蚣門的武士展開一場慘烈的廝殺。

    蜈蚣門的武士雖然人數眾多,但馬飛虹也絕不孤單。

    龍刀莊畢竟是馬回的地方,馬回的手下人數也並不少。

    一時間廝殺之聲,響徹雲霄。

    那是一幕驚心動魄的大廝殺。

    馬飛虹劍氣縱橫,每劍所過之處,幾乎照例有人倒在他的劍下。

    龍刀莊與蜈蚣門雙方大混戰,馬飛虹等人佔了上風!

    但馬回的形勢卻大大不妙。

    蕭一鶴憑著一套「百變迫魂傘法」,把馬回逼得透不過氣。

    馬回暗暗歎了口氣,想不到這些年以來,蕭一鶴的武功竟然精進不少。

    雖然馬回的刀法有一定的威力,無奈對手的功力實在太強,他連招架都已感不易,更遑論施以反擊。

    馬飛虹睹狀,心頭一愣。

    但他卻被蜈蚣門幾個高手苦苦纏著,雖然他們的武功不及馬飛虹,但馬飛虹一時間也未能衝破這數人所組成的陣法。

    顯然,他們的用意要困住馬飛虹,好讓蕭一鶴能夠對付馬回。

    馬飛虹的額上已開始冒出汗珠。

    只見馬回的形勢已更危險。

    馬飛虹劍眉倒豎,目中殺機更濃。

    刷!刷!

    他連發兩劍,俱是從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突擊包圍著自己的黑衣武士。

    這一著果然立奏奇功。

    「呀!」

    「唷!」

    兩聲悶呼之後,兩人相繼仆倒血泊之中。

    馬飛虹飛躍,衝出重圍,突然聽到一陣怪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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