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望著他那遍體鱗傷,不覺憐憫的搖頭道:「其實,既然你的並不知道什麼,盡可據實相告,何苦熬這許多苦刑?」
薛超道:『小的受在主厚恩,又奉海大爺密令差遣,性命可以不要,怎能將來歷任務洩漏出去?小的耽心的是無法將這關係禍水雙的唯一線索送回莊去,又怕陳功冒冒失先趕來,也落在那人手中。」
海雲道:「只是太難為你了。」
薛超道:「酷刑迫供小的倒不怕,最令人心驚的是,每天被他強灌一大碗藥水,那東西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喝下去甜甜的很好喝,半個時辰以後,混身皮肉下就像有幾千萬隻螞蟻在鑽動,癢得讓人無處搔起,同時冷熱並發,外面大汗不止如被火烤,骨頭裡卻冷得發抖如處冰窟。身上癢,口裡喝,心裡又冷,唉!那份罪真不是人受的……」,說到這裡,門上又響起剝剝聲,只聽蘋兒叫道:「表哥,開門啦!開們啦!」
海雲應道:「等一等,就快好了。」
蘋兒在門外冷冷地道:「不是我要進來,是有客人來找你。」
海雲微微一怔,急忙取了一件乾淨衣服,匆匆替薛超穿上,低聲囑咐道:「你閉上眼睛假裝熟睡,是個不相干的外人,我會很快應付走的。」
掀過棉被,掩住薛超的身子,使他面牆而臥,又收去藥碗布巾,移回燈盞,然後才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滿臉不高興的蘋兒,以及臉上堆滿應酬笑容的胡∼帖。
海雲拱手道:「原來是胡夫子,請進!請進!」
胡一帖還沒舉步,蘋兒卻搶先走了進來,目光向床上一掃.不悅的道:「敷的什麼藥?整整敷了快半個時辰,讓人家站在院子裡喝風。」
海雲只作沒有聽見,舉手肅客,道:「勞動夫子屈駕,實在不敢當,客居簡陋,夫子休嫌怠慢,請進來坐。」
胡一帖笑道:「客氣!客氣!」側著身子跨進房來,眼睛也向床上望了望。
海雲道:「這是小可一位朋友,途中偶而染了點風寒,剛睡著。」胡一帖「哦』了一聲,道:「這真是巧極了,在下略通歧黃,既是貴友身體不適,理當效勞。」
海雲忙道:「微恙時疾,不敢有勞高明,小可已經給他服過發散的藥,稍作調養,想必就沒事了。」
胡一帖正色道:「公子,不是在下故意危言聳聽,這風寒之症萬萬不可小覷了它,俗話說:癬疥之疾,可以奪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發散的藥物尤其不直擅用,須知小恙亦可轉為重症,投藥過躁,足使氣塞血枯,一旦變成痺病,那時就懊悔無及了。」
海雲道:「多謝夫子金玉之言。」
胡一帖站起身子,道:「公子作要客氣,這又不是多費力的事在下替貴友試試脈象,參酌幾味藥,也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說著,便問床前走去。
海雲雖然不願讓地替薛超把脈,卻又不便擋阻,只好說道:「夫子,請寬坐,待小的將燈火移近些。」
蘋兒卻不耐煩道:「剛敷過藥,又把什麼脈?人家肚子早就餓了。」
海雲連忙接口道:「可不是,只顧著說話,意忘記吃飯了。胡夫子,請容小的兄妹作次小東,咱們先去外面晚餐,診病的事,吃飯後再勞神如何?」
胡一帖笑道:「這怎好意思,理應由在下作東.請賢兄妹賞光。」海雲道:「那兒的話,應該由小可兄妹請夫子……」
蘋兒道:「好啦!好啦!誰請誰都沒關係,快些走吧!」
海雲更是巴不得快些走,以免被胡一帖發現薛超身上那些傷痕,徒增無謂麻煩。
客棧的隔壁就有一家飯館,但海雲卻嫌那兒桌子太髒,燈光也不夠明亮,堅持另找一家。
三個人沿著關上大街向前走去,一路上,海雲不住東瞧西望,忽然指著前面一間小麵店道:「就是這兒最好,你們看,燈又亮,又安靜,聽說這兒的兔肉味道很不錯呢!」
一進店門,蘋兒便皺了眉頭,這地方那裡稱得上「飯館」,長條型的門面,十幾張簡陋油膩的桌子,當門一座土灶,半截滷菜櫥子,兩列土牆,滿屋油煙一簡直跟路邊上的攤子相差無幾。
那滷菜櫥子裡,只有幾堆鹵蛋和豆腐乾、豬頭肉……根本連半塊兔子肉也沒有。
蘋兒眉心打結,滿臉不高興地道:「這種地方,怎麼吃得下東西。」
海雲笑道:「表妹,你這就不懂了,要吃特別道地的美味,只有這種小館子才嘗得到,凡是有名的吃食店,全像這樣,不信你問問胡夫子就知道了。」
胡一帖嘿嘿乾笑兩聲,道:「不錯,不錯,公子此言,可謂深得吃中三味,嘿,嘿嘿……」
蘋兒無奈,只得勉強坐下,指頭一碰桌子,登時沾了一手膩膩的油污。
海雲忙道:「夥計,來把桌子擦一擦。」
一名滿頭癲瘡的小夥計巴結的趕了過來,用一條比桌子顏色還要黑的抹布,用勁擦著桌面,俊兮兮問道:「少爺,少奶奶,要吃些甚麼?」
蘋地低陣了一聲,罵道:「該死!」臉頰上剎時飛起兩片紅暈。那癲頭夥計沒聽懂,茫然道:「什麼?『開水』?有!有!馬上就送來。」
他不僅滿頭癲瘡,鼻孔前更拖著兩條又濃又黃的鼻涕,說兩句話,鼻涕已流過上唇,連忙「呼喀」一台吸了回去。
蘋兒看得直噁心,扭轉頭,也懶得再罵他了。
海雲道:「你們店裡有些什麼拿手的好菜?」
癲頭夥計笑道:「少爺你問這個?可多啦!水餃、蒸餃、包子。饅頭、三鮮面、大滷麵、山東拉麵……」
海雲道:「咱們要喝點酒。」
癲頭夥計道:「那容易,有現成的滷菜、花生米,沒滲過水的二鍋頭,先來半斤?還是六兩?」
說著話,呼喀連聲,兩條黃龍倏進倏出,伸縮不已。
這情景,別說蘋兒不敢看,連胡一帖也皺起眉頭了。
蘋兒苦著臉道:「表哥,我吃不下」
懶頭夥計道:「吃不下沒關係,包干饅頭都可以退的,吃多少算多少。」
胡一帖忽然問道:「聽說你們這兒做的免於肉很好吃,是嗎;』『癲頭夥計伸手搔得滿頭癲痢「涮涮」直啊,傻笑道:「不瞞您老實說,那玩意兒俺沒有吃過,是不是好吃?俺也不知道。」
海雲揮手道:「那就先給咱們來半斤二鍋頭,切點滷味,等一會再要別的。」
酒和滷菜都現成,不一會就端了上來,那癲頭隊計記性倒挺不錯,特地替蘋兒送來一杯「白開水」。蘋兒一氣,全給潑在地下。
海雲舉杯道:「胡夫子,你我萍水相逢,多承關顧,菜餚雖嫌粗鄙。可對夫子的敬意卻毫無貳致,來,咱門兄妹同敬夫子∼杯。」
胡一帖謙謝道:「公子言重了,在下和賢兄妹一見如故,二位既不以淺俗見鄙.在下只好高舉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蘋兒本來不願喝,被海雲在桌子下面輕輕踢了一腳,同時以目示意,只得勉強喝了半口,放下酒杯,立即取出手絹試探檀口。
海雲又敬了兩杯,突然起身道:「菜陋酒劣實在不成敬意,適才看見街頭有賣風雞的.想必味道不錯,表妹陪胡夫子慢慢喝,待我去買些來下酒。」
一面說著一面向蘋兒暗施眼色,不等胡一帖開口,便匆匆走了出去。
轉過街角,閃身進入一家估衣鋪子內,片刻之後再出來。腋下多了一包衣服.急忙加快腳步趕回客棧。
後院上房中燈光竟已熄滅了,薛超卻綣臥床角,手裡緊握一把匕首,目光灼灼注視著房門。
海雲點亮了燈,詫異的問道:「發生過什麼事?」
薛超啞聲道:「公子離去不久,就有武林人物潛入院內欲圖進來搜查.後來卻被另外一批人引走了。」
海雲驚道;「有這種事?」
薛超道:「小的聽見他們在院子裡互相爭執,好像還動過手,語氣中,都是為了追查禍水雙侶下落而來,其中有人負了傷,才追逐著走了。
海雲眉峰微微一皺,也沒有再問下去,解開那包衣服道:「這兒有幾件外衣,都是普通常見的式樣,你仔細辨認一下,有沒有和你那天穿的相同的。」
接著,便一件一件抖開來讓薛超辨認。那十餘件衣服,包括了各種質料和式樣,有罩衫,也有夾飽,凡是當時氣候能穿的,深淺顏色,長短寬窄,各式俱全。
薛超指著其中一件深藍色的短衫道:「就是這一件。」
海雲道:「你認確實了?無論顏色、質料和式樣,都沒有認錯產薛超肯定的道:「決不會錯的,這類短衫十分普通,大凡小本經營商人或單幫客人,都喜歡穿這種外衣。」
海雲仔細看看那件短衫的領口,對襟式斜領,配著藍色錦緞的滾邊,果然並無特殊之處。
這種極平常的衣服,穿的人何止千萬,它能暗示什麼意義呢?趙七在重傷臨死的時候,用手指點著衣領,究竟有何含意?海雲雖然絕頂聰明,也不禁為之茫然了。
薛超仍然神情緊張的望著房門,躡儒問道:「公子,剛才那個姓胡的郎中,他……」
海雲道:「他怎麼樣?」
薛超道:「小的也說不上來,小的只覺得他笑的時候,那聲音很熟,就像…就像…」
海雲接道:「就像那強灌你藥水的黑衣蒙面人,對不對?」
薛超混身一震,憶道:「正是,正是很像。公子,你說會不會就是他?」
海雲徐徐道:「當你提到曾被一個黑衣蒙面人強灌藥水的事,我就開始懷疑他了,但咱們沒有證據,所以只好與他虛與委蛇,等一會兒……」
忽然目光一閃,揚聲問道:「外面是什麼人?」
「公子,是我。」
隨著話聲,房門緩緩啟開,卻是一名店伙,手裡提著一隻肥大的風雞。
這店伙欠身道:「這是公子一位朋友剛才送來的,櫃上要小的過來訪問一聲,是留著?還是現在就切好裝盤子?」
海雲微怔道:「那人走了沒有?」
店伙道:「剛走。據他告訴櫃上說:知道公子喜歡吃風雞,恐怕街頭上販賣的不乾淨,特地在隔壁松鶴樓選購了一隻,送給公子下酒!」
海雲淡淡一笑,道:「真虧這位朋友如此熱心,你問替我道過謝了麼?」
店伙道:「櫃上曾對他說,公子正在店裡,但那位朋友說另外還有事,不進來坐了。留下鳳雞便匆匆走了。」
海雲點頭道:「既然如此,就放在桌上吧!」
店伙放下風雞,欠身退去。
薛超急問道:「公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海雲冷笑了一聲,哺哺道:「沒有什麼。只不過咱們的行藏已經落在人家眼裡而已」
突然站起身來,將那件藍色短衫揣入懷中,低聲叮囑道:「我得去接蘋姑娘回來.這裡無論發生什麼變化,你只須假作病重昏迷,千萬不可反抗招惹殺身之禍,如果遇見姓胡的,你要裝詐不認識,這一點務必要牢記。」
說完一揚掌扇滅了燈火,順手取了那只風雞.推門而出。
自從海雲借口離去以後,蘋兒再也提不起絲毫食慾,看見那油膩的桌子,粗劣的食物,便從心裡泛起十二分厭惡。
尤其坐在對面的胡一帖,更是越看越叫人噁心.瞧那骨瘦如柴,滿臉蠟黃的討厭樣子,縱然滿桌子羅列著山珍海味,也叫人食難下嚥,這種人居然還是行醫郎中?說給鬼聽鬼也不會相信,瞧他那∼臉病容,三分不似人,七分倒像鬼,自己早該請個郎中診診脈了,竟然還想替別人治病?真是活見他的大頭鬼了。
若依平時性子.蘋兒。早就拂袖而去了,但想到海雲臨去的眼色,只好耐著性子等吧!雖然不願多看胡一帖那付討厭模樣,也只好將就些少看兩眼了。
她心裡真恨海雲,不知有什麼迫不及待的大事,自顧抽身走了,卻要自己陪著個病鬼.坐在這種骯髒的破麵店裡?偏偏胡一帖還不識相,一再舉著相邀道:「姑娘不是餓了麼?怎麼不吃呢?」
蘋此冷冷道:「你自己請吧,別管我。」
胡一帖笑道:「姑娘一定是嫌這兒太髒,其實,在下也有同感,只不知令表兄為什麼會選中這地方?」
蘋兒道:「誰知道!大約他眼睛瞎了。」
胡一帖深沉的笑道:「令表兄少年機警,聰明絕頂,他這樣做.必有深意。」
蘋兒道:「我不懂什麼深意淺意.只盼他快些回來,這地方,真叫人坐不下去了。」
正說著,門口暗影一閃,進來兩個人。
蘋兒以為是海雲,剛叫一聲:「表哥—」突然發現不對,連忙住口。
胡一帖卻嚇得臉色大變,急急側過身於.背朝著門口.低著頭偽裝吃菜。
那兩人比一矮.一瘦一胖,矮件的像個水桶,瘦高的卻像一根竹竿,偏生那瘦高個兒又長了一張馬臉,矮胖子則肥頭大耳,活像一個肉球。
蘋兒忍不住輕笑道:「真是兩個怪物一」
胡一帖聞聲大駭,急忙壓低聲音道:「噓姑娘噤聲,這兩人招惹不得。」
語聲雖甚低微,那∼高一矮兩個怪人已經略有所覺,四道目光一齊向這邊桌上投射過來。
矮胖子忽然細聲細氣的笑道:「嘻!妙極了!妙極了!想不到邊題陋店中竟遇故人。」
此人身材雖很粗肥臃腫,說起話來卻矯脆得很。只聽聲音.準會當他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
那瘦高個兒看來瘦弱,話聲卻亮如洪鐘,只見他兩眼一翻,冷哼了一聲,道:「這叫做『吹鼓手遇著抬槓子的』雖不同行,免不了常碰頭。」
那輕輕一聲冷序,恍如平空響起一聲悶雷,全店的人都吃了一驚,掌灶的大師傅正在下面,手一鬆,長竹筷也掉進麵湯裡去了。
蘋兒芳心一顫,才相信這兩個怪物果然不好招惹。
可是∼切都太遲了,那兩人一哼一笑之後,竟筆直朝蘋兒和胡一帖這邊大步走了過來。
到一桌邊,兩人毫不客氣,各人拉過一條木凳,大刺刺的坐下,∼邊一個,剛好湊滿一張方桌。
這時候.胡∼帖仍然連頭也不抬.但可以瞧見他頻頭上已在冒著冷汗。
矮胖子又吃吃的笑道:「胡老哥大約餓極了,只顧吃東西,居然沒有瞧見咱門哥倆個,嘻!嘻嘻……」
瘦高個怒目道:「他若是想裝糊塗,那可是打錯主意了。」這人不但長相難看,一開口總帶著火氣,與那矮胖子的一臉笑容,恰好是兩個極端。
胡一帖除了頭上冒汗,連手也開始簌簌發抖,但依舊低著頭.偽作沒有聽見。
矮胖子又笑道:「這年頭怪事真多,像胡老哥這付尊容,竟也有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伴,難怪他聽不見咱們的話了。」
蘋兒柳眉一挑,剛要開口,冷不防那瘦高個兒「蓬」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歷叱道:「姓胡的,你再裝聾作啞,老子就宰了你!」
一掌拍下,滿桌碗盞紋風不動,桌子上卻添了一個寸餘深的掌印。
那掌印只有三根指頭,形如雞爪,小指和無名指都已齊掌而斷。
胡一帖身軀猛震,急急抬起頭來,忙不迭陸笑道:「原來是尹老前輩和呂老前輩,失利!失利!」
矮胖子笑道:「胡老哥太客氣了,自從長白山分手,大約總有四五年了吧?」
胡一帖笑得比哭還難看,連聲道:「有四五年了.時光過得好快,兩位卻音容如昔,當真是可喜,可賀。」
矮胖子道:「當年之會,胡老哥還記得?」
胡一帖忙道:「在下多蒙四位前輩高抬貴手,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矮胖子突然發出一陣宛如望鸚叫一樣的笑聲,說道:「胡老哥真會說話,當年你那一帖藥,只叫咱們兄妹發了幾天寒熱,總算沒要咱們的命,這番情意,咱們兄妹也永誌難忘。」
胡一帖臉色頓變,囁懦道:「這……這純係出於誤會,完全誤會……」
瘦高個兒叱道:「去你娘的誤會,姓胡的別裝蒜,咱們今天得把舊帳算∼算!」
胡一貼搖手笑道:「姑……姑娘……這兩位前輩,乃是當今武林中頂頂有名的關外千山四義.尹世昌尹大快,呂不歡呂二俠……」
矮胖子尹世昌笑道:「胡老哥何必損咱門,在下兄妹四人,合稱『千山四煞』,不敢當「大俠』二字。」
瘦高個兒冷冷接道:「老了最恨那些自命為大俠的東西,全是他娘的掛羊頭賣狗肉。」
胡一帖苦笑著道:「正是,正是。呂前輩快人快語,在下深有同感。」
尹世昌突然湊向蘋兒道:「說了半天,咱們還不知道這位姑娘的尊姓芳名?」
蘋兒正在氣頭上,不加思索地冷然道:「我姓韓!」
尹世昌道:「聽韓姑娘的口音,也是關外人?」
蘋兒道:「不錯。我生長在韓家堡。」
尹呂二人同時一愣,臉上頓現驚詫之色,尹世昌低沉的笑道:「那藍衫神劍韓少君,跟姑娘如何稱呼?」
蘋兒道:「他就是我爹。」
尹世昌眼中一亮,嘻嘻笑道:「想不到姑娘竟是名門干金,咱們兄弟真是失敬得很了。」
抬頭向呂不歡拋了個眼色,瞇目笑道:「老二,咱們的運氣不錯,要是讓三妹和四弟知道這樁奇遇,不把他們樂死了才怪哩!」
呂不歡人如其名,臉上始終不帶一絲笑容,聞言只將嘴角扯動了兩下,冷然道:「韓少君既然遭了報應,那筆賬就跟他女兒算算把!」
尹世昌笑道:「這話不錯,等三妹和四弟趕到,兩筆賬一起算,豈不更妙。」
蘋兒聽出他們口氣不對,立生警覺,左手一按桌面,右腕後翻,便想拔劍起身。
但她纖掌剛剛觸及劍柄,突聞一聲冷啊,呂不歡那鴻爪般的手指,已經飛快搭上她的手肘。
她用力一掙沒有掙脫,急忙揮起左掌,猛向呂不歡臉上摑去。」
掌勢甫動,忽然脫際一麻,左手又被尹世昌一把扣住,左腕「魚際」穴上,恍如加上了五道鋼箍,真氣頓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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