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谷 正文 第十六章 鼓 聲
    一旁的靈境道長,目睹斯情,驚凜至極,武當鎮山八劍,削鐵如泥,無堅不摧,這蒙面女子竟敢探手硬抓?此舉大出意外!

    師弟靈涵,名列八宿,功力相差自己無幾,奮使全力,無法奪出劍來,由此可知對方的功力火候,勝過自己師兄弟多多,但靈虛之仇,又不容不報,遂慨然說道:

    「由適才女施主的一手『天佛摘星』,令貧道等深知聽學浮淺,果如敵對,貧道等無異以卵擊石!然而令郎殺我師兄靈虛,

    此仇勢在必報,雖將武當數百年英名與八宿兄弟一齊斷送,在所不惜。適才師弟靈涵,未能等候令郎話罷,即亮劍動手,靈境願向女施主深致歉意,井願敬候令郎詳說經過。」

    靈境說到這裡,轉對靈涵道:

    「師弟莫再冒失,退向一旁靜聽施主們解說:」

    靈涵含羞頷首,假夢生喟吁一聲再次說道:

    「其實已沒有什麼再可以說的了,靈虛道長和在下相搏,在極端公正之下喪生,事先已將後事說明,如今金星劍已重歸武當,然而一年之期卻還沒到,道長若能信過在下,明年中秋佳節過後十日,在下親身將靈虛道長遺體,送上武當,至時或恩或怨,再為了斷如何?」

    靈境尚未接言,靈涵卻又貿然問道:

    「你與我師兄靈虛結仇的經過,可能一談?」

    靈境聞言怒視了靈涵一眼,假夢生卻點頭說道:

    「可以,不過說來似乎有礙武當清譽。」

    事已至此,靈境道長反而不能不問到底了,遂說道:

    「施主無妨直講其由,靈境深信敝師兄平生無不可告人之事,即便偶有不為他人相諒的行為,亦必另有隱衷。」

    此時圍觀的遊客很多,假夢生卻不隱避地說道:

    「在下得一寶盒,據說內藏『劍聖』司徒雷的一卷手抄秘件,令師兄也志在必得,因此相約搏鬥而死。」

    靈境道長聞言面色陡變,稽首對假夢生道:

    「貧道深感施主還劍之情,來歲中秋後十日之約,至祈施主莫忘,貧道當與諸師兄弟,掃徑相迎。」說罷不待假夢生回答,再次稽首與靈涵別去。

    沈玨娘卻也低聲對假夢生說道:

    「快些走,我有話說。」

    她們三人立即快步登山,沈玨娘悄悄問道:

    「遊客眾多之下,你卻故意提高聲音把『銀盒藏書』之事說出,必然是看到什麼,才有所為而發了,」

    「孩兒發覺有幾個行跡可疑的人,暗中注意我們。」

    「你是要試探一下,他等是否為我們而來?」

    「是,孩兒覺得這些人頗為詭譎,有心試探他們到底在圖謀些什麼,母親可曾注意那靈境道人,當他聽到孩兒提起藏書之事,竟也變顏變色,立即告辭,他像是有點心虛,又像是悸懼些什麼似的。」

    佩姑娘這時卻悄聲說道:「夢生哥小聲些,後面有人,似乎在偷聽動靜。」

    沈玨娘微笑著說道:「我早已發覺,讓他們追躡不捨吧,看來今夜必有事故,免得牽連居停,咱們要找個妥善的宿處了。」

    假夢生悄聲道:「母親,『歸雲閣』歇宿如何?」

    沈玉娘點點頭,她們遂不再計議,直登「解脫坡」,越過「解脫庵」(即現在的雷音寺),轉向歸雲閣。歸雲閣,是唐時「福昌達道禪師」的道場(今日之華嚴寺),岩石皆作卷雲形態,當夕陽西下光景,歸雲閣瀰漫入壑,屏幢雄姿,景色端地神奇,假夢生選中了此處歇宿,竟幾乎使古剎道場,變為腥血之地!

    佩姑娘哪裡見過這種景致,高興得拍手歡呼,三人行至閣旁,佩姑娘秀眉插飛,指著閣右一株古木問道:

    「夢生哥,天下真有奇特粗大的樹木?這是什麼樹?遠看像把大傘似的,好看極了。」

    假夢生笑著說道:

    「這株古楠樹,有名得很呢,它干粗十數尺,枝茂葉盛,春夏青蓋幢幢,掩映數畝,你說它像把傘,真是不假,它又有個極俗的名字,就叫『木涼傘』,也叫『木涼散』,游峨嵋的人,沒有不來看它一眼的。」

    沈玨娘暗中點頭,此子不論是否是自己親生的那個,但以他的年齡說來,聰智和經閱卻不能不令人佩服。

    佩姑娘這時頻頻歎賞,口口聲聲說峨嵋被稱為天下之秀,實在是名副其實,當之無愧。

    假夢生卻指著歸雲閣左側說道:

    「那邊更好玩呢,過『青衣橋』, 『玉女峰』娟娟挺秀,峰嶺有個四尺的方池,天旱不涸,那是……」

    佩姑娘小嘴兒一噘道:

    「你騙誰?哪有天旱不涸的死水?哼!」

    假夢生正色道: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來著?那個方池,相傳是天女的浴所,因此永不乾涸,宋時的遂寧馮揖,不是就為深信了這個傳說,才拋卻邛州刺史不幹,跑到玉女峰結茅誦經,冀求天女攜他升仙而名傳天下嗎?」

    佩姑娘皺著娥眉想了一想,書上果然有這段記載,聳了聳高而直垂的小俏鼻兒,心服意不服的哼了一聲,走到師父的身邊去了,假夢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沈玨娘冷眼旁觀,心頭又掠過一絲暗影。

    她們在歇晌不久,踱上解脫坡,夕陽墜落前,早已到達歸雲閣,他卻在傍黑的時候,才登閣借宿。

    其間時光甚久,都消磨在觀望歸雲閣附近的美景上了,其實她們並非觀望景致,而是暗地裡將附近形勢察看了個清楚,記在心中,沈玨娘料定今夜必有是非,並已早在暗中分派妥當了應付策略。

    是夜初更,歸雲閣中群僧晚課乍起,三條黑影自閣中後進的賓室,悄然騰起飛縱窗外,立即分開,隱於暗影之中,那是沈玨娘,假的梅夢生,和姑娘房佩。

    移時,數條人影,疾射而到。適巧聚結在沈玨娘和姑娘房佩隱伏地方的左旁,內中一人冷冷地發令道:

    「立照預計動手,小心謹慎,對方扎手得很!」

    話罷隨見兩條人影,在一聲極輕的低應之下,騰身而起,流矢般疾投向歸雲閣上,一閃無蹤。

    那發令之人再次說:

    「古家兄弟輕功蓋世,對方雖然扎手,也斷不致於就在歸雲閣中相搏,即便出入意料,他兩人也必能按照預計,誘敵至此,爾等卻須格外留意,莫忘日間所示各節,立即各覓藏處,候令行事!」

    隨即又有三條人影,品字形由當地散開,互距約有五丈,隱伏暗處不再挪動,只剩發令之人,等候先去同伴。

    誰知過了足足頓飯光景,那先前投入歸雲閣中,被稱為輕功蓋世的古家兄弟,竟然杳如黃鶴, 一去不返。

    獨立當地發令之人,似已不耐,頻頻踱步搓手,雙眉鎖成一字,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目露煞怒之火!

    又是半晌過去,古家兄弟仍未歸來,這發令人雙睛連展,面上現出驚詫神色,這人決定了再次誘敵的辦法,輕拍兩響,適才品字形隱藏附近的三人,立即有兩個飛縱到他的身旁,這人沉重地低聲說道:

    「古家兄弟至今不歸,可能已經失陷對方手中,你兩人萬莫輕敵,此去無妨正面叫陣,誘敵手前來,記住,設若遇險,立即長嘯示警,老夫自能前往接應,或分途脫身亦可,總之,要讓老夫……」

    發令之人話聲未了,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驀地傳來震天的一聲鼓響,咚!就是一聲,餘音迴盪,悠久不停。

    這人話聲不由的自動截斷,雙目暴射寒光,皺眉靜聽,他似乎想從鼓聲餘音之中,探得它的來處。

    只是夜闌入夜,驀傳一聲鼓響,山川震回,如天籟突鳴,四方發聲,實在無法窺出端倪,這人只好喟然作罷。

    一旁隱身的沈玨娘師徒,和另在相對地方埋伏待令的假夢生,非只驚詫這聲突如其來的鼓鳴,對那進入歸雲閣多時,始終未見出來的古家弟兄,也覺得莫名其故,按說今夜發現的六名武林客,皆系針對自己母子師徒而來,古家弟兄奉令誘敵,進入歸雲閣後,必已發現自己三人不在,就算他兩個因為首之人號令極嚴,須仔細搜索,此時也早應事畢,卻怎地渺無消息呢?

    這時對方發令之人,久待鼓聲再響而不得,已再次低聲嚴囑手下誘敵的機密,只聽這人說道:

    「這突如其來的鼓聲,怪異至極,進入歸雲閣後……」

    他剛說到此處,「咚」!又是一聲傳來,這次響如霹靂,震耳欲聾,白天而降,驟然止聲!

    發令的武林客,聞聲竟然全身一抖,面色轉為蒼白。

    姑娘房佩,心中也猛地一跳,幾乎驚懍地發出呼聲!

    假夢生此時雙眉深鎖,面色凝重,如同面臨大敵。

    只有沈玨娘,左手輕撫愛徒秀髮,示意姑娘勿驚,面含笑容,她已知道鼓聲的來處,和擊鼓人的功力火候。

    半晌之後,四外悄靜,再無聲響,那發令之人,卻驀地仰天一聲淒厲長嘯,如鬼哭若狼嗥,似是呼號求助。

    果然在遠遠的地方,緊跟著這一聲厲嘯,傳來一陣怪異至極的中笑,如梟鳥夜鳴,其音凜人。

    發令的武林客,得到幕後人物的回音之後,面上立現喜色,咬了咬牙,嘴角上掠過一絲獰笑,揚聲暴喝道:

    「深夜擊鼓的朋友聽著,若是為老夫等而來,即請尊駕出面一會,否則再亂擊銅鼓,令人……」

    他話聲未歇,鼓聲又起,這次一連三響,「咚!咚!咚!」只震得林木亂抖,宿鳥橫飛狂鳴不止!

    這鼓聲似具極大威力,竟使發令之人全身緊縮於一處,顫慄不停,面色轉青,搖搖欲墜。

    房佩姑娘這次卻若無其事,目睹那發令之人觳觫的樣子,甚覺奇怪,才待悄聲詳問恩師,卻見遠處一條瘦長的人影,帶著刺耳的長笑,如閃電般自半空投來,迅捷無儔,眨眼的光景已停落當場。

    此人身著一件長可及地的玄色怪袍,閃閃發出星星光芒,不知何物製成,雙袖肥大得出奇,臂若平伸, 大袖竟能垂及膝頭,

    吊眉雙殘,面如蒼月,唇似吻血,目若狼獒,在深夜中,似兩點綠色寒星,望之令人凜懼。

    飛落之後,立即倏伸左手,緊抓了那正觳觫顫慄搖搖欲墜發令人的左臂,那發令之人微哼了一聲,全身再次猛地暴抖一陣,

    才緩慢地挺直了身子,狀極勉強,一望即知他已疲乏不堪。

    血唇殘眉的怪叟,一邊施展絕頂陰功救助適才發令之人,一邊卻怨毒陰狠地用那對特異的綠眼,四下搜索!

    綠芒突然停在姑娘房佩的隱身地方,一眨,又—眨,怪人血口微微抖動,發出一串寒人心膽的梟鳴長笑,佩姑娘突覺神魄欲飛,不能自制,沈玨娘倏地平伸雙手,緊壓在愛徒的後心上,極輕地耳語道:

    「速寧心神,毋為魔乘!」

    佩姑娘聞聲恍悟,立即自閉無限元穴,方始漸覺暢適。

    怪人長笑聲停,殘眉倒豎,綠睛含疑,血口緊抿,他正在驚凜暗中隱伏之人的堅毅定力,和功力的深奧。

    他那每發必中的「飛魄玄陰笑煞」,適才雖只施展六成功力,但自信極目天下,已少有能夠抗衡的人物,至少對方也應該施展功力相抵,始能自保,如今暗中隱伏之人動都不動,怎不令他驚凜不安呢?

    怪人沉思至此,驀地想起一件事來,殘眉不由重重深鎖,暗中自忖,怪呀?那銅鼓放不下呀?

    原來怪人錯當佩姑娘是適才擊鼓的對頭,故而發出「飛魄玄陰笑煞」制敵,如今他才想到,佩姑娘隱身的地方,是絕對無法擺下那種銅鼓,他不禁既驚且疑,那擊鼓而透傳「迷魂五音」功力的人物,又藏身何處呢?

    怪人心性雖然毒極狠絕,對敵卻向不暗鬥,只因自信本身功力獨步天下,曾揚言「三限」

    之規。

    所謂「三限」規矩,說來也不過是他自高自重的沽譽行徑而已,一限,名望功力不足和他相提並論者不戰,再限,若非深仇大恨者不殺!三限,對敵相搏,必於三日前通知,或偶而途遇,也寬限三天。

    今宵他雖預料隱敵必是高手,但仍不改自大自傲的三限規矩,是故稍停之後,揚聲喝道:

    「老夫,青海『長笑魔叟』赫黑湖,差派門下至此代約一人相會,爾等竟敢妄施毒手暗算老夫使者,鼓傳五音迷魂,必是『南荒老怪』銅鼓震天宮迂的門下,火速出頭答話,莫惹老夫生氣。」

    赫黑湖此言方罷,連串的銅鼓暴響,自歸雲閣中傳來,這次鼓點密如急雨,卻無適才凜人肝膽的迷魂聲音。

    乍聽音韻如一,其實卻自分昂低,尤使人覺得怪異的是,鼓聲未停,但卻已自歸雲閣中緩緩移出,聲聲祥和,如慶祥瑞,其音時如春雷,倏化蚊哼,驀成開籟,突轉牛鳴,在空間飄來傳去,若遠時近,令人無法捉摸。

    赫黑湖凝目不動,靜聽鼓聲,蒼面紅唇,倍加陰森。

    鼓韻陡地轉變,頓成妙響,久之竟然令人忘記此乃鼓聲,使你沉醉在這幽雅美妙無與倫比的天仙樂中,不覺薰然。

    沈玨娘此時心頭沉重,雙手始終不敢離開愛徒的後心,她惦記著隱藏在另一個地方的假夢生,後悔彼此相隔,使自己無法照

    應,赫黑湖也已顯露出沉重的樣子,身旁門下,早已如癡如呆,傻愣本立而不覺。

    鼓韻再轉,略地一聲,天崩地裂,木立無覺的赫黑湖門下諸人,頓被奇響震到地上,狀如待死之囚。

    赫黑湖吊眉暴插,雙目綠芒閃射若寒夜斗星,蒼臉上掠過一絲極端懍人的殘酷冷狂的陰笑,血唇一張怒叱道:

    「我道是何人這般狂妄大膽,原來是你,宮迂!你既然至此,就該現身和老夫一會,這套鬼把戲也奈何不了我,不如趁早收起它來,免得貽笑大方,順便也請你埋伏在一旁的朋友,出來見見。」

    赫黑湖此言方罷,「咚」地一聲鼓響,他面前丈餘以外,隨聲突現一人,身法之快,端地出人想像。

    這人身材矮胖,禿頭白髯,穿著一襲古銅長衫,腰繫一條黝色絲帶,正中鑲飾著三塊碧玉,俱皆雕作佛手形狀。

    眉長過目,下垂及耳,鼻直准平,方耳厚唇,不類武中人,卻絕似一位道學宿儒,或山隱逸士。

    他身背後背著一隻銅鼓,長僅尺半,粗不過尺,黝色絲帶上,垂掛著一對三尺鼓錘,錘頭大如嬰兒小拳,此外再無什物。

    此人露面之後,竟從從容容自背後摘下來那隻銅鼓,放置身後,當作石墩,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

    坐定之後,面對著長笑魔叟赫黑湖說道:

    「我禿老頭子耳朵裡面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不過你卻配不上那『長笑魔叟』這四個字。」

    「不錯,你很會笑,學夜貓子(梟烏)哭尤其像,只可惜『魔』力還不夠,首先我禿頭子聽來就不夠勁,不過癮,別人那就更甭說了。」

    「至於最後你那個『叟』字,更不通了。叟者是老人或長者的意思,你也許自以為年紀不小,很可以『老』了,但在我禿老頭子的面前,你最多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怎配稱『叟』?」

    「叟字多添個『病』字頭是『瘦』,你不如改名叫『瘦小子』,倒很適合你這副骨架子。」

    長笑魔叟赫黑湖,明知禿老頭有心調侃自己,惱在心中卻笑在面上,才待接口,禿胖的老頭兒卻擺擺手又說道:

    「瘦小子學點兒規矩,跟長者說話,別中途插嘴。」

    赫黑湖沉聲冷叱道:

    「閣下難道只會講這些孩子話?」

    禿胖老者正色說道:

    「對個毛頭孩子,說大人話他能聽得懂嗎?」

    赫黑湖冷哼一聲道:

    「裝瘋賣傻的匹夫,你先報個名子老夫聽聽。」

    禿胖老者,聞言仰天哈哈大笑道:

    「你不是曾經叫我作『宮迂』來著嗎?現在面對面了,你卻又怎地反問起我禿老頭子來了呢?

    赫黑湖,宮迂是宮迂,我是我,把我老人家當成宮迂,是瞎了你的狗眼,宮迂來過是不錯,他確比你聰明,眼力也高得多,再三向我老人家賠罪,最後自願留下他這仗以成名天下的『迷魂銅鼓』,和一副『奇章雙錘』,做為我老人家的隨身座位及玩物,才得恩釋逃去!

    我老人家和你們這種毛頭小子動手,也有個小規矩,若能像宮迂一樣,不敢抗命,留下點紀念之物,我放爾逃生,否則只要開始進招,那就不能中途停止,結果是活活累死方休,赫黑湖,你走哪條路,快說!」

    長笑魔叟一聲奇特的怪笑,手指著禿胖老者說道:

    「山風不小,老匹夫仔細閃了你的舌頭!」

    赫黑湖明著是點指喝叱,其實他早將「飛魄玄陰」,煞功提貫指上,藉點指之便,暴然彈下!

    豈料八成功力的飛魄玄陰,聚結成一點直襲到這禿胖老者前胸,非但未見老者挪閃,連那古銅的長衫都毫未飄動!

    赫黑湖既驚且懼,禿胖老者冷哼一聲!

    這聲冷凜的嗤哼,勾起長笑魔叟的凶狠毒性,暴喝一聲道:

    「老匹夫笑些什麼,坐穩了再吃老夫一掌。」

    話罷赫黑湖右掌凌虛劈下,十成功力,十成煞功,捲起一陣寒冽狂風,直襲禿胖老者的「七坎」重穴。

    禿胖老者仍然是穩坐不動,面含微笑,看著對方。

    飛魄玄陰功力,未遇阻礙,十成實地擊中了這禿胖老者,老者若無所覺,只是面上的笑意,又濃厚了許多。

    赫黑湖目睹斯情,心碎膽破,幾疑面坐的老者是仙非人,飛魄玄陰功力,當者無不喪亡,既使這禿胖老者,是武林奇異人物,至少也須提聚本身功力相抗,或可倖免陰煞搜魂蝕骨飛魄之打擊!

    如今這禿胖老者,身中十成玄陰煞功,竟然若無其事?赫黑湖又怎能不驚,怎得不懼,他忖料對方必然將以殺手回敬,明知恐非敵手,但卻無法退卻,不由暗中提集全身功力,準備拚死相搏。

    一面綠晴盯注著禿胖老者,不敢移動,哪知怪事突生,目光盯注下的那禿胖老者,竟然就在瞬息之間消瘦了下去,

    赫黑湖幾疑雙目生花,揉揉雙晴,再次注視,禿胖老者就這霎眼的光景,變成一個乾枯瘦小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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