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劍凝輝 正文 第四章 節外生枝
    且說方小竹帶著王玉蓮,隔窗偷聽著房中的議論,他因認定曾月霞乃是偽裝之人,所以對於房中各人的意見,總覺得不痛不癢,令人失望。

    直到房中人各自散去,他才慢慢的和王玉蓮離開窗下,走向前應。

    在他的想法,認為四川唐家掌門人千手如來唐文彬,必已看出了假冒曾月霞之人是誰,說不定,還知道更多內情,否則,怎會隨便出手傷人;憑他小小的年紀,能有此精闢推論,確實難能可貴。他輕輕的對王玉蓮道:「玉妹,我們找唐伯伯談談去!」王玉蓮會錯了意,訝道:「方伯伯不是答應了曾大俠,不找唐伯伯了麼?」方小竹笑道:「我不是去找他打架的。」

    他們找到接待千手如來唐氏父子的客房。

    這時,千手如來唐文彬和他二位公子唐劍唐鈺均在房中,他們父子三人似乎也是滿腹心事的商量著某一件事,一見方小竹和王玉蓮闖進房來,千手如來唐文彬暗中—擺手,停止了討論,迎著方小竹笑道:「竹賢侄匆匆跑來,是不是想帶二位哥哥玩玩去?」方小竹開門見山地道:「小侄有一件事請教唐伯伯。」小臉上的神色,非常認真。

    千手如來撫著方小竹的頭道:」孩子,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好了!」方小竹話到口邊,卻又猶豫難以吐出。王玉蓮催道:「快說呀!」千手如來唐文彬也笑道:「竹兒原是最爽朗之人,今天怎出婆婆媽媽起來了呢?」方小竹鼓起勇氣道:「新嫂嫂中了『七絕針』,可是唐伯伯出的手?」千手如來唐文彬張大了眼睛,驚容畢現地道:「是真的麼!」話是對方小竹說的,但眼光卻落向唐劍唐鈺身上。唐劍唐鈺滿臉茫然惶惑之色,卻都未作聲。

    方小竹微笑道:「『七絕針』是由玄音仙子覃老前輩親手當場取出,半點不假。」千手如來唐文彬瞪了二個兒子一眼,大吼道:「混賬!」左右開弓,出手如風,唐劍唐鈺二人各被括了一個耳光,只痛得他二從驚叫出聲,莫名其妙。顯然,千手如來認定「七絕針」必是他二個不肖之子所發,以他和曾方兩家的關係,焉能不怒火橫生。他打過唐劍唐鈺之後,並又恨恨的道:「生畜,還不給我跪下!」

    唐劍唐鈺在父親氣頭上,有口難言,橫了方小竹一眼,撲的跪倒地虎目之中,都流下了屈辱之淚。千手如來唐文彬一臉淒容道:「竹賢侄,陪我給令嫂送解藥去,並請令尊來治這二個不孝的辟種。」王玉蓮見事情鬧在,小嘴唇翹了翹道:「竹哥,都是你害人!」方小竹實也心中難過,手足無措地攔住千手如宋唐文彬道:「唐伯伯且慢,我還有話未說完哩!」千手如來唐文彬急道:「『七絕針』其毒非輕,如果誤了大事,我唐氏一門,還有臉面立足江湖麼!」方小竹道:「唐伯伯聽我說,玄音仙子覃老前輩早把針毒解去了。」這時唐劍唐鈺驚魂略定,哀呼道:「孩兒等實未出手傷害曾小姐!」

    千手如來唐文彬心神一震,怒火稍息,零明忽生,心想:「莫非有人嫁禍不成?」他心中雖已思念及此,但口氣仍不放鬆地道:「七絕針,唐門絕,不是你們二個畜生下的手,還有誰人?」

    唐劍唐鈺哀告連聲道:「孩兒等再是茺唐,也不會向方家嫂夫人下手,何況『七絕針』是唐門之物,孩兒等縱有加害之心,也該想到必然的後果,請爸爸明察。」

    從他們父子的話語中,可明白的聽出,『七絕針』並非他們父子三人中任何一人所發,實情顯然也就興方小竹原先的想不合,因此,方小竹也就不能再向千手如來唐文彬相詢有人假冒曾月霞之事,只順著唐氏兄弟的話道:「由於有人從中嫁禍一點,唐伯伯不可不察!」千手如來唐文彬垂頭歎道:「此事如不查出一個水落石出來,我也沒有臉見令尊了。」

    回頭又對唐氏史弟大喝道:「繳驗『七絕針』!」

    唐氏兄弟掏出囊中「七絕針」,每人三十六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千手如來臉色一舒道:「不是你們就好!」

    唐劍唐鈺謝了父新的明察,退過一邊,怔怔的望著方小竹,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原來,四川唐家,以毒樂器名震天下,自千手如來唐文彬接掌門戶後,對族中弟子,管束甚寬,為便隨時起見,無論何人,其所攜帶的「七絕」,當場清點,以示清白。詎知,算來算去,都是三十五根,他不禁老臉得通紅,道:「怎會少了一根!」唐氏兄弟也是面面相覷,驚得發呆。王玉蓮不知輕重地道:「原來是唐伯伯你自己少了—根『七絕針』!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王玉蓮年紀再小,但這種話落在千手如來唐文彬耳中,卻仍比殺了他還要難過。只見他全身—陣微顫,面色發得紙般蒼白,他不是生王玉蓮的氣,而是為這一句話勾起了滿懷的悲憤,以他唐門掌門人之尊這個失針之台,可真是塌不起。他以極大的定力,壓制住心頭的怒火,對方小竹乾笑道:「唐伯伯丟人丟到了家,煩你轉告令尊一聲,我要洗刷不了這個清白,今生相見無期。」回頭又對唐氏兄弟大喝道:「唐伯伯,我還有話要說哩!」

    唐氏兄弟走在最後,同時回頭道:「請竹弟弟相信家父的清白!」人影雙閃,也失了蹤跡。

    事情的變化,完全出乎方小竹意料之外,他失神地愣在當地。王玉蓮搖著他的肩頭道:「竹哥哥,你說會不會是唐伯伯自己下的手?不好意思,藉故走了。」方小竹不言不動,置若未聞。王玉蓮大發嬌嗔,喊道:」竹哥哥!竹哥哥!」把方小竹搖得立足不住,向前衝出二步,方小竹從幻思中驚醒,愕然道:「蓮妹妹,什麼事?」正王蓮除怒未息,複述道:「我是說,唐伯伯是不是被你看出了毛病,不好意思才藉故走了?」方小搖頭道:「我想不是!其中必定另有原因。」王玉蓮道:「不是他,又是誰呢?」方小竹心神不定地道:「我要是知道,那就好了。」王玉蓮小蓮足一頓,張口欲言,忽然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接有人喊問道:「唐老大在房中麼?」

    也未待房中有人答話,人影一閃,已衝進一個其貌不揚的猥瑣小老頭子,一臉惶急之色。王玉蓮一見來人,拍手笑道:「偷兒伯伯來了,今天手氣如何?」原來這小老頭乃是數十年前的一位行俠多年的神偷漆七的唯—傳人隱形手時千。

    隱形手時千進房不見千手如來唐文彬,卻見一對小調皮衝著他笑,似是大失所望,但又不便不回答王玉蓮的話,只好訕訕地道:「不錯!不錯!」當然是說手氣不錯。王玉蓮更是大笑道:「偷兒伯伯真是不認,來吃喜酒,也忘不了發財!」隱形手時千會過意來,小妞兒原來是有意調侃他,連忙道:「今天是什麼場合,時伯伯乃座上貴寶,怎會做那對不起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事,胡說亂道。」王玉蓮笑得打跌道:「你已承認在先,這時再否認也來不及了,我去向方伯伯告你—狀,看你還不沒有臉面。」

    隱形手時千神情—震,忖道:小妞兒不知輕重,如真讓她胡來一下,難免惹人笑話。」一時失了主意,急道:「小妞兒,過天我送你一樣東西好不好?」王玉蓮放刁道:「誰要你的東西!我嫌它們味道太重呢。」隱形手時千張口道:我的東西有什麼味道?」王玉蓮忍住笑,道:「竹哥,你代我說了吧!」隱表手時千鼠目一閃,罵道:「討打的小東西!」方小竹待他們笑夠之後,問道:「時伯伯找唐伯伯什麼事?」隱形手時千搖了搖頭道:「此事與你們小孩子無關,何必從費口舌,」方小竹小劍眉一軒道:「時伯伯如果不說,蓮妹妹要告狀的話,仍然有效。」王玉蓮迅速接道:「是呀!我們什麼話也沒有說定。」隱形手時千實在纏他們不過,只好訕訕笑道:「那麼你就說吧!隱形手時千道:「我如果說了,你們便不得再在人前亂說時伯伯的壞話!」

    王玉蓮一拍胸脯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隱形手時千忍不住在笑道:「你也是男子漢,只怕說話靠不住。」王玉蓮嬌軀一擰,撲上纏住隱形手時千,不依道:「是!是!是!我說錯了!」方小竹也勸道:「蓮妹當然是女中丈夫!」王玉蓮這才滿意地一笑收手。隱形手時千言正傳道:「外面有人傳言,令嫂是中了唐老大的『七絕針』,我是特地跑來知會他不要中了人家離間鬼計的。」方小竹聽得精神一振道:』此話是不是我方家人說出來的?」隱形手時千搖頭道:「不是!」方小竹又道:「那麼是曾家說出了?」隱形手時千又搖了搖頭道:「男女兩家當事人都未有甚表示,這完全是實避的傳言!」

    方小竹奇念陡生,暗忖道:「那傳播謠言這人必然就是真正的兇手,否則,他怎知假新娘中了『七絕針』之事。」他越想越覺得有理,不由又問道:「這謠言最初是從誰口中傳出來的?」隱形手時千小眼睛一陣連閃道:「呵!我記起來了那是一個麻面老太婆先說的,她說她當時正在千手如來身邊,雙眼看見他下的手!」方小竹喃喃自語道:「難道真是他!」他聲音雖小,但王玉蓮和時千,都聽得清清楚楚。王玉蓮大聲道:「當然是他有親眼自見,還會有假麼?」隱形手時千迷惘地道:「唐老大和令尊交情莫逆,決不至做出這種事來。」方小竹想了想道:「即使是唐伯伯出的手,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甚至可以說,他是為了我們方家作想。」隱形手時千堅持道:「唐老大的為人,我知道甚是清楚,此事絕對與他無關!」王玉蓮道:「我可以和你打賭,出手的一定是他!」隱形手時千小眼中精光四射道:你憑什麼如此肯定?」王玉蓮昂首道:「你知道唐門『七絕針』每人隨身攜帶多少?」隱形手時千哈哈大笑道:「唐門之事,我豈有不知之理,『七絕針』人手三十六根,你說是不是!」王玉蓮道:「如果千手如來襄中所藏『七絕針』不足此數,能不能證明他便是出手傷人之人呢?」隱形手時千心中一震,道:「那,那也不能一慨而論。」王玉蓮理直氣壯的道:「千手如來唐伯伯,剛才就當著竹哥哥和我的面,清點過他的『七絕針』,三十六根之中,獨少一根,這豈不是明證麼?」隱形手時千臉上緊張之色全消,狂笑道:「如此說來,我可以證明他完全無辜!」方小竹和王玉蓮見他說得如此肯定,不上小聲問道:「何以見得?」隱形手時千大聲道:「是我偷了他一根『七絕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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